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你怎麽會這麽問？”王銳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你的身體最近怎麽樣，信息素穩定了嗎？”

經他這麽一說，荀斯年回憶了一下，最近一周好像确實沒再出問題。

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面，醫生說過标記過他的Alpha對他有安撫作用，春水閣的匆匆一面，轉學後的新同桌。

所有的碎片拼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為了證明心裏那個想法，荀斯年坐不住了。

喝光最後一口奶茶，拎起書包，“我還有點事，下次約。”

走到門口荀斯年回頭，“王銳，林浩然的事謝啦。”

林浩然這事是因為荀斯年起的，他說謝，代表他想畫上句號，不但是為了他自己，還為了王銳。

王銳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像…荀斯年真的沒什麽留在崇陽的東西了。

明新與崇陽兩所學校建在雲城的北部，占據兩個角落，後來逐漸擴大，兩所學校交彙地方商機無限。

奶茶店，文具店，書店等等一系列的，不止是店鋪的不同，裏面的裝置也各有不同，溫馨別致。

出了奶茶店，路邊三三兩兩的學生，一水的黑白校服，荀斯年嫌棄它難看，出了校門就塞包裏了。

路上沒看到謝堯的影子，荀斯年擡眼看了看前面的圖書館，碩大的草書牌子，“齊賢”圖書館，大概建在學校旁邊不能失了文化，取了這個名字。

荀斯年推開門，濃濃的墨香撲面而來，抛開學習…荀斯年很喜歡這個味道。

前臺簡單問了兩句，管理員給荀斯年指了個角落的區域，教材類別分在西南角，旁邊還有個自由自習室。

拿學生證可以随便用。

Advertisement

荀斯年按着方向，在書架上能看到各科輔導書以及課本，穿過兩排書架，小型自習室出現，十張左右的桌子只有謝堯一個人，他正抱着物理的輔導書看。

夕陽的餘光透過窗戶打在他身上，焦糖色的光澤讓他整個人發着光。

骨節分明的手指翻着書，前後看了看果斷翻過去。

這人學成這個樣子，有必要？明明挂在第一上那麽久了。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荀斯年轉身從書架上挑了幾本練習冊抱在手裏，一股腦堆在謝堯的桌子上。

謝堯翻書的動作一頓，看着桌子上的物理輔導書，茫然的擡頭看，眼前的人沒穿着校服，分辨不出是哪個高中的學生。

少年身形不錯，膚色白皙，棕褐色的眼睛泛着光澤，眼神倒還友善，只不過他這是什麽意思。

每年期末，這個小自習室都會擠滿了學生，偶爾有幾個刺頭會霸占別人的桌子，只不過今天這教室裏并沒有其他人，談不上搶占座位。

思考了會，謝堯抱着自己的輔導書換了一張桌子，回手把包拎過去，整個過程沒說一句話。

荀斯年：“？？？”

這個同桌怎麽回事，他可是第一次這麽好心的給別人挑輔導書，這人不領情就算了，無視？

荀斯年看着周圍沒有別人，拉着椅子拖到謝堯面前，跨坐上去，手搭在椅背上，“哎，同桌，你怎麽回事？”

聽到這倆字，謝堯猛然驚醒，心中警鈴大作。

從留級開始，人人都害怕他，甚至不敢和他說一句話，就因為那謠言他單桌了半年。

同桌這個詞就沒從他的世界出現過，到荀斯年開口，謝堯才想起他有個新同桌。

他的标志是什麽來着？

好看…

想到這謝堯擡頭看了下，臉的确十分精致，不過才隔了一天，他就記不清荀斯年的樣子了。

“有事？”

荀斯年回身把桌子上的輔導書拿過來，“給你，我在崇陽提前學習了這學期內容，這些輔導書夠你用了。”

謝堯掃過桌子上的輔導書，眼睛動了動，表情沒什麽起伏，從來沒人這麽對他，很僵硬的說了句，“謝謝。”

為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再發生，謝堯必須記住個獨屬于荀斯年的标志，好看太廣泛了，它可以是任何人。

在學校裏的其他人，劉偉東是天生黃色頭發，陳立敏有美人痣，陳奕澤戴着耳釘，張勳有酒窩…

再看荀斯年，臉上沒有痣，頭發是正常的黑色，沒有耳釘，衣服也沒穿的五花八門。

謝堯想起口袋裏的氣味阻隔劑，他是S級的Alpha，易感期來時，信息素格外強烈，普通的氣味阻隔劑根本沒用，這是他買的加強版，而味道也十分獨特。

淡淡的木香，加柑橘，他對味道十分敏感，如果荀斯年能用，他一定能分辨出來。

“謝謝你給我找的輔導書。”謝堯從兜裏拿出來，黑色的瓶子，瓶身一串英文字母，“這個給你。”

荀斯年戳了戳瓶身：“這是什麽？”

“氣味阻隔劑。”

這句話讓荀斯年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分化了，一周身體沒有反應，他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好端端的給他這個幹什麽？

他信息素溢出來了？

荀斯年低頭聞了聞自己的頸側，沒有任何味道，他有什麽就說什麽，擡頭便問：“你聞到我的信息素了？”

“沒。”謝堯手捏着瓶子杵在空中。

看到他這樣子，是要等價兌換他的輔導書，看他那架勢不受似乎是不行，接過氣味阻隔劑随手放在包的側兜裏。

“你什麽時候回家？”

“書店關門。”

齊賢書店為了給學生提供良好的學習環境，淩晨才關門，謝堯真是瘋了。

荀斯年在腦子裏評價。

“那我先回去了。”

荀斯年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來的位置，正了正書包，回頭看謝堯，他又恢複成原來的狀态，低着頭看書，只不過這次書換成了他拿的那幾本。

“同桌，我走了。”

謝堯摁着書擡頭，“你…明天記得用。”

“嗯。”

圖書館這地方并不适合荀斯年長時間的待下去，一排排書架光看着就頭疼。

出了圖書館，荀斯年往小區走，長手一伸把那瓶黑色的氣味阻隔劑拿出來，翻了一遍，除了瓶身的英文字母再沒有其他。

這東西荀斯年也是剛用不久，完全不知道牌子和作用，“有什麽不一樣嗎？”

王銳當了很久的Alpha，那天在操場上那群汗流浃背的Alpha噴這個像噴霧一樣，荀斯年低頭給他拍了個照片。

“這是什麽？”

王銳剛剛到家，正歪躺在沙發上，看到這張圖片，立刻坐好，“咦，你怎麽有這個牌子的，我想了很久都沒買到。”

“有什麽區別麽？”

王銳覺得打字說不明白，發了一長串的語音。

Alpha和Omega不一樣，他們釋放的信息素更加霸道，普通的氣味阻隔劑效果不大，尤其是對他們那種S級的Alpha。

Omega保護協會由嚴令禁止在公共場所Alpha的信息素濃度過高，好聞又好用的氣味阻隔劑成了奢侈品。

這種進口的氣味阻隔劑不是誰都能夠買到，他必須是登記在冊的 S級Alpha才能購買。

說白了就是有價無市。

不過對于Omega來說有點大材小用，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用這種包裝自己，畢竟味道擺在那，有很多Alpha買來會送給喜歡的Omega。

王銳怎麽形容這個味道的，時時刻刻就想像個變态一樣聞自己。

荀斯年啧了一聲，聽他這麽說這個東西還挺珍貴的。

那邊王銳解釋完，突然一愣，低頭拿起手機敲字。

【你為什麽會有diptyque？】

【難不成是你父母給你買的？】

認識一年多王銳，知道荀斯年的家境并不普通。

【大腿，抱住，給我一瓶這個，你是我爸爸。】

不是他不給，荀斯年回複：“別人送的。”

王銳看到這條消息整個人炸掉。

【誰送給你的？是你們學校的？】

【是Alpha？】

【年哥，你可不能這樣，Alpha都是渣男，他們專門騙你這樣的甜美Omega，你可要睜開眼睛，不要早戀。】

【年哥！！！】

甜美你媽！

荀斯年啧了一聲把手機仍回兜裏，任由他震動不停，走着走着不由得又把那瓶氣味阻隔劑拿出來。

瓶子不動，是白色的液體，底部一層黑色的薄沙，輕輕晃動瓶身，裏面流光溢彩，像是精美的流沙畫，黑白色的銀河翻滾。

擰開瓶蓋，一股好聞的木質香溢出，不濃郁，淡淡的，像是身處在森林，自然而然的清新木頭味道，荀斯年輕輕在手腕上噴了一下，王銳沒誇張。

很好聞。

這個味道讓荀斯年腦子裏不由的想到他的主人，謝堯。

荀斯年把手機拿出來，上面飄着王銳的十條消息。

他也沒看內容，直接問，一個Alpha送你這個，代表着什麽？

被晾了大半天的王銳看到回複，馬上回答他，能代表什麽，代表他喜歡你。

【不對，真的有Alpha追你？你可要好好想一下，不能早戀。】

荀斯年關上手機，謝堯決不可能是喜歡他，他們這一整天只說了幾句話，怎麽就談到喜歡了。

況且謝堯那樣子像是喜歡？

而單純的只是想在第二天認識出自己這個新同桌的謝堯，并沒有想到他這一瓶氣味阻隔劑能有這麽離譜的經歷。

荀斯年給的輔導書很好用，這次他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預習完了一個章節。

擡頭看着牆上的時間，晚上十點半，謝堯靠在椅子上休息，手機上跳出兩條消息。

【最近你注意下自己的變化情況，方便我調整藥量。】

【這種情況是說明我的情況在變好嗎？】

醫生回答模棱兩可，短時間的變化不能作為參考，而且他只标記了一次，現在還找不到人。

外面天黑的徹底，自習室開着護眼燈光，暖黃色的一簇，圖書館只剩他一人。

謝堯看着屏幕早就習慣醫生這話，默默的敲字，回複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