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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楊哲撇了撇嘴，從袖中掏出一把折扇，打開扇了幾下，道：“還能如何？就是大家都早出晚歸，互不照面，等待和離。”

李若蘭打量着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問：“此話當真？你們就沒有……一絲絲的心動？”

“沒有。”楊哲斬釘截鐵，否定道，“從小我二人就不對付，何談的心動，沒有，根本不存在心動。”

“真沒有？”李若蘭反複确認道。

“沒有。”楊哲目光堅定，搖頭道。

“好吧……”

李若蘭聳聳肩，與他唠了會兒家常。午飯的時候，顧得清來接李若蘭，說是要帶她去新開的酒樓嘗嘗鮮。

李若蘭本想說要留在绾雪閣用午飯，但李若竹以飯菜不夠為由打發了她。她忙了一上午，餓得慌，想想吃頓飯又不吃虧，就随顧得清去了酒樓。

李若竹夫婦目送着顧得清和李若蘭坐馬車離開後回了屋裏。

李若蘭在櫃上打算盤，楊哲則站在櫃前，看着算盤，道：“你說，顧得清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如此賣力地撮合他與若蘭姐。李若竹，是不是在好處面前，你都可以把自己的親姐姐賣掉？”

李若竹一邊打算盤一邊道：“你懂什麽，我姐姐與姐夫，那原本是有感情的，只不過我姐夫年輕那會兒犯了點錯誤。我姐姐她認不清自己的感情，她咽不下那口氣，可我心裏跟明鏡似的。我知道她的心裏肯定還是有姐夫的，我不能讓她因為賭氣，而錯過一段大好姻緣。最重要的是，陛下已經賜婚，讓他們二人趁這段時間好好培養下感情，也是為以後共同生活打下堅固的感情基礎。”

楊哲撓了撓耳朵，吐出個“哦”字。李若竹說了一堆，他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他覺得自己的這位娘子，不應該做商人，而是應該去當狀師，定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黑的說成白的，連連打贏官司，名揚長安城。

不，應該是臭名昭着。

長安城新開的酒館內，李若蘭與顧得清相對而坐，二人點了幾道招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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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是想吃酒還是飲茶？”顧得清笑嘻嘻地問。

自打皇帝賜了婚，顧得清每日滿面春風，尤其是見到李若蘭時，笑得更加燦爛，還時不時同不相識的人分享喜悅，經常把那句“嘿，我要成親了”挂在嘴邊。

這一點，李若蘭是嫌棄的。顧得清這小子，就像沒成過親一樣，真是丢人現眼。

李若蘭翻着菜譜，低頭道： “你我還未成親，別喚我娘子。”

顧得清單手托腮，盯着李若蘭，抿嘴笑道：“反正已經成過一次了，而且你我生米煮成熟飯了，不要在意那些繁文缛節了。”

李若蘭白了他一眼，道：“快點菜，我還約了長樂逛街。”

“噢噢！”顧得清撇嘴，告訴店小二要壺龍井。

很快，飯菜上全，李若蘭拿起筷子“嗖嗖嗖”往碗裏夾菜，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吃得一幹二淨。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同顧得清告別後，去了江王府。

顧得清的手懸在半空中，目光呆滞，娘……娘子怎麽不見了？

江王府的後門，長樂穿着李若蘭給她準備的圓領袍，悄聲走了出來，緩緩帶上了門。

“若蘭姐，你遲到了半個時辰，我還以為你臨時有事不來了。”長樂噘嘴抱怨道。

李若蘭拍了拍長樂的肩膀，道：“有些事耽擱了，你放心，姐姐我答應你的事，定不會爽約。瞧瞧咱們家長樂，生得美，扮做少年更是英俊，定是要迷倒長安城的閨閣小姐了。”

長樂一聽李若蘭誇贊自己，頓時心花怒放，昂了昂頭。

“公主，您等等奴婢。”

長樂的貼身侍女走了出來，也是一身圓領袍，不過好像尺寸大了些。

她道：“公主，您走得太快了，奴婢一轉眼，你就沒了蹤影。”

長樂瞥了侍女一眼，道：“是你太慢了，走吧！”

話落，三人并肩朝東市走去。

三人一邊漫步，李若蘭一邊介紹道：“長安城有東西南北四個集市，離咱們最近的是東市。東市的商品琳琅滿目，從雞鴨魚肉到青果蔬菜，從首飾珠寶到衣裳胭脂，一應俱全。幾乎可以說，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買不到。”

長樂公主看着那些商品，聽着吆喝聲，兩眼放光，好似沒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面。

的确，久居深宮的病弱公主，哪有機會見到這些場面。

“冰糖葫蘆，賣冰糖葫蘆喽！”

“麥芽糖麥芽糖，甜而不膩的麥芽糖！”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果脯蜜餞瓜子兒喽！”

“糖炒栗子，剛出鍋的糖炒栗子！”

長樂纏着李若蘭買了一堆小吃，這些都是民間常見的玩意兒，她卻錯過了十四年才嘗到。想到這裏，她抽泣了幾下。

李若蘭付完錢，低頭時剛好看見了這一幕，問：“長樂，你怎麽了，怎麽還哭上了？”

長樂拿着帕子擦了擦溢出的淚水，哽咽道：“若蘭姐，長樂覺得……覺得……覺得好幸福！嗚哇哇……”

她說完，将頭埋進李若蘭的懷裏，放聲大哭。在這些美食面前，宮裏的那些山珍海味不值得一提。

李若蘭撫着她的頭發，安慰道：“長樂，這些年委屈你了。不過，今天出門的事情可不能告訴別人，要不然怕是以後沒有這個‘幸福’了。”

“嗯嗯。”長樂站直了身子，點了點頭。不過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病，愁眉不展道，“若蘭姐，我這個病弱的身子，也不知道能熬到幾歲。這麽多年看過無數神醫，吃了幾百副中藥，都沒有絲毫作用。從前我倒是沒那麽在意，可今天吃了這些人間美味，我舍不得死了。”

“你放心，你不會死的。”李若蘭安撫道。她說這話時，腦海裏浮現了顧得清的模樣。她眨眨眼，奇怪，為什麽會想到顧得清？

李若蘭猛地搖了搖頭，三人繼續逛街。

猜謎，買面具，捏泥人，買糖人，做泥坯，打陀螺等，這些李若蘭孩童時期玩過的東西，她都帶着長樂玩了一遍，畢竟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能讓她有遺憾的回宮。

而長樂努力的記住了從王府到東市的路線，她想着，過幾天要自己出來玩耍，畢竟再過不久就要回宮了。一旦回宮，再出來的機會渺茫，怕是要等皇伯父指婚了。

她想到這裏，咬了一口手中的烤面筋，真香。孜然與甜醬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烤得外焦裏嫩，一口咬下去，彷佛置身于松軟的床榻上。

侍女左拎着又提着，中間還抱着，這一次出門，可謂滿載而歸。

傍晚的時候，李若蘭把長樂送回了江王府，囑咐了幾句後離開。

她本想回清風蘭若園，卻又想着要路過家門，便回家請個安。

李若蘭穿過兩條小巷子，拐彎的時候，剛巧遇見了大哥站在家門口。她笑了笑，剛想小跑着去吓一吓大哥，卻看見他的旁邊還有一名女子。二人一會兒有說有笑，一會兒依依不舍。

李若蘭挑了挑眉，悄聲湊近了些，揉了揉眼，只見那女子身着青藍色齊腰襦裙，胳膊上挂着淡藍色披帛，至于模樣，實在是看不清。

待那女子走後，她跟着李嵋的後腳進了家門。

“大哥！”

李嵋一愣，扭頭見是妹妹，笑道：“蘭兒，你怎麽這個時辰回府了？”

李若蘭聳聳肩，道：“哦，今天上午小妹的新鋪子開張，我去幫了個忙，順便在東市逛了逛。這不是路過家裏，就想着進來給爹娘請個安，沒曾想大哥也這個時候回來。”

李嵋聽後，轉了轉眼珠，這丫頭不會是撞見我和……

“原來如此。”

李若蘭打量着李嵋，發現了他的神情有一絲不自然，道：“大哥今日回來得早，是軍中最近清閑嗎？”

“噢，今，明兩日我休假，就出去轉了轉，畢竟好幾年沒回長安了，有些地方還有關系要熟悉熟悉。”李嵋解釋道。

“這樣啊……”李若蘭自然是不信的，大哥八成是與方才的那位姑娘約會去了。可奇怪的是，那姑娘是何許人，大哥還要藏着掖着，怕別人知道。

“爹爹，爹爹！”

這時，李曦李月兄妹二人跑來，紮進了李嵋的懷裏，嚷嚷着要抱抱。

李嵋蹲下，一手一個，抱起二人。

“你們兩個小家夥最近吃胖了，幸虧爹武藝高強，身體健壯，要不然還真會閃了我的老腰。”李嵋打趣道。

“是哥哥胖。”

“不，是妹妹胖。”

“是哥哥。”

“好了好了，不要争啦，是爹爹胖。”李嵋無奈道。

“嗯，是爹爹胖！”

李若蘭見狀，在一旁捂嘴笑，道：“想不到威風凜凜的大哥，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兩個小家夥扭頭，眨着眼，發出稚嫩的聲音：“大姑姑安好。”

“兩個小家夥，想姑姑了嗎？”李若蘭按着她們兄妹的臉蛋兒，笑嘻嘻道，“大姑姑可是想你們。”

李曦李月一聽這話，噘嘴道：“騙人，大姑姑才不想我們。大姑姑若是想我們，為什麽不搬回來住，陪我們玩？”

“這……”李若蘭語塞，只得苦笑。

李嵋調侃道：“看來我才華橫溢的大妹妹，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大哥……”李若蘭耷拉着眼，撇嘴道。

李嵋大笑了幾聲，說要哄孩子睡覺先走了，讓李若蘭快去給爹娘請安。

李若蘭望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大哥，看來，我今晚不能走了，我篤定，你明天可能還會和那個女子出去。我倒想看看，那個女子究竟是什麽身份，定讓你守口如瓶。

清風蘭若園門口，顧得清等了兩個時辰，天已經黑了，還不見李若蘭回來。

守門的小厮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顧少爺，天黑了，要不你去屋裏等吧！”

小厮是想關門休息一下的，可若是顧得清，這個他們家未來的姑爺不進去，他們也不敢關門。

他們有時候會感慨，眼前這個男人，過去自家小姐是說什麽也不允許他進門的。咱們這些人過去與他鬥智鬥勇，想法設法攔着他，架不住他鬼點子多。

而如今，顧得清這小子竟然得了皇上賜婚，即将成為他們家姑爺，啧啧啧，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

顧得清思索片刻，覺得微涼，便進了府，小厮們喜上眉梢，忙招呼着他。

就在小厮準備關門的時候，來了個報信的，告訴她小姐今晚住在了家裏，不回清風蘭若園了。

小厮一愣，回了前廳報信。

顧得清得知後，連連嘆氣。自己這個娘子啊，什麽都好，就是喜歡放人鴿子，雖說她也沒答應自己晚上要見面。

“得嘞，看來我要回府了。”顧得清起身，拍了拍衣服。

小厮轉了轉眼珠，覺得顧得清定會明日再來，于是勸道：“顧少爺，要不您今晚住在這兒？省得明日再跑一趟。”

【小劇場】

一個萬裏無雲的早上，顧得清蹲在河邊，愁眉不展。李若蘭抱着一沓草圖走來，見他這副模樣，一時嘴癢，嘲諷道:“怎麽，顧大少爺是遇上了什麽難事嗎，可別想不開。順便提醒你一句，這河太淺，你最好再往西邊走一段路，那裏水深，保你一頭紮進去，秒登極樂世界。”

顧得清撇嘴，拿樹枝在地上亂畫，說:“死之前也得拉你個墊背的。哎，最近真是喪到了極點。”

“你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

“我前不久開始在長安小報上連載我的畫冊，買報紙的人挺多，就是沒有人給我留評論，哎呦我的小心髒哦！傷心死了。”

“額……這個時候，我只勸你，醒醒兄弟，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