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秦四:冰雪初融
秦四:冰雪初融
自從昨日知道了嬴政對姬丹厭惡的原因之後,施勳的心态就稍稍發生了些變化,雖說嬴政這小孩本身的性格也不見得多讨人喜歡,但歸根結底,卻還是因為受周圍環境影響過大。
畢竟,若是有個人整日對你譏笑嘲諷,甚至将你的身世當做玩笑,人前道貌岸然,人後冷眼以待,那你對此人,也必然是深惡痛絕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就只能盡量哄着點嬴政,多照顧着他點,争取能把姬丹在小孩心中的壞印象給扭轉過來。
拿着剛買回來的兩個糖人,施勳踏入別館後便直直的向着後院走去。今天一大早呂不韋便被子異叫去商量事情,這早上的授課也就停了一天。
昨日接受完姬丹所有的記憶後,施勳便從床頭的枕墊下找到了一個錢袋,雖然裏面的錢幣也不多,但買兩個糖人倒也還是夠了。
【你覺得兩個糖人就能把人哄回來?】
這還沒開始便又被河洛潑了冷水,施勳也不去反駁,畢竟他也知道,就憑着往日姬丹做的那些事,別說是兩個糖人,就算是十個估計也哄不回來,但無論如何,還得先哄着不是?
再說了“我也沒打算用兩個糖人去哄他,這還有我一個呢。”伸舌舔了舔其中一個糖人,施勳唇角微勾,“好甜。”
【……】
後院都是堆放雜物的地方,木材幹草滿滿的堆在一旁,另一邊便是柴房馬廄,雖然奇怪為什麽小孩總喜歡跑到這地方來,施勳卻還是護着那兩個糖人不被粉塵沾上,慢悠悠的晃了進去。
四處看了一圈,瞅着那幹草堆上露出的衣角,施勳調整了一下表情,唇角一彎,做了個溫柔善意的笑臉,便向着那草堆靠了過去。
早上的陽光甚好,時近晌午,天高雲淡,幾絲日光透過那薄淡的雲彩打在臉上,懶洋洋的讓人想睡去。
這後院雖然髒亂,但嬴政卻很是喜歡跑來這裏曬太陽,每每躺在幹草堆上讓陽光打在臉上,就好像這全身的冷意都被驅除了個幹淨,連心裏面都是暖洋洋的。
正舒服着呢,臉前的陽光卻突然一暗,被擋了個幹幹淨淨。
猛地睜開眼睛,嬴政帶着警惕向前看去,卻見眼前立着一個形狀怪異的糖人,而那拿着糖人的人,正溫和的看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比陽光還要暖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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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丹,在看清來人後,嬴政的表情在瞬間冷了下來,然而心中那一閃而過的放松感卻被他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過去。
他以為昨天過後,這人對自己便又會恢複原樣,不會再露出如此笑容了。
沉默的看了面前的糖人半晌,嬴政勾起唇角,帶着嘲笑看向施勳,“姬丹,你又想玩什麽把戲。”
施勳面癱臉看着嬴政。
師弟,師兄想讓你乖乖跟我握手言和,當一對幸福的基友,然後把你身上所有跟珠子有關的事情都告訴師兄之後咱倆就say good bye!
施勳特別想告訴嬴政他想幹嘛,但他能這麽說麽,不能,所以只好依然溫柔的笑着,并把手上的糖人又往前伸了伸,“政兒,快接住吧,糖人要化了。”
險些被施勳臉上那聖母般的笑容閃瞎眼睛,嬴政略帶嫌棄的看着那快被陽光曬化的糖人,伸手接了過來,然後在施勳面露驚喜的下一刻,一把扔在了地上。
“姬丹,別再裝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不知麽!”冷笑了一聲,嬴政看也不看被扔在地上的糖人。
心疼的看着地上沾了土的糖人,施勳險些一巴掌糊上去,脫了這小孩的褲子狠揍他幾下,不過還好,忍住了。
“政兒,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施勳語重心長道:“上次從牆頭摔下來後,師兄就好像忽然醒悟過來了一般,對于自己之前的做法簡直慚愧,從那天起,師兄就決定要好好對你,做一個合格的好師兄,政兒,你能原諒師兄以前的所作所為,給師兄改過的機會麽?”
認真的看着嬴政,施勳口氣毫不作僞,整個人仿佛被醍醐灌頂一般,端端的是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
盯着施勳看了一會兒,嬴政抿了抿唇偏過頭去,“你當真,會好好對我麽?”
“當真當真!”見事情有戲,施勳連連點頭。
聽施勳這麽說,嬴政稍稍扭過頭,斜眼看向了施勳手中的糖人,“那你将那糖人給我。”
“啊?”微微一怔,施勳面色僵硬的看向手中那個臉已經糊成一團的糖人,這,這自己已經舔過了,上面還沾着口水的好吧。
“不肯?”神色一冷,嬴政那張小臉立馬又僵了起來。
眼看着好感度有上漲的跡象,可千萬不能又恢複原樣,皺着眉頭,施勳連忙将糖人放到了嬴政手中,這你都不嫌棄了,我還怕什麽。
接過施勳遞來的糖人,嬴政垂眸半晌,神色冰冷的轉身離去,“你說的話,我半個字也不信!”
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孩從自己身前走過,施勳簡直是要樂瘋了,你不信還搶師兄糖人,耍人玩呢吧你!
将施勳甩在身後回了房內,嬴政将糖人擺放在了桌上的小碗之中,淡淡的看了會之後,唇邊緩緩的抿出了一個酒窩。
不管嬴政這小孩是不是在耍人玩,對于施勳來說他也只能忍着,畢竟好感這東西也不是說刷就能刷上去的,就像河洛說的,要是一個糖人就哄回來了,那這世上哪還有那麽多仇怨。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內,施勳仍舊延續着吃飯,睡覺,刷好感的日常,每日不是從街上淘些東西回來送他,就是買上各種吃食堆在小孩房內。
過了好些日子,嬴政雖已不像先前一樣厭惡施勳,但卻依舊是對他冷冷淡淡,毫不理會。
看着依然對自己視若無睹的嬴政,施勳的心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整個人身上都漂浮了一層淡淡的怨氣。
……
就在施勳下定決心要和嬴政搞好關系的時候,這邯鄲城內卻也日漸不太平起來,長平之戰過後,秦軍便已兵臨城下,開始長期圍困邯鄲。
本來若只是圍困倒也還好,可近些日子秦軍卻又開始蠢蠢欲動,戰事怕不久便要燃起,這點趙王當然也能料到,故而近幾日秦使館的周圍,也就多了些走卒閑人。
堂屋內,異人和呂不韋面對而坐,皆是神色凝重。
輕嘆一聲,呂不韋面帶愁容,“秦國已送來數封書信,看來這邯鄲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這我也知道,趙王怕是已動了殺機,別館這幾日也不怎麽太平,只是,趙姬和政兒……”
聽出異人口中躊躇,呂不韋心中一凜,面色換了幾番,終是咬牙嘆道:“此番艱險,怕是不能帶上他們二人,我已回信給秦國,過幾日便會派人前來接應,屆時你我趁夜潛出,早日歸國為妙。”
“回國後我帶你去見華陽夫人,有她做義母,你的地位會穩固很多。”
“那也只好如此了。”
見呂不韋這麽說,異人心中略定,兩人商議好後便也不再多說,停了片刻,異人心中一動,沖着呂不韋問了起來。
“姬丹那孩子近日如何,前幾日我聽趙姬說他似是和政兒不和?”
輕輕一笑,想起姬丹近幾日那圍着嬴政團團轉的模樣,呂不韋搖了搖頭道:“我倒沒看出來兩人不和,只是政兒有些冷着人家罷了。”
“小孩子家家的,鬧些別扭也是正常,不過有姬丹護着些也是好的。”聞言異人也是一笑,稍微放下心來。
半晌之後呂不韋推門而出,向着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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