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天稍微放亮，李子墨就起來收拾東西，将昨晚做好的鹵味又煮了一個開，裝進木桶裏，給家裏留了些，趁着竈底的餘火，他又在鍋裏貼了幾個白面餅。
等着早上起來就可以切開做成肉夾馍樣式，擔心李奶奶不會，他還做了兩個放在盤子裏，這樣李奶奶看到了也就懂了。
他沒有打擾老人家，悄聲開了院門，推着獨輪車來到了沈秀家門前。
擡手正準備敲門的時候，沈秀家的院門陡然被人從裏面打開。
昨夜天黑，沈秀臉上的羞赧也遮掩了幾分，這會兒天色亮了，一看到李子墨站在門前，兩人對視了一眼，沈秀的臉頰又微微泛起了紅，但他繃着一張嚴肅的小臉，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
李子墨看到了，一雙劍眉微微緊蹙。
“是不是這兩日累着了？臉怎麽這麽紅？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這個時代随便一個感冒都能死人，李子墨不得不擔心一些，甚至後悔昨晚還要勞他幫着洗下水。
“沒有，可能剛睡醒的事兒，沒有不舒服。”
沈秀天不亮就起來了，天放光的時候就去菜園子裏摘了菜，比李子墨還要早起半個時辰，這些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那就好，那你定是沒有吃早飯。”李子墨接過他手裏的籃子，将東西都搬到了獨輪車上，随後從懷裏拿出一個包好的油紙包，裏面是他特意給沈秀做的夾馍。
“趁熱吃，我怕你覺得膩，還在裏面加了點青菜，你嘗嘗。”
雖然早上煮下水有點頂，但李子墨做的鹵煮味道香，佐着馍和青菜反而不讓人舉得膩。
“你手藝真好。”兩人出了門，沈秀跟在一邊捧着馍大口吃着。
“桶裏還有餅，你要是喜歡一會兒到了前面河邊，我洗洗手再給你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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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這一個就飽了，肉頂飽。”這個沈秀沒有說謊，原本他飯量就不大，這麽一個餅夾肉下肚，基本就飽了。
在村裏的小路上，倆個人沒有多說什麽，出了村口，走上了官道，這會兒天色已經大亮，李子墨看了一眼車上的籃子。
“你今日就帶這些？”上次他可記得沈秀帶了不少東西。
“嗯，日子長着慢慢來，今年地裏收成好，地多人少那些糧食夠我吃個一兩載，明年地少了糧食也少，所以今年的糧不賣了，素日裏做些別的掙個鹽錢就行。”
他說完李子墨也沒有接話，走了一段時間後，才開口。
“素日裏若是有做席面，你就和我一起，幫我打個下手，若是殺豬宰羊的，你在家做些這樣的白馍餅，次日咱們就去鎮上換錢。”
沈秀眼眸一亮，顯然也是十分看好這件事的，可轉瞬眼睫又垂了下來去。
“怎麽了？”李子墨一時有些看不懂。
“知道你想要幫我，只是……我做馍餅可以，但該多少錢就給多少，你斷不能像昨日那般多給銀錢。”
知道他不想占便宜，李子墨猶豫了一下笑着點頭，“成，那就親兄弟明算賬，至于以後若是有其他的營生，咱們再說。”
“好。”小哥兒臉上多了笑容，也開始期待未來的日子。
路上鮮少有人，李子墨推着車一路也沒有什麽話說，沈秀慢他一步側頭打量着身邊的漢子，最開始對着人警備心大于好感。
可這短短個把月的時間，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對李子墨生出了信任和……他之前并未察覺到的一絲絲若有若無的依賴……
這日也是巧了，一到城門口，李子墨又看到了熟人，章武同樣也看到了他們二人，先是一愣接着笑了。
“你們兩口子終于來了，還別說，之前吃過你們做的下水，我還真是日日想，還擔心你們以後不來了吶。”
李子墨推着停了下來，照例打開了車上的桶蓋，任由守城官檢查，頓時香味飄了出來，惹得對面的章武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
那人尴尬的揉着肚子笑了笑，“見笑了，早上急着換班沒吃飯。”
李子墨聞言立馬墊着寬大的蘆葦葉拿出一個馍餅，掏出小刀在餅上拉了一道口，舀起一勺鹵煮填了進去。
“章官爺墊巴一點吧，這離着午時尚早可別餓壞了身子。”
章武也不客氣，笑着接過去，“還是你小子會來事兒，照舊給我留一碗鹵煮，兩塊血豆腐，下了值我去拿，快進城吧。”
看得周圍小兵跟着咽口水，大清早的過來交班當值，沒幾個在家吃過早飯的，忙了一早上，這個功夫正是餓的時候。
忙起來聞不到香味不去想也沒有什麽，現在章武大口吃着肉餅，其餘的人如何忍得了。
這邊李子墨推着車剛走了兩步，又被兩個小官兵拉住。
“貨郎你這肉火燒怎麽賣的？”
當兵值班又不能離開去館子裏吃，最好是幾口就能在這裏解決，味道若是再好一些那就再美不過了。
被他們這麽一打岔，李子墨也忘了解釋他和沈秀不是兩口子的事兒，跟在他身後的沈秀抿着唇，通紅的小臉繃地緊緊的。
可惜李子墨并沒有注意到這點，“火燒四文一個，鹵煮給官爺就七文一碗吧，還得多謝章官爺的照顧，不然小的也難做這糊口的買賣。”
李子墨可不傻，別看守城官小，但在這個城裏賣東西，能有幸結識一兩個官吏自然是便易很多，這人一看就是章武的手下，這個時候自然要給章武賣點人情。
讓他們都知道，這鹵煮賣的便宜，是看在章武平時對他照顧的份上。
那人看了章武一眼，章武這會兒正埋頭啃餅，似乎沒有聽到他們說話似的。
“那給我兩人一人一個肉餅吧，你那個是什麽？”他說着指向獨輪車上的另外兩個桶。
“那是血豆腐三文錢一塊，回去切片和韭菜一起炒，放點鹽韭菜，香的很，這一塊兒炒一鍋夠一家四口下飯了。”
那人接過去肉餅，掏錢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說道：“那給我留一塊，下了值我就去找你拿。”
“成，小的在東街擺攤，官爺忙完過去就行，小的定挑個大的給官爺們留着。”
這會兒正是城門口忙碌的時候，章武吃完了手裏的餅，沖着李子墨擺擺手攆人趕緊走別礙事。
看着桶裏原本帶着的四個餅，這會兒就生了一個，李子墨笑了一下，原想着是帶着當做他和沈秀的午飯，這倒好都被他給賣了。
兩人上次的攤位這會兒被人占了，李子墨只好推着車往前走，最後在一家酒肆門邊找了一個地方，繳納了五文錢的攤位費，就和沈秀忙着打開桶蓋叫賣。
“嘭嘭——”突如其來的一聲響，吓得沈秀一抖，李子墨下意識的給對方順了順背。
“不怕不怕，我在。”說完兩人同時朝着聲源看過去。
酒肆老板手裏拎着雞毛撣子出來看，滿臉的橫肉搭配着一雙小眯眯眼，看着十分的不好惹。
“小子，你是新來東街的吧，知道在這裏擺攤的規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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