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期末考試和往常一樣，分為兩天，第一天上午語文下午數學。

第二天上午文綜/理綜，下午英語。

其他的科閉着眼睛都能做，唯獨英語，荀斯年盯着卷子上彎彎曲曲的字母，像兩個發情期的Omega，除了幹瞪眼沒任何辦法。

考前半個月謝堯教過他做閱讀的小技巧，如果不能理解題目的意思就去正文裏找不同，這樣起碼能對百分之五十。

早晨他去教室拿筆袋，謝堯剛剛好也在，英語考完就放寒假了，沈冰說讓他去北城待一個月。

轉學這事由着他，其他的他不好意思得寸進尺。

如果一個月不見謝堯…

“謝堯~”

平常荀斯年都是欠欠的叫個同桌，桌字還會拉長長的尾音，跟撒嬌沒什麽區別。

這麽正式的叫名字謝堯還有點不太适應，擡頭看着荀斯年，他站在門口，一半身體隐匿在陰影裏，“怎麽了？”

“別忘了考完試等我。”

“嗯。”

荀斯年聽到他回答，轉身順着側面樓梯下樓。

想着謝堯那張臉，荀斯年耐着性子一個一個題的讀着英語閱讀題，甚至最後還硬着頭皮寫了一小段英語作文。

等到停筆，荀斯年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表，離交卷還有五分鐘，扯過桌子上剩下的草稿紙，拿着筆刷刷畫了一幅簡筆畫，半個人頭的潦草圖，一個人散着劉海的模樣，沒什麽具體的特征，但荀斯年自己知道。

Advertisement

鈴聲響起，老師剛把卷子收走，荀斯年擡腳就往外面走，即将迎來寒假以及他想跟謝堯說的話，連步子都變得輕快。

順着樓梯上樓，人來來往往，荀斯年擠着縫隙回到了班級。

謝堯沒在，荀斯年打量了一圈，謝堯應該就在這層樓，按理說比他回來的快。

其他人都在整理座位，荀斯年有點茫然，謝堯不可能一點東西不拿就走。

正在發呆時陳偉東端着書從樓上下來，氣喘籲籲的：“年哥，你在幹什麽，找什麽呢？”

“看見我同桌了嗎？”

“他剛剛急匆匆的出去了。”

“多久了？”

陳偉東想了想，“得有一個小時了。”

“這麽久？”荀斯年有些驚訝，一個小時英語考試還沒結束呢，“你在哪看的？”

“我不是不會英語麽？在窗戶那看到謝堯跑出去的。”

“我知道了。”

考完試直接放假，平時喊打喊殺的想放假，真到面前了又有點不舍。

借着整理被考試弄亂的教室，大家都會膩歪半個小時。

大家都心照不宣。

荀斯年顧不上整理東西，拍了一下陳偉東的肩膀，“幫我看下我們倆的東西，我先走了。”

跑出教室，荀斯年摸出手機，給謝堯打了個電話，嘟嘟響了兩聲被直接挂斷。

“艹，謝堯你挂我電話。”

出了學校，荀斯年猛然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謝堯在哪。

“艹！”荀斯年踢了一腳綠化帶的壇邊，罵了一句。

站在路邊想了半天，荀斯年腦子裏冒出個人，宋宇航！

這個人一定比他了解謝堯。

荀斯年找到微信直接播了語音電話，宋宇航在國外，有六個小時的時差，這個時間正準備睡覺。

“呦，真是稀客，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謝堯他期末考試沒考完就跑出去了，他會去哪？”

“謝堯？”

沒考試？這人每次都把成績單上的排名看的比命還重要，就是為了拿着給他媽看一眼，能讓他放棄考試…

“他媽！”宋宇航緊張起來，“你去看看他媽！”

荀斯年：“知道了。”

出租車的消息比家長還快，他們不敢堵在門口，都在周邊的十字路口晃，荀斯年很快打到了車。

上了車跟司機報了位置，荀斯年的心七上八下，因為臉盲的問題，謝堯的情緒一直很穩定，從不做出格的行為，這次這麽失控會不會是…

荀斯年不敢細想，手扣在椅背上，“師傅，能不能再快點。”

“快不了了，現在三個中學一起放假。”司機師傅解釋。

無奈荀斯年只能這麽等着，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心安門口，荀斯年小跑着上二樓院長辦公室。

辦公室內，院長正在辦公。

荀斯年在門口喘勻了氣才敲門，院長聽着聲音擡頭，這人他有點印象，“有事？”

“院長你好，我是謝堯的同學，就是方冉的兒子的同學。”

“有什麽事麽？”院長擡頭看他，好奇他的目的。

“阿姨最近的身體狀況怎麽樣？”

荀斯年的心提在嗓子眼，生怕說出什麽他接受不了的話，眼睛盯着院長的嘴。

“還行，她的情況只能緩解，不能根治。”

來了這幾次但荀斯年還不知道方冉具體的問題，“能方便問一下阿姨具體什麽問題麽？”

“正常人注射抑制劑或者完全标記後，發情期是半年或者一年。”院長停了一下繼續，“但她半個月一次，無論是抑制劑還是信息素都不管用。”

“為什麽信息素不管用？”

“這個不方便說。”

謝成博當年對方冉疏于照顧，讓她被一群alpha标記後産生信息素紊亂，除了他的信息素，什麽都不管用，但他的信息素等級太低，效果還不如抑制劑。

莫名陷入了一個閉環，現在只能通過國外的進口特殊抑制劑緩解。

其中內幕搞不清楚，但荀斯年也能明白什麽意思，畢竟他也是這樣，現在除了謝堯的信息素其他的不管用。

幸運的是他的身體好，在漸漸恢複，幾年前的醫療水平不發達，方冉的痛苦可想而知。

“謝堯今天來過麽？”

“他…沒來過，但他的父親來過。”

“他父親？”他的父親并不好，這個時間來是幹什麽，“他父親來幹什麽？”

“他想給方冉辦出院。”院長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但他父親也算監護人，沒辦法打電話叫謝堯回來的。

“那他們現在呢？”

“不知道。”

一個小時前，謝堯剛做完半張英語卷子，他們的班主任悄悄的進考場把人叫走。

走廊窗戶邊，王川崎蹙着眉：“不好意思打擾你考試了，有個事要跟你說你一下。”

“你的父親要接你母親出院，但院長說必須要你在場，考慮到你成年了，有必要通知你一下，這個看你的決定。”

方冉的情況出了醫院她會死的，謝堯看着班主任說了句抱歉，直接走了。

王川崎看了看他的背影嘆了口氣，跟監考老師打了個招呼說明情況。

謝堯直接打電話給院長說不出院，其他的等他過來再說。

謝堯到的時候還沒進門聽到了熟悉的吵鬧聲，讓人從心裏厭煩、惡心。

“你說什麽，那小崽子怎麽能有這麽多錢，都是從我這拿的。”

“這的住院費這麽貴？我們不住了。”

“咋地要等那小崽子來，家裏我說的算。”

謝成博常年喝酒，聲音沒那麽好聽，嗓子像撒了一把沙子，吐字含糊不清，一出口就讓人不舒服。

謝堯推開門，院長坐在椅子上，周圍圍了幾個負責人面露難色，謝成博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衣服有些破舊可能出門前修整了一番，但并沒有什麽用。

他的臉暗黑色，眼窩微微凹陷，滿臉的褶皺，皮膚上似還有土。

謝堯看着另一邊微微欠身，“抱歉，院長給你們添麻煩了。”

謝成博看他過來了，立馬起身，“你說，住院那麽多錢哪來的，是不是那我的。”

“當然是我賺的。”

“現在去給你媽辦出院，花那麽多錢真是浪費。”

“夠了，你再說我媽試試。”

“怎麽了，你個小崽子還想對你的老子動手？”

“說不準，畢竟我從小沒爸，沒見過、不知道、不認識。”

謝成博湊到謝堯前面，指着他的臉說，“你敢打老子試試。”

謝堯冷着臉看他，“我不可能給我媽辦出院，今天不辦，以後也不可能，要動手麽，你可以試試，你動我一下我就報警，尋釁滋事至少也是是十五天起步，你要不試試。”

謝堯知道他的軟肋，三進三出派出所他也知道謝堯不單單是在吓唬他，謝成博罵罵咧咧從療養院出去。

剛出獄半個月他身上一點錢也沒有了，不然也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

處理完這些，謝堯看了看時間，英語考試早就結束了，學校也沒留什麽重要的東西不用去拿。

謝堯想了想只能回家。

------

在療養院沒見到謝堯，荀斯年又給謝堯發了微信，讓他看到回電話。

消息剛發完沒多久，電話鈴聲響起，荀斯年一臉激動的接起，“同桌，你在哪？”

“同什麽桌，我是你媽。”

荀斯年拿下手機看了一眼，備注冰山美人，“怎麽了，媽。”

“考試考完了嗎？”

“剛考完。”

“什麽時候過來，我給你訂票。”

荀斯年現在還不想回去呢，“再說吧，我自己能訂。”

“別玩太久。”沈冰又說了幾句，看他那心不在焉的敷衍，便把電話挂了。

通話結束，微信剛好彈出謝堯的微信。

【我沒事，已經回家了。】

荀斯年知道他有事，但仍然打了一行字。

【你沒等我。】

【有點事，不好意思。】

【你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