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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院長大概明白謝堯的家庭情況,點了點頭,在療養院生離死別見的多了,院長仍然不能裝作若無其事。

看着謝堯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他輕嘆了口氣,“你母親的情況不太好,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

這話一出,辦公室內的氣氛降至冰點,長久的沉默過後,謝堯接話。

“院長不必有太大的壓力,盡力就好。”

在三年前謝堯剛剛中考結束,那時候北城有位醫學教授到雲城做指導工作,他去挂號咨詢。

那教授在研究Omega的腺體問題,他母親的疾病剛好符合研究的病例,為了研究親自去見了他的母親。

滿身學術氣息的教授,見到他母親一臉嚴肅,斟酌了許久,放棄治療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他聯系了醫院,推薦了一款進口藥,價格不菲,最後也說她的身體狀況撐不過五年。

眨眼之間已經過去三年。

“那個藥院長不用有什麽顧慮,我還能負擔的起。”

“嗯。”

“我去看看我媽。”

院長點了點頭,謝堯起身徑直向Omega的專屬樓走去,天氣漸冷,走廊處能感受到微弱的冷風灌進來。

謝堯緊了緊衣服,摸出手機下單了一個珊瑚絨的毯子和一件寬松的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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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看到方冉站在窗戶前,下巴微微上揚,陽光透過玻璃撒進來,落在她的臉上和身後的牆上,形成斑駁的光點。

身上籠罩着一層光圈,冬天的太陽除了分個時間,沒有半點取暖作用。

謝堯速度加快,走到窗戶那把窗戶關上,“怎麽出來了?”

陽光被謝堯完整的擋住,眼前朦胧的光線消失,方冉緩緩的睜開眼睛,恍惚了一陣才反應過來。

“你怎麽來了?”

“放學沒事,順路過來看看。”

“成績最近怎麽樣?”

聲音中氣十足,沒院長說的那麽恐怖,但謝堯沒放松警惕,“還行,我扶你回房間。”

這陽光是曬不下去了,方冉擡起胳膊搭在謝堯身上,“回去吧。”

方冉一步一步挪回房間,打開病房門,謝堯把她靠在門上,把房間的輪椅推到門口。

扶着方冉坐在輪椅上。

這的設計優先患者的舒适度,沒有病房設置在陰面,每天都能感受到陽光。

白色的光線穿過幾片雲沾染了幾分紅色,一天時間就此結束。

方冉輕嘆了口氣轉身,“我想吃點水果。”

謝堯彎腰打開櫃子,拿了兩個沃柑,這季節正好是沃柑豐收的時候,果肉粒粒飽滿。

謝堯兩三下扒完一個,遞過去。

方冉接過,掌心裏的一片冰涼,視線落在沃柑上,白色的絲線被摘的一幹二淨。

他還是一樣的細心,在照顧她這件事上。

“謝堯,好好學習,媽答應你好好配合治療。”

“嗯,我知道,學習成績不是每個月都發給你麽。”

方冉知道,那是她到現在還願意堅持下去的理由。

又在病房裏待了一會兒,謝堯的兼職時間到,他才離開。

--

荀斯年這邊,下了課就被陳偉東帶着去餐廳了。

學校的北面有一座橫在中間的橋,南北方向對半分割了雲城,他們為了方便橋南、橋北的叫着。

橋北的建設比橋南慢了不少,最近居民樓和商業街才陸陸續續的建起來。

荀斯年說的是那家海鮮餐廳還是聽他們家的司機說的。

“星羅巴海鮮自助,這名字讀着還有點繞。”

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進了自助餐廳。

服務員迎上前來,“你好,你們幾位?”

“十三位。”

“裏面的包廂吧,那是二十位的。”

陳偉東站在門口喊了一聲,“都別客氣,想吃什麽吃什麽。”

來自助餐廳的大都是吃肉的,不然虧本,聽到陳偉東這話紛紛奔着鮮肉區去。

鳕魚、螃蟹、龍蝦,黑椒牛肉、雪花牛肉,端了十幾盤。

荀斯年進到包廂裏挑了個靠窗座位坐下,摸出手機給謝堯發消息。

【幹嘛呢.jpg】

貓貓探頭的表情包。

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謝堯沒回複。

陳偉東放下包瞥了一眼荀斯年,“年哥你不去挑菜麽?”

荀斯年看了一眼對話框,還是沒回,扣下手機起身,“這就去。”

到門口兩個人并排,陳偉東手搭在荀斯年的肩膀上,“年哥,別客氣。”

突然出現在肩膀上的手不太舒服,荀斯年拂下去,“誰跟你客氣。”

陳偉東看着他一臉嫌棄的荀斯年瞪大了眼睛,“年哥,我是Beta,你躲什麽。”

“嫌棄你和你是什麽性別有關系麽?”

“……”

陳偉東吃癟,氣鼓鼓的去挑菜。

荀斯年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在櫃臺轉來轉去,挑了些看上去新鮮的蔬菜。

順手還拿了點水果。

臨到門口冷舒感嘆了一句,“年哥,你這是要養兔子麽?”

不知道為什麽,七進七出醫院後,看到他最喜歡的肉制品,莫名覺得有點惡心。

挑完菜品,大家去調蘸料,越宏達比他們速度快,坐在桌子那準備下鍋菜。

“年哥,你怎麽不去調蘸料。”

荀斯年随口應了一句,“一會兒就去。”

“叮”

微信彈出消息,謝堯的回複。

【準備去兼職。】

【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

【那不打擾你兼職了。】

發完消息荀斯年起身去挑蘸料,其他人陸陸續續返回包廂。

包廂有兩張桌子,一桌一個烤盤,每個人前面有個個人小火鍋,吃完烤肉還能自己煮。

在房間的北面牆上有個巨大的投影儀,可以用來唱歌,看電視。

冷舒看着荀斯年的面前一團綠色圍繞,戳了戳陳偉東,眼神示意了一下。

陳偉東端着一盤牛肉過去,“年哥,你就吃這點?”

“最近養胃。”荀斯年接過他手上的肉,“你不用管我。”

“好嘞。”

沒一會兒,包廂裏滿是滋滋啦啦的爆油聲,空氣裏飄着鮮香的肉味。

荀斯年鋪了一塊鳕魚,旁邊擺了兩只蝦,放好後拍了照片,發送給謝堯。

【晚餐。】

謝堯沒回複,荀斯年也沒等着,專心煎魚、吃蝦,搭配點新鮮的綠菜葉。

【東哥,你試試這個螃蟹不錯。】

【冷舒你試試這個桑葉。】

【我不吃香菜,陳哥!!!別給我放了。】

包廂裏比桌子上咕嚕咕嚕冒泡的火鍋還要沸騰。

菜過五味,衆人吃的差不多,荀斯年起身走到包廂的中間拍了拍手,這一動作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年哥怎麽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荀斯年站在中間,打量了一圈人,吃的滿嘴油膩的,燈光照下來泛着油光。

“說個事。”荀斯年聲音淡淡的。

“年哥你說。”底下人紛紛應着。

“我的學校從小到大都是跟着我父親的工作換地方的,我父親的工作又要換地址,有可能會轉學。”

“啊?才剛轉學就要走麽?”

算上高一已經一年半了,在迅速發展的現在算是慢的了,所以他的父親不會輕易的放棄。

“還不确定走不走。”荀斯年接着說:“有個事想跟你們說一聲,關于我同桌謝堯。”

聽到這個名字,稍微沉默了一秒,謝堯是個很奇怪的人,不愛說話不愛社交,面無表情甚至有點兇。

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處事原則,大家現在都當謝堯是陌生人,現在提起他大家都…沒什麽感情。

但這話從荀斯年嘴裏說出,獵奇心裏他們都想知道謝堯怎麽了,能讓這個小少爺開口。

“我同桌,謝堯,他患有一種很奇怪的疾病,叫面孔遺忘綜合征,通俗點講臉盲。”

“臉盲?”

臉盲算什麽病,誰多多少少都有一點,沒有交集的人說不定轉頭就忘。

看到大家不理解的眼神,荀斯年解釋:“他這個有點嚴重,他一天也記不住。”

“……”

好像這句話有了效果,他們都無法想象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人記不住臉,這些一起玩的好兄弟,恐怕畢業後幾年都忘不掉。

但一天都記不住?有點難以置信。

“他是不是從來沒有主動和你們打招呼?”

“好像是。”冷舒應着,他是謝堯的前同桌,當時就不怎麽理他,冷舒還以為他是學習好懶得搭理他們,原來是這樣?

陳偉東恍然,“原來那次在校外他沒認出我?”

不太美好的記憶出現在腦海,開學剛不久,謝堯作為留級到他們班,他看着不太好親近,大家沒怎麽理他,陳偉東對他印象多數聽着謠言來的。

說他是因為強制标記Omega才被學校處分記過,但他是個beta又不怕,他的兄弟在校外被欺負,他去□□,一群alpha拼着信息素。

他當時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要幫對面,釋放的信息素壓迫的窒息感覺現在都在。

原來他當時是沒認出他麽?

跟謝堯再不熟的人多少能感受到他的異常,只不過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他們都漸漸的明白這個問題,甚至有人百度搜索面孔遺忘症。

荀斯年:“我知道把這個問題告訴你們,一方面是我可能會走,另一方面是我發現他的症狀在慢慢變好,所以我想讓你們幫幫忙。”

“這怎麽幫忙?”

知道這個病後他們也不是醫生,能有什麽辦法。

“大家試着和他相處,每次自報家門,他只是不善表達,不會為難你們。”

好像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你們不要太熱情,慢慢來。”

他這個問題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

荀斯年願意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們也是因為了解他們的性格,不是會拿別人病情開玩笑的。

陳立敏第一個應的,“沒問題,我們會先試試。”

其他人紛紛附和着,說不是什麽大問題,本身他們也不是想孤立謝堯,現在知道他有難言之隐,當然願意重新試試和他做朋友。

“還有個最重要的事情,誰把這個秘密洩露出去,或者拿這個取笑他的,你們也聽過我之前的名字。”

崇陽的大魔王校草,檢讨寫的比他們的卷子都多,校長室的常客。

一開始轉過來他們還有點怕,相處下來發現沒傳言的那麽誇張。

荀斯年因為信息素紊亂的事情确實收斂了太多。

“我們什麽樣你還不知道。”

“那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

“沒吃完的接着吃。”

荀斯年說完回到座位,敲着二郎腿把手機搭在上面,謝堯回複了消息。

【嗯,好好吃飯。】

荀斯年勾了勾唇,回複消息:“回家?”

【準備回。】

【等我會兒?】

那邊消息停了一會兒,正在輸入中…荀斯年又打了一句,【有點事跟你說。】

謝堯想着距離,他在橋北這邊一個小區,走過去大概需要十分鐘,找了個折中的距離。

【遇見他那等你。】

遇見他是一家二十小時的飲品店,以美食咖啡為特點。

謝堯偶爾來着通宵看書,但從高二開始後,晚上的小情侶來的越來越多,影響他學習,就很少過來了。

【等我十分鐘。】

荀斯年把手機放回口袋,起身看了一眼,“你們繼續,賬我結過了。”

陳偉東嘴裏咬着雞翅,模糊不清的喊,“年哥,你怎麽搶我的單。”

“下次。”

徐徐晚風夾雜着冷空氣,街邊霓虹燈閃爍,一排路燈延伸到路的盡頭。

十分鐘後,遇見他門口,謝堯戴着耳機低頭站在路燈下面。

荀斯年遠遠的看見打了個招呼,“同桌。”

謝堯朝着聲音方向看,手機按掉音樂,徑直向他走去。

“有什麽事?”

“沒什麽。”

謝堯蹙着眉,不解的看着他,“嗯?”

“就是…”荀斯年頓了一下,“想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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