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五年前的過往

就在許文茜覺得自己快要斷氣的時候，那人放開了她。

一得到自由，許文茜也顧不上鼻尖充斥的血氣，大張着嘴，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那一刻，她以為自己會死。

“我知道你是醫生，我受了傷，不方便去醫院，希望你幫我處理一下。”那人冷漠的聲音傳來，生生把許文茜凍得打了一個寒顫。

許文茜想拒絕，可是她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雖然明明知道這種受了傷卻不願意去醫院的人多半不是好人，她不應該救，但是，她卻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不救他，許文茜很肯定，他會直接殺了自己。

這是直覺，也是他表露出來的意思。

“我救你，你就放過我？”許文茜聲音有些打顫，顫抖的說着。

“只要你不聲張，我自然不會傷害你，畢竟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還沒有喪盡天良。”黑衣人說話的時候聲音沙啞而厚重，許文茜知道，這肯定是他掩飾之後的聲音。

“那好，我，我答應你。”許文茜結結巴巴的答應，黑衣人這才有了動作，只見他走到窗邊将窗簾拉緊，這才走到床邊，把燈打開。

許文茜看不到他的樣子，只是看着他身材高大。

“我受了槍傷，身體裏面有三顆子彈，一刻靠近心髒，我用特殊方法止了血，但是一會兒可能會大出血，你準備東西吧。”黑衣人說着，許文茜卻目瞪口呆。

心髒附近嵌入一顆子彈，還能像正常人一樣到處走，還能威脅她，這人，是怪物吧。

不過，她不敢多說，只能默默的準備東西。

還好她家裏備用的東西多，東拼西湊的，也湊出了一套手術用具。

許文茜目光在黑衣人和她幹淨的床上打了個轉，其實，真的很不情願黑衣人躺上去，因為，她很确定只要他躺上去，她的床也就廢了。

Advertisement

黑衣人沒有管她的小動作，躺在了上頭，而許文茜這才看清，他上身的三個槍口，倒吸一口涼氣。

許文茜完全不能想，這人到底有多能忍，靠近心髒的就不說了，進一步就是死，退一步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腹部左右各中了一槍，她真擔心他會腸穿肚爛。

不過許文茜也知道這不是她該想的，深吸口氣緩解自己的情緒，再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醫生了。

默默的剪開他傷口處的衣服，清洗，然後拿着手術刀，對着傷口。

“我這裏沒有沒有太多麻藥，只能在一會兒給你胸口取子彈的時候用，你忍得住麽？”許文茜說完，就看到本來閉着眼的男人睜開了眼睛，然後默默點了點頭。

看着再次閉上眼睛的黑衣人，許文茜微微走神，那雙眼，像極了那個藏在心底深處的人。

甩了甩頭将自己心底的思緒甩飛，許文茜認真處理起傷口來，而男人也夠硬氣，除了偶爾哼了兩句，竟然沒有大叫一聲。

在給他打麻藥之前，男人開口了“我雖然會有短暫麻痹，但是建議你不要做啥事，看到我的樣子，你想不死都不行。”

許文茜身體一僵，她确實打算等給他打了麻藥之後，偷偷看他一下，這樣，事後起碼可以報案，可是沒想到黑衣人直接絕了她的想法。

許文茜默默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做傻事，因為，她不确定，男人是不是準備了後手對付她。

在許文茜動手術的時候，出了一個狀況，胸腔鮮血橫流，但是許文茜這裏可沒有血袋，不能輸血，也就意味着，就算手術成功了，男人也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許文茜哪怕再冷靜，她也還是個年輕人，又只有她一個人忙活所有的事情，頓時慌了。

“別慌，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黑衣人雖然麻痹，但是還沒有昏迷，低弱的說着。

許文茜擡頭看了他一眼，卻看到他眼中把生命托付給她的坦然和信任，鼻子有些酸，許文茜收回目光，更加專注。

最後，手術成功了，但是黑衣人因為失血過多昏迷了。

處理好傷口的縫合，許文茜跌坐在地上。許久都沒有回神。

等她緩過來，手也伸到了黑衣人的臉上，猶豫半晌，卻放棄了解開蒙面的想法，她其實真的怕，被他殺人滅口。

黑衣人毫無保留信任她醫術的做法，讓她心生恻隐，她自我麻痹的對自己說，或許他不是壞人，或許有什麽特殊情況。

看着黑衣人一身血衣，許文茜猶豫了一下，還是動手把他的衣服見了，然後仔細的把他的身體清理幹淨。

手不經意間落到他腰側，似乎有東西微微鼓起，目光落在上面，卻如遭雷擊。

許文茜踉跄數步，一邊搖頭一邊後退，直到，靠着牆，緩緩滑落。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許文茜拼命搖頭，幾乎想把自己的頭甩出去。

她雙手用力抓着頭發，不能接受自己看到的。

緩緩将手放到自己的眼前，潔白一如過往。可是，她卻似乎看到了滿手血紅，“不！”一聲尖叫，許文茜爬起來朝着衛生間沖去，打開水龍頭拼命沖洗着自己的手，把嫩白的手都搓紅了，依舊不放棄，好像要生生把手上那層皮給搓下來。

許文茜說着過往的聲音有些空洞，似乎當初的事情還有傷痛。而莫然，聽到她說五年前的事情，身子竟然不自覺的在發抖，眼底深處，彌漫着恐慌。

“想知道我看到什麽了麽？”許文茜目光移到莫然的身上，隐隐自嘲，莫然搖了搖頭，“茜茜，別說了，忘了吧，把那些不開心的，都忘了吧。”

“我沒有揭開那人蒙面的黑色頭套，卻在那人腰間看到了一顆紅痣。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曾經我有一次沖到你房間的時候，你正好在換衣服，你的腰間有一顆紅痣，因為顏色鮮豔，和血一樣，我印象特別深。”

“你知道我當時的感覺麽？天崩地裂不足以形容。我心心念念記挂着的人，終于來找我了，我應該開心啊。”許文茜笑着，卻流着淚。

莫然咬着牙朝她靠近，想抱住她，她卻不斷後退。

“可是，為什麽不開心？為什麽？因為你騙我，你不讓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竟然逼着我為你動手術，逼着我一個人為你動手術，那樣簡陋的條件，那麽簡陋的地方，一個不小心，你就會死，可是，你竟然逼着我做這樣的事情。想到自己險些間接殺了你，我有多奔潰麽？你知道麽？”許文茜一聲聲質問落在莫然的心裏。讓他滿眼都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