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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那個時候，李若竹的第一分鋪開業沒多久，人手不夠。孟靈兒的到來，幫了不少忙。李若竹沒想到，自己随手撿來的掌櫃，竟然是塊做生意的材料。

她欣喜不已。

戲園子旁邊的绾雪閣，客人有男有女，大多是花旦。正值正午，店鋪裏客人稀少，孟靈兒也得了空，坐下歇息片刻。平日裏都是站着算賬，腿腳難免酸痛，幸好李若竹從捏腳師傅那兒學了幾招交給她們，晚上回家自己捏捏，放松一下，

李家兄妹一進門，站在靠門處的女夥計笑盈盈走過來，道：“大小姐來了，這位是……”

女夥計打量着李嵋，看他的眉眼之間與東家有幾分相似，卻又是個生臉。

李若蘭眨眼，介紹道：“這是我大哥。”

女夥計一驚，道：“原來是大少爺……不過，二位是來采買，還是尋我們東家？若是尋我們東家，那可不巧，她不在。”

李嵋剛想開口，卻被一個細軟的聲音打斷。

“是誰來了？”

二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面容姣好的窈窕女子緩緩走來，走中的團扇随着身體擺動。那一颦一笑，令人着迷。

“靈兒，幾日未見，你越來越有韻味了。”李若蘭打趣道。

李嵋盯着她，眼前一亮，深吸一口氣問：“敢問姑娘芳名，婚配與否？”

孟靈兒緩緩擡頭，心中一怔，低頭遮面道：“小女姓孟，名靈兒，公子你……生得可真是俊朗。”

她說這話時，臉頰微微泛紅。李嵋聽了她的誇贊，也紅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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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蘭見狀，瞬間明了，看這情況，八成是有戲。

她道：“靈兒，這是我大哥，李嵋，年二十有三，妻子早逝，留下一雙兒女，甚是乖巧。你覺得如何？”

孟靈兒一聽，捏着衣襟，道：“大小姐你在說什麽，東家在煙柳巷的鋪子裏，你們快去吧……”

李嵋一直盯着孟靈兒，瞧她羞澀的模樣，心中憐愛。他撫着自己的胸口，想和孟靈兒多說說話。

李若蘭眯眼，打趣道：“那我們走喽？”

她說着，拉起李嵋的衣袖，作勢要離開。孟靈兒微微擡頭，正巧對上李嵋的目光，連忙打發二人離開，真是羞死人了。

李若蘭捂嘴笑，一直說要走，孟靈兒也不攔着。她拉着李嵋離開了鋪子，孟靈兒擡頭，卻已看不見二人的身影。

她撇撇嘴，輕嘆一口氣，回到了櫃上。

去煙柳巷的路上，李若蘭見李嵋魂不守舍，便問：“大哥，莫非是看上了那個女掌櫃？若是如此，便讓若竹去說道說道。那女掌櫃年方二十有一，尚未婚配，溫柔能幹，當真是佳人。”

李嵋晃了晃腦袋，回過神來，瞥了李若蘭一眼，道：“你說什麽呢，還有多久到煙柳巷子？”

李若蘭見大哥岔開話題，聳聳肩道：“前面拐個彎就到了。”

李嵋點頭，背着手走在前面，李若蘭跟在他身後，眯了眯眼。她覺得，大哥對孟靈兒是有意思的，而孟靈兒亦然。可這二人不趁此機會多了解一些，反而岔開話題不提及此事，甚是奇怪。大哥也不是腼腆之人，孟靈兒更不是。

還是說，孟靈兒嫌棄大哥有兒女，大哥覺得孟靈兒家世不行？

她想到這裏，晃了晃腦袋。

兄妹二人一進煙柳巷子，站在路邊的煙花女子就沖二人招手，喊着“公子快來”。

李嵋蹙眉，十分不悅，問：“若蘭，為何竹兒要把店鋪開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李若蘭不以為然，還沖那些煙花女子揮手，解釋道：“大哥，這裏的房租便宜，而且女子衆多。若竹做的就是女子的胭脂水粉，這裏自然是最佳位置。至于什麽烏煙瘴氣，我倒是沒瞧見，只瞅着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甚是讨喜。”

“你……”李嵋嘆氣，道，“咱們還是走快些，我當真怕瞎了自己的眼。”

李若蘭捂嘴笑道：“大哥，我看你是怕被拉進去，醉卧溫柔鄉吧！”

李嵋沒有理睬，他加快步伐，進了绾雪閣。李若蘭沖煙花女子笑了笑，也進了绾雪閣。

那些煙花女子瞧着這一幕，議論紛紛。

“那不是李畫師嗎？她旁邊的英俊小生是何人？”

“還能是誰，顧得清呗！”

“不，我見過顧得清，不長那個模樣。我瞧着他與李畫師的眉眼之間有幾分相似，怕不是她的兄長？”

“李畫師的兄長？你是說大學士府的長子回來了？”

“嗯，聽說回來幾日了，上門說親的，都快把他家的門檻跨破了，但都被他拒絕了。”

“哇，李少爺的發妻已經過世三年有餘了吧，如今回來，怕是要續弦了。只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那麽多媒婆上門，就沒有一位他滿意的？”

“欸，他喜歡什麽樣的都與你我無關。他什麽身份，咱們什麽身份，高攀不起。”

“也是，走了走了。”

煙花女子們散開，繼續招攬客人。

李嵋一踏入绾雪閣，便喊了李若竹的名字。離他最近的女夥計上前詢問，這時李若蘭進門，解釋了一番，女夥計才明了。

不過，李若竹早已收到蓮雙的報信，逃之夭夭。

一連幾日，李若竹都早出晚歸，盡量避免和李嵋碰面。李嵋覺得小妹是在故意躲着自己，看來是做了什麽錯事，怕自己唠叨。

他本想假裝睡着，然後堵住李若竹，當面質問。可一連三次，自己一閉眼，很快進入夢鄉。他嘆氣，看來是上天不願意我斥責小妹，她也是将要為人妻子的人了，不能把她當孩子了。

他征戰沙場三年有餘，皇帝特意讓他休息三個月，再進宮領官職。他倒是閑了下來，在家照看一雙兒女。不過兒女白日裏要上私塾，他一個人在家也是無趣，總不能這樣度過剩下的兩個多月。

這時，他的腦海裏閃過孟靈兒嬌羞的面容，不由得笑出了聲。他撫着自己不平靜的心，上次有心動感覺已經是好多年以前了，那時候她還在世。多年過去，她也希望我能再遇良人吧……

李嵋想到這裏，精心裝扮了一番，去了戲園子旁的绾雪閣。

此刻，孟靈兒單手托腮，在櫃上發呆。自打見了李嵋那一眼，這幾日她魂不守舍，滿腦裏都是李嵋的笑容。

她覺得，這便是自己一直等待的人。不過，再強悍的女子，在自己心愛之人的面前，也是羞怯的。自己要如何……如何找機會與李嵋多接觸？

這可難住了她。绾雪閣每月查賬，都是掌櫃的把賬本送到總店鋪，李若竹從不在李府辦公。如果自己貿然去李府，該是以什麽理由？至少，沒有掌櫃的主動提出要去東家的宅邸做客的。更何況東家的父親是朝廷命官，也不是誰都能進去的。

孟靈兒想到這些，連連嘆氣。

忽然，女夥計走到她的面前，敲了敲桌子，道：“掌櫃的，掌櫃的？外面有人找你。”

孟靈兒擡頭，往門口瞅了一眼，不見有人站在那裏，便問：“何人找我？”

女夥計搖搖頭，道：“不認識，是為英俊的公子哥，莫不是掌櫃的未婚夫？”

“別瞎說，去幹你的活。”孟靈兒彈了彈女夥計的腦袋，往門口走去。

“你好，孟小姐。”

孟靈兒一踏出門，就撞上一副溫柔似水的眸子。那眸子裏映着自己的臉頰，令人恍惚。

她一怔，眨眼道：“李……大少爺？”

她看見李嵋，又驚又喜，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竟然出現在眼前，還是主動來尋自己的。

李嵋低頭看着她，微微斂起嘴角，道：“叫我的名字便好。”

“這……”孟靈兒輕啓朱唇，低頭道，“這怎麽敢……”

“不敢嗎？”李嵋眨眼，打趣道，“那便喚我嵋郎吧！”

“啊……”孟靈兒羞得臉頰通紅，像極了熟透的紅蘋果，她搓着帕子，道，“少爺，莫要拿我打趣了。”

“那我喚你靈兒，你喚我嵋郎。”李嵋的眉眼舒展，道，“靈兒，喚……”

孟靈兒忽然拉住李嵋的胳膊，道：“少爺，這裏說話不方便，你我去後堂。”

她說完，拉起李嵋，往後堂走，還不忘吩咐夥計們好好照看生意。李嵋一臉愕然，方才羞澀的女子，眼下竟然和自己有了肌膚接觸，還要拉自己去後堂，難道是要……

李嵋的腦海裏閃過不可描述的畫面，他已經多年未碰過女子了，如此這般，倒是羞澀。自己不過三年多未回來，長安的女子竟這般開放了嗎？

二人進了後堂的園子，坐下後李嵋才知道，方才是自己做了個美夢。

孟靈兒端來了茶水，給他滿上，道：“靈兒原本以為少爺是位嚴謹的人，沒曾想人不可貌相。少爺你常年征戰沙場，那些羞恥的話是從哪裏學的？”

李嵋端起茶杯，道：“在自己喜歡女子面前，自然不會是嚴謹之人。”

他說完，覺得甚是滿意。這些話，自己是想不到的。常年征戰沙場，難得的心動，自己不想錯過。在家的幾日，他總是翻看若蘭的畫本子，那些話，自然是從上面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