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022
第22章 022
岑汐感覺今天的謝晏辭和自己印象裏的少年有些不一樣。
清冷矜貴,高不可攀,完全的氣場壓制。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卻愣是讓人聽出了幾分的淩人的氣勢。
中學時候,他是班內沉默寡言的校草。後來兩人為了某種目的達成合作關系,他給她的感覺是懂事,有分寸,好相處。
以金主的角度來看,那就是活好體貼不黏人。
如果哪天她被媒體邀請,以一個同學的角度來評價謝晏辭,岑汐覺得她應該會說,謝晏辭教養好,人品過關,謙和禮貌,情緒穩定,對待事業和生活都很認真。
反正不是今天這樣。
于總看着謝晏辭的臉色開始冒冷汗,臉都快要漲成了豬肝色:“誤會,謝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這都是誤會。”
謝晏辭一言不發,走到岑汐身邊,一把将她拉過。
看着謝晏辭牽着岑汐離開,陸頃有一種類似失重的感覺,不由出聲叫她:“岑汐。”
岑汐回頭沖他擺了擺手:“我去和老同學敘敘舊,回見了,陸少。”
等到兩人走遠之後,謝晏辭才道:“你想去哪裏是你的自由。”
所以沒必要跟陸頃解釋。
岑汐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我剛才也不是只跟陸頃解釋的。”岑汐道,“于總那個人嘴碎得很,看我們這樣一起離開,還不定怎麽傳呢,畢竟是在你家裏,影響你的名聲。”
“這有什麽好影響的。”謝晏辭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是聲音卻平緩了幾分。
岑汐看了一下時間,問他:“你們今天的宴會大概什麽時候結束?”
“至少要到晚上。”謝晏辭道,“今年是外公七十五歲生日,大小也算個上壽,我表哥準備了很多的煙花,說是晚上要放。”
岑汐後知後覺地“欸”了一下:“我還以為宴會上午開始,至少傍晚就能回去了。”
沒想到主家竟然會招待兩頓正餐。
謝晏辭問:“你晚上還有事?”
“有個股東大會發言稿今天要改。”岑汐道,“其實陳循昨晚就發給了我。因為這幾天公司事多,我睡得少,昨晚皎皎一定要我陪着她講故事睡覺,我陪她躺着躺着,結果自己先睡着了……”
一覺醒來便是天光大亮。
岑汐想了想,跟謝晏辭商量道:“要不你幫我跟周阿姨說一聲,我晚飯前走,回去趕一趕稿子,八點之前還要給陳循再發回去。”
謝晏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轉到剛才的話題道:“晚上的煙花是用專車從浏陽運過來的,據說很好看。”
“可是致辭也很重要。”岑汐不為所動,“而且後天股東大會就要開了。”
所以也沒有多少的時間能拖了。
“那你手機裏有稿子嗎?”
“郵箱裏有備份。”岑汐道,“但我一直不太習慣用手機打字改材料,而且今天你家的人太多了。”
她還沒做到能完全屏蔽外界完成自己工作的境界,尤其是在她并不算太擅長的修改致辭的領域。
謝晏辭示意她跟上自己:“走,我們去樓上一趟。”
景園的主樓是一個樓高五層的大型別墅,也就是此次宴會的召開地點。
謝晏辭帶着岑汐七拐八繞,離開大廳,找到電梯上去三樓到三樓書房,輸入密碼開鎖。
岑汐有些不安:“這是你外公的書房嗎?”
“不是。”謝晏辭道,“是我的。”
岑汐的思想負擔頃刻之間少了大半。
進屋之後,他把屋門反鎖,去到書桌前開電腦,輸密碼的時候手指一頓。
岑汐的目光原本是追着謝晏辭的,見此情形立馬別過眼去。
謝晏辭快速輸入,0603。
銘記于心的日期,也是她的生日。
她坐在桌前修改致辭,他取了一本書架上的《南史》看了起來。
這個位于三樓西南角的房間很靜,外面的熱鬧已經與他們沒有了關聯,接下來只餘了她沙沙的打字聲和他翻書的輕微響動。
岑汐改完致辭後,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将近兩個小時。
岑汐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眼睛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新中式裝修風格的書房,降香黃檀的實木家具,意境滿滿的山水屏風,四周牆面上挂着花鳥和書法。
岑汐細細看過去,才發現這些都是謝晏辭自己所繪所寫,用得是他的私印。
方才她乍一看還以為出自名家。
透過書櫃的玻璃櫥窗,可以看到裏面還保存着很多謝晏辭高中時候的東西,比如黎城中青年作曲大賽的獎杯。
謝晏辭以前是走讀生,高中但年應該就是在這個屋子中度過的。
岑汐的目光定格在獎杯上良久:“我當時還以為你會成為原創歌手,沒想到會先拿到影帝。”
她想了想,又道,“不過圈裏也有很多影視歌三栖明星,你以後應該也可以。”
“承你吉言。”
謝晏辭看她感興趣,拉開櫃門供她觀賞。
就在此時,岑汐手機響起。
是小姨的電話,說樓下馬上就要開餐,問她去了哪裏。
岑汐收起好奇心,關上櫃子:“走吧,已經過了很久,她們在找我們了。”
謝晏辭剛剛打開房門,又迅速關了起來。
岑汐疑惑:“怎麽了?外面出了什麽事?”
謝晏辭道:“我外公他們在對面的茶室。”
他頓了幾秒後,又道:“而且沒有關門。”
岑汐剛才進屋之前也注意到,書房正對面有一個茶室,倘若對面沒有關門的話,他們兩人這樣走出去就一定會被看到。
岑汐一時也不知如何應對:“我還以為三樓是你一個人的。”
“本來的确是我一個人的,外公的起居都在二樓,很少上來。只是二樓茶室上個月剛剛裝過,還缺幾個座位,估計也是今天人多,所以來了三樓。”
“那我們怎麽辦?”岑汐現在完全沒了主意,兩人在這個場合關起門來待兩小時實在古怪,“要不要再等一等?”
謝晏辭從善如流:“好,那就等等。”
書房裏暖氣很足,岑汐端上來的香槟已經喝完,此時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幹坐在這裏又有些無聊。
謝晏辭便再度開了櫃子,示意岑汐可以随意取看。
岑汐摸出一本相冊,征求謝晏辭意見:“這個……我是可以看的麽?”
“可以,你随意。”
岑汐原以為自己可以從相冊看到謝晏辭年幼時的照片,卻不想這是一本家庭照,後面還附有家譜,雖然只是打印版,但也一樣信息量極大。
周家在明代就是名門望族,家裏曾有過一門三進士的榮耀,也出過封疆大吏,祖先認真探尋起來可以追溯到宋代。
而他的外公從前也上過戰場,雖然只是文職,但是職務不低。
周老爺子一生也是個傳奇。
岑汐記得,謝晏辭說過,外公骨子裏挺排斥西方的教育裏面和很多思想,所以從沒起過讓他出國讀書的念頭。
這大概就是答案。
而從相冊的時間線裏可以得知,謝晏辭從小被培養的都是古琴、書法和繪畫等愛好,聽齊海說他圍棋也下得不錯,只是岑汐沒有見識過。
難怪有時會覺得,這個男人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感覺。
兩人又坐在這裏好一會兒,還不見茶室人離開的動靜,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今天來得人多,還有好些是外公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所以難免聊得多一些。”謝晏辭看岑汐有些坐不住了,便又說了個提議,“其實這邊還有一條路,窗外的露臺和棋牌室相通,可以翻出去進棋牌室,再從北邊樓梯下去。”
“要爬窗戶?”岑汐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我能出去嗎?”
“有一次房間密碼鎖壞了,我試過這個方法,你要不要試試。”
謝晏辭說罷,率先打開窗戶,脫下外套,扔在窗外的涼臺之上,而後輕擡長腿翻了出去。
岑汐看着實在不難。
謝晏辭拿起外套穿好,對她伸手:“過來,我接着你。”
岑汐用手撐了一下窗臺,感覺問題不大,只是她有些錯誤估計了今天裙子的長度,跳出窗戶後,被自己的禮服絆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歪倒。
不過疼痛并沒有如預期中襲來,很快她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的臂膀堅實有力,牢牢擁住了即将跌到的她,而她此時的側臉正貼在他的胸膛,透過薄薄的真絲襯衫,感受到他帶着體溫的心跳。
屋裏面暖氣充足,露臺上溫度也并不見低,岑汐感覺自己的鼻尖都開始冒汗。
她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我們下去吧,小姨該等急了。”
她發間好聞的茉莉花香還留在鼻息,謝晏辭感覺此時放手格外艱難。
但今天請她到來的目的遠遠不止于此。
半個小時之前,謝晏辭給家裏唐阿姨發了信息,如果外公他們從茶室開始下樓,就給自己來信。
阿姨只當是他有事要找外公,又不願貿然前去打擾長輩,所以才會如此,也痛快回複,自己會幫少爺盯着董事長。
而此時,阿姨已經發送了信息,外面準備開餐,董事長他們馬上下樓。
謝晏辭帶着岑汐從北邊樓梯下去,又一路繞到了西邊。
正好看到外公和幾位長輩走下樓來。
他帶着岑汐走過去,剛巧在樓梯口同他們迎面遇上。
“這是我外公,三舅,和衛叔叔。”謝晏辭先對着岑汐開口,而後又對着周老爺子介紹,“外公,這是岑汐。”
三位長輩都沒有說話,顯然有些不明所以。
不知道是不是屋子裏太熱了,岑汐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有些缺氧,此時也是頓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道:“大家好,我是謝晏辭的同學。”
周老爺子最是知道自家孩子性格。
這樣認真的帶一個女生來見,就算不是心愛之人,也是重要的人。
他沖着岑汐溫和笑笑:“我剛才還在跟你衛叔叔說呢,怕他這次來黎城,沒什麽朋友陪着難免無趣,你今天能來都是緣分。”
他想了想,又道:“一會兒一起吃吧。”
這意思是要自己坐主桌用餐嗎?
岑汐拿求助的眼神看謝晏辭。
謝晏辭道:“昨天就說好了要跟小輝他們幾個提前去觀景臺,找角度看煙花,您跟幾位長輩用餐,我們就不打擾了。”
周老爺子微笑:“你們年輕人更有話題,這樣也好。”
旁邊一直緊張關注岑汐的于總掐着秒表。
謝晏辭竟然親自把岑汐引薦給了周董事長,而董事長不知道在跟她說什麽,但已經過去了三分五十六秒。
他只知道,他們公司争取的那個項目,大概要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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