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十八口

清歡為了向父母表達她被抛棄的憤怒, 沒回家住，還住在她小叔家。

國慶短小假期後開學的第一天早上, 清歡坐她小叔的車去學校。

許閑月去他學校的路，正好經過清歡的三高。

清歡困的沒有力氣，跪着爬上後座，腦袋往下一趴，屁股拱得老高，補覺。

許閑月上車瞧見, 笑說：“個子矮就是好啊，這麽短的後座你都能趴下。”

清歡：“……”

不想理他。

許閑月存心不想讓清歡補覺，一路上找話題跟她聊天。

“許清歡你昨晚幹嘛了, 困成這樣？”

清歡趴着說：“就刷題了啊，刷到兩點多。”

“乖乖這麽努力啊。”

清歡不想說話, 困的用鼻子噴長氣。

許閑月偏就喜歡跟清歡對着幹似的，沒話找話, “乖乖，你跟傅一言怎麽樣了？”

“……”

還能怎麽樣。

那天在日料的碰面, 最後以她爸媽給她打來電話而結束。

她跑到一旁去接電話，一聊就聊了十多分鐘, 她還沒聊完，就被她小叔給拖走了，跟傅一言倆人都沒說一句再見的結束語。

清歡沒什麽情緒的說：“就那樣吧。”

許閑月聽清歡提起傅一言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他就很開心，“那就好。”

許閑月看見清歡書包下面還有個袋子, “乖乖，這袋子裏是什麽啊？”

“……那天傅一言借我的，我洗完要還給他的，是他媽媽的披肩。”

許閑月砸吧下了嘴，“我替你還了吧，你以後離他遠點。”

清歡擡起腦袋，“小叔你不喜歡他啊？”

“我肯定不喜歡他啊，他騙我們家乖乖啊。”

許閑月義憤填膺道：“騙人罪不可恕，騙人最不可饒恕，以後必須給我離他遠點啊乖乖。”

清歡乖乖坐起來，腦袋往前伸，“可是小叔，他是我新同桌，你能幫我跟班主任說調一下座位嗎？”

“……那好像不太能。”

清歡洩氣退回去，“那我也沒辦法離他遠點了。”

許閑月深深吸氣，沉默的開了會兒車，叫清歡，“你那個娃娃親對象叫什麽來着？”

說起這個清歡就來氣，“叫嬌嬌！”

“嘶，”許閑月倒吸一口氣，“大男生叫這名？嬌嬌？別是個娘炮吧。”

清歡突然找到和她統一戰線的隊友，“小叔你也覺得他是娘炮是吧？”

許閑月用力說：“巨娘炮啊！”

許閑月開窗抽煙，給清歡出招，“許清歡你可別瞎聽你爸媽的，都什麽年代了，還娃娃親，而且就沖你娃娃親叫嬌嬌這個名兒也不行啊。下次你媽如果要帶你去見嬌嬌，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拒絕，記住了嗎。”

清歡感動的都不困了，“親人啊，還是小叔你是我親小叔！”

“小叔打小不就對你最好麽，”許閑月吞雲吐霧，勾唇笑的深，“還有那個傅一言，他如果又欺負你了，你就告訴小叔，小叔收拾他。”

清歡用力點頭，“那小叔你能別叫我矮子了嗎？”

“不能。”

清歡憤怒詛咒，“活該你找不到對象，等你找個矮子的！”

“……”

·

清歡的新同桌非常安靜，一點沒有欺負清歡。

他趴桌子睡覺，睡了整整一上午，期間都沒怎麽換過姿勢。

下午臨上課前，清歡背生物的時候，餘光看到傅一言終于醒了，他懶洋洋的直起腰後，稍微動了動手腕，就托腮看她。

清歡被他盯的不自然，就側身對着過道，給他留個背影。

她聽到身後的人輕散的笑了一聲，嗓音是初醒時的啞，“這是誰家新同桌啊，這麽可愛？”

“……”

清歡想現在就給她小叔打電話。

陳畢勝走了過來，站在清歡這一側，隔着她遞給傅一言一沓卷子，清歡強忍住好奇勁兒，沒探頭看，但是餘光看見是語文卷子，有作文紙的好多小格格。

陳畢勝問傅一言：“學霸霸，你要這些幹啥啊？”

“啊，”傅一言音調又輕又意味深長，“寫檢讨書用吧。”

清歡：“……”

接下來的一節課，傅一言都在用鋼筆一筆一劃的在卷子==作文紙上寫檢讨書。

清歡默默算了一下，一萬字的檢讨書，一張卷子差不多一千字，他得寫十張。

她本以為她小叔和傅一言定的寫一萬字的檢讨書只是話趕話不用當真的，沒想到傅一言竟然真的在寫。

她不經意的餘光輕掃過去，看到紙上是一片很工整的字，不像視頻裏字跡寫的那樣随意。

但是傅一言寫字的樣子，清歡好熟悉，右手寫字，左手折紙，姿态甚是悠閑。

一萬字啊，清歡覺得他好像有點可憐。

快下課的時候，課堂氣氛很松散，清歡想為他送上溫暖的祝福，就把書桌堂裏的袋子拿了出來，雙手奉上，“那個，阿姨的披肩還你，我送幹洗店洗好的，謝謝你。”

清歡還袋子的時候，沒看傅一言，眼睛就看着紙袋。

她看到那雙好看的手接走了紙袋，她悄悄松了口氣，還以為他不會接。

她轉身過去繼續看題，聽見新同桌溫溫和和的回她，“不客氣。”

清歡餘光看見他把紙袋塞進了桌子，心想他怎麽這麽溫和，竟然沒逗她，莫名還有點不習慣。

清歡才狐疑了十秒鐘，接着就聽見新同桌輕笑着說：“我媽罵了我一天。”

“啊，”清歡回頭，“因為我嗎？”

傅一言托腮看她，食指在他臉上輕輕敲着，眼角勾着笑，“那倒不是。”

清歡覺得他笑的有點礙眼，躲避他的視線看向牆上大鐘表，幹巴巴的“哦”了一聲。

能感覺到傅一言還在看她，清歡眼睛都沒眨的緊盯時間，馬上就要下課打鈴，她得出去轉轉，教室太熱了。

傅一言聲音帶笑，“我媽非說我把她披肩送人了，還說我肯定送給我新班級最好看的小姑娘了。”

清歡臉唰的就紅了。

傅一言話還沒說完，又含笑添一句，“我和她說我沒送，就是借給我們班最好看的小姑娘了而已。”

“……”

正好下課鈴聲響，清歡蹭的一下站起來，叫上林淼就跑。

離開座位的時候，傅一言低低笑了聲，清歡耳根都紅了，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氣的還是羞的。

·

清歡是踩着鈴聲進來的，進教室的全程都沒擡頭，一直低着腦袋。

坐下去後，她看到新同桌又在趴桌子睡覺，她才松了口氣，直起脖子。

她桌上多了一只粉色保溫杯，是她之前讓林淼借給傅一言的她的水杯。

杯蓋上還放着一只紙玫瑰，好像是上節課傅一言寫檢讨書時折的那個紙玫瑰。

保溫杯旁多了一個甜橙，橙子上畫着一個叉腰女生。

女生耳朵上夾着一枝玫瑰花，笑的很燦爛。

清歡臉又慢慢紅了，她腦袋沒動，只眼睛向右看，看見傅一言側趴着睡覺，耳朵上戴着耳機，耳機線延伸到書桌堂裏。

看他睡着了，清歡才左手托腮，手肘撐着桌子，側着身正大光明的看他。

真的是眉清目秀，睫毛還長，嘴唇也沒有幹皮，看起來挺粉嫩。

都怨顧之舟，那天幹嘛在信息裏說“最帥的就是我”這幾個字啊，不然她也不能誤會傅一言是她老師，就不會有後來一系列她被騙的事了。

可是，她那麽崇拜的E神，她看了一年直播的E神，竟然變成了她同桌。

其實心底還是有一點高興的。

清歡正肆無忌憚的盯着他看，突然就看見他嘴唇動了，“我好看嗎？”

“……”

她瘋了才會覺得高興。

·

到下午體育課的時候，清歡已經困的不會思考了，急需要補覺。

體育課開場跑了一圈解散後，她悄悄跑回教室，準備補覺。

學校為了讓高三生勞逸結合，讓學生釋放壓力，每節體育課都必須在室外，體育老師總會去班級抽查。

清歡回教室前，和林淼打了招呼，讓林淼盯着點老師，老師如果來班級，就給她打電話。

班級空無一人，清歡舒服的趴在桌上睡覺。

清歡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書桌裏突然傳來震動，清歡困的完全不想動，就沒管。

等震到第二次時，清歡突然反應過來這電話是什麽情況，看時間過去二十分鐘了，她接電話，林淼急道：“你怎麽才接電話啊，老師去班級查人了，應該馬上就要到了！快躲起來！”

清歡眼睛瞪的老大，“往哪躲啊？他來多長時間了？”

“你快躲起來吧，別廢話了！”

清歡被挂斷了電話，剛醒後還迷糊，心想班級門是往裏推的，老師進來就是推門，她以最快的速度藏到了門後。

清歡面朝牆角蹲在地上縮成一團，還拿校服把自己腦袋給蓋上了。

被體育老師發現不去上體育課，就會被體育老師念叨一遍，然後班主任王志剛還會再念叨一遍，念叨完還會跟家長念叨。

清歡蹲的瑟瑟發抖。

沒多久，她就聽見了腳步聲，聽見了推門聲。

清歡閉氣，把自己縮的更小。

後腦勺被人戳了一下，清歡被戳的腦門直接撞了牆，但是她沒動。

身後響起失笑聲，“這位同學？”

清歡眼睛倏的睜大，掀開校服回頭看他，“你幹嘛呀！你去別的地方躲！”

傅一言抱着肩膀懶洋洋的看她，“我不用躲，我有正當病假。”

“……”

傅一言突然手撐着腿俯身靠近她，“需要我幫忙嗎？”

“……”

好像是需要，但清歡總覺得他又要欺負她，他在這方面有點像她小叔。

如果她求她小叔做什麽事，她小叔就會挑着眉說：“小叔對你是不是最好的？”

她說是。

她小叔又會說：“來，現在開始計時誇小叔，誇五分鐘的。”

清歡有點走神，傅一言又靠近她兩分，他額頭快要碰上她的額頭，“想要我幫忙的話，叫聲傅哥哥聽？”

傅一言與清歡離得特別近，兩個人的鼻尖兒都快要碰上，呼吸也在交錯間，傅一言輕笑着說：“來，跟我學，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