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個機會

第三個機會

“阿波羅。”哈迪斯聲音低沉，“你為何會出現在亞特蘭蒂斯？”

阿波羅根本沒聽見哈迪斯說了什麽，他怔怔地看着姜霧，喃喃着，“原來你……真的還活着。”

姜霧看着阿波羅的表情，好一陣才說，“抱歉，那個時候我……”

他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阿波羅抱進了懷裏，力道大得姜霧有些迷茫。

他握着銅鈴，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來。

阿波羅還記得他，那麽意味着，波塞冬也一定記得他，在這亞特蘭蒂斯……波塞冬，應該沒在這裏。

哈迪斯倏地一下握緊了手，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想把阿波羅推開把姜霧重新抱回懷裏。

他克制着自己沒有動，因為他不知道阿波羅和姜霧是什麽關系，擅自做主或許會讓姜霧不高興。

“阿波羅？”姜霧輕輕地開口。

“你還活着。”阿波羅聲音沙啞哽咽，“我……我不會讓你再離開了。”

“阿波羅。”姜霧又叫了一聲。

“我想你。”阿波羅如此坦誠着，語調悲傷，“我很想你，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裏，無論如何我都也不到你。”

姜霧輕聲說，“抱歉，能不能先松開我？”

阿波羅不想松開，甚至他還想更用力一些，把姜霧抱得更緊一些。

“阿波羅，你把他弄疼了。”哈迪斯終于沒忍住，“他很不舒服。”

阿波羅聞言，忙松開姜霧，“哪裏疼？”

姜霧搖了搖頭，他後退一小步和阿波羅拉開距離，“沒有哪裏疼，你怎麽……”

他并不知道該和阿波羅說什麽比較好。

哈迪斯檢查了一下姜霧的手，确定沒事後才把人放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說，“不要随便讓別人碰你，弄傷了怎麽辦？”

姜霧有些微的赧然，“怎麽會那麽容易就受傷了？冥王殿下，我不是玻璃做的。”

阿波羅看着兩個人的互動，腦子裏瞬間冒出很多想法來，最終他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說，“霧，我帶你回去吧。”

“嗯？”姜霧有些不太理解地擡頭，“回去？去哪裏？”

“回……”回他住的地方，可是他住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姜霧住。

“我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阿波羅問。

“阿波羅，這恐怕不行。”哈迪斯的語調平靜，但是他的眼底燃着不悅。

阿波羅看了一眼哈迪斯，又看向姜霧。

姜霧無奈笑道，“的确不行。”

“你現在……”阿波羅忍不住放低了聲音，“為什麽會和冥王待在一起？”

“因為他是冥界的醫者。”哈迪斯淡淡道，“他不和我待在一起要待在哪裏？”

姜霧是冥界唯一的醫者，和他在一起，天經地義。

阿波羅一愣，“你一個人類，在冥界做醫者？冥界那樣的地方……”

姜霧笑了笑，“冥界挺好的，阿波羅，比亞特蘭蒂斯好。”

哈迪斯忍不住看了一眼姜霧，他知道姜霧有很多秘密，姜霧和阿波羅又是怎麽認識的？畢竟姜霧離開奧林匹斯山的時候，阿波羅還不存在。

他忽然迫切地想要知道姜霧的事情，他依舊沒有開口問，他總覺得還不到時候，姜霧不一定會告訴他。

阿波羅見到姜霧的激動和欣喜漸漸地消失，他看向哈迪斯，叫着，“冥王。”

哈迪斯嗯了聲，“阿波羅，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

阿波羅的視線下移，落到姜霧的手上，銅鈴被姜霧拽在手裏，他笑了一下，“銅鈴。”

姜霧嗯了聲，“銅鈴。”

“霧。”阿波羅伸手握住了銅鈴，聲音很輕，“每次看見銅鈴我都能想到……我們的初識。”

姜霧微微愣了愣，他沉默了片刻，“初識啊……”

姜霧和阿波羅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算不上很值得回憶。

因為總是被人騷擾，還有人喜歡躲在自己的房間裏，姜霧在經歷了好幾次床上有人的事情後，他下定決心要改變自己的情況。

他買了銅鈴回去挂在門口，在地上置放了好幾根讓人無法躲避的線，只要有人碰到線，銅鈴就會響起來。

大概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會在門口吊着銅鈴，阿波羅經過的時候反反複複地看了好幾次，在目睹了好幾個人被姜霧趕出來後，他對房間裏面的人充滿了好奇。

阿波羅是神明，和人類不同，他想要避開銅鈴的線輕而易舉。

他進入房間的時候，房間裏的青年低垂着眉眼在貝殼上刻畫着什麽，而青年身後，一個光着膀子的男人從床下面鑽出來，兩眼放光地看着青年的背影，然後撲了上來。

“姜霧！和我在一起吧！”

姜霧被吓了一跳，顯然沒想到房間裏還有人，他甚至來不及躲避，差一點就被男人摟住。

之所以說差一點是因為，阿波羅的弓箭對準了那個男人，笑容俊朗，“喂，人家看起來很不想和你在一起啊。”

男人瞪大眼看着阿波羅的弓箭，“你……你想做什麽？”

“當然是把你揍一頓然後丢出去。”阿波羅笑眯眯道，“替天行道，不必客氣。”

然後阿波羅把男人丢了出去。

姜霧還處于狀況之外，他茫然地看着阿波羅，“你是？”

“我是……”阿波羅後知後覺，把弓箭收起，鎮定自若，“我是一名弓箭手。”

“哦……”姜霧奇怪問，“請問您來到我房間做什麽？”

“我……”

阿波羅的視線落在姜霧臉上，青年長得格外漂亮，看起來身體不是很好，雪白的肌膚嫣紅的唇，秀氣的眉微微蹙着，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

脆弱又惹人憐愛，難怪那些人總想着進入姜霧的房間。

“我……我就是，看見了剛才那個人偷偷進入了你的房間，所以想進來看看，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想對你做些壞事。”阿波羅義憤填膺，“實在是太可惡了。”

“……謝謝。”姜霧低聲說，“我已經習慣了。”

“外面的銅鈴……”

“就是為了防止他們進來的，不過我不是時時刻刻都待在房間裏，不可能每個人都防住。”姜霧又彎了彎眉，“今天真的謝謝你，那個人藏得太好了，我沒察覺到。”

“不用謝。”阿波羅看向外面，“如果沒有懲罰，你就算把他們趕出去他們還是會回來的。”

姜霧輕輕地哦了一聲，他說，“那我要怎麽辦？”

“你看起來不像是能打得過他們的樣子。”阿波羅打量着姜霧，“你有朋友嗎？難道你的朋友對你總是被騷擾這件事也坐視不理嗎？”

“他……”姜霧睫毛微微顫抖，“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沒必要告訴他。”

“這樣可不行。”阿波羅皺起眉，“你的朋友看起來并不合格，所以我來幫你吧。”

風一吹，外面的銅鈴又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姜霧驚訝地看着面前的阿波羅，“你幫我，做什麽？”

“幫你趕走壞蛋啊。”阿波羅笑起來，“外面的銅鈴可以撤掉了，有它在，你也休息不好吧。”

“謝謝，可是……為什麽？”

阿波羅承認，他一開始就是見色起意，因為姜霧長得過分美麗，他想要和這個漂亮的青年發展一段感情。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在之後的相處中，任由自己的感情沉淪，直到他發現姜霧總是念在嘴裏的那個朋友是海神——波塞冬。

……

“現在還需要銅鈴嗎？”阿波羅輕聲說，“看起來，冥界也不能給予你什麽保護。”

哈迪斯并不想讓姜霧和阿波羅待在一塊回憶過去，他好像被排斥在姜霧的世界之外了。

他對姜霧的過去知道的太少了，姜霧不說，他沒想着去查，所以這些神明的出現總是叫他猝不及防。

根本沒有辦法防備。

他想參與進姜霧的世界，或者，只有他參與。

也許是他做得還不夠。

聽見阿波羅這句話，哈迪斯沒忍住開口，“你對他的保護又是什麽？”

“我當然有保護他。”阿波羅不甘示弱。

兩個神明之間莫名有着火藥味，曾經波塞冬和阿波羅之間也有過，姜霧算不上陌生。

他擔心兩個神明吵起來，只道，“冥王殿下，阿波羅他對我很好，他已經保護了我很多，這不是他應該做的。”

攻略波塞冬的時候，至少在波塞冬對他好感度一般的時候，姜霧過得并不算好。

他長得好看，看起來又柔弱易碎，總有人想欺負他。

的确是因為阿波羅的到來他才過得好了很多，大概也是因為阿波羅的出現，波塞冬有了某種危機感，好感度蹭蹭往上漲。

阿波羅是個很好的朋友和神明，但若是喜歡他……那麽注定是要難過的。

這些對姜霧來說都已經過去了，他其實不是很想回憶那些過去的事情。

因為真的有人差一點成功了，一想到那個人觸碰到他的那種感覺，姜霧便忍不住有些犯惡心。

他情緒一波動，臉色便有些難看，他拽住了哈迪斯的衣角，銅鈴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怎麽了？”哈迪斯不再和阿波羅對峙，他心頭微緊，扶住姜霧的肩，“哪裏不舒服？”

“有點……有點犯惡心。”姜霧臉色蒼白得厲害，他呼吸有些困難，“有點難受。”

阿波羅也緊張起來，他見過姜霧生病的模樣，只是那個時候遠遠不及現在。

現在姜霧的臉色看起來太糟糕了，就好像已經病入膏肓。

“霧。”阿波羅焦急起來，“我帶你去看醫者。”

“不用。”姜霧靠在哈迪斯懷裏，聲音低低的，“我自己就是醫者，你忘了嗎？”

阿波羅一下子噤聲，是的，姜霧自己就是醫者，甚至還是醫術不錯的醫者。可是，明明自己是醫者，為什麽身體卻越來越糟糕，距離姜霧失蹤到現在也沒有半年，為什麽姜霧看起來已經……

或許姜霧現在出現在亞特蘭蒂斯，還是想着波塞冬……一想到這裏，阿波羅就覺得很不值得，波塞冬憑什麽還能讓姜霧記得？就因為他們認識更早嗎？

那麽這一次，是他先找到的姜霧。

哈迪斯把姜霧抱起來，他說，“我帶你回去，既然不喜歡亞特蘭蒂斯，以後我們都不來了。”

姜霧不喜歡的地方，那就不應該踏足。

姜霧抓緊了哈迪斯的衣服，難受得厲害，聽見這句話卻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什麽叫我們以後都不來了……沒關系的，冥王殿下，我就是、就是有點犯惡心，跟亞特蘭蒂斯沒有關系。”

“所以你先放我下來，我還有話要和阿波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