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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中，消息卻遲遲沒有發送過來。

謝堯輕嘆了口氣，不用想也知道醫生在那邊不知道在編什麽理由安慰他。

收起手機把課本收拾好，戴上耳機出了圖書館，回家的時間比以往早了兩個小時，街上路人還很多，一排路燈延伸到街的盡頭，像星星挂在天邊。

耳機裏舒緩的英文歌緩解心情的焦躁，自從他患病以後，麻煩不斷，連帶着情緒不穩定。

他記不住別人的臉，用過很多辦法都沒效果，醫生建議他用最老舊的辦法，不斷的見一個人加強記憶。

他不知道該記得誰，不用憑标志分辨，把一個人留在記憶裏是什麽感覺，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想到荀斯年。

很多人傳言他标記了未成年，不願意和他做朋友，甚至說話都不願意，荀斯年他和別人不太一樣，或許可以試試。

趁着還沒忘掉荀斯年的樣子，腦子裏不停的描繪他的輪廓。

試圖印在心裏。

*

周一上學前，荀斯年對着鏡子打理炸毛的頭發，眼睛瞥見桌子上的阻隔劑，想到謝堯那真誠的眼神，走之前還是噴了一些。

到了學校，荀斯年瞥了眼空着的桌子，又擡眼看了下時間，他是典型的卡點進教室，這個時間…再不來要遲到了。

擡頭掃了一眼，并沒有看見謝堯，反倒是劉偉東熱情的跟他打了個招呼。

“今天有體育課，新同學，打球去嗎？”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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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的友誼建立的很快，只認識了個名字，再約場籃球就成了。

謝堯心事重重的從樓梯上來，經過一夜，他閉着眼睛試圖回想荀斯年的臉。

腦海中的面容依舊是鵝蛋臉，昨天加強的效果沒有一點用，他還是沒記住。

這種方法也不是第一次嘗試，他就不該有什麽期待，伸手推門。

剛推開教室門，荀斯年迎面撞了上來，差幾公分荀斯年就撞到他懷裏了，兩人堪堪停住，各自後退了一步。

謝堯看着臉沒認出來，可随即柑橘的香味在鼻尖萦繞，是他阻隔劑的味道。

“你…怎麽才來？”荀斯年撓了撓頭，讓開路。

“起晚了。”謝堯沒說太多，只是随口想了個借口。

上課鈴聲響起，荀斯年跟在他後面坐到座位上，他看了看謝堯。

和平時一樣，冷冰冰的，沒什麽大反應，拿出課本繼續每天的機器人生活。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上體育課之前，劉偉東單手把球卡在腋下，在教室門口喊了聲，“荀斯年，來不來。”

荀斯年跟了上去，“走走走。”

夏天驕陽似火，翠綠的橡膠草坪鋪滿操場，綠色的盡頭是籃球場，劉偉東在前面運着球，三步上籃，荀斯年邁着步子跟在他身後，校服搭在肩膀上，肌肉若隐若現藏在白色的T恤下。

劉偉東回過頭，啧了聲，“哎，新同學，你身材不錯阿~果然是在崇陽出來的。”

他沒想那麽多，天真的認為荀斯年是個Alpha。

操場上人越來越多，荀斯年接過球玩了一圈，雙手站在三分線外，輕彈起跳，球劃出一道弧線，穩穩的落入籃框。

後排響起一片呼聲，明新優質Alpha太少，謝堯算一個，不過他為人太過高冷，沒有Omega敢動什麽心思。

這次轉學來了個這麽優質的Alpha，九班的Omega都瘋了，瘋狂偷拍，沒多久就在明新論壇蓋起了層層高樓。

1L：卧槽！新來的Alpha也太帥了吧。

附上圖片。

是剛剛荀斯年随意投的三分球，抓拍的照片，輪廓稍微模糊，可完美的身體線條是一點沒差全部拍上了。

2L：一分鐘之內我要知道這個Alpha的全部信息。

3L：那腰真的是個Alpha嗎？也太細了吧。

4L：姐妹們讓讓我，這個我是真喜歡。

5L：我已經懷孕了！

樓層瞬間疊了幾百層，有幾個Alpha不願意了。

匿名論壇讓大家暢所欲言的同時，也激發了很多人的劣根性，讓原本在明新的Alpha嫉妒心瘋長。

181L：長的也不怎麽樣麽，有什麽好得意的。

182L：樓上上圖，讓我開開眼。

183L：家裏沒鏡子總有尿吧。

184L：沒事別總盯着別人的外貌來看，也要多看看自己的。

185L：你們在興奮什麽，說不定是個Omega，我在崇陽有認識的人，他們轉走了個Omega。

201L：樓上說謊要打草稿，崇陽從不招收Omega。

從一張圖片的舔屏變成最後的吵架，這走向誰都沒想到，不過偏向荀斯年的多，畢竟誰能拒絕個優質的Alpha。

上課後體育老師分了幾組，籃球排球和乒乓球，夏天炎熱，沒什麽心思做游戲，老師站在陰涼處看着他們自由活動。

荀斯年視線轉了一圈，拍球的動作心不在焉，随意的問，“謝堯怎麽沒過來？”

“謝堯阿，他從來不上體育課的。”

荀斯年愣了一瞬，就算在號稱魔鬼學校的崇陽，人也很喜歡上體育課，體育課是緊張的高中生活唯一理所當然的放松。

“他…為什麽不來？”

“不知道。”劉偉東沒把這件事當回事，手裏的籃球拍的啪啪響，手一擡把籃球扔出去，“大概覺得體育課浪費時間吧。”

謝堯那個學習狀态，不上體育課也确實說不出什麽，“老師讓？”

劉偉東挑眉看了他一眼，掀開衣服擦了擦額上的汗，“拜托，學生有這要求，班主任做夢都要笑醒，他巴不得全班都有謝堯的覺悟。”

說的也是。

後半場荀斯年玩的心不在焉，他跟體育老師請假，回了班級，班主任跟各科老師講過荀斯年剛分化不久，身體會有不适應。

體育老師沒怎麽問理由，就放他回去了，操場上荀斯年不在，那邊看籃球的Omega少了一大半。

荀斯年手拎着校服走進教學樓，穿堂風吹在身上涼嗖嗖的，把剛剛那股燥熱吹散了大半。

沒了學生，走廊格外安靜…

靠近教室門口，荀斯年聽到了謝堯的聲音，和平時見到的他不一樣。

“以前沒管過我，以後也不需要。”低沉帶着點壓抑的吼聲讓荀斯年心裏一顫，随後“滋啦”一聲尖銳的拖拽椅子的聲。

平時惜字如金，話都說不了幾句，電話那頭不知道是誰，竟然惹謝堯發這麽大脾氣。

并不是故意偷聽牆角的荀斯年這會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在門口轉了一小會兒，等聲音消失，甩着衣服進了教室。

謝堯和平時一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正在寫作業。

“哎，同桌…怎麽沒下去玩。”

謝堯情緒不高，甚至一個字都沒回應他，荀斯年也不在意反而越挫越勇，“謝堯，別學了，你應該下去看看，劉偉東籃球打的真不錯，還有…”

荀斯年胳膊杵在桌子上，謝堯不為所動，不過剛才一通電話他确實沒了寫題的心思，把筆扔下靠在椅子上，屈尊降貴的看了眼荀斯年。

“吵。”

說完謝堯轉頭看向窗外，後腦正對着他，栗色的短發，他的發質蓬松，看上去軟軟的，微微帶着卷。

陽光打在上面，泛着金色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抓一把，手感會不錯。

荀斯年剛想說什麽，空氣裏飄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這比穿堂風讓人舒服多了。

是謝堯的信息素！

察覺到荀斯年的目光，謝堯回過頭，眼睛盯着他，眼神裏都是疑惑。

“好像…是你的信息素…”

謝堯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不過這在教室，他有分寸，即便是易感期他也能不讓人發現。

何況現在他自己都沒感覺到。

“你的錯覺。”

荀斯年思索了一下，這很淡很淡的味道：“薄荷味。”

“不是。”謝堯有一瞬間慌亂，說完轉身從後門出了教室。

看着那背影，荀斯年逐漸确定，他就是那個臨時标記他的Alpha，信息素和側臉他絕對沒認錯。

怪不得來這以後，他身體沒有一點異常，原來解藥就在旁邊。

上體育課的人陸陸續續的回了教室，謝堯混着人群進來，身上只有剩下柑橘的清甜。

劉偉東把籃球放到櫃子裏，跨坐在椅子上，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荀斯年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聽到這謝堯筆一頓，提前回來的，剛剛他回來的時間和他打電話沒隔多久，那他會不會聽到？

荀斯年這樣子，不像是聽到的，如果聽到肯定會刨根問底，謝堯眼睛看着課本，耳朵豎起聽着他的回答。

荀斯年随口回他，“有點不舒服。”

“你一個Alpha能有什麽不舒服，又不是Omega。”

“……”

謝堯筆沒拿起來，又頓住，Alpha？可荀斯年不是Omega麽？剛剛從操場回來，汗水混雜，他能隐隐聞到荀斯年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很甜的花香。

是窗外随處可見的鳶尾花的味道，清新淡雅，和他這個人完全不相符，不過個人的隐私他并不想多嘴。

倒是他事情還有一堆，剛剛和陳軒的聊天讓他隐隐有些擔心，怕那傻小子上頭什麽也不管，惹出事情來。

等到放學，荀斯年因為那通電話不太放心謝堯，雖然劉偉東一直說謝堯是個危險品、定時炸彈。

但謝堯其實…沒那麽可怕，更何況…他還是自己的臨時抑制劑。

收拾書包的動作變得慢騰騰，垂下眼睑看着謝堯寫下最後一個化學公式。

謝堯放下筆，沒收拾東西，擡頭看回去，“有事？”

“我放學沒事，我們一起走？”

“不要。”謝堯拉起書包拉鏈起身，“別跟着我。”

今天的事不适合帶着一個Omega。

荀斯年看着他出了教室，默默的跟上。

這次謝堯并沒有去圖書館，出了校門拐進後面的巷子，等荀斯年跟過去，什麽人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