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章

“那到底是誰傷的小寧子?”

見他這麽執着于這個問題, 楊清寧便如實答道:“是永壽侯府的五公子。”

“永壽侯府五公子?”淩南玉重複了一句,接着問道:“他為何打小寧子?”

“因為他不喜東廠之人,便出手教訓。”楊清寧捏了捏淩南玉的小臉, 道:“殿下笑起來最好看,這麽皺巴巴的像個包子。”

“我會給小寧子報仇的。”

見他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 楊清寧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道:“倒也不必,我們得了五千兩銀子, 殿下就放他一馬吧。”

淩南玉的小眉頭皺得死緊,“他不缺銀子, 小寧子卻要受疼, 這不對等。”

楊清寧沒想到淩南玉揪着這事不放, 耐心地說道:“殿下, 這個世界不對等的事太多,就算是神仙在世,也無法做到事事公平,更何況是凡人。”

“我不管旁人, 但小寧子不行。”淩南玉眼睛在燈下閃着光,道:“他傷了你一條腿,我便要他兩條腿!”

慢慢地,楊清寧相信了他眼底的認真, 正視了他心靈深處的憤怒, 耐心地安撫道:“殿下,你關心奴才,在意奴才, 奴才很開心,只是奴才真的沒事, 況且奴才已經與他和解,殿下不必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小寧子,我餓了。”淩南玉眼底的認真變成了委屈。

楊清寧認真地看着他,見他恢複平時呆萌的模樣,不由松了口氣,以為他将自己的話聽進了心裏,“殿下等着,奴才讓他們去拿吃的。”

“小寧子腿傷了,我去。”

淩南玉利落地爬下了床,邁開小短腿就跑到了門口。

楊清寧看着他,不禁揚起嘴角,心中暗道:“真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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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楊清寧腿傷以後,就一直躲在東宮養傷,每日除了吃和睡,就是偷偷教淩南玉識字,小日子過得甭提多悠閑。

不過每日午後,淩南玉都會被叫去坤和宮,一去就是半日,每次回宮都會帶來些吃的,或者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兒。這讓楊清寧十分驚奇,怎麽感覺張明華十分寵愛淩南玉似的,這與書中的劇情十分不符。

楊清寧實在忍不住好奇,便問了淩南玉,張明華每日召見他都做些什麽。淩南玉說張明華會給他點心吃,會帶着他去花園散步,會和他一起做游戲,甚至會手把手地教他寫字。

聽到這樣的回答,楊清寧更加驚奇,心中難免有些猜測,難道因為他的出現,讓張明華對淩南玉出現了移情的狀況。簡單點說,就是張明華把淩南玉當成了淩南錦,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來投注感情。若當真如此,這對淩南玉來說是大好事,那他們的處境将好上許多。

不過這種感情建立起來容易,卻也十分脆弱,因為替代品永遠成不了真的,看似深厚的感情一旦出現裂縫,那就是毀滅性的。

以他們現在的處境,即便是張明華暫時性的移情,也是好處多過壞處,至少能給他們喘息的時間,讓他們慢慢武裝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轉眼又過去三日,宮內宮外都是風平浪靜,但直覺告訴楊清寧,一場狂風暴雨正在醞釀當中,爆發也就在這一兩日。

這日淩南玉并未去坤和宮,只因他病了,病情來勢洶洶。

楊清寧看着躺在床上,神色恹恹的淩南玉,關切地問道:“殿下,您哪裏不舒服?”

“有些頭疼。”淩南玉倦怠地微眯着眼睛。

楊清寧摸了摸淩南玉的腦袋,又湊上前抵了抵額頭,道:“頭不燙,應該沒發燒。殿下,你乖乖在床上躺着,奴才去請太醫。”

見楊清寧要走,淩南玉伸出小手攥住了他的衣袖,撒嬌道:“小寧子不走,讓他們去請太醫。”

楊清寧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溫聲說道;“好,奴才去吩咐一聲,馬上回來。”

淩南玉這才放心下來,乖乖地點了點小腦袋。

楊清寧來到門前,吩咐門外的侍從去請太醫,便又回到床邊守着淩南玉,小聲嘀咕道:“這麽熱的天,怎麽會感冒呢,難道是熱着了?”

“小寧子,你在說什麽?”淩南玉大眼睛裏沒了往日的神采。

楊清寧看得很是心疼,輕哄道:“沒什麽,殿下若是累,便睡會兒吧,奴才在這裏陪着殿下。”

淩南玉大眼睛裏閃過猶豫,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不忘叮囑道:“小寧子不許離開哦。”

“好。”楊清寧輕撫着淩南玉略顯蒼白的臉頰。

淩南玉握住他的手,安心地閉上眼睛,沒過多大會兒,便睡了過去。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太醫還沒來,福祿先來了。

楊清寧得信兒,連忙迎了出去,行禮道:“奴才見過公公,給公公請安。”

“免了。”福祿看了看他的腿,關心道:“傷養的如何?”

“多謝公公關心,奴才的膝蓋已消腫,再過幾日便能痊愈。”

福祿點點頭,問道:“殿下呢?為何今日沒去坤和宮?”

“回公公,殿下病了,正在床上躺着,奴才讓人去請太醫,到現在還沒回,也不知遇到了何事。”楊清寧說着,看了一眼宮門的方向。

“殿下病了?”福祿的眉頭皺了起來,“帶咱家去瞧瞧。”

楊清寧帶着福祿進了正殿,輕手輕腳地來到床前。福祿上前瞧了瞧,只見淩南玉小臉發白,嘴唇也不是之前粉嫩,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随後轉頭看向楊清寧,示意他到外面說話。

“殿下可說他哪裏不舒服?”福祿關切地問道。

“殿下說他頭疼,偶爾還會咳上兩聲,和風寒很像。”

福祿點點頭,道:“咱家差人去太醫院瞧瞧,你守着殿下好生侍候着。”

“是,公公放心,奴才定好生侍候着。”

福祿沒有停留,轉身離開東宮。

很快,去請太醫的小五子回來了,身旁跟着王秀春。楊清寧也沒多說,直接帶着人進了正殿,讓王秀春給淩南玉診治。

趁着這個時間,楊清寧将小五子拉到一邊,問道:“到底怎麽回事?讓你去請太醫,怎麽半晌不見回來?”

聽楊清寧問起,小五子一臉氣憤,小聲說道:“公公有所不知,太醫院的人欺人太甚,奴才說殿下病了,需要請太醫,他們東推西拖,就是沒人動彈地方,奴才也是沒辦法。若不是福祿公公派人去,現在還來不了。”

楊清寧的眉頭皺緊,沒想到如今淩南玉搬進了東宮,那些人還這副帶搭不理的态度,真是蠢得很!

“你也不用氣,今日有他們受的。”

小五子愣了愣,随即問道:“公公這話是何意?”

楊清寧嘴角勾起冷笑,道:“皇後娘娘如今對殿下如此看重,他們居然敢慢待,這分明是自尋死路。”

小五子聞言眼睛亮了起來,“公公說的是。哈哈,奴才得好好瞧瞧他們都是什麽下場。”

小五子興奮之下,聲音也大了許多,王秀春轉頭看了一眼,眼中有明顯的不悅。

小五子見狀縮了縮腦袋,求救地看向楊清寧。

楊清寧解圍道:“水壺裏沒水了,你去打點水回來。”

“是,奴才這就去。”小五子連忙應聲,轉身走了出去。

王秀春瞥了楊清寧一眼,倒也沒說什麽,雖然楊清寧不在坤和宮,張明華卻對他十分看重,這段時日賞賜不斷,足以證明這一點。他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與楊清寧交惡。況且太醫院那群蠢貨,是該好好收拾收拾了。

約莫一炷香後,王秀春收回了手,楊清寧急忙上前問道:“王太醫,殿下得了什麽病?”

王太醫如實答道:“殿下是熱邪入體。”

“熱邪入體?”楊清寧皺緊了眉頭,疑惑地說道:“熱邪入體是什麽病症?”

“熱為陽邪,陽盛則熱,侵襲人體致病,多表現為熱證,可分為表熱和裏熱……”見楊清寧依舊是一副懵懂的模樣,王秀春打住了話頭,他這是在對牛彈琴,再說下去,只能顯得自己很蠢,道:“我這就給殿下開藥,公公只需按時熬制湯藥,給殿下服用便可。”

別說這是中醫,語言本就晦澀難懂,就算是西醫,他也不一定聽得明白,王秀春不說正好,解放了他們兩人。不過楊清寧覺得王秀春說的應該就是他熟知的熱感冒,“那就勞煩太醫了。”

王秀春剛要走,便見小五子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回禀道:“皇後娘娘來了,公公快去接駕!”

楊清寧和王秀春對視一眼,慌忙走出寝殿,迎了出去。

剛來到院子裏便見張明華快步走了進來,兩人急忙行禮道:“奴才(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張明華揮揮手,直截了當地問道:“玉兒的病情如何?”

“回娘娘,殿下是熱邪入體,稍候會出現發熱,要多加留意,若服藥後退熱,便無大礙;若高熱不退,那就危險了。”

聽王秀春這麽說,張明華變了臉色,重複道:“熱邪入體?”

痛苦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湧,張明華想起三年前那幾日的煎熬,她的皇兒當初就是熱邪入體,初時她并未在意,以為那麽多太醫在,一個小小的熱邪入體,根本不會有什麽大礙,結果卻是他高燒不退,很快便離她而去。

惶恐猶如洶湧的潮水席卷而來,張明華不禁踉跄地後退了一步。

福祿連忙上前扶住了她,緊張道:“娘娘,您沒事吧?”

張明華沒有理會福祿,而是看向王秀春,面色陰沉地命令道:“你要什麽,本宮給你什麽,無論如何也要保住玉兒的性命,否則本宮讓你去陪葬!”

這次一定不能再讓他離她而去,一定不能!此時張明華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王秀春一怔,猛然想起淩南錦也是因熱邪入體而死,不禁心裏發苦,卻不敢不應,“是,娘娘,微臣遵命!”

張明華沒再多說,快步走進寝殿,看向床上的淩南玉,當時她的皇兒也是這般睡着,卻一睡不起。

張明華不由紅了眼眶,坐到了床邊,伸手輕撫淩南玉的臉頰,輕聲叫道:“玉兒,玉兒,快醒醒,母後來看你了。”

床上的淩南玉蹙起了眉頭,眼睛也動了幾下,似聽到了張明華的聲音,卻無法清醒過來。

張明華見狀再接再厲,繼續叫道:“玉兒,玉兒,母後來了,快醒醒,醒醒!”

淩南玉努力地睜開眼睛,在看清張明華後,大眼睛亮了亮,随即伸出小手,虛弱地叫道:“母後。”

張明華頓時有些恍惚,淩南錦的臉與淩南玉的臉慢慢融合,本能地握住他的手,眼淚也随之落下,哽咽道:“玉兒,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母後,玉兒怕……”淩南玉惶恐地看着張明華,眼中含着淚水。

張明華見狀心裏一揪,伸手輕撫他的臉頰,安慰道:“玉兒不怕,母後就在這兒陪着你,只要玉兒乖乖喝藥,病很快就會好。”

淩南玉抽出小手,去擦張明華的眼淚,道:“母後不哭。”

張明華的心更加難受,再次握住淩南玉的手,“母後不哭,只要玉兒好好的,母後就不哭。”

淩南玉眼中還有淚光閃爍,卻勾起嘴角甜甜地笑了起來,“玉兒聽母後的,玉兒乖乖喝藥,玉兒好好的。”

張明華見狀心裏酸澀難忍,卻也跟着勾起嘴角,“玉兒最乖!”

看着兩人的相處狀态,楊清寧更加确定他的推測,張明華果然是移情了,将對淩南錦的愛,傾注在了淩南玉身上。尤其兩人遇到了同樣的‘劫難’,經歷如此相像,讓本就心存愧疚的張明華,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只是原劇中淩南玉并未出現過這種病症,可如今……若真是巧合,那還真是老天都在幫他們。

淩南玉醒了一會兒,便又睡了過去,正如王秀春所料,他很快便開始發燒,而且是高燒,一開始藥還能喂得進去,後來随着他高燒不退,藥便喂不下去了,喂多少便吐出來多少,到最後甚至連喂都喂不進去。

張明華也因此變得歇斯底裏,發落了好幾位太醫,甚至連楊清寧也沒逃得過,好在有福祿給他求情,給他争取了個延後發落。

楊清寧心裏也是急得不行,若當真這麽燒下去,就算不死,也會燒成傻子。猶豫再三,他出聲說道:“娘娘,讓奴才試試吧。”

張明華轉頭看向他,“你有辦法?”

“您讓奴才試試,若是不成,再想其他辦法。”

張明華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讓開了床邊的位置。

楊清寧接過藥碗,二話不說喝了一口,含在嘴裏,随後捏住淩南玉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巴,将藥渡進他的嘴裏。

張明華見狀一愣,随即出聲喝道:“你,放肆!”

楊清寧聞言急忙說道:“娘娘,待殿下病好,奴才任憑發落。”

福祿看看楊清寧,道:“娘娘,現在救殿下的命要緊。”

張明華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淩南玉,終究沒再多說什麽,福祿說得沒錯,只要能救淩南玉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

張明華掃了一眼殿中衆人,冷聲說道:“今日之事誰敢說出去,本宮要了他的命。”

“是,娘娘。”衆人連忙應聲。

雖然不明白張明華為何這般在意,但聽她松了口,楊清寧不禁長出一口氣,接着給淩南玉喂藥,一碗藥喂下去,他不斷在心中祈禱:千萬不要吐,千萬不要吐。

衆人等了許久,也沒見淩南玉有反應,不禁長出一口氣。

“殿下沒吐,殿下沒吐,太好了!”楊清寧忍不住興奮道。

站在一旁的王秀春也随之長出一口氣,若非這些年為張明華做了許多事,他也和那些太醫一樣被發落了,如今有向好的跡象,他的心也能稍稍放下來些許,“能喂進去藥,就還有希望。”

張明華聞言看向楊清寧的眼神也緩和了些許,“若以後再讓本宮看到你欺主,本宮決不輕饒!”

雖然楊清寧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卻還是跪了下來,“是,奴才謝娘娘寬宏。”

福祿适時地出聲說道:“娘娘,您臉色不好,還是去歇歇吧,這裏有奴才照看。”

趙明華猶豫了一瞬,道:“好,本宮在偏殿歇會兒,玉兒有任何不妥,馬上過來禀告。”

“有奴才在,娘娘盡管放心。”

張明華又看了淩南玉一眼,随後便在侍女的侍候下,離開了寝殿。

楊清寧看向福祿,感激道:“奴才多謝公公出手相救。”

福祿看着他,“若當真感激,以後就好好為皇後娘娘辦事。”

“奴才定為皇後娘娘效犬馬之勞,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福祿點點頭,道:“看來你今日不緊張。”

楊清寧心下凜然,赧然地說道:“讓公公見笑了。”

福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未多說什麽。

楊清寧心裏卻泛起了嘀咕,看來以後自己行事,還得多留心,不能讓這個老狐貍察覺出不妥。

半夜時分,楊清寧坐在床邊打瞌睡,撐着的腦袋突然落空,他睡眼朦胧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床上的淩南玉,習慣性地去摸他的額頭,随後又摸了摸自己的,無意識地呢喃道:“不熱了……”

說完,他又撐着腦袋閉上了眼睛,可下一秒他猛然睜開雙眼,伸手去摸淩南玉的腦袋,随後又起身抵了抵額頭,興奮地叫道:“不熱了,真的不熱了!哈哈,殿下退燒了,殿下退燒了!”

福祿被他驚醒,待聽清他的話,忙起身來到床前,摸了摸淩南玉的額頭,不禁長出一口氣,道:“果然不熱了。”

王秀春也被驚動,過來給淩南玉把脈,随後大大地松了口氣,道:“殿下的脈象趨于平和,不出意外,明日便能醒來。”

“太好了!”楊清寧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高興得紅了眼眶,卻不能讓福祿看出他與淩南玉感情深厚,道:“公公,奴才的小命保住了!”

福祿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咱家在,只要你不犯太大的錯,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福祿跟随張明華多年,深知她內心的痛,而淩南玉的出現在慢慢撫平她內心的傷,讓她重新做回母親,卻也為将來埋下隐患。他清楚就算阻止,張明華也不會聽,索性便順着她的意,只要他足夠清醒,慢慢為将來謀劃,他相信淩南玉翻不了天,而楊清寧便是他謀劃的一個重要環節。

楊清寧本就是淩南玉的貼身內侍,還陪他冷宮中呆了近兩年,兩人相依為命,以至于淩南玉十分依賴楊清寧,對楊清寧的感情不同其他人,只要收買了楊清寧,那淩南玉便在他們的掌控之中。這也是他一再對楊清寧施恩的主要原因。

不過這個前提是楊清寧對淩南玉并無太深厚的感情,而楊清寧方才的表現正是他想要的。不得不說楊清寧真的十分敏銳。

“公公的大恩,奴才定銘記于心!”表忠心是十分有必要的。

而就在此時,京都的街道上,幾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在黑夜中穿梭,避開巡城的守衛,徑直來到一處宅院前,頓住了腳步。

為首的黑衣人一揮手,便有一名黑衣人縱身跳上牆頭,随即跳進了院子裏,緊接着其他黑衣人也接二連三地跳進去,随即分散開來,好似他們此行的目标不同。

為首的黑衣人小心地朝着正房靠近,隐在暗處打暈了幾名家丁後,終于來到了正房門口。他伏在床前,仔細聽着裏面的聲音,裏面有兩道呼吸聲,一道呼吸稍重,一道呼吸稍淺,稍重的是普通人,稍淺的習武之人,正是他此次的目标。

黑衣人用口水慢慢浸透窗紙,随後屏住呼吸,将點燃的迷香伸了進去。白色的煙無聲地在房間中散開,随着裏面的人一呼一吸,被吸進他們的鼻腔,從而進入體內,發揮藥效。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黑衣人将迷香收了回來,随後将面巾打濕,重新系在腦後,拉開窗戶潛進了房間。他輕輕抽出短刀,小心翼翼地靠近,這樣就算床上的人并未昏迷,他也能第一時間置人于死地。

他來到床前,看向床上并排躺着的兩人,男在外女在內,呼吸都十分平穩,沒有絲毫異樣。只是他并不放心,揚起刀狠狠地刺向男人的胸口。眼看着刀尖就要刺破男人的皮膚,他卻停了下來,随後收起刀,來到屏風前,拿起挂在上面的腰帶,重新來到床前,一下便套住了男人的脖子。而就在他要用力勒死男人時,一把刀突然出現,輕易割斷了腰帶,而他因力的作用,身子往後踉跄了兩步。

他警惕地看向床上的男人,此時男人已經坐了起來,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着寒光。他見事不妙,毫不猶豫地沖到窗前,打開窗子就跳了出去。

而就在這時,一陣破空聲迎面而來,長箭鎖定的方向,正是他的落點。他強行提氣,在半空扭了一下身子,這才堪堪躲過了要害,卻也被長箭射中了手臂。

‘嘶’,長箭穿透他的手臂,一陣劇痛傳來,鮮血很快便打濕衣襟,他強忍着劇痛,将箭尾折斷,以便之後的對戰。

“有埋伏!”大腦快速運轉,他似是想明白了什麽,露在外面的眼睛閃過寒光,“該死的狗奴才,竟敢算計我!”

破空聲再次響起,他來不及多想,也不顧不上肩頭的傷勢,奔着一個方向沖了出去,今日若不能沖出去,不止他會死,他們全家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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