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晏詞應了聲,乖乖走進房間。
那麽問題又來了,鬥智鬥勇大半天,他又在隔壁上蹿下跳地鬧騰,臨睡前怎麽也得洗個澡,但是他沒有可以更換的衣服,要讓許少淮幫忙準備,會不會又會拒絕?
叮咚——
門鈴響。
“你的衣服來了,”許少淮剛在床邊坐下。
“我去我去,我自己去拿,”晏詞抽出手,轉身沖出房間,他不想再麻煩許少淮,更重要的是,莫名覺得自己特別輕盈,想飛。
許少淮看着他急急忙忙出去,因為崴腳,連走帶小跑,偶爾颠一下,不僅像兔子一樣有活力,還像折翅的鳥兒,傷了翅膀卻依舊撲騰地歡快。
背景在房門轉角消失,他也收回視線,身形松散地往床頭一靠。
恣意慵懶。
外間,晏詞打開門,來送衣服的還是韓助理,韓助理将一個購物袋遞上,晏詞道了謝,在門快關上之際猛地又将門敞開。
韓助理被他吓一跳。
晏詞問:“請問您是助理嗎?”
韓助理點頭:“鄙人姓韓,您可以叫我韓助理。”
“哦哦,您有老寒腿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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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來了,肯定是沒有,晏詞一咧嘴:“謝謝,再見。”
“.....”韓助理懵逼中。
回到房間,許少淮已經躺下,晏詞放輕腳步,慢慢從購物袋裏拿出新衣服,一想,又把衣服放了回去,只拿出裏面的新內/褲,新衣服要是當睡衣穿,明早起來一定皺皺巴巴,洗完他還是可以穿着睡袍睡覺,明天再換。
他輕手輕腳進浴室,調整花灑流量,擠沐浴露往身上抹,因為水流小,洗得慢,洗完穿好衣服出來,床頭邊櫃上多了一瓶噴霧。
是許少淮在他洗澡的時候去拿的嗎?
本來都睡了,還替他跑外間拿。
晏詞抿緊唇,盡力壓下要翹起的嘴角,然後自己給小腿和腳脖子又噴了一次,再動作輕緩地上床躺好,合衣仰面望着頭頂天花板。
接着閉眼睡覺。
十分鐘後,咻得睜開眼。
特麽睡不着啊!腦子清醒,毫無睡意。
兩個男人躺一張床他也不是沒躺過,大學那會兒,室友爬他床找他打游戲,一躺就躺好幾個小時,有時玩累了直接睡,兩人擠一張完全沒問題。
平時累了也是一沾枕頭就能會周公。
想着想着,他慢悠悠打哈欠,重新閉眼,但是沒幾分鐘又睜開了,因為一閉上眼困意全消。
眼睛咕嚕嚕轉動,瞄到床頭燈,還明晃晃亮着。
就說怎麽睡不着,開着燈怎麽睡?
他支起上半身把床頭燈關了,房間一下陷入黑暗,本以為适應黑暗後會依稀看清些房間內的擺設,比如精雕細琢的床頭燈,看起來特別高檔的邊櫃,但是,沒有,依然烏漆嘛黑,手指在眼前晃了晃,一丢丢影子都察覺不到。
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晏詞又開始亂想。
他睡相一般般,喜歡裹被子,萬一睡着之後亂滾到對方身邊不太好,他得警醒一點,不能睡太死,可是淺眠轉醒時也得知道自己的位置才能不妨礙到人。
還是開着燈吧。
手往牆上摸,開關發出一聲輕微響動,床頭燈亮起。
睡了會兒,晏詞又把燈關了。
許少淮不一定喜歡開着燈睡覺,關了為好。
不到半分鐘,他又挪動上半身準備去開燈,但手還沒摸到開關,腰上一緊,人被許少淮撈進懷裏,有着淡淡體溫的被子覆于身上,男人摟着他,嗓音低啞,蜷着濃濃困意吐息在耳邊:“睡、覺。”
咻,閉眼,老老實實。
但是腦子更加清醒。
為了不影響許少淮睡眠,他窩着不亂動,許久,紛亂的心跳漸漸趨于平緩。忽然想起些往事,大學最後一年暑期,他提前向老爸說了幾號回家,他爸還在電話裏說回家就帶他下館子去吃頓大餐。
可是他到家後,家裏沒有人,所有東西被砸得一團亂。
他前腳進門後腳就有人來讨債,謾罵,潑油漆,威逼利誘,好笑的是他真沒錢。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爸丢下他跑了,一聲招呼都不打。
畢業後,還有讨債的每年找他,上個醫院查出心髒病,簽約娛樂公司遇上渣滓經紀人。
明明人生都沒過半,卻已經有那麽多不順遂。
但是不順遂後的今晚。
那麽溫暖。
嗯,應該是房間空調調太高,制冷效果不夠強。
聰明!!
想完了自己,他又開始想許少淮的事,好端端一個男人,怎麽會不行?到底不行到哪種程度?是秒射呢還是完全起不來?或者天生那方面出現了殘疾?
比如……
兩顆圓圓少一邊???
噗嗤,嘴角溢出一點笑,一腦補畫面就覺得滑稽,但頃刻心底湧上無限愧疚。
許少淮那麽幫你你還取笑人,你特麽還是人嗎,啊?!!他悄悄捏了下自己嘴巴作為懲罰。
可又忍不住想,許少淮那麽有錢,為什麽不給自己找個醫生看看?
肯定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哎——
有機會的話,他一定要好好勸勸,男人那方面是大事,不說金/槍不倒,起碼得功能完好。
不然怎麽給以後的老婆幸福?
這一晚,晏詞想這想那的一直沒睡着,而許少淮的睡相穩得一批,好久好久不帶動一下,他都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可能一個小時,可能兩三個小時?
終于熬到扛不住,眼皮開始耷拉。
…
中午十二點多,許少淮自然轉醒,正巧手機來電,他聽着傅寒松在電話裏唠叨詢問他意見,也下床順手拉開遮光窗簾。
強烈的陽光穿透漆黑房間,身後傳來窸窣聲。
回頭去看。
晏詞還在睡,側躺身體,右手松松地握着拳頭抵在臉頰邊,眉頭因為突如其來的強光而颦起,顯得有些難受。
于是,窗簾被重新拉上。
“這樣的事自己看着辦,玩笑別太過分,”許少淮對電話裏說了句,結束通話。
下午兩點左右,房間裏響起一陣陣鈴聲,迷糊中,晏詞只以為是鬧鈴,因為和自己平時設的鬧鐘鈴聲太相似,“鬧鈴”第二遍響起,他下意識伸手去抓手機,摸到光滑冰涼與床邊齊平的邊櫃時才想起來。
這不是劇組定的房間,昨晚他和許少淮在一起。
一不小心,有東西被小臂帶落發出悶響。
他睜開眼睛,房間昏暗,但不再是黑得什麽也看不見,腦袋往床邊探,被他胡亂摸索後拂落的是部手機,黑色外殼,貼膜沒有一絲灰塵,不是他毀掉的那部,而且手機正有電話。
一串陌生號碼。
“許.....”他扭頭,話語頓住。
兩道窗簾合攏的狹窄縫隙中有一線光亮,落在半邊空落落的床上。
許少淮已經走了。
床上只有他一人。
他下床去外間看了看,外面也是空空如也,走了也不說一聲,但一想,他們非親非故,要走根本就沒必要打招呼。
晏詞回房間,伸了個懶腰,将窗簾全部打開,也開了窗,瞬間,所有陽光傾灑在身上,夏日獨有的熱辣覆蓋住房間的涼爽。
活力再次充滿全身。
但是肚子發出抗議,昨晚沒好好吃東西,現在又睡這麽晚,他餓了。咕嚕嚕一叫,只覺餓得前胸貼後背,屁的活力!
他得趕緊回劇組,然後給自己弄點吃的,揉了揉肚子,換上衣服洗漱刷牙。房間裏的手機再次來電,他叼着牙刷從洗手間出來,許少淮走了,但手機在,要麽是對方不小心落下的,要麽就不是許少淮那部。
想起昨晚沒拆封的新手機,他猜測是給他的,但沒準确問過。
接通電話。
“晏詞?晏詞是你嗎?”周裴大聲問,還有譚明亮詢問是不是打通了的話音。
手機還真是他的?
已經把電話卡換到了新手機。
“啊,我在我在,”晏詞用肩膀夾着手機進洗手間把牙膏沫子吐了,囫囵漱了漱口問,“我馬上回來了,導演沒找我吧?”
拍攝偶爾會因為演員檔期而調整,可能上一天說好沒戲,第二天又有變化。
“沒有,導演沒找你,”周裴說,“就是你昨晚沒回來,我和譚明亮挺擔心的,打你手機沒人接,後來還關機了,你沒事兒吧?讓你好好休息你竟然夜不歸宿,你幹嘛去了?”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一夜平安。”
“......”周裴汗,“沒讓你這麽短。”
晏詞哈哈一笑,簡單說了經紀人帶他見其他劇組導演,省略了驚心動魄的綁架事件,反正已經過去,說出來反而讓別人擔心,而且又那麽巧遇上許少淮,對方還這麽照顧自己,總覺得說了都沒人信。
畢竟連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那你早點回來啊,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呗,”周裴說。
“OK,沒問題,”晏詞一口答應。
收拾好自己,揣好手機,他拿上帆布包和那一盆仙人球在門口處找房卡,可是沒找到,一邊想着沒房卡該怎麽退房,是和前臺說一聲還是直接走人,而且自己都沒在酒店做登記,一邊推門出去。
有服務生迎上來,雙手交握在身前,微笑問道:“晏先生,請問需要去餐廳用午餐嗎?”
晏詞一愣:“你們現在還有午餐?”
服務生道:“有的,可以随時為您準備。”
晏詞有點呆,套間外的走廊利落敞亮,也相當安靜,服務生穿的不是普通制服,一身筆挺正裝,銘牌寫着某某經理,經理不可能在走廊間閑逛,也算不準他起床時間。
“是....許先生安排的嗎?”
“是的,晏先生。”
晏詞重新看向身後的豪華客廳,和客廳盡頭的轉角,轉角一過就是大卧室。
鬼使神差的,他重新回房間圍着床邊轉了一圈,最後在邊櫃底下發現了一張不知何時掉進去的紙條。
上面一行字,遒勁有力。
寫着:想見我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晏詞查看手機通訊,裏面躺着一個新名字:許少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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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