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章
第 99 章
看着眼前的漢子,魁梧有力,比李子墨還要高出本個頭,一雙劍眉入鬓,看人的時候目光疏離,像是個不好相與的樣子。
李子墨目光打量着眼前人,絲毫麽有看出來這人哪裏有問題。
何掌櫃輕輕拽了一下李子墨的衣服,笑吟吟道:“這人要不要留下也不急,東家可以再想想,老奴這裏倒是賬目上有個事兒也回禀,不如去書房說?”
兩人進到書房,何掌櫃也低了聲音道:“這人東家可以留下,他有武藝在身既可以當管事,又可以當護院。”
李子墨狐疑的看着他,何掌櫃踟躇着說道:“他其實還是可以去秦家軍的,只是這人傷了子孫根,心理上過不去,不願再見曾經的兄弟們,原本想留他在酒樓的,但那邊還有不少熟人,所以……”
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李子墨沉默了,作為一個男人,自然知道傷了哪裏意味着什麽。
但他也不想把陛下的人放在眼前啊,這不是到處給自己樹立監控。
但想了想自己也不會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兒,即便是陛下住在他家,他也不覺得心虛。
而且李子墨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當初他參與那場戰役,陛下見過他的損招,難免不會生疑心,而且當初逼着陛下反的也有他一份功勞。
而章武和王縣令都和他關系匪淺……
想到了這裏,他點頭道:“好,一會兒我和他說。”
自從有了身孕,沈秀每天身邊都有人陪着,也不怎麽愛出門了,也就為了陳誠的事兒,帶着丫鬟巧兒去了一次衙門的後院。
這件事倒也不難,陳誠和陳喜便以表親的關系,落在了李子墨和沈秀的名下,也成了陳誠和陳喜名義上的表哥。
解決完這些事兒,沈秀就安心在家養胎,青哥兒得知他有孕了,還帶着秋哥兒過來探望了一次。
李子豐下學回來,一進門看到了秋哥兒,開心的差點把書袋甩飛了,還好有陳喜在一旁按着,才沒有讓他甩到沈秀的身上。
李奶奶氣的要揍他,可老人家哪裏追得上人嫌狗憎年紀的孩子。
眼瞅着又到了秋天,沈秀的肚子也鼓了起來,這些天他就發現,自己的肚子像是吹皮球的似的。
真的是睡一覺起來摸摸,就感覺比昨天要大一些,這次他也不懷疑自己這肚子裏到底有沒有孩子了。
只是不斷地感嘆,這個孩子這是個聽話的,一點都不折騰他。
這使得李子墨既開心又有些失落,擔心夫郎害喜,他可是準備了各種緩解的事物,研究出來不少零嘴。
可沈秀不覺得胃口不好,或者反胃,吃一次小零食就把他酸的眼淚汪汪,于是那些酸梅子,還有腌制的橘子,都束之高閣了。
但反過來一想,夫郎懷孕不遭罪,他又開心的不行,對還沒有出生的孩子,都多了不少的好感。
晚上入睡之前,總是摸着夫郎隆起的肚子說道:“這孩子将來定然是個孝順的。”
秋天的第一場雨之後,天氣逐漸冷了下來,李奶奶開始擔心冬日要如何度過了。
“這天冷了,我前日看着鄰居家裏開始買碳了,三大車的銀碳往府裏送,說是這些還不夠呢。”
這宅子是陛下賞賜的,算是整個陸橋鎮最富有的一片住宅,周圍住着的都是十裏八鄉有名的財主或者地主。
搬過來之後,李子墨打聽過,這個宅子,之前的主人正式前任曹縣令置辦的私産,後來人沒了,陛下就把這裏收入囊中,最後賞賜給了李子墨。
可想而知,這個宅子在這一片定然是最好的。
“冬日裏還是回村裏更好,我算過了,秀秀生孩子得時候,出了正月不久,那會兒冷着呢,還是在村裏有火牆有火炕,坐月子也方便。”
“再者,在屋子裏燒炭多少都會有些煙氣,這不利于大人和孩子,秀秀坐月子若是被嗆到了怎麽辦。”
他可是聽說了,月子裏的病,一但落下來,那可是一輩子的。
“可是從這裏回到村裏,這一路上的颠簸,奶是擔心秀哥兒受不住,那就不如在城裏過冬了。”
這倒是提醒到了李子墨,回去路上颠簸,但是不回去是不行的,這個地方冬天冷的厲害。
“沒事兒,再想辦法,這些日子天還算暖和,再過一個月往回走也不晚。”
于是接下來幾天,沈秀就老看到李子墨往外跑,甚至中間還有衙役過來找過他兩次。
但他只以為是誰訂了酒席,要李子墨去做菜,但到了這個月底的時候,何掌櫃捧着賬本過來核賬。
沈秀端着賬冊看了看,沒有皺了起來着,“這裏這麽有五十兩的空缺?”
現在的生意好了,三嬸的鋪子每個月會給他們交十兩的分紅,而酒樓這邊一個月最少也有一百兩左右的收入。
這麽幾個月下來,沈秀已經攢了小一千的銀子,加上陛下賞賜的,一共有七千兩了。
想到這些日子李子墨往外跑的勤,每次回來晚些的時候,身上明顯有着沐浴之後的皂角香氣。
甚至有兩次出去時穿的衣服,和晚上回來穿的都不一樣。
想到這裏,沈秀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他擰眉看着何掌櫃,“他挪這些銀子做什麽去了?”
“這個……這個,老奴就不清楚了,當日東家只說有事要用,聽底下的人說看到過餘老板帶着東家去過繪春閣。”
“繪春閣?”沈秀隐約有些印象,好像不是什麽好地方,一時間氣的拳頭都握緊了。
何掌櫃見他這樣,吓得噤了聲,其實他說的時候沒有覺得哪裏有問題,他不覺得他們東家會做什麽傷害夫郎的事情。
但……這男人有時候還真說不好,現在夫人又身子重,這要是一時沒忍住,出去偷腥……
想到這裏,何掌櫃冷汗都下來了,悔恨的想要扇自己一巴掌。
這要是把夫人氣出個好歹,他不得拿命填啊。
沈秀壓抑着心裏的怒火,咬牙道:“好了,你先回去吧,賬冊暫時留在這裏,改明天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何掌櫃像是踩上了風火輪,老腿老腰跑的腳下生風,生怕這兩口子打起來濺他一身血似的。
天黑了,沈秀将事情壓在心底,陪着奶奶和弟弟妹妹吃過飯,他獨自回到了屋裏,也不用巧兒伺候,坐在床邊出神,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了暖閣外,巧兒說話的聲音。
他猜到李子墨這是回來了,他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這才發現屋子裏黑燈瞎火的,正想去點燃燈燭,房門陡然被男人推開。
許是看不見的緣故,鼻子倒是比平時靈敏很多,他又聞到了一股子皂角的香味。
剛才憋回去的淚水,再也收不住,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了下來。
此刻沈秀也不想點燈了,他不想看到男人,也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
但奈何,男人聽到了他呼吸聲音不對,吓得立即拿出火折子點燃了屋裏的燈燭。
“還以為你睡了,沒睡着怎麽不點……”
話還沒有說完,陡然看到夫郎一臉的淚痕,李子墨的心都提了起來。
他一個箭步來到床邊,雙手扶着夫郎的膝頭,單膝跪地仰頭看着坐在床榻上的人。
“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子墨真的慌了,他從來沒有見沈秀哭成這樣,即便是初見王氏葬禮上,或者後來沈家舅舅找上門來,那會兒沈秀的眼神裏更多的是恨意。
可現在這感覺不一樣,他的眼睛裏相似有什麽破碎了,又像是心裏的支柱轟然倒塌。
有那一瞬間,李子墨覺得沈秀好像随時都會化蝶消失在他的眼前。
看着男人一臉着急和心疼,沈秀心裏的悲傷更濃了,他看懂了李子墨眼裏的愛意和關心。
但既然還在意他,為什麽還要去那樣的地方?!
“李子墨,我只問你一句,你曾經說的話還作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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