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寧遠滅門案(2)

第73章 寧遠滅門案(2)

“你去看看那只鳥, 若是還活着,便喂些吃食。若是死了,便将它埋了吧。”

小瓶子看着楊清寧, 那雙清透的眼睛很是平和,沒有失望, 一絲都沒有, 可他仿佛看到了那只困在籠子裏垂死的鳥兒,它斷了翅膀, 無法在天空中飛翔,也無法忍受困在籠子裏, 唯一的掙紮和不妥協, 就是讓自己慢慢死去。

“公公……”小瓶子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眼眶不由紅了起來。

楊清寧見狀微微蹙眉, 道:“怎麽,連咱家的話都不聽了?”

小瓶子慢慢移開視線,起身說道:“是,奴才這就去。”

看着兩人的互動, 淩南玉微微發怔,為何感覺他們更加親近,而他是被排除在外的那個?

見小瓶子出了門,楊清寧替他解釋道:“殿下, 他就是這個脾性, 您別見怪。”

淩南玉想要去握楊清寧的手,卻被他躲了過去,道:“殿下, 快吃吧,飯菜都涼了。”

淩南玉的手僵在原地, 擡頭看向楊清寧,有些不安地說道:“小寧子,你可是生氣了?”

“殿下,您說的哪裏話,您是主子,奴才什麽身份,怎能與您置氣,若是被皇上聽了去,怕是奴才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聽他這麽說,淩南玉心裏越發不安,“這裏沒有旁人,我們說話不會被旁人聽去,小寧子不必擔憂,有什麽話直說便可。”

“殿下,奴才沒什麽要說的,吃飯吧。”楊清寧夾了菜放在淩南玉的碗裏,自己則低下頭慢慢吃着。

淩南玉再次伸出手,這次楊清寧沒有躲,卻也沒有擡頭看他。

“我去,我現在就去向父皇禀告此事,小寧子莫氣,可好?”

“不必麻煩了。殿下說得很對,以奴才如今的身子,也就只能待在這宮裏,什麽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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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寧雖然笑着應對,可他此時的腦袋很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好似一只沒有靈魂的木偶。

淩南玉終于察覺楊清寧的不對,他的眼中沒了神采,臉上雖然笑着,卻是習慣性的假笑,沒了溫度。他心裏慌得厲害,握緊楊清寧的手,“小寧子,我錯了,你別這樣,我害怕。”

“殿下害怕什麽,奴才不是乖乖地坐在這兒嗎?”楊清寧眉頭緊蹙,臉上盡是不解,“殿下還想奴才如何?亦步亦趨嗎?”

淩南玉有些無措地看着楊清寧,感覺面前的人如此陌生,讓他有些害怕,“小寧子,你到底怎麽了?”

楊清寧沉默地看着淩南玉,過了好一會兒,像是突然回了神,只是神情中盡是疲憊,起身道:“殿下,奴才累了,怕是不能相陪了,告退。”

回想自己方才的反應,楊清寧心裏很難受,原來他的病已經嚴重到不可控的地步了。

見楊清寧轉身要走,淩南玉急得紅了眼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委屈地說道:“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讓你走!”

楊清寧的身子被緊緊箍着,動都動不了,“殿下,奴才當真只是累了。”

“你曾不止一次說過,我們之間有話就直說,不要讓對方去猜,我每日做什麽,想什麽,事無巨細,全無隐瞞,可你卻不把話說清,硬讓我去猜。”淩南玉委屈地控訴着,眼中有淚光閃爍,“我沒你聰明,猜不透你的心思,你就說走就走……你怎能說一套做一套,全然不是一個标準!”

楊清寧聽得臉上一熱,似乎真如淩南玉所說,他猶豫片刻,出聲說道:“殿下先放手,被人撞見成何體統。”

“你不說,我不就不放!”

淩南玉又緊了緊手臂,雖然不知道楊清寧怎麽了,但直覺告訴他不能放手,否則兩人的關系只會越來越遠。

“殿下勒得奴才快喘不過氣了。”

淩南玉連忙松了松力道,卻沒有松開的打算,不安地說道:“小寧子,為何你明明在我身邊,我卻總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能不能告訴我?”

淩南玉的感覺十分準确,楊清寧确實是有意疏遠淩南玉,因為他不知自己何時會失控,了結了自己。

沉默良久,楊清寧到底還是開了口,道:“我病了,是心病,有時候所思所想并不受自己控制,就好似方才一樣。”

“心病?”淩南玉一怔,随即問道:“小寧子可曾看過太醫?”

楊清寧無奈地笑笑,“心病還需心藥醫,就算是太醫,也無能為力。”

“無論是心病,還是其他病,總有誘因,小寧子告訴我,你的心病是什麽?”

“是這具破爛不堪的身子。”話已出口,楊清寧便決定不再壓抑,将心裏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八年啊,一日三餐,餐餐喝藥,餐餐不落,那藥湯子又苦又澀,之後再吃什麽都是這個味道。即便如此,一年中還是有多半年纏綿病榻,除了在床上躺着,還是躺着,哪兒都去不了,這樣的日子奴才過夠了。”

“小寧子……”淩南玉看着楊清寧,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楊清寧看向窗子,輕聲說道:“前幾日奴才救了一只鳥兒,不,應該說是小瓶子救了一只鳥兒。它的翅膀斷了,無論怎麽撲騰,都無法如以往那般展翅飛翔。為了救它,小瓶子給它處理了傷口,還将它放進了籠子裏。可幾日過去,那鳥兒已是奄奄一息,因為它向往自由自在的天空,不想被關在籠子裏。奴才不禁有些後悔,或許不救它,讓它自由地死去,才是它最好的歸宿。”

“小寧子……”

“殿下不覺得奴才就是那種只鳥兒嗎?”楊清寧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呢喃道:“我們是何其相像。”

“小寧子,對不起,是我不好,竟沒有察覺你如此痛苦。”淩南玉再度抱緊楊清寧的身子。

楊清寧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這些年殿下對奴才盡心盡力,根本不必說對不起,是奴才自己想不開,生了病。”

“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你,沒想到竟都是自以為是。小寧子,以後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我絕對不攔着。但你得答應我,一定要以自身安全為重。”

楊清寧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感覺心裏舒服了許多,伸手拍了拍淩南玉的手,道:“殿下,松手吧,奴才感覺好些了。”

淩南玉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松了手,道:“小寧子……”

“殿下,奴才只是病了而已,這種病比較特殊,有時會情緒失控,殿下多擔待些。”

淩南玉小心地握住他的手,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道:“只要小寧子能好起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看着面前的淩南玉,楊清寧忍不住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發頂,安慰道:“放心吧,奴才會好起來的。”

淩南玉忙不疊地點頭,“小寧子,以後若是再有事,我蠢笨到沒察覺,你定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去消化,可好?”

“好。”楊清寧笑着應聲。

午膳過後,淩南玉便去了禦書房,将此事禀告淩璋。

淩璋聞言挑了挑眉,道:“他的身子能撐得住?”

淩南玉心裏也很擔憂,只是一想到楊清寧那種死氣沉沉地眼神,他就忍不住害怕,“與其讓他待在宮中悶悶不樂,不如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心情好了,他的身子說不準也能好起來。”

淩璋見狀出聲問道:“太子可有事瞞着朕?”

淩南玉知曉瞞不過淩璋,便實話說道:“小寧子最嚴重的并非身體上的病症,而是心裏的病。”

“心病?”淩璋眉頭微蹙,“他有何心病?”

“父皇可還記得兒臣剛從冷宮出來的那個冬日,小寧子曾病過一場,當時兒臣讓小櫃子去請太醫,正巧碰上值守的吳太醫去了東華宮,給麗妃看診一事?”

淩璋點了點頭,“朕倒是有些印象。”

“那時太醫便說過,小寧子的病之所以來得又兇又急,是因為長期憂懼所致。”說到這兒,淩南玉臉上浮現愧疚之色,“當時在冷宮,坤和宮的奴才隔三差五就會來冷宮一次,以欺辱我們為樂,小寧子怕兒臣受傷,每每将兒臣護在身下,而他則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沒一塊好肉。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們過了兩年。

後來好不容易出了冷宮,以為之後能過上好日子,誰知東宮到處都是皇後的眼線,小寧子為了保護我,費盡心機,小心翼翼,卻還是被福祿和秦淮欺負。

再後來,麗妃倒了,皇後也被幽禁坤和宮,有了父皇的寵愛,兒臣終于能過上好日子,可小寧子的身體卻垮了。每日三餐,餐餐喝藥,一餐不落,以致于他吃什麽都是又苦又澀的藥湯子味。即便如此,一年中還是有半年纏綿病榻……”

說到這兒,淩南玉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父皇,若是換成兒臣變成這樣,一定會瘋的,可他為了不讓兒臣擔憂,把什麽事都藏在心裏,直到藏不下,生了輕生的念頭,這才在兒臣的逼問下說出來。”

“小寧子現在只對查案還有那麽點興趣。”淩南玉跪倒在地,“求父皇答應兒臣的請求。”

宮門口,一輛豪華馬車從裏面駛了出來,馬車的車轅上除了車夫,左右各坐着一個年輕男子,雖然都是一身普通裝扮,卻能從其銳利的眼神中看出他們身份定然不凡。

宮門口的守衛瞧着走出去的馬車,不禁小聲議論起來。

“你們說馬車裏的是誰?”

“若我沒看錯,車轅上坐的是禁衛軍的吳統領,他現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裏面坐的應該是太子殿下吧。”

“我也覺得,也就皇上或者太子殿下出宮,才能有這種待遇。你們說太子殿下出宮所為何事?”

“你們少說兩句,把嘴巴閉緊了,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兩人連忙閉了嘴,不敢再多做議論。宮變剛落幕沒多久,城中也不知藏了多少心懷不軌的人,若他們知道淩南玉出宮,十有八九會有所行動,到時候問罪起來,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來到南鎮撫司衙門,車夫勒住馬頭,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吳乾軍和小瓶子相繼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禀告道:“公公,咱們到了。”

車簾被掀開,小敏子率先走了出來,站在車轅上打着簾子,随後楊清寧彎腰走了出來。身上披着鬥篷,頭上帶着兜帽,懷裏還抱着個手爐。

楊清寧站在車轅上深吸一口氣,凜冽的空氣一下灌滿胸膛,微微有些疼,他卻非常歡喜,因為這是自由的味道。他坐的這輛馬車是淩南玉專門為他備的,裏面不僅鋪着厚厚的皮毛,還點了個爐子,手爐更是備了好幾個,雖不如他房間暖和,卻也是極為奢侈了。

楊清寧在小敏子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徑直朝着大門走去。

門口的錦衣衛自馬車停下,便開始留意這邊,雖然不認識楊清寧,卻認得吳乾軍。見人過來,他們連忙行禮道:“小的見過吳統領。”

吳乾軍揮揮手,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們有事見你們鎮撫使,他可在衙門?”

“在,大人稍候,小的幫你通傳一聲。”

“不必,我們直接進去找他便可。”

錦衣衛聽他這麽說,為難道:“大人,這不合規矩。”

吳乾軍眼睛微眯,威脅道:“我們是奉皇命辦差,你确定要攔着?”

錦衣衛對視一眼,不再阻攔,讓開了門口的位置,道:“小的不敢,幾位大人請。”

吳乾軍是禁衛軍統領,他敢說是奉皇命辦差,那就一定是,否則就是假傳聖旨,沒誰會因為在外面站一會兒,去說這種謊。

吳乾軍轉頭看了看楊清寧,示意他跟上,率先走了進去。

昨日淩璋召見了他,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差事,讓他一個禁衛軍統領,剛剛加封的伯爵,去保護一個東宮的管事,這事若非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都不可能信。

不過聽完楊清寧要做的事,他便釋然了,對于楊清寧的偵查力和洞察力,他還是十分信服的,當年秦流和秦淮被殺的案子,楊清寧都有參與。秦流之死,他僅憑寥寥無幾的線索,便查到了兇手是陳钰。秦淮一案也是由他證實,秦淮是被謀殺,而非畏罪自盡。至于最後不了了之,并非他查不到兇手,而是不想深陷其中。

郭家父子的案子,他也一直有留意,畢竟他也算是見證人之一,只是因瘟疫封宮,再加上後來的宮變,一拖就是三個月。

後來宮變平定,淩南玉整理奏折,看到了刑部侍郎刑值的上書,時隔三年重提寧遠縣滅門案,其奏折中還夾着原寧遠縣令孫志臨死之前寫的血書,直指郭義貪贓枉法,這才又重新調查此案。不過在郭闖入獄後便中毒身亡,郭義雖僥幸保住一條命,卻怎麽問都不開口,案子始終沒有進展。

雖然不知寧遠那偏遠的小縣城到底發生了何事,但從整個案子的走向來看,這其中定隐藏着一個驚天大秘密。吳乾軍既對案件本身感興趣,又能趁機與淩南玉打好關系,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門口的錦衣衛雖然不再阻攔,卻快步進了衙門,向南鎮撫司鎮撫使王廣禀告了此事。

王廣一聽,便明白了怎麽回事,揮揮手讓錦衣衛退下。昨日他便已收到淩璋的命令,讓他配合楊清寧調查郭義父子一案。只是他對此事十分不滿,一是因為楊清寧橫插一腳,很有可能亂了他們的節奏,若查不出什麽還好,若查出了什麽,那就顯得他們十分無能;二是他打心眼裏瞧不起楊清寧的身份,對他的能力也持懷疑的态度。雖然他沒膽量抗旨不遵,卻有辦法從中使絆子,讓楊清寧無功而返。

“吳乾軍竟然也來了。”王廣皺緊了眉頭,小聲嘀咕道:“這事怕是不好辦了。”

吳乾軍曾因差事來過南鎮撫司,也算是熟門熟路,由他帶路,衆人很快便來到了王廣辦公所在。

門口的錦衣衛見衆人過來,上前行禮道:“見過吳統領。”

“你們鎮撫使可在房內?”

“回統領,我家大人正在房中處理公務。”

方才守門的錦衣衛進來禀告,吳乾軍看得清楚,可王廣依舊閉門不出,實在耐人尋味。他看向緊閉的房門,揚聲說道:“鎮撫使好大的架子,吳某都到門口了,也不見露個面。”

聽吳乾軍這麽說,王廣微微皺眉,若換成旁人,他可不必理會,皇帝親軍可不是說說而已,即便官階再高,也得對他們客客氣氣,至少面上得過得去,畢竟誰也不想整日被錦衣衛盯着。

但吳乾軍不同,他也是皇帝親軍,官階上又比他高一大階還多,最近又因平叛有功,被封了安南伯,正是受寵的時候,他理應出外迎接才對,現在人家到了門口,若再不露面,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王廣起身來到門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掃了衆人一眼,最後将目光落在吳乾軍身上,笑着說道:“吳統領,下官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王廣轉頭看向門口的錦衣衛,臉色随即寒了下來,道:“去門口問問,為何吳統領來了,也不見有人過來禀告?”

守門的錦衣衛都是人精,哪能不明白王廣的意思,忙應聲道:“是,大人。”

吳乾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演戲,“都說鎮撫使禦下有方,怎麽單單今日出了差錯?”

“這有些奴才幾日不管教,就忘了自己姓什麽,覺得自己人五人六,能一步登天了。”王廣說這話時,掃了楊清寧一眼,明眼人都清楚他在內涵誰,“吳統領放心,待會兒下官便好好管教。”

吳乾軍聞言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王廣還是個認不清形勢的,就連他禁衛軍統領都要給楊清寧當護衛,可想而知楊清寧在淩家父子心中的地位,他卻這般陰陽怪氣地羞辱,簡直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吳乾軍見他如此,也不想與他廢話,直言道:“想必鎮撫使應該接到了皇上的命令,這位就是新上任的禦馬監掌印寧公公,郭義父子的案子從今日起便由他接手,錦衣衛上下需全力配合。”

也不知是為了補償楊清寧,還是方便他查案,淩璋竟将空出來的禦馬監掌印的位置給了他,正四品的官職,他也算正式成了官身。原禦馬監掌印是廣德,在叛亂平定後,被賜毒酒,現已死。

“禦馬監掌印?”王廣怔了怔,随即變了臉色,“這是何時的事,為何下官從未聽說?”

一直沉默地楊清寧開了口,“昨日皇上傳的口谕,正式的任命這幾日便能辦好,王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進宮向皇上求證。”

錦衣衛南鎮撫司鎮撫使是副四品,而禦馬監掌印是正四品,這樣算來楊清寧的官階還比王廣高上一小階,方才還內涵人家是奴才,誰知一轉眼的功夫,人家比他的官階還高,這臉打的着實有點重。

王廣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全靠自己一拳一腳打拼出來的,熬了十幾二十年,而楊清寧如今才二十多,便坐到了禦馬監掌印的位置,這樣的對比讓王廣對他更加不滿,覺得自己的努力還不如那些太監的谄媚功夫,心中愈發不平衡。

‘咳咳’,在外面站了許久,楊清寧的臉色有些發白,嗓子也有些不舒服,不自覺地咳了幾聲。

小敏子緊張道:“公公,外面太冷,有話還是進去再說吧。”

“好。”楊清寧擡腳就朝着房門走去,直接将王廣無視。

王廣見狀臉色越發難看,見吳乾軍緊随其後,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小聲說道:“吳統領,這到底怎麽回事,案子既然不是您來接手,統領為何要跟随而來?”

“皇上命我過來協助寧公公辦案,順便保護他的安全。”

“讓你一個禁衛軍統領保護一個太監?”王廣不可思議地看着吳乾軍,随即小聲說道:“吳統領,你我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可是十幾二十年風裏來雨裏去,豁出命換來的。他一個太監竟然坐到咱們頭上,你怎麽忍得下這口氣?”

這麽明顯的挑撥離間,吳乾軍怎能聽不出來,道:“我記得秦淮在位時,鎮撫使可不是這副态度,怎麽換個人,鎮撫使的态度就變了,難不成是看人下菜碟,看人面善就覺得可欺?”

王廣聞言變了臉色,道:“吳統領,我是看在你我同朝為官這麽多年的份上,為統領打抱不平,統領怎能如此冷嘲熱諷?”

“你也說我在朝為官多年,什麽風浪沒見過,你這點小心思,我還不清楚?”吳乾軍譏诮地笑了笑,随後壓低了聲音,告誡道:“看在你我同朝為官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做事三思,裏面那位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吳乾軍拍了拍王廣的肩膀,擡腳進了房門。他之所以提醒王廣,并非什麽同僚的情分,而是不想王廣在查案時使絆子,俗話說得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裏畢竟是南鎮撫司,人家有主場優勢。至于那勞什子同僚的情分,那都是扯淡,在官場只有利益,沒有情分。

看着吳乾軍的背影,想想方才楊清寧對他的無視,王廣心中更加堅定了給他使絆子的想法。若當真讓楊清寧查清了案件,他勢必會更加受寵,而今日得罪過他的自己,說不準就會和郭義父子一樣,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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