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吃醋

吃醋

祁彥輸了液，氣色已經好很多，當天晚上就把燒退下去了，一直堅持要回來上課，吳漾幾次嘟囔他都沒用，索性他也沒再說。

隔天，許栀來送林嘉陽上課，她遠遠瞧見祁彥在迎接孩子們，走進再看，他和一個小孩家長聊的很開心，那女生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

兩人有說有笑。

許栀知道他脾氣好，所以這該死的魅力就這麽吸引女生嗎？

祁彥從人群中發現她，隔着人與人打招呼，“許栀……”

她想起剛才那一幕，明明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她現在還在吃哪門子的醋。

許栀看他一眼，話也沒有說調頭就走開了。

“怎麽了這是？這麽大脾氣。”祁彥覺得奇怪，“嘉陽，你姐姐怎麽了？”

他扭頭看了看，許栀氣哄哄的騎車回去了，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啊，剛才還好好的。”

“你先上去吧。”

林嘉陽上了樓。

他目光遠望着許栀小小的身影，思前想後也沒得出個答案。

課間休息。

林嘉陽鑽了課間空隙，帶着昨晚上的問題有目的性的接近吳漾，他随意找了個借口溜到隔壁。

吳漾也在休息，剛在手機裏刷到個美女，下一秒又看着小孩誇張的擺手動作，他相視一笑，“怎麽了？”

林嘉陽小心翼翼的坐他邊上，小聲道：“吳老師，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問啊，怎麽鬼鬼祟祟的。”

“我幫我姐問問，祁老師他家裏很窮嗎？”

“什，什麽？他家窮？！”吳漾這時候來精氣神了，“他家這種條件如果還算窮的話……”

話到此處，他停住。

“等等，你剛才說，幫誰問的？”

他故意透露出消息，“我姐啊。”

“你姐，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她是不是對你們祁老師有意思啊？”

“您看是吧！為什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就不知道呢？真是煞費苦心。”

吳漾滿身驕傲，“看來我猜對了。”

“雖然我姐沒承認，但我也是這樣覺得。”他像個小大人，講起話來有模有樣，“吳老師，你還沒說呢，祁老師家裏很困難嗎？”

他本想實話實說，可聽到對方是為姐姐打聽的，他思緒運轉，換了說法，“啊……對啊！他家不僅窮，而且他也很辛苦，命和工作，你們祁老師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林嘉陽對吳漾的話深信不疑，他知道祁彥的為人，上課的時候也是兢兢業業，不遲到不早退，這讓他十分敬佩。

這次他又親身感受到祁彥寧願發燒也要堅持來工作，最後還是許栀送他去門診輸液，林嘉陽覺得祁彥有些可憐。

甚至在腦海中回憶了所有上課期間對他的态度，有沒有哪裏對他做的不好。

“祁老師這麽可憐，我以前還總是開他玩笑……”

“你的話他不介意，但如果換成你姐，他死的心都有了。”

吳漾整個人看上去吊兒郎當，似是不務正業，但他重情重義，祁彥是他高中到現在的朋友，如果能幫忙他肯定要幫他一把。

他思慮過後，“林嘉陽是吧？”

“是。”

“要不要合作一把？”

祁彥喜歡他姐姐總比那個許栀強，他們倆如果成了，祁彥很快也就能把許栀忘了。

“嗯？”

“你看，他們兩個人互相喜歡卻又不敢說出來，我們可以合作一把，幫幫他們。”

“太好了吳老師，我也有這個想法。”

“不謀而合。”

二人擊掌而定。

打發走這小鬼，吳漾還是覺得這事需要和祁彥說一聲，他一通電話撥過去。

“怎麽了？”

“祁彥，跟你說件事兒。”

“什麽事兒？”

“剛才你們班林嘉陽向我打聽你家裏的事兒，問我你家是不是很窮，說是幫她姐問的。”

祁彥眸光凝聚。

他掃視班裏，看到此時的林嘉陽剛從外面回來。

吳漾大膽告訴他他的猜測，“我覺得，人家肯定是看你生病還這麽拼命工作，就以為你……缺錢。”

“……”

以為他很缺錢？

他思維聚合，聯想到許栀之前的話。

——不是，我沒有不想。你這麽辛苦的賺錢，還是不要随便花了

他好像突然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說了。

“行，知道了。”

祁彥挂了電話，嘴角微微上揚，煩心事都煙消雲散了。

他從沒想過要再來打擾她，如果再次相遇她遇到了對的人，他一定不會打擾，只會默默祝福。

可他們再見，這樣的許栀依舊會讓他心動。

中午放學的時候，祁彥特意送林嘉陽到樓下，他們下去的時候，許栀已經等在門口了。

祁彥知道她早上生氣，所以他主動和她打招呼她也沒理人。

祁彥以為是他無意中惹她生氣，所以奔着道歉的态度迎着笑臉貼上去，“許栀。”

她本來快要忘了早上的事，可看到祁彥這樣的溫柔，還有對那個女生的笑臉，她的不爽由心升出來。

明明知道自己沒資格，可就是控制不住。

許栀無視眼前的男人，拉着林嘉陽的胳膊扭頭就要走。

“許栀。”他及時拉住她。

“做什麽。”她語氣冷的很，讓人一眼就能發現她是在生氣。

“我……”祁彥倒是第一次見她這樣子。

生起氣來，還怪好看的，小小又萌萌的一只。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或者，我有哪裏讓你生氣了嗎？”他脾氣好的不行，是所有人難以抵擋的溫柔，“如果有，你

告訴我，不要讓我死的這麽不明不白行不行？”

她生氣。

她生氣的是，明明祁彥沒做錯什麽，明明他是用平常對她一樣的态度去對那個女生，有什麽可在意的。

她想要掙脫束縛，祁彥抓她抓的緊。

“你沒錯，是我的問題，我不該打擾你和那個女孩子開心的聊天，好了吧？”她态度還是不好，卻也沒有疾言厲色，“松開我。”

許栀重點強調了“開心”兩個字。

祁彥愣住。

她接機掙脫開他的手，拉着林嘉陽揚長而去。

他被許栀的話講的迷茫，又反問自己，“我，我和哪個女孩子聊天了？”

他一路走到樓上腦子裏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什麽時候的事？”他頓悟，突然想到什麽，“難道是早上的時候……”

他對那女孩有印象，平常接送孩子大多數都是父母，也有父母不在讓老人來接的，年輕的哥姐依舊是很少了。

許栀是其中一個。

早上的女生，也是一個，她确實問了他很多事情。

抓到問題的根源，他釋懷，忍不住笑出聲來。

祁彥知道，她在吃醋。

回到訓練室，祁彥看到吳漾在拿着拖把在一來一回拖地，他上前，摟過他的肩膀。

“兄弟，商量個事兒。”

“……”

“以後你替我去門口當‘迎賓’，我來接管你打掃衛生的活兒，行不行？”

“……”

吳漾搞不懂他又整什麽幺蛾子，“你今天出門吃藥了沒？”

他不惱不氣，平靜如水，“吃了。”

“哎呀，你直接說你又想幹嘛？”

吳漾幾次要被他逼瘋。

這人脾氣好的不像是人，不管他是話裏有話，還是陰陽怪氣，還是髒話連篇，祁彥都是這一個表情。

心情好會怼他幾句，心情不好直接閉口不言。

唯一一次，他見過祁彥發脾氣，像是換了個人，他确實有被吓到。

那是在高三，恐吓了幾個想要找許栀麻煩的男生，那一刻，他覺得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祁彥沒想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想起來許栀生氣的原因。

他當時也沒有很開心吧？

他平常不一直是這樣嗎？

趁上課前，他借機多問他幾個問題，“吳漾，你覺得我的脾氣性格怎麽樣？”

吳漾一邊看手機一邊聽他講，順便敷衍幾句，“還行，萬年不變的蒙娜麗莎。”

“……”他還沒說話。

“你那神秘的微笑和她有的一拼，逢人就笑，迷倒了多少來咱們這兒的小姐姐。”

“那——”

“怎麽？”

他想到許栀，他對別人好，她居然會吃醋。

祁彥看了看他，又問：“我對別人很好的話，你會不會吃醋？”

“……”這問題打斷了他繼續刷手機的心情，滿臉驚恐的死盯着他，“兄弟，我是純爺們！我！男的！我喜歡女的！”

“我知道啊。”

“那我吃TM哪門子的醋！！！”吳漾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但注意到還有孩子在，他又重新降低分貝，“祁彥，你腦子沒燒壞吧？”

“……”祁彥看他激動的壓根插不上話。

“我現在懷疑那個醫生給你用錯了藥，自從你承認你喜歡林嘉陽他姐姐之後就沒正常過。”

見他安靜下來。

吳漾瞥他一眼，“要麽就是因為……你喜歡的人。”

“跟她沒關系。”他第一時間否認。

可想了想，自己問這些的起因，又改口道：“也……有關系。”

—

一個月後，許栀微信收到了學校的通知，八月底他們要按照個人意向選擇實習崗位。

許栀斷斷續續在許若梅家住了一段時間，原因也是為了能和祁彥有更多的相處，她才一直賴在許若梅家不走，現在收到消息，她也沒的選擇。

這天許栀渾渾噩噩起床，狀态不佳，吃完飯就送林嘉陽去上課。

這也是她最後一次送他上課了。

所以，也最後一次再見祁彥。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恰巧已經讓她逐漸習慣了他的溫柔，也習慣了每天都可以見他兩面。

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早上送林嘉陽的時候，再沒有從門口看見過他。

這也讓他們從一天中的只見兩次面，變成了一天一次。

許栀雖然覺得惋惜，但她也覺得，能再見到他，已經是上天給她最大的恩賜。

她本意想着，怎麽樣也想告訴他，和他說說話。

林嘉陽上去沒多久，祁彥就已經下來見她。

他穿着較寬松的T恤和褲子，樣子很青春，讓她再次看呆，仿佛他們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夏天，還有三年前的校園。

“你要走了嗎？”對方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氣息，迎面走來似是少年。

想起剛才的林嘉陽的話。

——老師，我姐姐要走了，她以後不會來了，您去和她道個別吧。

祁彥跑到她身前的時候，急促的呼吸聲還未平複。

他的話讓許栀瞬間聽出來其中的意思。

她猜到，他也一定是聽林嘉陽說的。

她點點頭，“陪我走走，可以嗎？”

怕她不答應，又補充道：“就五分鐘。”

“可以。”

兩人沿着道路走的很慢，都希望時間可以再慢些。

她強撐着笑，“這麽長時間，一直都沒有問，你在哪兒上大學啊？”

“邬平。”

“我是安陽大學。”

“嗯，我知道。”

“？”她沒聽明白祁彥這句話，“那開學之後還要回去上課嗎？”

“不用，我和你一樣。”

祁彥問一句答一句，他平日裏一副情緒很好，臉上也挂着笑容，這次卻顯得十分木讷。

祁彥不知道要說什麽，可他不想浪費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故意找話題，“你呢？要去哪兒實習？”

“我想去博文公司，應聘設計。”

“博文公司？”祁彥剛才失落的心情頓時有了好轉。

這不就是他爸的公司？！

祁彥的心重新燃起來，臉上的消極模樣散去，他的狀态又恢複。

去博文實習，那不就到他家了嗎？

他笑着，“這個公司不錯，那你準備好資料了嗎？什麽時候去？”

“差不多了，實習資料我已經提交給學校了，到時候給公司要份蓋章合同寄給學校就沒事了。”

“那你這是打算在安陽發展了。”

“嗯。”許栀迎上他的笑，雙目炯炯有神，“你呢，祁老師？”

同一個稱呼，卻沒了往日那般客氣。

“我也是，邬平太遠了，我想離家近點兒。”

也想守着一個人。

他的眼神透着暧昧，讓許栀不敢和他對視。

祁彥開她玩笑，“我們現在都這麽熟了，你我是什麽關系啊？”

她心底一顫，計上心頭兩個字，“朋友。”

“誰跟你是……”

“哦對，還是同學。”

“嗯。”祁彥輕笑一聲。

待她走遠，他說出剛才未來得及說出後半句話，“以後還會是同事。”

許栀早上送林嘉陽來上課，中午就收拾東西回了自己家。

祁彥知道了她的想法，心裏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放了學，祁彥換好衣服在更衣室外堵着吳漾。

“你換好了？這麽快。”

“嗯。”他故意挨他坐，“最後一年，你實習在哪兒？”

吳漾漫不經心，“沒想好，留在安陽吧，守着我爸。”

“要不要來博文？”

“那不是你爸的公司嗎？”

“是啊。”

“嗯？你不是不想幫你爸管公司嗎？之前還因為這個和你媽鬧矛盾。”

“現在改主意了。”祁彥起身，拿起桌上的抹布擦着器材，“給句話，去不去？”

吳漾一聽，人立馬精神了，拿起抹布跟着祁彥過去一起擦，“祁彥，我去的話，能不能給走個後門？”

“……”

“那可是你爸的公司，你如果去了，那不就是現成的總經理嗎？！”吳漾想想都覺得爽，“給自己老爸打工，這比老子開上街上跑的法拉利都牛逼！”

雖然他家有錢，但祁彥不驕傲不放縱，甚至也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我去了也只是個小員工，沒想跟我爸扯上關系。”

“也對，你自己注意着點，畢竟你喜歡的那姑娘還以為你是要錢不要命的可憐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