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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好險,都說孕期的女子醋意大,可千萬不能惹毛了王後。畢竟是在王後的地盤,寡人沒有一點優勢,惹毛了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樓蘭王後挺了挺脖頸,瞄了樓蘭王一眼,抿嘴笑道:“王上啊王上,看把你吓得。臣妾的這位友人是名男子,不是女子。”

“哦,男子啊……什麽?男……男子?”樓蘭王放松的心又緊張起來,他瞪大雙眼,卻發現王後已經走遠了。他搖搖頭,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男子……

他扶着王後,雖然沒開口細問,但心中隐隐不适,沒錯,此刻的他當真是迫不及待,想見見這名男子。

二人與太師又寒暄了幾句,離開了太師府。太師也知那些規矩,沒再挽留二人。他命人把早已做好的點心放在了轎內,都是自家閨女平日裏愛吃的,棗糕,鮮花餅,三刀子和綠豆糕。

樓蘭王後甚是歡喜,更加堅信父親所言,信他不會再為難蘇解愠……

皇宮東閣內,蘇解愠放下筆,伸着懶腰看向水鐘,輕吐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終于可以休息了。”

譚紹的耳朵倒是機靈,擡頭笑嘻嘻地問:“要不……咱們去喝兩杯?”

蘇解愠本想拒絕,畢竟表面上是大病初愈,不宜飲酒。然而終究耐不住心中的瘾,便裝模作樣道:“既然譚次輔想飲酒,那本輔自當給這個面子,小酌怡情,小酌怡情。”

譚紹拍了拍她的肩膀,呲牙笑道:“你放心,我就是覺得自己飲酒太悶了,想找個人陪陪。你大病初愈,想要多飲我也是不許的。”

蘇解愠翻着白眼,道:“呵,你可真是好心,讓本輔看着你喝,純心饞我呢?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她說完,拍了拍衣袖,離開了東閣。譚紹緊随其後,叨叨個不停,句句都是為她好的理由。她一路上撓着耳朵,實在是不清淨。

二人在出宮的路上,恰巧遇上了回宮的樓蘭王與王後的轎子。樓蘭王後聽見争吵聲,掀開側簾一看,見是蘇解愠,便命人停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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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解愠與譚紹見兩頂轎子停在面前,十分詫異,互相看了看。

樓蘭王後下轎,與蘇解愠四目相對,片刻,二人溫婉一笑。這一幕被樓蘭王與譚紹看在眼裏,二人心思各異。

“阿愠……”樓蘭王後上前一步,舉起的手又放下,道,“久違了。”

蘇解愠微微點頭,打量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腹部,關心道:“王後有孕在身,飲食上需多加注意。如今春寒未退,王後可莫要貪戀風度,減了溫度。”

蘇解愠說這話時,眼裏全是情意。這讓樓蘭王醋意增生,看此男子的服飾,應是大齊的一品官。他與王後似乎早已相識,可二人的對話又顯得客套,不像是摯友。況且此男子的眼神,真是讓寡人不爽。

譚紹緊盯着蘇解愠的眼神,甚是驚愕。如果自己不知道蘇解愠是女子,或許認為這是餘情未了。可蘇解愠明明是個女子,當初拒絕了太師之女想必也是這個原因,可如今又一副情深……等等,情深……姐妹情深?難道她把自己的身份對太師之女和盤托出?難怪太師之女見到蘇解愠非但不冷嘲熱諷,眼神還那麽溫柔。如此想來,這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樓蘭王後還想說什麽,卻見蘇解愠搖搖頭,道:“王後一路奔波,理應回屋歇息,臣等拜別了。”

她說完,後退兩步,拉着譚紹快步離開。樓蘭王後望着二人的背影,眯了眯眼,阿愠,如今的身份尴尬不已,我只想讓你知道,父親已經答應我不會再為難你,往後的日子,你應該會好過一些了……

譚紹與蘇解愠來到平日裏的酒館,酒館的掌櫃見到二人,面色驚慌,卻又強裝鎮定,命小二招呼二人。

由于蘇解愠大病初愈不宜飲酒,譚紹便點了一壺。嗜酒如命的蘇解愠舔了舔嘴,後悔不已。都該自己裝病,如今美酒在眼前,看得到喝不着,實在是心癢癢。尤其是譚紹那飲一口美滋滋的模樣,真是欠收拾。

蘇解愠夾着小菜,環顧酒館,想想自從松竹館事件後,再沒來過這酒館。聽聞那夥歹人把酒館砸了稀巴爛,如今的裝潢更為雅致。

譚紹見蘇解愠拿着筷子把小菜翻來翻去,挑了挑眉問:“怎麽,不合胃口?這些可是你平日裏愛吃的,難不成大病一場就換了口味?”

“哼!”蘇解愠放下筷子,冷哼道,“你在那兒飲酒美滋滋,我卻只能垂涎三尺,怎麽還食得下這些小菜?”

酒館掌櫃一直在觀察二人,他見此情形,找來小二看着店,自己匆匆從後門離開。

“那只能怪你自己病了。若你這病是裝的,那便……”

“你說什麽呢!誰會閑的裝病?”蘇解愠一聽到“裝病”二字,立馬急了。

譚紹連連拜手,尴尬道:“你別激動,別激動,我沒說你裝病,我就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嘿嘿……”

蘇解愠翻着白眼,沒有言語,又拿起筷子撥弄着小菜。

看店的小二奉掌櫃的命令,緊盯着二人,二人吵起來時,他有些緊張,心中祈禱着這倆家夥千萬別打起來。眼看着二人又恢複平靜,他懸着的心漸漸放下……

良久,酒館掌櫃回來了,展露笑顏,吩咐小二再給譚紹他們上兩壺好酒,上了幾道小菜。

二人不解,看着小二。

譚紹開口問:“小二,我沒點那麽多酒菜,你上錯了吧?”

小二笑着,解釋道:“這是掌櫃的送的。小店裝潢一番後,二位大人頭一次來,定要讓二位吃好喝好。”

二人聞言,噗嗤一笑,看向掌櫃,掌櫃沖他們點點頭。

蘇解愠搖了搖頭,打趣道:“你們掌櫃的倒像是變了個人,如今也不怕我二人醉酒賴着不走了?”

小二摸着後腦勺,道:“蘇大人說哪裏話,您二位是貴人,小店自然是歡迎,沒有害怕的道理。二位大人慢用,小的去忙了。”

小二走後,蘇解愠拖着腮,連連嘆氣。她越是嘆氣,譚紹飲得越開心……

翌日,宣政殿外,譚紹走路晃悠悠的,顯然是昨晚飲太多。

蘇解愠湊上去,用胳膊肘搗了搗譚紹,嘲諷道:“你看看你,昨兒個非得要把酒館掌櫃送的那兩壇酒飲盡,今兒個就暈頭轉向了吧!待會兒見了陛下,怕是免不了責罰了。”

譚紹揉揉太陽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區區四壇酒算不了什麽。可是這酒就像被施了法,越飲越想飲,而且今兒個我喝了三大碗解酒湯都無用,真是奇了怪了。”

“得了吧……我看是……”蘇解愠忽然止住話,腦海裏閃過一道光,隐隐覺得事情不簡單。譚紹講的沒錯,平日裏二人的酒量都是七八壇,四壇酒就像是飲水,根本不會醉。莫不是那酒裏下了藥?可誰能在酒裏下藥,又有何目的?

“你二人發什麽愣呢?”

程岥站在二人身後,問道。這譚紹看起來醉醺醺的,你不是一大早飲了酒?這厮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幹脆睡酒壇裏得了。我不能輸給這種人。

他想到這,抓起蘇解愠的胳膊往殿內拽,蘇解愠一臉懵。

譚紹打了個機靈,踉踉跄跄追着,口中咒罵着。

百官們行禮後各歸其位,皇帝坐下,道:“禮部,上巳節籌備的如何了?”

禮部尚書上前一步,道:“回陛下,往年都是去郊外的行宮過節,今年貴妃娘娘擇了宮內的玉湖作為宴會場地,這也是考慮到樓蘭王後身懷六甲,不便颠簸。”

“玉湖啊……”皇帝思索片刻,點頭道,“想當年,朕與貴妃初見,也是在玉湖。那年也是上巳節,貴妃随母入宮陪太後飲宴,閑暇時她偷偷溜出殿內,恰巧與朕相遇。那一眼,便是相許終生。”

百官們聞言,分分贊嘆皇帝與貴妃的情緣。

蘇解愠卻不以為然,這故事陛下說了上百回了,既然情深意切,為何皇後崩逝多年,您還遲遲不肯封貴妃做皇後?啧啧啧,什麽美談,臣着實提貴妃心痛。

她的腦海裏浮現貴妃做的點心,輕輕嘆氣。

皇帝清咳,道:“好了,好了,回歸正題。禮部尚書,你繼續講。”

禮部尚書繼續道:“此次的上巳節祭祀由貴妃主持,四品以上官員陪同。祭祀用的貢品都已準備好,宴會的點心也和往年一樣。不過……”

“不過什麽?”皇帝擡頭,問。

“哦,也沒什麽,就是明日怕是有雨……”禮部尚書低頭,又道,“陛下不用擔心,俗語講春雨細如毛,不礙事。”

皇帝拜拜手,道:“朕當是什麽,既是春雨,那不用當回事。這是樓蘭王初次入大齊,也是樓蘭王後出嫁後首次返鄉,所以一切都要妥當,切不能生了岔子。”

“諾!”百官齊應。

百官奏事時,皇帝發現了譚紹的異樣,下朝後命他留下。

蘇解愠抿嘴一笑,小聲道:“好自為之。”

待衆人離去,皇帝盯着譚紹,久久不言語。

譚紹耐不住性子,開口道:“陛……陛下,您留下……留下臣,有何事……何事?”

砰!

皇帝一拍桌子,怒斥道:“你瞅瞅你那是個什麽樣?嗜酒如命,哪裏有個朝廷命官的模樣?要不是看着你平時護着蘇卿,朕早就……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他說完,氣得把禦案上的毛筆摔在他的身上。

譚紹迷迷糊糊,撲通跪地,道:“陛下,臣錯了,臣罪該萬死!可是臣也不曉得,平日裏飲四壇酒就像是飲水,大意了大意了。”

皇帝不信,道:“就飲了四壇?得了吧,你把朕當猴耍呢!朕知道你素日愛飲酒,你同蘇卿每次醉酒被擡回家的事朕早有耳聞。你們只要上朝時清醒,朕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朕告訴你,若不是今日為着上巳節的事,百官們無暇顧及你。若是平時,能把你參死!不對,是還沒把你參死,朕就煩死了!”

他說完,又往譚紹的身上扔了一堆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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