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閣樓間

閣樓間

課間十分鐘，陳思潼正在低頭攻克一道數學難題，教室裏響起了細細碎碎的交談聲。

“不過，說真的，你們不覺得陳思潼比張楚好看嘛！”

“各花入各眼，不過陳思潼确實還挺好看的！”

“五官還行，小頭小臉的。就是太高冷了！”

“美女都是高冷的！”

“不過，”李沛頓了頓說：“她單親！”

衆人八卦的耳朵豎起來。

“這是什麽意思？她爸媽離婚了？還是說去世了？”

李沛眼皮淡淡地一掀：“離異！”

“不是聽說外地打工去了嗎？”

“那是之前的事，後來她爸在外地跟別人在一起了。”

“具體不清楚，反正，這是真的！”

大家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震驚之餘同情的目光紛紛投向角落裏的陳思潼。

此刻她正低頭翻看往年數學經典題型。

陳思潼的耳朵很奇怪，平時專注做題的時候，聽不到外界的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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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但她的名字被人提起，她的耳朵便會迅速捕捉到，思緒也會被拉出來。

但此刻，即便她聽到了，也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李沛踩在椅子的橫欄上，說：“所以說，她這麽高冷。我選張楚，性格好，家境好，長得也好！”

陳思潼下筆的力氣歪了，在紙面化了一條長長的灰色痕跡。

陳思潼拿起橡皮擦，擦掉那筆印記。

高亦明剛好踏進教室的門，就聽見教室裏的喧嘩。

他視線飄到陳思潼身上，看到她握着筆在看書，嘴角抿成微微向下的線條。

高亦明臉色微變，他敲了敲教室門，輕聲道：“濤哥來了！”

李沛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

其他人也趕緊坐到座位上，埋頭看書！

陳思潼握着筆，心思根本沒在數學卷子上。

她低頭等了半天，也沒見班主任來！

這時，班裏漸漸蕩起蜻蜓點水般的講話聲，接着聲音越來越大，很快便恢複了之前的喧鬧。

李沛感到被騙，氣得轉身問他：“高亦明，濤哥呢！”

高亦明轉了下筆，靠在椅背上，悠悠地說：“那，就在你身後呢！”

“呵，還想騙我！我服了你了！！”

李沛正說着，沒發覺教室裏突然安靜下來了，就感到頭頂一陣痛襲來，

“上課就上課，吵什麽吵！”

李沛抱頭看過去，濤哥拿着兇器，就站在他身邊，眼神像要把他生吞了一樣。

“上課鈴聲都響了八百遍了，你們還在講話！”

李沛臉色難看，他低頭翻書，态度變得比他翻書要快：“錯，錯了！”

教室響起陣陣笑聲。

“別笑了！改做卷子做卷子，改預習的預習！”

陳思潼忍着笑意，假裝在做題。

濤哥看着李沛說：“還敢不敢了？”

李沛：“不敢了不敢了！”

濤哥：“下次，再讓我看到上課了，你們還在鬧，就都給我出去聽課去！”

全班默契地保持沉默，專心投入都學習裏。

陳思潼跟她的數學卷子搏鬥中，寫着寫着中性筆沒墨水了。

筆尖在紙面上留下空白的印記。

一句話寫完，只有半句有顏色。

陳思潼甩了下筆，再劃，還是沒墨。

她拉開筆袋，在裏面翻找新的筆芯，好像沒有筆芯了！

她正準備回頭問方含雨借，就看到桌面上多了一根筆芯。

高亦明已經從自己的筆袋裏拿了根筆芯給她了。

“這款筆芯好用！”他說。

“你試一下！”

陳思潼接過來：“謝謝！”

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事，還是因為現在。

自從上個月，班裏換了座位，她跟高亦明坐同桌起，她就發現，高亦明很愛轉筆。

每天拿着他那根同樣型號的鉛筆轉。

課間十分鐘，陳思潼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看着他轉筆，忽然間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樣，趴在桌子上睡着 了。

高亦明感覺很有趣，她睡着的時候像嬰兒那樣張着嘴，睫毛挺長的。

高亦明拿着鉛筆在她臉前面量了一下，很好，這張臉跟這只筆差不多長。

高亦明側臉完就開始下筆了。

先定位，接着打輪廓，然後仔細地描摹，

高亦明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和睡着的那位對比了一下。

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非常神似。

陳思潼感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臉上，眼皮動了下，轉醒過來。

高亦明迅速合上本子，放到抽屜裏。

沒想到陳思潼只是看了一眼，又換了個方向睡覺了。

放學的時候，教室門外站着個大美女，樸素的校服都遮擋不住她的明豔。

班裏的人紛紛擡頭望過去。

是張楚！

張楚還沒開口，陶運就叫他：“高亦明，找你的！”

她站在門口看向高亦明：“周末去我家吃飯嗎？我媽說叔叔阿姨周末要來的！”

“周末再看！”

“好的！”

說完，兩個人自然地并排一起走，一起離開教室！

方含雨在他們走後，八卦道：“啧啧！”

“高亦明要被張楚拿下了阿！”

“他們一個初中的嘛！”

“不止哦，他們從小學就認識了，一個院子裏長大了！”

“那不就是青梅竹馬嗎！”

陳思潼心漏了半拍，她只能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實在也沒有心思去管其他的，目前她只想着如何提高成績排名。

上次月考又後退了幾名，已經到班級中游去了。

陳思潼出了校門口，跟方含雨分開走了，他們回家的方向是相反的！

陳思潼卻沒有直接回家，她去了校門口文具店的二樓。

一中門口有一排的文具店，這家店的老板平時比較佛系，很少像其他幾家店的老板一樣，每當學生放學的時候就在門口熱情地吆喝。

這家店的老板總是淡定地坐在店裏，偶爾給學生找幾本參考書，推薦幾只鋼筆。大部分的時間，這家店相比其他的店都比較安靜。

陳思潼就喜歡安靜的！

文具店二樓的小閣樓是她偶然間發現的，好像老板當成倉庫在用了，平時也很少有人來。

上面有很多過期的雜志，還有出版了很久的武俠小說。

陳思潼逛了一圈，在裏面還看到一些前幾年的各科高考真題集。

她随手拿了一本，直接在地板上盤腿坐下，把資料放在腿上翻看！

“你在這裏看什麽！”

陳思潼被這句話打斷了思路，她擡頭一看。

高亦明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來了，他拎着一杯燒仙草，就站在閣樓入口處的樓梯那兒，擋了本來就不太足夠的光。

“我看一看數學真題！”

“就用看的？？”

陳思潼：“我就大概看看思路什麽的！”

“就當是複習一下公式的使用了！”

閣樓的高度對于高亦明來說還是太低了，他上樓之後彎腰走進來，在書架旁邊拿了一本《高考作文優秀集》，

他本來是半蹲着的，但是這姿勢太累了，沒多久他也索性盤腿坐在地上翻看。

不知道為什麽，只從他上來這個小閣樓之後，陳思潼就無法專注思考了。

上一秒她還在腦海中理清楚了這道數學證明題的思路，下一秒忽然腦袋裏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霧，全部都想不起來了。

她只能從頭再開始拆解題幹！

結果就是，好久過去了，

她這一頁始終沒有翻過去。

“那你，周末還去網吧嗎？”

昏暗的閣樓裏，高亦明忽然開口。

陳思潼翻頁的手停頓了下，她沒有看高亦明。

“網吧，以後就不去了！”

“我必須要專心準備高考了！”

高亦明手指磨蹭着書頁，臉色晦暗不明：  “行吧！”

“對了，”陳思潼思索半天開口，“你的校服，我洗幹淨了！”

“哦！！！”

陳思潼洗的時候很小心，只洗了被她弄髒的地方，背後的那個海賊王圖案，她盡量避免被水沾濕了，她怕會弄花掉！

“昨天忘記帶來了，下次我一定記得帶給你！”

“不着急，你記得就拿給我吧！”

“我校服多的很！不缺這一件！”

“？？？”

高亦明說：“我找學校買了好幾件！！”

“這樣阿！”

“但是我還是要給你的，明天吧，我一定記得！”

“沒事兒！什麽時候給我都可以！”

高亦明把作文書合起來，塞回書架裏，低頭往閣樓的樓梯那邊走去。

路過她身邊的時候，順手那杯燒仙草放在了她身旁的地板上。

陳思潼在他經過身邊後，低頭匆匆瞥了一眼，“你的奶茶！”

高亦明的聲音從閣樓下方的樓梯傳來： “給你買的！”

晚上陳思潼手機裏收到一條消息，

高亦明發了一張卡通人像。

“你看，這個人像不像你？”

陳思潼手裏的數學題還沒有寫完，

她放下卷子，點開圖片看了眼。

有點熟悉，但是以陳思潼的看動漫的經驗，确實是不認識。

“我覺得，更像你換了女裝的樣子！”

...........

高亦明氣憤地甩手扔掉了手機，不一會兒又拿起來。

沒多久，陳思潼發現有人進了她的□□空間。

她打開空間一看，發現高亦明把她空間的菜全都偷完了！

她氣急了，反手給他發了一個：“幼稚！”

高亦明則是發了很多憤怒的表情包，一股腦地砸過來！

陳思潼懶得理他，繼續寫她的數學卷子了。

這次考試，她又退步了，更努力反而退步了，她很不理解。

高亦明的成績更加慘不忍睹，但是他每天仍然樂呵呵的。

她仔細分析了下，她的理綜問題不大。

差的是語數外三門，這三門她的基礎功底太薄弱了。

她觀察了下，班上其他的人也幾乎都跟她一樣。

語數外這三門大科，要想提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很多年的功底。

所以，晚上的時間，她要留給她的數學題！

她關掉了手機，專注在自己的卷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