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皇後的反擊(5)

第53章 皇後的反擊(5)

高勤在外面等着, 冷風直往衣服裏鑽,凍得他打着寒顫,可他身份擺在這兒, 要顧及臉面,還不能表現出來, 只能死撐着, 心中對楊清寧的怨念更深了。

簾子被掀開,圓滾滾的淩南玉從門裏走了出來, 帶着毛茸茸的帽子和護耳,穿着毛茸茸的坎肩, 還有毛茸茸的小手套, 一水兒的雪白毛色, 真的好似圓滾滾毛茸茸的小奶貓, 煞是可愛!

“我們走吧。”淩南玉仰着頭看向高勤。

高勤微微躬下了身子,為難地說道:“殿下,皇上只召見了小寧子。”

“怎麽,我不能去見父皇嗎?”淩南玉板起了小臉。

“自然不是。”高勤看不慣楊清寧, 卻不敢對淩南玉不敬,道:“殿下想見皇上,奴才哪敢攔着。”

“那就走吧。”淩南玉說完,邁開小短腿走了出去。

路面雖然經過了清掃, 卻難免有結冰, 淩南玉走得小心翼翼,兩只小手不自覺地微微擡起,小腦袋垂着, 緊張地看着地面,唯恐腳下一滑, 把自己給摔了,那模樣又好似搖搖晃晃的小企鵝。如此可愛呆萌,讓剛才的氣勢瞬間不見了蹤影。

“殿下。”楊清寧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他的模樣萌化了,連忙走上前,道:“殿下,路滑,還是奴才抱着您吧。”

淩南玉聞言停下了步子,轉身向楊清寧伸出小手。

楊清寧一彎腰,将淩南玉抱了起來,雖然不能摸,至少能抱。他抱着淩南玉坐上了辇車,又給他塞了手爐,以确保他不會冷,這才轉身下了車。

楊清寧跟在辇車旁邊,刻意落在高勤身後,心裏琢磨着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淩璋突然召見他?是否發現了什麽?

高勤瞥了楊清寧一眼,見他低垂着頭跟在身後,絲毫沒有上前來示好的意思,不禁在心裏冷笑一聲。

衆人來到乾坤宮外,楊清寧抱淩南玉下了馬車,一起走到禦書房門外,才将他放了下來。

高勤躬身說道:“殿下稍候,容奴才進去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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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南玉倒背着小手,似模似樣地點了點小腦袋,“趕緊去吧,外面冷得很。”

高勤掀開簾子走了進去,淩璋聽到動靜,擡頭看了他一眼,道:“人帶來了?”

“皇上,三皇子殿下也來了。”

“玉兒來了?”淩璋眉頭微蹙,問道:“可是小寧子讓他來的?”

高勤有一瞬間的停頓,順勢說道:“許是他猜到了什麽,唯恐皇上怪罪,便鼓動殿下過來求情。”

淩璋冷哼了一聲,道:“讓玉兒進來,讓他在外面侯着。”

“是,皇上。”

高勤來到門口,看向淩南玉,笑着說道:“殿下,皇上讓您進去。”

淩南玉點點頭,來到門檻前,擡起小短腿想邁過去,可因為穿得太厚,第一下愣是沒邁過去,還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楊清寧見狀急忙搭了把手,淩南玉這才順利邁過了門檻,走了進去。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殿中,将手套摘了下來,規規矩矩地行禮道:“玉兒參見父皇。”

淩璋見他穿得跟個球一樣,連行禮都費勁,微微愣了愣,随即眼中浮現笑意,道:“免禮。”

“謝父皇。”淩南玉搖搖晃晃起了身。

淩璋見狀朝他招了招手,“玉兒過來。”

淩南玉應聲,乖巧地走了過去。

淩璋替他摘掉帽子,又把外面的坎肩脫掉,放在了禦案上,“這是誰給你穿的?”

“回父皇,是小寧子,他怕玉兒凍着,便多穿了幾件。”

淩璋聞言蹙起了眉頭,問道:“平日裏也是這麽穿?”

淩南玉點了點小腦袋,道:“只要出門都這麽穿,小寧子說不想讓玉兒的身上長凍瘡。”

“凍瘡?”淩璋神情微微一怔。

“嗯,之前在冷宮,玉兒身上長了許多凍瘡。”淩南玉撸起袖子,粉嫩嫩的手臂上有幾處呈現深色,道:“這些都是凍瘡留下的。手腳上的凍瘡都好了,不知道為何手臂上沒好。”

淩璋突然想起冷宮時的場景,淩南玉身上的衣服單薄,且已經不合身,唯一的被子薄的跟紙一樣,還又潮又濕,也不知是怎麽熬過那兩個冬天的。

沉默許久,淩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你們那兩個冬日是怎麽熬過來的?”

“小寧子說無論以前過得多苦,對玉兒來說都是磨煉,過去了就忘了,無需去懷念。”

看着淩南玉純淨又明亮的眼睛,淩璋難免愧疚,伸手将他抱進懷裏,道:“玉兒受苦了!”

淩南玉抱住淩璋的脖子,學着他拍自己的動作,輕輕拍着他的脊背,道:“父皇別難過,玉兒不苦。”

淩璋聞言心中越發愧疚,對楊清寧的不滿也消失殆盡,在冷宮裏的那段期間,若沒有楊清寧,淩南玉怕是活不到今日。而且淩南玉能有今日的乖巧懂事,也是他慢慢引導,相較于他的功勞,那點小小的錯處,也就微不足道了。

“玉兒過來可是為了小寧子求情?”

“求情?”淩南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寧子犯了什麽錯嗎?玉兒為何要求情?”

淩璋眉頭微蹙,“玉兒過來不是小寧子央求的?”

淩南玉搖了搖小腦袋,道:“我過來是因為我想父皇了,跟小寧子沒關系。父皇,小寧子犯錯了嗎?對了,高公公說找小寧子有事,到底有什麽事?”

淩璋現在明白了,定是楊清寧哪裏得罪了高勤,高勤這才給楊清寧穿小鞋。淩璋心裏湧現怒意,面上卻不顯,道:“朕有些事要問他。”

淩南玉點了點小腦袋,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轉移話題,和淩璋說起了最近的課業。

兩父子聊了會兒天,又一起用了午膳,淩南玉這才離開了禦書房。

楊清寧一直在外面侯着,原本天氣就很冷,再加上他心中緊張又忐忑,時間更是難熬。等了近兩個時辰,差點把他凍成冰棍,淩南玉終于出來了,和進去時一樣,又被裹成了球。

楊清寧忙上前幫他邁過門檻,叮囑道:“殿下小心點。”

淩南玉仰頭看他,笑着說道:“小寧子,父皇說今日事忙,改天再找你問話。”

楊清寧愣了愣,随即反應了過來,“哦,那咱們回去吧。”

“小寧子,你的手怎麽這麽涼?還有你的臉也紅彤彤的,可是又感染了風寒?”淩南玉擔憂地看着他,小手還緊握着他的手。

楊清寧安撫道:“殿下不必擔憂,奴才只是在外面呆得久了,不礙事。待回去,進屋暖一暖,就好了。”

“那我們快回去。”淩南玉兩只小手一伸,撒嬌道:“小寧子抱抱。”

楊清寧彎腰見他抱起,看向送出來的高勤,道:“公公,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兩父子說話時,高勤并不在場,也不知他們到底說了什麽,讓淩璋消了火氣,不再過問此事。

高勤心裏氣悶,不搭理楊清寧,而是看向淩南玉,行禮道:“奴才恭送殿下。”

淩南玉也不搭理他,甚至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楊清寧尴尬地笑笑,抱着淩南玉徑直離開了乾坤宮。

高勤目送他們離開,随後回到禦書房內,偷偷瞄了淩璋一眼,心裏琢磨着要怎麽開口,這次沒能讓楊清寧受到教訓,他總覺得自己的面子過不去。

淩璋看着面前的奏折,一邊拿筆做着批示,一邊開口問道:“你可是有話要說?”

高勤斟酌片刻,道:“回皇上,奴才只是在想皇上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淩璋并未擡頭,依舊在寫着什麽,“朕再問一次,你可是有話要說。”

淩璋的語氣沒有起伏,和平常說話并無不同,可高勤卻聽出了別樣的意味,回想淩璋對楊清寧的态度,心中難免有些發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道:“奴才錯了,求皇上饒恕。”

“說說,都錯在何處?”淩璋的語氣依舊沒有起伏。

這也正是高勤最害怕的,他根本拿不準淩璋的心情,不知該做到怎樣的程度,才能達到淩璋的預期。

高勤試探地說道:“皇上,殿下過來,并非小寧子央求,而是殿下想念皇上,這才與奴才們一同過來。”

淩璋停下書寫,擡頭看向高勤,道:“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高勤心頭一顫,慌忙匍匐在地,求饒道:“皇上饒命,奴才知錯!”

淩璋沒說話,就那麽淡淡地看着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高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頭頂好似懸了一把刀,那刀鋒利無比,正慢慢下落。他害怕地不停吞咽口水,身上冒出一層又一層冷汗。

過了好半晌,淩璋才移開視線,“為何要為難小寧子?”

高勤正胡思亂想,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不輕,心髒驟然緊縮,不敢再打什麽主意,如實說道:“回皇上,小寧子私自買碳是真,奴才并未冤枉與他,只是他買碳都是花的自己的銀子。”

“為何要為難小寧子?”淩璋又重複了一遍。

“因……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小寧子沒有給奴才備年禮。奴才覺得他仗着殿下信任,便目中無人,便想給他個小小的教訓。”高勤不敢再有所隐瞞。

“年禮?拿朕當槍使,就為了那所謂的年禮。”淩璋的語氣依舊平靜,“說說你都收了誰的年禮,都是什麽物件。”

高勤聽得膽戰心驚,身體止不住地打顫,“皇上,奴才錯了,奴才馬上把東西退回去,還請皇上念在奴才侍候您多年的份上,饒奴才一次。”

“朕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未曾想竟與他們一樣,為了那點蠅頭小利竟幹些蠢事。”淩璋的語氣冷了下來。

高勤匍匐在地,“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奴才一命。”

“朕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便暫且将你的腦袋,寄存在脖子上,若再有下次,別讓朕動手,自己解決。”

高勤聽得心中一陣發寒,“是,奴才謝皇上開恩!”

“滾吧,朕今日不想看到你。”

“是,奴才告退。”高勤慌忙爬了起來,躬身退出禦書房。

待厚重的簾子放下,高勤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就在方才他以為自己死定了。雖然淩璋自始至終都并未發怒,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足有千斤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冷靜下來的高勤又不禁一陣懊惱,不就是那點東西嘛,他又不缺,怎麽就腦袋一熱跟楊清寧過不去?不出意外,淩南玉将來定是太子人選,而楊清寧又是淩南玉身邊最信賴的人,衆人交好都來不及,自己竟上趕着給他穿小鞋……

高勤重重地一拍腦門,小聲嘀咕道:“真是蠢!”

經此一事,高勤再不敢在淩璋面前耍心機,之後更是将那所謂的年禮,全部退了回去。

回到東宮後,楊清寧迫不及待地問道:“殿下,在禦書房裏,皇上都跟您說了什麽?”

淩南玉歪着小腦袋想了想,道:“父皇問我為何去禦書房?還說什麽是否來給小寧子求情。”

“求情?”楊清寧微微一怔,随即問道:“皇上為何這般說?”

淩南玉搖了搖頭,“這個我問了,可父皇沒說。”

楊清寧接着問道:“那皇上可說為何要召見奴才?”

“父皇說想問小寧子一些事,具體什麽事,父皇也沒說。”

淩南玉的話信息量有限,楊清寧一時也猜不到淩璋召見他,到底所為何事,“那除此之外,皇上還跟殿下說了什麽?”

“剛進殿時,父皇見我穿得很厚,便問我是誰幫我穿的,我說是小寧子,父皇又問我,是單單今日這麽穿,還是平日裏也這麽穿,我說只要出門都這麽穿。”淩南玉一邊想一邊說,語速并不快,“對了,我還給父皇看了我身上的凍瘡。”

“穿衣,凍瘡……”

楊清寧重複着淩南玉的話,再想想最近自己做過的事,好似猜到了淩璋叫他去的原因,大概是他私自買碳的事傳到了淩璋的耳朵裏,這才傳他去問話,只是淩南玉和他一起去的,在聽到淩南玉說起身上的凍瘡後,便心生愧疚,決定不再追究這件事。

只是這件事是誰捅到淩璋面前的,楊清寧随即想到了高勤,高勤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可他也沒做過得罪高勤的事,他為何要這麽做?若當真是他,又是誰透露的消息?是東宮的人,還是坤和宮的人?

想到這兒,楊清寧腦海中靈光一閃,好似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激動地站起身,坤和宮有淩璋的細作,當初救走陳钰的,是淩璋的人!

若坤和宮真有淩璋的細作,那他就應該知曉陳钰與徐珍兒的關系,那他為何還要救走陳钰?是不想讓皇室醜聞傳出去,還是另有圖謀?還有秦淮,既不是張明華殺的,又不是陳钰殺的,那就只能是淩璋殺的。淩璋派人殺了秦淮,然後栽贓給陳钰,攪動三方勢力,讓他們鹬蚌相争,他好漁翁得利。

想到這兒的楊清寧,不禁有些心有餘悸,經此一事,他更加肯定心中所想,淩璋太可怕了,他絕對不是書中所寫的那個只貪圖享樂、懦弱無能的皇帝。

“小寧子,你怎麽了?”

耳邊傳來淩南玉擔憂的聲音,楊清寧收回思緒,搖頭說道:“沒事,這次多虧了殿下,否則奴才怕是要挨罰了。”

淩南玉困惑地問道:“小寧子又沒做錯事,為何會挨罰?”

楊清寧長出一口氣,如實說道:“奴才錯了,不該私下買碳,皇上應該是為此事,才召見奴才回話。”

淩南玉皺緊了小眉頭,道:“可小寧子是花的自己的銀子,買碳給小順子他們取暖,這是體恤下屬,為何要罰?”

“體恤下屬是沒錯,錯在奴才不守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若人人都不守規矩,那天下豈非要大亂了?所以奴才錯了,确實該受罰,只是皇上念及奴才照顧殿下有功,故而開恩放了奴才一次。”楊清寧耐心地解釋道。

淩南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随後揚起小臉,“小寧子對我好,父皇又心疼我,自然不會責怪小寧子。”

“皇上仁慈,奴才感激。”

乾坤宮內,一道人影落在寝殿門口,此人一身黑色勁裝,臉上帶着副面具,只露出一雙冷厲的眼睛,他走到近前,出聲說道:“皇上,屬下有事禀告。”

“進來。”殿內傳來淩璋的聲音。

男人推開殿門走了進去,寝殿的溫暖讓他微微皺眉,在外面待得久了,他習慣了寒冷,對于這種溫暖十分不适應。他來到近前,單膝跪地,行禮道:“屬下白鷹參見皇上。”

淩璋坐在床邊,身上披着外衫,明顯是已經打算入睡,聽到有事禀告,這才又起了身,“你過來,可是東宮那邊出了事?”

“皇上,小寧子已經猜到您因何召見。”

“哦?他是如何猜到的?”

此事除了自己,知道的就只有高勤,淩璋很好奇楊清寧是怎麽猜到的。

白鷹将他聽到的楊清寧和淩南玉的對話,如實地複述了一遍。

“無規矩不成方圓……”淩璋勾唇一笑,道:“确實是個得用的人才。玉兒身邊有他,朕便放心了。”

白鷹認同地點點頭,“小寧子聰慧、機智,對殿下無微不至,就是心太軟。”

“為君者要殺伐果斷,确實不該婦人之仁,不過這是對敵人。對百姓,還是要有一顆仁愛之心。玉兒年紀小,要學的就是仁愛,至于之後的為君之道,待他年紀大些,便由朕來教。”

“是,皇上英明。”

“坤和宮這幾日可有動靜?”淩璋轉移話題道。

“屬下并未察覺暗中有人靠近東宮。”

淩璋聞言冷笑一聲,接着說道:“看來皇後很是看中小寧子,篤定他效忠的就是她。”

“皇上,小寧子确實與坤和宮聯系密切,今日小瓶子還來找過他。”白鷹問出心中疑惑,“皇上為何不逼他表明立場?”

“小寧子與那些奴才不一樣。”淩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穿上鞋子下了床,“他看似唯唯諾諾,朕卻從他眼中看不到敬畏,只是單純的對危險的恐懼。”

見白鷹臉上盡是困惑,淩璋又解釋了一句,“換句話說,他的眼中除了玉兒,看不到其他人。他是真心實意對玉兒好,誰對玉兒有利,他便應承誰,他真正效忠的從來只有玉兒。”

白鷹恍然地點點頭,“所以這就是即便他與皇後走得近,甚至與內閣牽扯不清,皇上還放心地讓他待在殿下身邊的原因?”

“當初他站隊皇後,是為了離開冷宮,給孤立無援的他們找個靠山。後來他與內閣牽扯不清,是因為皇後那邊出了岔子,他明白将來只有內閣能夠輔佐玉兒。他不僅是個極其聰明的人,還懂得審時度勢,最重要的是他對玉兒絕對忠心,這就是朕留着他的原因。”

若楊清寧聽到淩璋的這番話,定然會膽戰心驚。

淩璋的話讓白鷹醍醐灌頂,将一切疑問都解開,“皇上英明!”

“去吧,好好保護玉兒。”

“是,皇上。”白鷹躬身退了出去。

淩璋來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溫熱的茶水滋潤了有些發幹的喉嚨,随之輕聲呢喃道:“千萬被讓朕失望啊,否則……”

就在以張明華為首的外戚,和以陳明威為首的武将鬥得水深火熱時,內閣成員王冕在某天的晚上被抓,罪名是收受賄賂,洩露考題,結黨營私。自此朝中局勢變得撲朔迷離,京都大小官員人人自危。

這天是難得的晴天,衆人揣着手站在廊下曬太陽,小順子開口說道:“公公,您聽說了嗎?”

楊清寧轉頭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咱們的東宮百事通,又打聽到什麽小道消息?”

小順子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小聲說道:“馬力死了。”

“你說誰死了?”楊清寧有些沒聽清。

“馬力,以前坤和宮的奴才,公公在冷宮時,他還經常欺負公公,後來因他失心瘋,差點傷了殿下,被貶去了浣衣局。”小順子以為楊清寧忘了馬力,便提醒道。

“他死了?怎麽死的,何時的事?”

馬力可沒少折騰楊清寧,他怎麽可能忘,也想過報複回去。只是馬力畢竟是張明華的人,他若是出手整治,張明華定會認為他記恨之前在冷宮的事,這對他和淩南玉大大的不利。

後來,馬力被算計,差點傷了淩南玉,張明華大怒之下,讓福祿好一頓收拾,還貶去了浣衣局,日子過得十分凄慘,原本胖的和豬一樣的人,一下子瘦了幾十斤,楊清寧見狀也就歇了心思,沒曾想他竟死了。

“說是被欺負得狠了,實在受不了了,投井自盡了。”小順子冷哼一聲,道:“他就是壞事做多了,得了報應,死了也活該。”

其實不用問,楊清寧也清楚馬力的死是怎麽回事,張明華所在的外戚勢力接連受損,讓他們意識到了危機,而淩南玉如今是他們最大的籌碼,而欺辱過淩南玉的馬力,便成了他們與淩南玉之間的隔閡。張明華自然不能容忍馬力繼續存在,所謂的投井自盡,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楊清寧忍不住感慨:“在這宮裏,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小順子聞言微微一怔,随即轉頭看向楊清寧,小聲說道:“公公的意思是馬力并非投井自盡?”

楊清寧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道:“是與不是,重要嗎?”

小順子心裏突然沒了方才的幸災樂禍,心裏沉甸甸的,輕聲說道:“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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