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許文茜的選擇

“茜茜，不要想了，都過去了，我承認，我就是那個黑衣人，我确實逼了你，對不起你，可是，那種情況下，我只相信你，別人，我一個都不信。”莫然一字一句的堅定的說着。

許文茜看着他，苦笑：“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心情。想到當時手術出現意外的時候，萬一我沒有處理好，或許你就死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看到自己的手就恐懼，那上面，曾經沾滿了你的血，我只能看到血紅血紅的一片。我怕碰手術刀，我怕我自己的手，我恐懼所有一切和當晚有關的記憶，我請了三個月的假，把自己鎖在屋裏，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敢告訴別人發生了什麽，只能自己默默的看心理治療的書，一遍一遍的暗示自己……”

許文茜哽咽着，目光悲涼，想到當初那個走到死胡同，卻沒人拉一把的可憐的自己。

莫然眼中含着沉痛，當初去找她，是因為只相信她，也因為，他自信自己能隐藏好，不會讓她發現是自己，對她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可是沒想到一個不曾注意的小細節，毀了他所有的設想。

想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的杯弓蛇影的她，心裏前所未有的痛着。

是他，害了她。

“後來，我終于慢慢走出來，過起了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卻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所以，我沒有再做外科醫生，而是去了産科，做了一個産科醫生。只有看到一個個新生兒在我的手上出生，我才會覺得，我沾滿鮮血的手，也是抱着希望的。”沒有人想放棄自己的夢想，她曾發誓将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外科，但是，最終卻去做了産科醫生，放棄自己的夢，那痛，只有她自己懂。

莫然閉上眼，不敢看她，怕自己會懦弱的流淚，再睜開，眼眶都是血紅色的。

“茜茜，對不起，對不起。”莫然聲音黯啞，無盡悲涼。

“所以，莫然，我知道你不簡單，我也知道要和你在一起會面臨很多我不曾接觸過的事情。可是，為了你，我願意。”許文茜的話讓莫然心裏升起絲絲希望，目光緊緊的盯着她。

“可是，你不聲不響的離開，沒有告訴我的打算，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丢棄在原地，還傻傻的抱着希望。我之所以會把自己一鎖就是幾個月，除了手術的事，更多的，是你抛下我的原因。”許文茜眼中的悲傷讓莫然不敢看，這一刻的他們，悲傷逆流成河。

“莫然，你好自私，總以為遠離我就是保護我，卻不知道，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抉擇，只要你願意對我坦誠，哪怕你有不能說的秘密，哪怕在你身邊危險不斷，可能丢了性命，我也會不離不棄。哪怕你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我也不在意。千夫所指，我分五百。”許文茜的話語很輕，聽在莫然耳中，卻猶如轟鳴。

千夫所指，我分五百！

這樣的愛，該有多麽固執而堅定。他錯了，他一直錯了，只想着保護她，卻從沒有問過她，他的保護，是不是她想要的。

他錯了，大錯特錯。

莫然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死死的咬着牙，不讓情緒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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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年你放棄了我，而在不久前，你又一次放棄了我。”許文茜臉上沒有了淚，悠然輕笑，帶着釋然：“我不傻，也不笨，明知道是蘇菲的奸計還傻傻的往上撞，把自己折騰得遍體鱗傷，不因為別的，只是想知道，你的選擇，是不是依舊和當初一樣。我得到了答案，所以也心寒了，莫然，一步錯，步步錯。所以，就算你重新追求我，我們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許文茜說完，也不管呆立在原地的莫然，擦肩而過，上車，打火，車子呼嘯離開。

莫然呆呆看着許文茜離開的方向，好像一尊雕塑，雙手緊緊握成拳，滴答，滴答，血滴飄落，豔如桃花。

出了醫院不遠，許文茜停下車，趴在方向盤上平複心情。

一個人是否成熟在于他是否能夠隐藏情緒，抑制自己對人訴說的欲望。

她隐藏了五年，終究在今天，對着莫然說了，他們，真的回不去了。

等心裏的情緒平複之後，許文茜重新點火，朝着君家老宅而去。

“茜茜，你怎麽來啦，怎麽沒事先說一聲。”到了君家，君媽媽一邊拉着許文茜往裏走，一邊問道。雖然臉上帶着笑，但是許文茜卻分明覺得，她在強顏歡笑。

君爺爺依舊坐在老地方，默默的看着軍事頻道，雖然面無表情，但是許文茜卻隐約覺得不對勁。

“上次和臨月一起回來有海家一家在，也沒好好和媽聊聊，正好臨月又出差了，我就回來看看。”許文茜一邊輕笑，一邊仔細觀察君媽媽的神色。

其實她心情也不好，真的很不好，剛剛和莫然的見面，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但是，她向來不是那種自己不舒服就讓別人遷就自己的人，所以，她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但是，看到君媽媽，她卻敏感的察覺到了不對，或許因為，她是君臨月的媽媽。

而聽到許文茜提起君臨月，君媽媽身子不自覺的輕顫，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擔憂。

“難為你還惦記我們這些老骨頭，真是好孩子，臨月就沒你懂事，有空的時候也不見他多帶你回來走動。”君媽媽低着頭，掩飾自己的情緒，一邊假裝抱怨的說着。

許文茜接過杯子，卻沒有喝，而是放在桌子上，正視着君媽媽，緩緩問道：“媽，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和臨月有關？”

君媽媽身體微微一抖，臉色有些變白，強自笑道：“沒，沒有，我能有什麽事情瞞着你啊。”她目光移開，眼中卻緩緩聚成水汽，讓許文茜心裏微微發慌。

“媽，是不是君臨月出什麽事了？你告訴我，我能受得住。”看到君媽媽的反應，許文茜更加認定自己的猜測，不由自主的抓緊一旁的把手，白皙的手青筋暴露。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擔憂那麽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