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寧遠滅門案(8)

第79章 寧遠滅門案(8)

淩南玉帶着淩南珏去了乾坤宮, 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楊清寧便趁着這個空擋,在腦海中梳理整個案件, 一切的起因應該是藏在寧遠縣的秘密,郭闖知道內情, 所以在确定他的身份後, 想着殺人滅口。只是未曾料到他身邊有高手保護,又恰巧遇到了吳乾軍幫忙, 所以功虧一篑。

郭闖在意識到自己闖了禍以後,便去找郭義商量應對之法, 郭義選擇以退為進進宮請罪, 明面上是請罪, 實際上是想挑起淩璋對楊清寧的防備, 用以擺脫困境,只可惜淩璋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準了他致仕,還将他們父子送進了诏獄。

郭家父子進入诏獄後, 被人下毒暗害,郭闖中毒身亡,郭義僥幸逃過一劫……

“公公可是在想郭家父子的案子?”小瓶子端了杯熱茶放在楊清寧手邊,見他在發呆, 忍不住出聲問道。

楊清寧點點頭, “我總覺着今日發生的事有些怪異。”

“怪異?公公為何這般說?”小瓶子垂手站在楊清寧身邊。

“那個王彥,我很是在意,他為何要死咬着王廣不放, 好似不定了他的罪,誓不罷休似的。還有郭義, 在诏獄裏呆了三個多月,竟能如此平靜,實在讓人不解。”楊清寧說出心中的疑惑。

小瓶子不答反問:“公公為何不懷疑王廣?種種跡象表明,是他下毒害死了郭闖。”

楊清寧笑了笑,道:“以王廣今日的表現,說句不中聽的話,他實在不像是在官場混跡十幾二十年的人,與那王彥相比,簡直稚嫩得很!”

小瓶子提醒道:“公公不覺得此事不妥嗎?”

楊清寧聞言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懊惱地說道:“沒想到我也有今日,一個在官場混跡十幾二十年的人怎會蠢笨,是我太過自以為是了!”

“公公以為若那王廣并非如此,他的目的又是為何?”

“我們也不能一概而論,索性從兩個方面看他。”楊清寧想了想,接着說道:“若他當真如我們眼見那般,是個沒什麽心機,卻僥幸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的人,那今日之事就是王彥在構陷于他。那王彥為何這麽做,與王廣之間有何冤仇,非要置他于死地?”

楊清寧起身,若有所思地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自問自答道:“若王廣是被構陷,那王彥便是幕後之人埋在他身邊的釘子,如王廣所言,他最是信任王彥不過,王彥又跟随他多年,也許王廣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全靠王彥在幕後謀劃。如今郭義被下獄,那幕後之人想找個替死鬼,索性便找了這個沒什麽心機的王廣。這是否說得通?”

“說得通。若真如這般猜測……”小瓶子頓了頓,接着說道:“王廣是南鎮撫司鎮撫使,京都認識他的人不少,尤其是那大些的茶樓酒肆,王彥那般篤定的說王廣與郭義常去福壽居,若不是真有其事,那便是福壽居的人已被收買,甚至就是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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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楊清寧點點頭,“若只是你說的這兩種可能,我倒是更傾向于福壽居本就是他們的人,他們這是在棄車保帥。”

“那若是王廣有疑,又該如是說?”

楊清寧答道:“若王廣有疑,他演這場戲給我,就是想迷惑我,先入為主地認為他是無辜的,是王彥在陷害他,這樣便可将自己摘出去。若是這樣,那王彥就是在配合他演戲。”

“無論是哪種可能,這個王彥的身份都存疑,他十有八九也是幕後之人抛出來的棄子。”

“不止他,福壽居的人也是棄子。”楊清寧蹙起了眉頭,疑惑道:“有一點我很是不解,他們已然對郭家父子下手,以至于郭闖身死,郭義也差點命喪黃泉,為何郭義不将所有事和盤托出,而是依舊選擇閉口不言?還有,郭義在诏獄三個月有餘,期間宮中亂作一團,無暇顧及此事,為何幕後之人不再滅口,而是放任郭義繼續活着?”

小瓶子思量了思量,道:“許是郭義手中握有他們的把柄,讓他們投鼠忌器,才沒有滅口。至于郭義不說出實情,應該也是有所顧忌。”

“若照你這麽說,他們現在正處于僵持狀态。那我們該從何處入手,打破這種僵局呢?”

小瓶子提議道:“那個王彥自知是棄子,對自己的下場應已心中有數,是個不好啃的硬骨頭,奴才以為還是得從郭義下手。”

楊清寧嘆了口氣,道:“但願今夜吳統領能有所收獲。”

淩南玉沒有耽擱,從乾坤宮出來以後,便徑直回了東宮。只是楊清寧已不在寝殿,于是他又追去了卧房。

楊清寧剛回卧房,準備換身衣服,便聽外面小瓶子禀告道:“公公,殿下回來了。”

“殿下稍候,奴才在更衣。”楊清寧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很快便換好了衣服,來到門前,将淩南玉請了進去,有些奇怪地問道:“殿下怎得回來得這般快?五皇子殿下呢?”

“我與父皇說了昭和宮的事,父皇便讓高勤去抓人,事情便算是了結了。”淩南玉拉着楊清寧在軟塌前坐下,接着說道:“後來父皇留五皇弟用膳,我就先回來了。”

“皇上單單留了五皇子?”

淩南玉如實說道:“也留了我,不過今日是小寧子的生辰,我早就說好,要回來陪小寧子過生辰,便拒絕了。”

楊清寧聞言蹙緊了眉頭,道:“皇上留殿下用膳,殿下便留下用些,不過是個生辰,若非殿下提起,奴才都忘了,殿下怎能拒絕皇上?若皇上因此惱了殿下,那奴才豈不成罪人?”

“若父皇因這種小事就惱了我,那我在父皇心中便不重要,即便沒有今日之事,也會有其他事。”淩南玉握緊楊清寧的手,道:“況且在我心裏,陪小寧子過生辰不是小事。”

看着他認真的模樣,楊清寧心裏一暖,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說道:“殿下的心意,奴才收到了,以後若再遇到這種事,切記以大局為重,不要兒女情長,殿下可明白?”

“嗯,聽小寧子的。”淩南玉笑着應了一聲,随即揚聲說道:“小順子,開始吧。”

門外的小順子應聲,急忙招呼人忙碌起來。

“時辰不早了,大家手腳麻利些。”

“這個擺這邊,那個往邊上挪挪。”

“小心點,這可是殿下精心準備的,別弄壞了。”

聽着外面嘈雜的聲音,楊清寧不禁有些好奇,想要打開窗子瞧瞧,卻被淩南玉攔了下來,道:“小寧子且等等,待一會兒準備好了,咱們再一同出去。”

“殿下這是準備了什麽?”淩南玉越是這麽說,楊清寧心裏就越是好奇。

“暫時保密,我想給小寧子一個驚喜。”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外面的動靜小了下來,随後便傳來小順子的通禀聲,“殿下,已經準備好了。”

淩南玉起身走向屏風,将楊清寧的鬥篷取了下來,“外面冷,把鬥篷穿上再出去。”

楊清寧走上前,伸手去接鬥篷,“殿下,您是主子,哪有您給奴才更衣的道理。”

“咱們在房裏,別人又瞧不見。”淩南玉躲開了楊清寧的手,抖開鬥篷給他披上,又快速系上帶子,戴上兜帽,根本不給他動手的機會。

楊清寧無奈地笑笑,穿都穿上了,總不能再脫下來吧,道:“今日就算了,以後殿下不要再如此做,您這麽做只能給奴才惹來麻煩。”

淩南玉上前挽住了楊清寧的手臂,如兒時般撒嬌道:“在人前,我定恪守規矩,不會讓人拿住話柄,但在人後,小寧子便依了我吧。”

楊清寧果斷否決,道:“不成,殿下需知隔牆有耳,這東宮并非鐵板一塊,一切還得小心為上,該守的規矩必須守。”

見楊清寧态度堅決,淩南玉也沒再堅持,無奈地說道:“好,都聽小寧子的,我們快出去吧。”

楊清寧走在前面,掀開簾子候在一邊,淩南彎腰走了出來。小順子見狀連忙打起了簾子,讓楊清寧出了門。

看着燈火通明的院子,楊清寧有些驚訝,一盞盞燈籠被挂了起來,個頭有大有小,花樣不一,千姿百态,趕得上小型燈會了。

院子中央放置着一盞巨大的走馬燈,燈的每一面都畫着一幅畫,每一幅畫上都畫着同樣兩個人,卻呈現不同的姿态,或站或坐,或行或卧,或皺眉或含笑,或悲傷落淚,或喜極而泣,每一幅畫都栩栩如生,在生動地講着一個故事。

“這是奴才和殿下?”楊清寧驚喜地看着走馬燈上的圖案。

“是。”淩南玉指着其中一幅畫,解釋道:“這是在冷宮時,坤和宮的奴才欺負我們,小寧子将我護在身下。”

“奴才就說怎麽看那胖子有些眼熟,原來是馬力。”楊清寧指着快速轉過的另外一幅,道:“這幅是殿下在讀書,奴才站在一旁陪同。”

淩南玉笑着點點頭,道:“嗯,記得那時小寧子還打了瞌睡。”

那幅畫很快又轉了過來,楊清寧仔細一看,畫上的自己确實是在打瞌睡,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道:“殿下真是,人常說罵人不揭短,您竟還畫了下來,這是想讓多少人知曉奴才的糗事。”

“若是可以,我想把我們一同經歷的所有事都畫下來。”

楊清寧看着淩南玉眼底的認真,心中不禁一顫,“殿下畫這些畫,應是費了不少功夫吧。”

“都是我離宮的那兩個月畫的,每每想小寧子都會畫上一幅,正好拿來做燈,只是這燈還是小了些,貼不了幾張。”

楊清寧看着這走馬燈,心中十分感動,這些年所發生的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自他身子不好,淩南玉對他的照顧可算是盡心盡力,若非身份不允許,小小年紀恨不能親力親為,讓他一個奴才過上主子的日子。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就算是親生兒子,又能有幾個做到這般地步。

楊清寧不禁在心裏問自己:“楊清寧啊楊清寧,有這麽好的孩子在身邊陪着,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淩南玉給小順子使了個眼色,小順子會意,拿出火折子,點燃了院子裏的煙花,這煙花不似過年時放的,只發出‘呲呲’的聲音,燃起來的高度也不過兩米,卻五彩斑斓,十分漂亮。

淩南玉解釋道:“大的煙花,我沒準備,怕被禦史捏住錯處,又要好一番撕扯,便讓人準備了些小的,燃起來雖然沒有大的好看,卻也另有一番風味。”

楊清寧點點頭,道:“就算準備了,奴才也不會讓殿下放,奴才覺得這樣就已經太張揚了。”

淩南玉靠近楊清寧,握緊他的手,小聲說道:“我就想好好給小寧子過個生辰。”

楊清寧轉頭看向淩南玉,煙花将他的臉照亮,那雙本就明亮的眼睛,反射出五彩的光,眼神中對他的孺慕之情,就好似陽光般,照進楊清寧心裏,溫暖着,治愈着。

楊清寧勾起嘴角,認認真真地說道:“奴才謝殿下。”

晚膳在楊清寧房裏用的,吃得火鍋,當然少不了長壽面。剛用完晚膳,底下的人便都過來了。

“公公,奴才也不知送什麽給您,就找相熟的侍女,給您做了雙棉鞋,棉布的,千層底,雖然沒有靴子好看,但穿起來舒服。”小櫃子拿出一雙棉鞋遞了過來。

楊清寧伸手接了過來,仔細瞧了瞧,道:“手藝真好,咱家就缺這麽一雙鞋。”

小櫃子聽他這麽說,‘嘿嘿’笑了兩聲,便退到了一邊。

小順子從懷裏掏出一串珠子,上前一步,遞給楊清寧,道:“這是奴才找人從廟裏求來的佛珠,專門請主持開了光,希望公公戴着他,能平平安安,事事順遂。”

楊清寧伸手将佛珠接了過來,随即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笑着說道:“這佛珠上的味道咱家喜歡,戴着它既能保平安,還省了香囊,一舉兩得。”

“公公說得是。”

小方子有些赧然地上前,将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道:“奴才也不知要送些什麽,便做了個小玩意,還請公公莫要嫌棄。”

楊清寧好奇地接了過來,仔細看後,不禁眼睛一亮,竟是魯班鎖,雖然做工簡單,卻十分精巧,不僅打磨了,還上了一層油,摸上去十分光滑。

“這禮物咱家喜歡,沒想到小方子還有這手藝。”

“奴才的爹是個木匠,奴才自小便鼓搗這東西。”小方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木匠好啊,正經的手藝人,以後咱家要做點什麽東西,就不用找別人了。”

小方子聞言眼睛亮了起來,道:“奴才別的不敢說,做木工的手藝還是有的,公公若是想做什麽,直接吩咐便可。”

“好,咱家可記下了。”

小順子見楊清寧面露疲色,出聲說道:“時辰不早了,那奴才們就先退下了,公公早些歇息。”

楊清寧确實有些累,也沒有挽留,“好,今日辛苦你們了,都早點歇着吧。”

衆人沒再多說,相繼退出卧房。

楊清寧看向一直未出聲的淩南玉,道:“殿下,您也該回去歇着了。”

淩南玉坐到楊清寧身邊,道:“小寧子,今日我能否在你房中睡?”

“不成。”楊清寧果斷拒絕,“殿下,您如今已經大了,不能再像兒時那般粘着奴才了,若是讓皇上知曉,奴才又得吃挂落。”

楊清寧沒忘自身的秘密,小時候淩南玉不懂,現在淩南玉已進入青春期,再過不久,便會有人專門教授他生理課,兩人若再同榻共枕,很難不被發現。

“父皇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殿下。”楊清寧打斷淩南玉的話,接着說道:“您現在已經大了,應該學會自立,皇上也不想看到您太過依賴奴才,否則奴才就會成為您成長路上的絆腳石。您該知道一旦奴才成了絆腳石,會是什麽下場。”

淩南玉清楚楊清寧說得對,不過還是會控制不住失望,起身說道:“那小寧子早點歇着,我就先回去了。”

楊清寧見狀忍不住有些心軟,不過最後還是硬起了心腸,道:“奴才送殿下到門口。”

“門口冷,小寧子別送了。”

楊清寧取了鬥篷給淩南玉穿上,叮囑道:“殿下的身子也不是鐵打的,出入時注意增減衣物,千萬別嫌麻煩。”

聽着楊清寧的叮囑,淩南玉忍不住揚起嘴角,心中的失望一掃而空,道:“嗯,我聽小寧子的。”

替他戴上兜帽,楊清寧笑着說道:“殿下明日還要早朝,快些回去歇着吧。”

“小寧子也早點歇着,那我先走了。”

淩南玉沒再多說,擡腳走向門口,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淩南玉剛走,門外便傳來小敏子的聲音,“公公,奴才有事禀告。”

“進來吧。”

簾子被掀開,小敏子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還拿着個木盒,木盒是紅木做成,看上去有些舊,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你這是……”

小敏子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道:“公公,這木盒是前幾日奴才收拾東西時找到的,後來想起這是秦淮的東西,本想扔了,竟發現裏面有夾層。”

小敏子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盒子,随後又打開了底下的夾層,裏面放着一把鑰匙。

楊清寧拿出鑰匙瞧了瞧,又仔細找了找木盒,并未有其他發現,出聲問道:“這木盒是秦淮什麽時候給你的?”

小敏子想了想,道:“奴才記得應該是秦流死之後。”

楊清寧點點頭,道:“他可有說為何給你一個盒子嗎?”

“這盒子是用來盛銀子的,奴才看它材質不錯,便留了下來。”

“那秦淮在給你這個盒子時,可有說過什麽話?”

小敏子努力回想,搖頭說道:“公公,對不住,時間過去太久了,這盒子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奴才實在想不起了。”

楊清寧不在意地擺擺手,道:“實在想不起就算了,這東西就放咱家這兒吧。”

小敏子又拿出一對護膝,遞給楊清寧,道:“這是奴才的妹妹繡的,送給公公做生辰禮,還望公公莫要嫌棄。”

楊清寧将護膝接了過來,道:“能禦寒的物件再多,咱家也不會嫌多,更何況這護膝做得這般漂亮,你妹妹的繡工真是好!”

“謝公公誇贊。”聽到楊清寧誇他妹妹,小敏子心裏高興。

将護膝放到一旁,楊清寧随口問道:“你妹妹成親也有幾年了,日子過得可好?”

小敏子的妹妹三年前便嫁了人,楊清寧還幫着添了嫁妝。

“托公公的福,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十分平順。”這些年楊清寧沒少幫襯,小敏子都記在心裏。

“過得好就成,你也能放下心了。”

“奴才侍候公公早點歇着。”

“不用,你回去歇着吧,咱家自己來就成。”

“這是奴才該做的。”小敏子走到床邊,給楊清寧鋪好了床,随後又幫他脫掉了外衣,松了頭發。

楊清寧将那把鑰匙放好,便躺上了床。

小敏子替他掖好被角,将床前的燭火熄滅,又将遠處的燈調暗,這才退出了卧房。

楊清寧躺在床上,腦子裏卻在想着案子,寧遠他是去不成了,不過倒可以在郭家父子身上做些文章。無論寧遠有什麽,那個幕後黑手到底是在京都,只要撬開郭義的嘴,不怕真相不露出水面。

與此同時,原大理寺少卿的宅院外,一道人影頓住了腳步,随後翻牆而入。郭義已被免了職,便不能再住這座宅子,他的家人早已搬了出去,如今這宅子已經空置。

藏在暗處的吳乾軍聽到動靜,急忙屏氣凝神,朝着來人看去,只見他在院子裏穿梭,就好似走得自家門庭。吳乾軍小心翼翼地行在房上,跟在那人身後。來人在宅子裏轉了一圈,并未進入任何房間,又從進來的位置翻牆而出。

吳乾軍微微蹙眉,沉吟片刻,便跟了上去。待他跟着那人離開沒多久,暗中便又有一道身影翻牆而入。這人不似方才那人,并未在院子裏轉圈,而是直奔後宅而去,在一處偏遠的院子前停下腳步,躲在陰影裏四下看了看,随即翻牆而入。

來人徑直走向東廂房,輕輕推開房門,閃身走了進去。房間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卻并未點燈,而是在房間中摸索着。房門突然被推開,一陣勁風迎面而來,來人顧不得其他,慌忙閃躲,只覺得一道寒氣貼着他的臉掃過,然後便聽得‘砰’的一聲,那是暗器插入木頭的聲音。

來人抽出身上的短刀,警惕地看向門口的方向,只聽門外傳來說話聲,“來人,把這裏圍了,一只蒼蠅也不能放走。”

來人心中一驚,看看後牆的窗戶,猶豫片刻,縱身跳了出去。

‘咻’,又是一道暗器襲來,他強行扭轉身形,堪堪躲了過去。而這是躲在雲後的月亮冒出頭來,照射出清冷的光,雖然不如太陽明亮,但在高手眼中相差不多。

‘咻咻咻’,三箭齊發,鎖住了他的行動軌跡,即便躲閃,也定有一箭射中。來人見狀忙揮舞短刀,擋住一箭,又躲過一箭,最後一箭正射中他的腹部,随後扔下一枚煙霧彈,遮住箭手的視線,逃之夭夭。

第二日一大早,楊清寧便起了身,在小敏子的服侍下用早膳,不等他吃完,吳乾軍便來了。

楊清寧見他進來,急忙問道:“統領,昨夜一切可還順利?”

吳乾軍走到軟榻前坐下,答道:“不出公公所料,昨日半夜确實有人進了郭家,只是他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便又翻牆而出。我猶豫片刻,便一路尾随,誰知他竟在城中兜圈子。我意識到中計,便又折返郭家,好在公公留了後手,讓小瓶子暗中行事,這才沒讓那些人得了手。”

“這般說來,那郭家的宅子裏當真有密室。”

“按說應該是,可我與小瓶子将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密室所在,只能等公公前去一探究竟。”

楊清寧放下筷子,起身說道:“事不宜遲,那我們便出發吧。”

“好。”吳乾軍本就是來接他的,自然沒有意見。

小敏子侍候他穿好外衣,又披上鬥篷,這才出了東宮。

馬車上,吳乾軍從懷中逃出一個錦盒,打開後遞到楊清寧面前,道:“這是我送與公公的生辰禮。”

看着面前的錦盒,楊清寧的臉色有些古怪,道:“統領莫不是送錯了,這戒指……怕是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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