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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源鈴差點以為自己被讨厭了。

好在最後他們添加了聯系電話與郵箱。哪怕他看起來不是很想和她接觸的樣子，但是沒有關系，源鈴會努力和他做朋友的！

和對方道別之後，源鈴和孩子們一起收拾舞臺。

“鈴姐姐，表演超級好看！”

“嗯嗯！鈴姐姐就和太陽一樣，讓人完全挪不開眼睛，閃亮閃亮的！”

“鈴姐姐以後可以每天都給我們表演嗎？”

“那鈴姐姐願意在這裏工作嗎？”

孩子們的問題很多，源鈴都耐心地回複他們，挨個摸腦袋安撫。

待所有的孩子都回到床上睡覺，源鈴才松了一口氣。

這些孩子可比織田作之助家的孩子們鬧騰多了。

“辛苦小鈴了，這是今天晚上的工資哦。”森鷗外将信封交給源鈴，笑容溫和。

源鈴雙手接過信封，發現到手的重量不對。打開來，果然是一筆相當豐厚的酬勞。

“太多了！森院長，這些工錢足夠雇傭一個全職員工了！”源鈴果斷将信封蓋上，想要将信封放回去。

森鷗外笑眯眯巧妙躲過了源鈴的手，将信封放回少女的口袋裏後，語氣贊嘆，“多虧了小鈴，今天的孩子們才願意早早上床睡覺。”

“平日裏我和愛麗絲都要忙活到很晚，孩子們才會乖乖睡覺。雖說我是院長，但大家更喜歡小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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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接連不斷，巧妙的談話技巧與話語中小小的重點偏移，很快就把笨蛋偶像忽悠地忘記了自己剛才要做什麽，被塞入口袋裏的信封也就沒有再拿出來。

待森鷗外将手工餅幹放入源鈴掌心中的時候，少女似乎完全忘記工錢的事情了。

“今天的手工餅幹，要好好享用哦。”

做成了各種小動物形狀的手工餅幹很可愛，因為剛剛出爐，所以捧在手心還熱乎乎的。

“十分感謝！我一定會用心品嘗的！”源鈴笑道。

少女的笑容很可愛，粉紅的面頰像是水蜜桃。她好似永遠都是笑着的，永遠都不會用哭喪的表情和別人說話，好像擁有永遠都揮霍不完的精氣神。

這樣的少女，僅僅是和她站在一起，就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好像被太陽包裹了。

森鷗外不由得想起了剛才的演出。

實際上，對比起專業偶像來說少女的業務能力很一般。歌唱雖然不會跑調，但平平無奇。舞蹈簡直糟糕到不忍直視，每一個動作都僵硬無比。表情管理能力也很糟糕，根本做不到那些職業偶像收放自如。

但是，完全移不開眼睛呢。

全神貫注的專注能力，無與倫比的感染能力。

這些獨一無二的特質令少女在舞臺上的表演呈現出超乎理解的耀眼。

多麽神奇啊，多麽可愛啊。

就像冉冉升起的太陽，好似整個世界都被光輝照耀，連陰暗的角落都被填滿金紅色。

“我姑且算是有一些朋友的，小鈴如果想要成為偶像的話，可以試着簽約經紀公司哦。”森鷗外說道。

“目前為止，小鈴算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了。”

源鈴将手工餅幹裝進背包，聞言便毫不猶豫拒絕，“很抱歉，我并不打算簽約經紀公司。”

看着少女沒有任何猶豫情緒的臉，森鷗外為此感到真心的疑惑，“為什麽呢？簽約了經濟公司後，可以有更專業的培養，還可以獲取更多的報酬哦。”

“我相信以小鈴的天賦，成為橫濱最厲害的偶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也不需要那麽辛苦地打工了吧。”

已經收拾好所有東西的源鈴将背包背好，在聽完森鷗外的話後，源鈴笑了笑，還是搖頭拒絕了，“不用啦，這樣已經足夠好了。”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森鷗外好奇詢問道，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僭越，“抱歉，如果小鈴不願意回答的話，也可以選擇無視我哦。”

“怎麽會！我是不會無視任何人的！”源鈴笑容滿面。

“至于為什麽拒絕簽約經紀公司……”

少女的雙腿不安分動起來，一會兒踢踢空氣，“如果簽約的經紀公司，孩子們就看不到我的表演了。”

少女的面頰暈染出了可愛的紅暈，盡管袒露心聲有些令人羞恥，但她還是說出來了。

“成為經紀公司的偶像，我就不再屬于我了。我的理想不再是我的理想，而是公司的目标。我的每一場演唱會，公司都會計算實際利益，計算每一張門票的價格，計算這一次演出的成本。”

“我當然可以贈送給我的朋友們演唱會門票，但這不是長久之計啊。”

“我的朋友們因為朋友的身份得到了免費的演唱會門票，那不是我朋友的那些人呢？卻要花費金錢才可以進入演唱會現場。甚至因為付出的金錢不夠多，只能坐在後排。”

紅暈像是草莓那樣可愛，但少女的眼眸卻如日暈耀眼。

她語速緩慢卻堅定，“我不希望我的表演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夠平等地觀看我的演出。無關階級，無關職業，無關年齡，無關性別。”

“在我的表演現場，自己就是自己，僅此而已。”

言語是什麽？言語是工具。它能夠用來修飾事實從而達成虛假和平的目标，它能夠用來贊美從而令所有人歡顏笑語。

它也是表達自我的方式。

在少女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房間內迎來死一般的寂靜。

男人的眼眸平靜，深紅的眸色如同紅酒，深邃而令人捉摸不透。

或許是太過寂靜的環境令她感到不安，源鈴喚了一聲，“森院長？”

“啊，抱歉，只是剛才因為小鈴的話想起某些事情而已。”男人立刻揚起和從前別無二致的笑容。

“小鈴真是厲害啊，我很感激小鈴哦。那就請小鈴以後也在福利院工作吧！”

源鈴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嗯！我會的！”

兩人确定了工作時間為早上五點三十到八點三十，晚上六點三十到九點整，承包早餐與晚餐。

相當優越的福利待遇，起碼對臨時工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工作。

“那明天見了！森院長！”

少女的笑容與誇張的揮手動作，在燈光之下顯得可愛無比，仿佛看見一只可愛的犬科動物正不斷的搖晃尾巴。

森鷗外微笑與她揮手道別，“明天見哦，小鈴。”

金發幼女出現在森鷗外身邊，雙手叉腰驕傲地昂起下巴，“哼！小鈴就是超級可愛！”

森鷗外扭身就對愛麗絲撒嬌起來，“愛麗絲醬也超級可愛！是我心中的最可愛最可愛的女孩子哦！”

愛麗絲嫌棄撇嘴，萬分厭煩地要将森鷗外的腦袋推開，“走開啦！讨厭的林太郎！”

“嗚嗚嗚，愛麗絲醬就算說出這種話來，也很可愛！”

“咦惹！好惡心！”

打打鬧鬧間，愛麗絲的手碰到了他外套的口袋。

觸感不對，好像裝了什麽東西。

愛麗絲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發現是信封。打開來，裏面是一疊現金。

“林太郎，這個是小鈴的工錢！”

森鷗外一愣，拿着信封，掂量一下重量後，補充說：“是小鈴不要的工錢。”

她只拿走了合理的一部分，剩餘的都裝回了信封中，然後放進森鷗外的外套裏。

因為是在室內，所以森鷗外是不會穿外套的，只會将外套挂在書房內桌子旁邊的衣架上。夜晚室外的溫度會有些涼，出門的時候就理所當然地穿上外套。

因為本身沒有多少重量，加上剛才的注意力完全被少女轉移了，所以根本注意不到外套裏多了信封。

“笨蛋林太郎，被小鈴耍得團團轉！”愛麗絲嘲笑起來。

森鷗外面露委屈，“我也不知道小鈴會趁我不注意将信封還回來呀。”

兩人回到室內，信封被森鷗外放在桌面上。

“不過，真是令人意外，不是嗎？”森鷗外對幼女笑道。

任性的蘿莉不想搭理他，從書架上找出圖畫本自娛自樂起來。

森鷗外就這樣看着小女孩在潔白的畫紙上，畫出三個卡通小人。

一個是自己，一個是幼女，還有另一個……是偶像。

偶像站在兩人的中間，與他們手牽着手，面帶微笑。

她的頭頂上，是一個金燦燦的太陽。

“真可愛的畫。”他誇贊道，

愛麗絲将畫紙收起來，“林太郎的心思全部都寫在臉上了！”

“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不是嗎？小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孩子，我相信無論是誰遇到了小鈴，都會忍不住喜歡她的。”

他摸了摸幼女的腦袋，“愛麗絲就很喜歡她，不是嗎？”

“因為小鈴就是很好啊！”愛麗絲理所當然說道，“愛麗絲最喜歡的就是小鈴了！”

男人面帶溫柔的笑意，“是呢，這樣不可思議的孩子，愛麗絲喜歡是很正常的。”

誰會不喜歡這樣不可思議的孩子呢？

在說出那一番話之前，少女在他的心中不過是一個努力工作，性格陽光開朗的形象。盡管惹人憐愛，卻不足以撼動什麽。

但她将自己的理想道出，森鷗外意識到，少女并不是什麽簡簡單單就可以概括的角色。

笨拙的，敏銳的，聰明的，羞赧的……

她所擁有的形象太多了，構築成為一個完整的整體，那般鮮活明媚，如此活躍耀眼。

這樣美好的存在，誰會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