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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運動會結束後,我跟許舒除了經常早晨在操場上遇到,交集并沒有增多,有時是迎面跑過,有時是他一圈一圈地從我身邊經過。
自從我坐到他的正前方,似有似無的眼神交流也沒了。我不知道那樣一個人,是否和我一樣,有開口的欲望,沒有開口的能力,還是純粹的安靜。
我的數學老師吳老師是整個年級出了名的暴躁脾氣,說話不客氣,在我們那個年代裏随時還能揮兩下手,女生不留情面地怼,男生就更不敢招惹他。
這天正上着數學課,從隔壁遞過來一個小紙團,送到一臉蒙的我手中,我捏着紙将看不敢看,還是好奇心戰勝了,手上動作不停,瞥一眼吳老師,瞥一眼展開的紙條。
“我想好好地認識你一下,給個機會,同意的話,放學樓梯口等你。于飛。”
我面上一驚,慌忙地拿手蓋住紙條,轉頭去找這個紙條上的于飛。也就是這一連串動作,引起了吳老師的注意。
“林夏,你幹什麽?”又是一驚,手按得更緊了。吳老師兩分關切,三分打探,還有五分怒意的眼神盯着我。
“吳老師,”咬了半邊下唇的我糾結着,覆在左手上面的右手關節隐隐發白。“有人給我傳了一個這個,我就看一眼是誰。”我一張臉上寫着尴尬、糾結,怯怯地把左手下面微濕的紙條抽了出來。
“哄”紙條過手的那部分同學憋不住笑了,吳老師跨步向我走來,抽走字條後,于飛拎出去教室。
全班哄然大笑,我的臉在笑聲中迅速變紅,一臉茫然地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笑我什麽。
從小到大生活在學校院子裏的我不認為這是好笑的事,而是一樁惡作劇,人為地、惡意地戲弄。
從那一刻直到放學,都是在強打精神堅持着,這種狀态仿佛又回到家中媽媽讓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時,不吭聲,憋着勁照做一般。
于飛也直到放學都沒再回到教室。
放了學,同學們在一片嬉笑中結伴離開了教室,只剩幾個值日生在忙碌着。
我把自己攤在課桌上,回想着今天這事自己做的不應該,暫且不說于飛,他自己做出的事就要承擔一切可能的結果,這以後還怎麽見別人,同學會怎麽看我,是不是認為這是個一心只想向老師靠攏的不能沾邊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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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是想起數學課的一幕,就萬分後悔,可到現在為止,即使事情再來一次,我也沒有想明白到底要怎麽處理。
頭發被撓了又撓,從旁邊經過的許舒看了一眼半張臉埋在手臂裏的我,我慌忙地把整張通紅的、挂着淚的臉全部埋進臂彎裏。
“還不走?”
“嗯?”臉埋在手臂下的我悶哼了一聲,胡亂地擦一把臉,露出一雙大眼睛,
“說我的嗎?”我盯着許舒,他看着我,沒再說話,邁腿走了。
好一會兒,值日生都走了,我也得回去了,告訴自己“沒什麽大不了,都會過去的。”一邊納悶着許舒為什麽問我,接下來怎麽去面對同學,一邊靜靜地收拾桌面上的東西,準備回去。
回到宿舍,姐姐們都在忙着各自的作業,空氣裏只有微微的風聲,沒有人知道下午發生的事,我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洗手,收拾,吃飯,躺平在小小的單人床上,住了這麽久,第一次覺得這床那麽大。
晚自習,于飛沒來。吳老師好像并不在意,下午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同學都緘默不語,沒人敢招惹吳老師,我自然恨不得自己會隐形。
晚自習結束鈴響後,我把所有書歸類裝好,提起書包筆直地走出了教室,全然不聽後面的議論。
有時候我羨慕別人能夠自由發表議論,不論對錯,畢竟都是十幾歲的孩子,憑半腔熱血說話,自由不羁或言辭鑿鑿都能理解。
又有時候我挺煩不經大腦,全憑情緒去定論別人的,很多人死在口舌吐出的釘子上。
即使聽到了,假裝沒聽見,抛開紛雜念頭,剝離自我,是我練就的一身本領,我目不斜視地沿着路燈走回宿舍。
前面昏黃的路燈下站着一個人,定睛一看,于飛。我正踟蹰着不知道是繼續走過去,假裝什麽事沒有,還是掉頭繞道避開不見面為好。
“林夏。”來不及了,躲不開了,認知裏搜索不到可以解決眼下這種事的方法。我還是強作鎮定地走過去,“有事嗎?”細聽氣息,厭煩中還有一線慌亂。
“怎麽?沒事不能跟你說話,還是說句話都要先跟老師報告一聲?”
“沒,有事你說。”我此時才算徹底是明白,這次是躲不開的,一邊回答着,一邊細想可能會發生的,和如何解決接下來會發生的。
“于飛”突然一個男聲插了進來,“跟她說話可以不用跟老師報道,但是要跟我知會下。”
“許舒?”于飛和我都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走過來的人,他站定在我身邊,我看了一眼,雙肩包只跨了一邊在單側肩頭,筆直的站在那,暗黃的光打在那高高的鼻梁上,半張臉隐在暗處,身後是被燈光拉長的背影覆在我的身影上。
“許舒,怎麽,跟她說話不但要跟老師報告,也要跟你報告?”一聲譏笑從燈下瀉出。“你是她什麽人啊?”
“跟不跟老師說我管不着,看你想法,”許舒側過頭輕笑着看着我,“我是她什麽人也無需告訴你,但是你找她說話就要知會我。”
“你!”
兩個人對面站着,眼睛裏有男生之間的劍拔弩張。我從不知周身散發着溫和氣息的許舒,也能釋放出危險的信號。
于飛帶着不敢相信,又不能招惹的恨恨表情,上下打量着這兩個側立而站的人,甩着書包讪讪地走了。
“謝謝了。”我不敢相信是許舒幫了我。
“你今天的處理方式太糟糕,自己招來一個麻煩。”許舒平靜地說,很神奇,那種溫和,謙謙如玉的氣息又籠罩而來。
“嗯?我當時太懵了,再加上吳老師的眼神太可怕。”經他一提醒,我發現還真是,可又怎麽處理呢。
“那你現在可想到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怎麽處理?哦,也對,沒下次了。”
“謝謝你。”我雖然還不清楚許舒為什麽幫我,總歸是謝謝就對了。
“走吧,前面這段一起。”許舒不等我說話,轉身向前走去。
兩人沉悶地一直走着,空氣中暗湧着一絲香甜,若隐若現。
我側目看過去,一片昏黃又溫暖的光斜斜地照在許舒身上,側對着我的這半邊臉隐在暗處,光在他的額頭、鼻翼、下巴處刻上一筆,顴骨沒有太高,這樣即使是清瘦也不至于脫相,又柔和了面部輪廓。
他目光掃過時觸及到我的,眉峰帶動眼角,随之嘴角也輕提了一下。但我知道這只是為了緩解被盯着的尴尬。
我疾走幾步回過頭再次說謝謝時,許舒已經站定,拉長的身影半覆在我的影子上,
“注意安全。”說完不等我再說話,轉臉走開。
回到宿舍,我的胸腔裏還哼着莫名的小調。許舒,究竟是怎麽樣一個人呢?想不明白,算了,洗洗睡覺。
第二天,我剛走進教室,就感覺到氛圍就不對,教室裏因為我的進入瞬間氣壓降低,交頭接耳和竊竊私語的戛然而止讓我錯以為自己是吳老師。
小組長過來收作業時低聲地問一句:“許舒看上你了?”
這語氣壓根不是許舒看上我了,是我亵渎了許舒。
“什麽?”
“于飛說昨晚許舒告訴他的。”
“沒有的事,他瞎說,我要找他。”
“哦哦哦,當我沒說。”組長扯過我手中的作業本扭頭就走。
還好許舒沒來呢,不然又要尴尬至死。
完了,這都是什麽事,要是被我媽知道,都不敢想會有什麽後果。從小到大,我因為誤會解釋不清的事挨過的打還少嗎?所以這事還是就此打住,絕對不能再提。
這詭異的氣氛和結論很快傳到了許舒那裏,中午放學前,吳老師剛走出教室,許舒讓大家留一下,說有事要說。
“麻煩各位不要猜來猜去了,我跟林夏的關系很簡單,我是她弟弟,舅舅家的。”
“?”我滿頭霧水。
“我先走了,姐,中午你自己吃飯。”許舒說話間拎起書包不回頭地出門去。
“?”
天吶,莫名其妙多個表弟。而且這姐弟關系稀裏糊塗地拴牢了。
這算幫我什麽忙啊,不過,給了我明目張膽看他的機會,再看他時,雖然還是那般的模樣,幹淨的眉眼,一眼見底。但感覺是那樣的奇妙,心底會有一絲波濤和暗流,還有一點少女的小雀躍。每次看到他,目光又不敢直視。
他是不是和我相同想法,該是與普通同學有區別的吧。可姐弟,呵呵。
後來我問許舒,“你到底幾歲?”許舒笑着說,“比你大一歲。別追問我怎麽知道的,我看到過你學生證上的出生年月。”
我憨笑着把他的頭按在自己的鎖骨上,揉揉他柔軟的頭發,貼着他耳朵耍賴,“我不管,我就是你姐,小姑姑家的。”
自那次“姐弟相認”之後,許舒晚自習放學後時不時等上我一段路程,“天太黑,害怕你自己走會害怕。”我害怕什麽?這是校園,高中生的校園都不安全,還有哪個地方安全?
好吧,好吧,随你,反正你跟着也不影響我自娛自樂哼歌,你敢嘲笑我試試。
再也沒有人猜測我和許舒的關系,畢竟不像情侶,也不像親姐弟,表姐弟的關系真是牢不可破啊。
也再沒遇到于飛,許舒笑我笨,自從他出面之後,又經常跟我一起放學,不論是什麽關系,即便同學之間再疑惑,也不會再有人跟我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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