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雙溪村的村長倒是比雙鐮村的葛村長年輕，一家子吃過滿月酒，就帶着李子墨和沈秀往自己家去。

“我家那豬個大，養了三四年了，舍不得殺，鎮上的地主老爺家明日做席，要用豬肉，他家管家相中了我的豬。”

李子墨跟在村長後面，一邊心裏疑惑，既是如此，那為何不和剛才辦滿月酒的人商量一下，如此大家也都便易些。

昨日村民才買了肉，今日村長家裏殺豬，買肉的人自然是少了不少，難道村長就不擔心自家的豬肉賣不出去？

“那剩下的半扇可需要分割一下？”

村長聞言立即點頭，“自然是需要的，最好就按照你之前那樣，把哪一塊如何吃，都分好，我讓我兒子記下來，如此天黑前送到隔壁村，明日我小舅子成親正好用到，也方便些。”

說起來這件事，村長還有些惋惜，“可惜當初沒提前找你，要是之前先去找你，明日我小舅子的宴席，可就有了面子。”

之前張家嫁女，他還沒有當上村長，所以并沒有被邀請，也只是知道李屠子還會做菜。

他這剛上任，第一次吃席竟然嘗到這樣的美味，只能扼腕沒有緣分，愣是錯過了。

而李子墨心裏想的卻是，原來如此，村長家的豬這是另有用途……

“沒事兒，村長若是看得起，日後等您小舅子得子，辦滿月酒的時候，我可以過去，至于分豬肉的事兒，這個都好說。”

這次沈秀有些了心裏準備，加之殺豬的時候，李子墨特意将人支開，待沈秀過來的時候，豬血都快放完了。

只是人的臉色依舊還有些白，但比起昨日好多了，李子墨按照地主管家的要求，将豬肉分割好，又給村長家分好，并标注出哪一塊如何吃更合适。

村長家的黑豬果然碩大，若不是村長和他兩個兒子按着，李子墨這次還真不好下刀子，那豬的個頭大力氣也大。

下水也比往日那些豬要大不少，愣是裝了兩桶。

Advertisement

加上豬血，他們兩個人還真不好往回拎。

還是沈秀去張大柱家推來獨輪車，兩人才堪堪将豬血和下水推走，順道又給村裏的其他豬做了閹&割。

“李屠子這手藝真好，之前德茂家的豬就是他劁的，一點沒有發炎，睡了一覺第二天吃的更多了，愣是一斤都沒瘦。”

村民們趕着豬來到張家門口，就等着李子墨給他們劁豬，排隊的人湊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

“是啊，之前我嫂子家找了另一個村的劁豬，那豬痛的愣是三四天沒吃飯，還一個勁兒叫，擾得鄰居都有意見了，就那麽幾天，愣是瘦了六七斤。”

李子墨聽着他們的話，他也不藏私，劁完一頭豬，抓起一把草木灰敷在豬的傷口上。

“想要豬好的快，屠夫的手藝是一回事兒，再就是你們趕回去後，記得在豬圈裏鋪些幹淨的稻草，切不可讓它傷口碰倒髒。”

衆人都安靜的聽着，把這事兒記在了心中，畢竟村裏人養豬，都把家底壓在上面，指着年下的時候，能掙點過年前。

一頭六文錢，一共收拾了五頭，這就是三十文，村長家殺豬得了三十文，李子墨這一趟不說下水和豬血，只是工錢就得了一百四十文。

沈秀到底還是得了五十，心裏還有些不安。

“這本就是你應得的，五十文做了兩日的工已經算是少得了。”

“可我也沒有幫到什麽。”

做滿月宴，主家也請了幫忙的婆子，李子墨只是掌勺的，洗菜切菜也都另有其人，沈秀一整日雖然忙活，但好像也沒有幹什麽，只是李子墨讓他幫着遞東西或者加把柴。

殺豬的時候，他也只是幫着拎了接血的桶，其餘的工作人家主家和李子墨都包了。

“明日我要去鎮上賣貨，你要不要一起去？瞧着你地理的菜也都長起來了。”

話題被李子墨帶開，沈秀想了一下點點頭，“去，這次除了地裏的菜，我還攢了十幾個雞蛋，明日都帶着。”

回家之前，李子墨給張家留下了兩塊豬血，教給張嫂子怎麽做，說完之後兩人就推着獨輪車離開了張家。

天蒙蒙黑的時候，村子的小路上已經看不到村民的身影，山坳裏星星點點亮起了燭光，空氣中都彌漫着柴禾燃燒後的焦香和飯菜的香氣。

兩人一走到村口，就看到有三個黑黢黢的人影朝着這邊走來，李子墨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天黑的快，這功夫就已經看不清對面的人。

“奶？”

他喊了一聲，對面走來的人影頓了一下，“子墨？是子墨回來了嗎？”

“是我，奶你們怎麽出來了，天都黑了小心摔着。”

“我做好了飯菜，瞧着天都黑了你們也沒有回來，所以想帶着他兩個一起來村口看看。”

等人走近了，李奶奶才看到他們的小推車，“這是哪裏來的小車？”

“張家舅舅給的，說是閑置着不用，所以給我用着。”

“喲，這可得怎麽謝謝他，這小車看着不舊，做一個可不少的錢。”李奶奶心裏感念着對方的恩情。

“我想着明日去鎮上賣貨，回來時買點燒酒，我瞧着張家舅舅稀罕這個。”

“那是應該的，那是應該的，快回家吧，秀哥兒也過來，奶做好了飯菜，就等着你們回來。”

一直默不出聲的沈秀猶豫踟躇着，李子墨側頭看着他，“你回去也得自己開火做，不過一口飯的事兒，吃完再回去吧，你要是不介意，正好幫我一起搓搓下水。”

說完李子墨聲音又放軟了一點，帶着一些些不易察覺的小委屈，“那麽多……我一個人搓不完。”

沈秀瞥了一眼小推車上的木桶，繃着小臉，“那就多謝李奶奶了。”

“你這孩子客氣什麽。”

李奶奶做了面疙瘩，炒了一盤莴筍，這還是早上李三嬸送過來的。

兩個小孫子也不挑食，一人捧着一大碗面疙瘩，吸溜吸溜吃的擡不起頭，臉都快埋進碗裏。

中午吃了硬菜，有些膩得慌，這會兒吃這清淡的正合适，沈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吃着吃着也放開了，不知不覺一碗面疙瘩吃得見了底。

最先放下筷子的李奶奶看了李子墨一眼，“子墨也是個不懂事的木頭，秀哥兒跟着你忙了兩日，還要讓人家幫你搓下水，虧你說得出口，歇會兒送秀哥兒回去早點歇着，一會兒奶幫你搓。”

“奶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那點東西我半個時辰就能收拾完，快的很，奶你也別插手了，一會幫我燒點熱水就行。”

看明白自己這是被人套路了，沈秀沒好氣的嗔了一眼李子墨。

“既然答應了幫着洗下水，那就得守諾。”

見他這會兒也不再端着拘謹着，李子墨笑了笑，“嗯，秀哥兒是個守信的，只是天黑了，你還待在這裏不好，萬一被人看到……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沈秀哪裏會答應，憤憤的望着李子墨，“我不怕他們看，幫你收拾好我再回去。”

說罷，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去竈房洗碗，李子墨坐在原地愣了一下，須臾嘴角是壓不住的笑，看得對面的李子豐一陣無奈。

“大哥你怎麽和趙二家的大黑似的。”

李子墨冷着臉，“趙二家的大黑怎麽了？”

“大黑每次見了小母狗，就是你剛才的表情。”李子豐說完，一旁的霜霜也不知道聽到了沒，還跟着點頭。

“臭小子你敢說你哥是狗，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奶救命！”李子豐兔子似的沖了出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沈秀站在竈房門前，小臉像是那日落晚霞，一片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