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雙鐮村雖然臨近邊塞，但也許多年沒有發生過偷盜糧食的事情，村長的兒子正好在附近割麥子，聞訊通知了父親一起趕過來。

瞧着李老三指着被盜割的麥田，周圍也站着不少路過的村民。

“這是怎麽回事兒？”

“村長來的正好，我大堂哥家的麥田被人割了，子墨今日第一天下地收麥子，我們一過來就看到麥子被人割了兩隴。”

李子墨到底是沒有了老子，李老三作為長輩，怎麽也得給他撐腰做主。

周圍過來湊熱鬧的村民臉色也變了，這會兒正是搶收關鍵時候，若是被人盯上偷着收走糧食，那交完糧稅之後還能有什麽？！

“哎呀這麽多年了，村裏可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這人一定得逮着。”

“是啊，是啊，村裏怎麽出了這樣的禍害啊。”

“自從黃狗剩被攆出了村，村子裏再也沒有這樣的腌臜事兒了。”

村長臉色也嚴肅了起來，“好了，這事兒我會報給裏正，咱們村決不能再出一個黃……”

“這是怎麽了？”村長還沒有說完，突然一個小小的聲音疑惑的響起。

村長說話周圍的百姓也都安靜下來，此刻這一道詢問就顯得尤為突兀。

“哎呀，李老大家的麥子被人偷着割了，這不是村長正在處理。”一旁的嬸子給滿頭大汗的沈秀解釋道。

“啊？李老……李大哥家的地？是我天不亮割的啊，剛給李奶奶送到院子裏。”

沈秀這話像是一道炸雷，将在場的人都震在了原地，村長和李子墨也都回不過來神，怔怔看着沈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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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村民也都神色複雜的看着沈秀，愣是将小哥兒看的有些不自在。

“怎麽了？”

李老三也是沒了脾氣，有些煩躁的問道：“你怎麽天不亮就把子墨家的麥子給割了？”

沈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許是手上沾着泥土，愣是在白皙的臉頰上抹出了三條黑條子。

“我家地多人少，前兩日就開始收了，幸而得村長和各位叔叔嬸子的幫扶，也都誰的空都幫着收，今日上午再有半日就能全部收回來，今早我來，瞧着李大哥家麥子都熟了，再不收就要落在地裏，于是幫着收了兩隴。”

周圍的村民和村長都松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場誤會，還好，還好。”

有嘴巧的村民趁機上前，“我就說嘛，咱們村有葛村長管着，哪能再出一個黃狗剩那種賴漢，瞧瞧咱們村這不是一家人，卻勝似一家人，我家今上午也差不多能收完，到時候我過來幫子墨割麥子。”

雙鐮村原本人口就不算多，民風樸實，雖然偶爾互相有個摩擦，可地裏的活有時候能搭把手的，誰也都不惜力，即便這人不說，有不少人家也有這個想法，誰家人少忙不過來，得閑的都會搭把手。

這會兒讓他搶了風頭，村長趁着村長還在這裏，其餘人家也都紛紛表示回過來幫忙。

李老三一看這架勢，直接指着大兒子李子木道：“咱家人多，你二伯那邊一會兒也過來幫着收，你就留下來幫着你子墨哥收麥子吧。”

沈秀這烏龍一鬧，還真真幫了李子墨一個大忙，一家出了一個人，這天上午就數李子墨家五畝地裏的人多。

年前的漢子好勝心強，收着收着不知怎麽就比了起來，看誰收的又快又整齊，一時間這五畝地像是開運動會似的，有看熱鬧叫好助威的，也有農忙喝水歇歇腰單純看熱鬧的。

臨近中午的時候，李奶奶一手拎着籃子，一手牽着霜霜，帶着背着小背簍的李子豐一起來到了地埂子上。

“辛苦諸位了，大暑天的快來和喝點綠豆湯再幹吧，午時家裏備了飯，中午都去家裏吃。”

李子墨一見李奶奶和霜霜都來了，早就丢下鐮刀朝着他們迎了過來，走了幾步才停下轉頭朝着地裏的漢子們揮揮手。

“大家都歇一會兒吧，喝點綠豆水。”

天太熱了，年輕漢子們又是比賽割麥子，又是吆喝，這會兒還真是嗓子要冒煙，聽到有綠豆湯喝，紛紛跑了過來。

李子墨接過李奶奶手裏的籃子，一伸手就摸到了冰冰涼涼的壇子，他驚訝的看着李奶奶。

老太太找了塊石頭坐下，拿着帕子笑着給李子墨擦了擦汗，“一早就熬上了，放涼後灌在壇子裏用井水湃着。

有人嫌李子墨倒水慢，又忙不過來，自己動手盛綠豆湯，一入口冰冰涼涼沒有比這個再解暑的了，剛才一身的燥熱因這一口都給撫平。

見大家都喝了上，李子墨才給自己倒了一碗，一邊喝着一邊捏了捏妹妹的小臉，又看看蹲在一旁的李子豐。

“井水湃過的你倆少喝，小心肚子疼。”

“放心，我看着呢，他倆喝都是放涼的，沒讓他們碰冰的。”李奶奶樂呵呵的說道。

“奶，這些人我都認得，原想着今日忙不過來，改日做一桌請他們去吃，你咋招呼他們今日去家裏吃飯，你一個人還得看着他們兩個，還要忙着做午飯，這黃天暑熱的您別累着。”

雖說按理這日應該請幫忙的人去家裏吃飯，但李子墨總不能扔了鐮刀不幹活，回去做飯，所以他心裏盤算着晚些和幫忙的人說一聲，改日請席。

他可從來不敢想讓李奶奶忙這個，這麽多人得做多少吃食，萬一給老人累出個好歹，他能悔死。

李奶奶笑了，“哪裏就累着我了，今早還是秀哥兒回去和我說的，他收完了地裏的麥子，跑回去說村裏不少人幫咱們家收，幫工得管飯這是規矩，他就想着趁着人都下地了，悄聲幫着我做飯，等時辰差不多了他就回去。”

“我一個人看孩子做飯忙不過來，也沒有推辭，我倆這剛摘了菜，你三嬸和二嬸也過來了，也說幫着做飯，正好你二叔家幫着三叔幹活，晌午也得管飯，你三嬸就帶着肉和菜來咱們家做，午時大夥一起，還有二叔三叔兩家子。”

按說之前幫着沈秀收麥子的人也該管飯，但村裏下地的都是漢子，幫一把新寡夫郎倒是沒有什麽，但一群漢子去寡夫郎家裏吃飯，多少有些不好看。

所以村裏人從沒有想過去沈秀家吃，這也讓沈秀有些愧疚，只能拿出自己編的籃子，給幫忙的人家一家一個新籃子，裏面放了些自家園子裏種的蔬菜，算是謝禮。

李子墨穿過來還沒有見過二叔二嬸，但原身的記憶還有，他也想起來對方的樣子，得知家裏有人幫忙，他稍稍安心。

“沈秀天不亮幫着收了兩隴，午時也別讓他自己回去了，和三嬸他們一桌得了。”

李奶奶也沒多想，開口道：“到底是寡夫郎，這樣的場合他得避……”

“什麽就避嫌了，他又沒拜天地沒過門，嚴格說起來算不得王家的人，只是沈秀重情義，願意給老人家守孝也就是了。”

經他這麽一提醒，李奶奶恍然，村裏人都想着沈秀是被王婆子買回來的沖喜夫郎，默認他就是王家的媳婦，卻忘了當時沈秀進門還沒來得及行禮拜天地，王家兒子就沒了，戶籍上也只是王家買來的人，還沒有一個正經名分吶。

李奶奶心思百轉，眼珠子來回在李子墨身上掃。

喃喃得點頭，“對啊，還沒有行過禮，算不得王家夫郎……”

李子墨被老太太盯着全身不對勁兒，“奶，您這麽看我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