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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看得是咱倆的熱鬧？”李若蘭拍案而起，指着顧得清，怒吼道，“我就說今兒個風向不對，顧得清，你又散布了什麽流言？你這張嘴，我真該拿針線給你縫上，省得你亂嚼舌根子。”

李若蘭說這話時，心裏咒罵着他。這個顧得清，上輩子與自己定是冤家。不，這輩子也是冤家。我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今生遇見他這個殺千刀的，哎!

顧得清眨眨眼，剛想解釋，樓下看熱鬧的百姓們又喊道：

“顧得清顧得清，生的俊美又體貼，值得你托付終身，托付終身！”

“李若蘭李若蘭，才華橫溢長得俊，值得你娶回家，娶回家！”

顧得清一聽這陣仗，心中又驚又喜。他驚得是，自己沒安排這一出，雖說這些話俗裏俗氣的，不過既然是誇贊，便是好的。聽了這些話，娘子便會心軟了吧！

李若蘭後退兩步，按着額頭，自言自語道：“顧得清，你要不要臉，如此俗氣的話你也好意思安排他們講出來？還有，為什麽順帶連我也有份兒”

此刻，她尴尬不已。大庭廣衆之下，聽了這些話，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更想的是，一掌把顧得清拍下去，然而自己并不會武功。

顧得清無奈地笑了笑，道：“娘子，我發誓，這些話不是我安排的。”

李若蘭不信，反問道：“不是你還能是誰，你告訴我還有誰會安排這些？”

“這……”顧得清說不出個所以然，的确，除了他，根本不會有人這樣安排。難道是自己的仆人……不對啊，如若是他們，應該會提早告知我。

李若蘭撇嘴，道：“你自己在這兒丢人現眼吧，本小姐不伺候！還有，咱倆的事，你這輩子都別想了！這——輩——子！”

她丢下這句話，氣沖沖地離開。由于前門堵着百姓，她只得從後窗跳下去，逃回了清風蘭若園。跳下去的時候，襦裙挂在了破損的窗框上，撕拉一聲，扯出了好大的口子。

她頓時罵了顧得清一句，這可是她最愛的襦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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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顧得清看了眼樓下起哄的百姓，嘆了口氣，去追李若蘭。

得嘞，這下是徹底惹怒娘子了。我也想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家夥，安排了這一出戲，存心整我。別讓本少爺逮到你，否則讓你吃不了兜子走。

百姓們繼續喊着口號，此時，人群中走出一對妙齡男女。女的正是李家二小姐李若竹，男的則是與她自幼訂下婚約的江王世子楊哲。

“李若竹，若蘭姐可是你的親姐姐，你這麽做太不地道了。”楊哲鄙夷道。

李若竹雙手抱臂，瞅了他一眼，道：“世子殿下，說得好像你沒有參與。怎麽，事到如今你想撇清關系？晚了！”

楊哲冷哼，不屑道：“本世子可不是那種人，再說了，若蘭姐也不會想到此事是咱們做的。”

李若竹伸出雙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道：“打住，你是你，我是我，暫時的同盟，別稱‘咱們’，我謝謝你！”

楊哲耷拉着眼，沒好氣道：“誰稀罕與你稱‘咱們’，若不是你騙我說若蘭姐還對顧渣男有感覺，我才不會趟這渾水。如今看起來，此事根本不是你講的那般。”

李若蘭聳聳肩，淡定自若道：“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經把你騙入其中了。對了，你我的婚事作罷這件事，你和江王提了嗎？”

楊哲一聽“婚事”二字，垂頭嘆氣，道：“我也不敢吶！這門婚事是我皇伯賜婚，我爹又極其喜愛你，我提了，不是給了他一個鞭打我的理由嗎？”

李若蘭沉着臉，問：“難道你想同我成親？”

“那自然……是不想的。”楊哲打開手中的折扇，扇着它，道，“自小你我八字不合，本世子是打死都不會娶你的。”

“那你為何還懼怕，不與你父親提起退婚之事。”李若蘭鄙夷道。

按理說，楊哲是陛下的親侄子，一樁婚事，他不想結提出來也沒什麽，頂多是被陛下斥責幾句。可他總說，陛下愛面子，此事不是那麽容易搞定的。

李若竹嘆氣，都怪自己招人喜愛，招來了這不如意的婚事。

楊哲一愣，反問道：“李小姐不是天地無所畏懼嗎，為何不與你父親張口提此事？李小姐你仔細想想，退婚這種事情，若是由男方提出，女方一輩子顏面無存。所以，此事你還要斟酌斟酌。”

“無所謂啊，顏面這種事情只有李大小姐在乎。我，李若竹，不在乎。”李若竹雙手抱臂，道，“瞧你那伶牙俐齒的模樣，還做什麽世子，去當個狀師，定能揚名隋國。”

楊哲沒有理睬，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說起他與李二小姐的婚事，肚子裏脹氣。因為他的父王與李大學士交好，兩家來往頻繁，孩子們自然經常在一起玩耍。孩提時代，楊哲初見李若竹時，還有幾分喜歡這丫頭。可相處下來，二人性格不合，見面不言語還好，一張口便吵個不停，誰也不讓誰。

這種情況持續到了二人長大，雖說還是吵，不如說是互怼。尤其是二人知曉了這樁莫名其妙的賜婚後，變着法的慫恿對方先提退婚。

陛下賜婚，你就是有二十個腦袋，也不敢提退婚二字。

“你的父王是陛下的胞弟，那是你親大伯，你提沒事的。”

“你的父親是文淵閣大學士，深得陛下賞識，你去提沒事的。”

這兩句話，倒是成為二人日後碰面的問候語了。

楊哲沒有回江王府，而是同李若竹一前一後進了清風蘭若園。

院子裏，李若蘭坐在石凳上，手中捏着茶杯，咬牙切齒。

“若蘭姐，你今日打扮得精致，難免讓人誤會你心裏還有顧得清。”楊哲站在李若蘭的身後，試探道。

李若蘭一怔，道：“這都是什麽鬼！我打扮的初衷是為了從氣勢上壓倒顧得清，可誰知被他利用，反将我一局，氣煞我也！”

楊哲聽了這番話，算是徹底明白，李若竹是在耍自己。

“消消氣，消消氣，我的好姐姐，姐夫他也是……因為愛你，”李若竹走過來，白了楊哲一眼，拍着李若蘭的肩膀，安慰道，“你不是也……放不下他嗎？”

“放不下他？”李若蘭翻着白眼，道，“我是放不下那份兒氣！心裏有道坎，跨不過去，想打顧得清一頓。不，一頓解決不了，要多打幾頓。”

“這……”李若竹尴尬不已，勸道，“姐姐，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家暴更是萬萬不行的。你還是應該與姐夫講講道理，用道理讓他羞愧。”

“道理？呵……”李若蘭冷笑，扭頭瞅了二人一眼，問，“今兒個倒是稀奇，你們小兩口竟然一同來了。”

“誰同他是小兩口！”二人異口同聲道，不屑地瞅了對方一眼。

李若蘭見狀，內心長嘆一口氣。自己的事情先放在一邊，眼看妹妹的婚事将至，可她與未來的妹夫又不合，婚事是陛下親賜又退不得，這如何是好。

關鍵是，這小兩口總是慫恿對方先提退婚。這些事，李家和楊家的人早已知曉，明面上不戳破罷了。畢竟是自家的兒子閨女，若是傳到了陛下耳中，怕是免不了責罰。

“你們二人，吵了那麽多年，也不嫌累。”李若蘭調侃道。

李若竹聳聳肩，道：“累是不存在的，若是我的字典裏有累這個字，我也做不了绾雪閣的老板。”

楊哲瞥了她一眼，道：“她都不嫌累，我就更不嫌累了。”

李若蘭盯着二人，尋思了片刻，道：“這門婚事，很難退，不過還有一個方式，或許能解決此事。”

“什麽方法？”二人異口同聲道。

李若蘭抿嘴，仰面道：“假……成親。”

“什麽？！”

二人聽到假成親三個字，心思各異。

李若竹心想，假成親之後再和離，倒也是個方法。陛下賜婚，不能拒絕，但是婚後感情不合，陛下也勉強不得。可以，就那麽辦。

楊哲心想，皇伯賜下的婚事，感情再不合也得兜着，那是那麽容易和離的。若是和離不了，我豈不是真要和這丫頭過一輩子？不行，絕對不行。

二人擡頭，脫口而出，道：“行/不行！”

此言一出，三人眨眼互相看着。

李若竹沉着臉，問：“你為何不同意？假成親還能讓你少跟汗毛不成？”

楊哲嘆氣，道：“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容易，萬一不能和離，豈不是……你們別忘了，我是世子，李若竹嫁過來就是世子妃，你們見過哪朝的皇族世子妃和離的？和離這種事情，只有普通百姓才可以。”

“笑話！長公主前幾年不也和驸馬和離了嗎？”李若竹冷哼，道，“你想太多了，你一個世子，又不是皇子，為什麽不能和離？”

“這……”楊哲啞口無言。他将來是要承襲江王的，李若竹嫁給他，日後便是江王妃。王妃和王爺……能和離嗎？

這件事困擾了楊哲許久，他終于按捺不住，問了他的母妃。

江王妃得知此事，也是苦惱，這的确是個嚴峻的問題。畢竟有史以來，真沒見過王爺同王妃和離的。

江王妃蹙眉，兒子的事情自然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