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城南皇莊(6)
第99章 城南皇莊(6)
禦書房, 淩璋将批閱好的奏折合上,起身來到窗前,推開窗子往外看着。
“天有些陰沉, 看似要下雨。”
高勤接話道:“春雨貴如油,下雨好啊, 莊稼正缺水呢。”
淩璋深深吸了一口氣, 微涼且潮濕空氣進入身體,讓他疲倦的精神清醒了些許, 道:“今年又是個風調雨順的好開端。”
“是啊,殿下那邊傳信兒來, 皇莊裏的麥田好着呢, 今年定又是個豐年。”
淩璋眉頭緊鎖, 道:“太子傳來的消息, 讓朕有些不安,若當真有這種毒,那對南淩國将是巨大隐患。”
高勤疑惑地問道:“皇上既如此憂心,何不直接派兵圍剿?”
淩璋轉頭看了看他, 回到禦案前,道:“皇莊附近的百姓都是他們的人質,若是貿貿然派兵鎮壓,那些百姓又該怎麽辦?”
對待那些心懷不軌者, 他從不手軟, 而對待那些普通百姓,他還保持一顆仁善的心。
“皇上仁善,心系百姓, 是百姓之福,奴才佩服。”
“但願他們此行能夠順利。”
淩璋重新回到禦案前, 拿起奏折開始批閱。
落梅園,吃過晚飯後,衆人圍在正房整合消息,商量下一步計劃。
楊清寧看向小瓶子,道:“你是說小李莊附近的農田中種的的都不是麥子,那種的是什麽?”
小瓶子搖搖頭,道:“看着像是野菜,又有些不太像,看不出具體是什麽。”
楊清寧聞言緊接着問道:“可是像荠菜?”
“荠菜?奴才并未聽說過,那是什麽菜?”
“是一種野菜。”楊清寧轉移話題道:“那雙龍山呢?”
“雙龍山确有蹊跷,西山還好,東山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防守十分嚴密。”
楊清寧眼睛一亮,随即問道:“可探查到裏面有什麽?”
“他們跟到一處山洞,因為防守太過嚴密,根本無法滲透。在那裏蹲了三日,第一日時那些人帶着十幾個村民進去,一直沒有出來,直到第三日時,有兩名村民被擡了出來,咱們的人跟過去查看時,發現人已經死了。”
“可有查看屍體的死狀?”
“看了,衣領處有嘔吐的穢物,還有大小便失禁的現象,身上并沒有傷痕,應該是中毒而死。”
楊清寧聽到這兒,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猜的十有八九是對的。”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楊清寧思量了思量,道:“小瓶子,你再去找一次王秀春,問問他各村守衛的情況,要盡量詳細,若有不清楚的,便讓他想辦法去打聽。他只有三日的時間探聽,三日後實行清除計劃。”
“是,少爺。”
“另外,你傳信兒給白鷹,讓他調集人手,配合我們的行動,先将外圍的人清除幹淨,再進軍雙龍山。”
“是,少爺。”
午夜時分,小瓶子趁着夜色前往王秀春的家,沒想到回春堂內竟還亮着燈。他縱身一躍來到房頂之上,小心翼翼地揭開瓦片,朝裏看去,只見形如骷髅的男子正躺在床上,床邊站着王秀春和一名少女。
少女兩眼含淚地問道:“王大夫,我爹怎麽樣了?”
王秀春嘆了口氣,道:“你爹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少女跪了下來,抓着王秀春的衣袖,哭求道:“王大夫,我就只有爹一個親人了,求您救救他,只要您肯救她,我願意為奴為婢侍候您。”
“你先起來!”王秀春托起少女的身子,“他的五髒已經枯竭,沒有一點生機,并非我不肯為他醫治,是實在救不了了。”
少女淚如雨下,撲到在男人的床前,道:“爹,爹……”
王秀春掏出些散碎銀子,遞到少女面前,道:“這些錢你拿着,待他去後,好好料理喪事。”
少女哭着說道:“王大夫,您說咱們明明就在京都,皇上怎麽就瞧不見呢?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
王秀春聞言神色一變,道:“你小聲點,千萬莫讓他們聽到,不然又要受皮肉之苦。”
“娘病死了,爹也離死不遠了,我又沒了清白,還有什麽可怕的?”少女大聲笑了起來,眼淚卻似斷了線的珠子,“這吃人的世道還有什麽好留戀的?”
王秀春連忙将回春堂的門關上,勸道;“你娘可是為了生你才死的,你可不能犯傻!”
“二丫……”男人虛弱地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少女,道:“閨女,好好……好好活着。”
“爹,您醒了!”二丫激動地直起了身子。
男人伸出幹癟如雞爪的手,輕輕摸了摸二丫的臉,“二丫,對不住,是爹拖累了你……”
二丫哭着搖搖頭,道:“沒有,爹,您沒有拖累我。”
“若不是爹……若不是爹上了瘾,你……你又怎會失了清白,爹該死!”男人幹瘦的臉上盡是痛苦之色,渾濁暗淡的眼睛滿是淚水。他喘息了一陣,接着說道:“爹死了,你就解脫了,答應爹好好活下去。”
“爹,女兒就您一個親人了,若是您死了,女兒怎麽辦?”
看着相擁而泣的父女倆,王秀春的眼眶也不由紅了起來,輕聲呢喃道:“作孽啊!”
床上的男人突然抽搐起來,幹枯的手指緊緊抓着二丫的手臂,道:“給我一點,在給我一點,求求你給我一點……”
二丫害怕地往後躲了躲,道:“爹,您不能再吃了……”
“好女兒,你是爹的好女兒,爹不能沒有它,爹好難過,快給我!”
二丫哭着說道:“爹,已經沒了,真的已經沒了!”
“你這個不孝女,你想害死我,我要掐死你!”
方才還慈眉善目,如今完全換了副模樣,幹癟的臉猙獰得好似厲鬼,伸手掐住了二丫的脖子。
“爹,咳咳……”二丫被掐得一陣嗆咳。
王秀春見狀連忙上前幫忙,“松開,快松開,她是你女兒!”
男人瞪大渾濁的雙眼,惡狠狠地看着二丫,“她不是,她是魔鬼,她想害死我!”
明明是瀕死之人,力氣卻大得吓人,王秀春根本拉不開,眼看着二丫就要被掐死,小瓶子一躍而下,快步進了房門,一手刀砍在了男人的後頸,男人兩眼一番暈了過去。二丫也因為缺氧而昏死了過去。
王秀春喘着粗氣,看向小瓶子,道:“你怎麽來了?”
小瓶子示意他到後院說話,他點了點頭,将二丫拖到另一張床上,關好房門,随後便和小瓶子去了後院。
小瓶子率先開口:“那男子是怎麽回事?為何前後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說起這個,王秀春就忍不住嘆氣,道:“他是因食用了一種藥上了瘾,若哪日不吃,就會十分痛苦,每每這時候便會失了本性,變得兇殘暴虐。”
小瓶子想起楊清寧曾提起的毒藥,急忙問道:“你可見過這種東西?”
“沒有。他們不敢說,我也不敢問,不過我猜應該與雙龍山藏着的東西有關。”
小瓶子質問道:“為何上次我來,你并未提起?”
“因為只他一人如此,我也不能肯定,故而并未提起。”
“只他一人?”小瓶子的眉頭蹙起,想到那擡出的屍體,接着問道:“除了他,你沒見過其他人得這種病症?”
王秀春搖搖頭,道:“沒有。”
“那你們村子裏可有無故失蹤之人?”
“不是無故失蹤,是被他們帶上山,凡是去的,沒有一個人能回來。”說到這兒,王秀春停了下來,接着說道:“他除外。”
“他?剛才那個男人?”
“是,只有他活着回來了,而且還活到了現在。”
“他是什麽身份?”
“他叫王大牛,是南留村村民,大女兒嫁到了小李村,二丫是他二女兒,并無其他身份。兩年前,他被帶進了雙龍山,兩個月後逃了回來,回來後便成了這副模樣。”
“治不了?”
“治不了。只能繼續服食這種藥,才能減輕痛苦,而這種藥會慢慢奪取他五髒的生機,不過兩年的功夫便已斷絕了生機。”
王秀春所說與楊清寧說的基本相符,恰好能證實楊清寧的猜測,小瓶子徑直說道:“少爺讓我向你核實各村落的防守情況,三日後開始清除計劃。”
“終于要行動了嗎?”王秀春激動地看着小瓶子。
小瓶子點點頭,道:“是,先解決外部隐患,再圍剿雙龍山。”
“好,我這就告訴你,不,我給你寫下來。”王秀春激動地在房間裏轉了兩個圈,這才來到書桌前,提筆說道:“這些年我各個村行走,就是為了今日,終于來了,終于被我等來了!”
越是在這裏待下去,小瓶子越能理解王秀春激動的心情,平靜的心也難免出現波瀾。
約莫一炷香後,王秀春方才停下了筆,拿起自己所寫,仔細看了一遍,這才将名單遞了過去,忍不住叮囑道:“這是各個村落防守的人員和領頭人物的姓名,不過這并非全部,你們行動時,最好先解決領頭的,再動員村民解決那些防守。”
“我明白。”小瓶子将名單貼身放好,道:“外面那個男人還能撐多久?”
“也就這兩天的事。”王秀春忍不住嘆了口氣。
“想辦法讓他撐過三日,或許能從他口中得知雙龍山的消息,這對我們之後的行動将很有幫助。”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暫時不能對男人進行詢問。
王秀春點點頭,“好,我盡量!”
“若實在保不住,那就保他女兒,他們朝夕相處,定也有所了解。”
“嗯,你放心,我明白該怎麽做。”
“我不能逗留太久,先走了。”
小瓶子沒再多說,轉身離開回春堂。
白鷹得到消息,快馬加鞭回到京都,見到了淩璋,禀告道:“皇上,寧公公制定了計劃,先将各村落的防守清除,再派人圍剿雙龍山。”
“照他說的辦。朕會派于榮配合你們行動。”
“是,皇上。”
于榮很快便得了命令,調集人手,快馬加鞭,繞道雙龍山,藏在山裏,等待小瓶子的傳信。得了信兒的山鷹趁夜上山,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約定地點,學着山鷹叫了三聲,緊接着便傳來三聲夜枭的叫聲。山鷹和靈枭相繼現身,朝着彼此走了過去。
“這是那邊傳來的信兒,裏面詳細寫着各村莊守衛的名單。明日亥時到達指定村莊,子時一到馬上行動。”
靈枭接過密信,道:“明白。你且回去好好保護殿下,清除計劃交給我們便可。”
傳達完消息,山鷹沒有逗留,即刻下了山,重新回到張家大宅。
靈枭将密信交給白鷹,白鷹看後,又遞給于榮,随後拿出踩點後勾畫的地圖。
“皇莊附近所屬的村子有八個,我們需兵分八路,在指定時間到達所屬地點,子時一到便即刻動手。”
“不是八路,是九路。”于榮指了指地圖上的一點,道:“你別忘了還有別院。別院是他們山下的據點,再加上刑值在此逗留,這裏的人手應該最多。”
白鷹點點頭,道:“刑值在別院內,那裏人手又多,若貿然前去,刑值的性命堪憂。我以為先不動手,暗中将別院圍住,切斷他們與外界的聯系。待解決掉各村落的守衛,再想辦法解決別院裏的人。”
于榮想了想,道:“我贊成,那就照你的意思做。”
“殿下和公公在南田村,這裏要加派人手,務必保證兩人的安全。”
“沒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殿下涉險。”
兩人的意見達成一致,便開始分派人手。
落梅園內,淩南玉靠近楊清寧,有些不安地說道:“寧哥哥,不知為何我心中總有些不安。”
楊清寧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別擔心,我們身邊有那麽多人保護,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只是……”
楊清寧心中也隐隐有些擔憂,只是明明已經準備妥當,實在想不出哪裏有纰漏。只是現在正值緊急關頭,他不想将這份不安傳遞給身邊的人。
“別擔心,有我在。”
淩南玉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不安,“我會保護好寧哥哥。”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約定的這天,房門關着,又有小瓶子守着,楊清寧不用在床上躺着,拉着淩南玉在窗前下棋。
見淩南玉有些心不在焉,楊清寧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催促道:“該你了。”
淩南玉回神,看向棋盤,沉吟片刻,便落下了棋子。
楊清寧看了看他落子的位置,無奈地說道:“你确定要下在這兒?”
淩南玉沒看棋盤,而是問道:“寧哥哥,我記得上次你生辰,老吳送了你一枚戒指,可曾帶着?”
“戴着呢。”楊清寧解下身上的香囊,從裏面掏出戒指,道:“只是我怕誤觸了機關,傷到自己人,便一直放在香囊裏。”
淩南玉接過戒指,道:“我幫寧哥哥戴上。”
楊清寧見他眉頭緊鎖,神色間滿是不安,也沒阻止,任由他将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笑着說道:“我不止有戒指,還有袖箭,昨日老吳還給了我迷藥,防身的東西躲着呢,玉兒不必擔憂。”
淩南玉點點頭,正要說話,就聽外面傳來說話聲。
“這是我家小姐親手做的點心,送與小……兩位公子嘗嘗。”
院子裏,喜鵲站在小瓶子對面,将食盒遞了過去。
小瓶子并沒有接,淡淡地說道:“我家少爺不喜甜食。”
“不喜甜食?”喜鵲愣了愣,随即皺起了眉頭,轉身走出去兩步,又走了回來,再次将食盒遞給小瓶子,“那你們拿去吃吧。”
“多謝美意,只是無功不受祿,我還有事,不便相陪,請回。”
如此直截了當的逐客令,讓喜鵲臉上一熱,羞怒道:“我家小姐花了兩個時辰才做好的點心,好心好意給你們送來,你們竟是這副态度,真是不知好歹!”
“你家小姐花了兩個時辰做的做了點心,別人就得吃?這不是道德綁架嗎?”‘道德綁架’這個詞,吳乾軍還是從楊清寧哪裏學來的,他從小廚房出來,手裏還端着一碗藥,接着說道:“再說了,你家小姐不在乎名聲,我家少爺還不想說不清呢。”
喜鵲看着吳乾軍,俏臉被氣得通紅,道:“又是你這個無賴!”
“我是無賴?”吳乾軍譏诮地笑了笑,道:“我可沒逼着別人吃我做的點心,也沒醉翁不在酒地去向誰示好。”
喜鵲瞪着吳乾軍,質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吳乾軍挑了挑眉,“非要我把話挑明?”
“一個兩個都不知好歹!”喜鵲心裏清楚吳乾軍話裏的意思,自然不能讓他把話挑明,氣憤地轉身就走了出去。
吳乾軍看向小瓶子,調侃道:“沒想到你也會憐香惜玉。”
小瓶子瞥了他一眼,轉身就走,根本不想搭理他。
吳乾軍追了上去,道:“哎哎,你這是惱羞成怒了?難不成真被我說中了?”
小瓶子沒說話,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房裏的人将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楚,楊清寧看向淩南玉,調侃道:“這張家小姐自見了你,日日來送東西,明顯是在向你示好,我們家玉兒就是招人喜歡。”
前幾日,淩南玉正在院子裏透氣,一只斷了線的紙鳶飛了進來,正好落在他腳邊。他看着面前的紙鳶,正想着是否讓吳乾軍扔出去,就見張琳舒帶人進了院。
淩南玉眉頭皺緊,不想與她有所糾纏,擡腳就向正方走去。
張琳舒看得一怔,見他要走,下意識地開口阻止:“等等!”
淩南玉壓根不想搭理她,徑直進了正房。張琳舒緊走幾步,想要去追,被吳乾軍攔了下來。
“張小姐留步。”
張琳舒眉頭微蹙,随即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不禁有些臉紅,道:“那是你家少爺嗎?”
吳乾軍是過來人,一看便知張琳舒春心萌動,只是兩人根本不可能,“是又如何?”
張琳舒疑惑地問道:“他不是病了嗎?為何看上去不像?”
吳乾軍并未回答,道:“張小姐,這裏雖是張家的院子,如今卻已住了旁人,你不管不問直接往院子裏闖,這種行徑對人十分不尊重。但凡有點教養的人,都不會如此不知禮數。”
喜鵲見吳乾軍這般說她家小姐,怒道:“放肆!你……”
“喜鵲。”張琳舒打斷喜鵲的話,道:“這事确實是我做的欠妥,他并未說錯。”
“小姐,明明是因為門口無人把守,您心愛的紙鳶飄落園中,所以才未經通報入內。他不明就裏,胡亂編排……”
“呵。”吳乾軍打斷喜鵲的話,道:“張府那麽多家丁仆從,就沒個能進來通禀的?”
喜鵲一陣語塞,這确實無法反駁。
“此事确實是我不對,但我沒有任何不敬之意,若是可以,我願向你家少爺當面賠禮道歉。”
“張小姐的歉意,我會如實傳達,至于當面道歉,實在沒必要。”吳乾軍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張小姐請回吧。”
張琳舒看了看房門的方向,不好多做糾纏,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了落梅園。雖然人走了出來,芳心卻遺落在落梅園,滿腦子都是淩南玉英俊的模樣。為了向他示好,先是送藥材,再是送吃食,從未下過廚的她還學起了做點心,學了好幾日,終于做的像模像樣,便滿心歡喜地讓喜鵲送去。
張琳舒時不時地看向門口,期盼着喜鵲回來,告訴她淩南玉收到點心時的反應,誰知竟看到喜鵲氣沖沖地進了門。
張琳舒開口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小姐,您費盡心力給人做點心,好好的手被燙成那樣,可人家壓根不稀罕,連看都沒看,直接一句話把奴婢打發了。”
喜鵲的話讓張琳舒一陣難堪,道:“他說了什麽?”
見張琳舒變了臉色,喜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道:“小姐,奴婢根本沒見到人,被那兩個奴才打發了,說什麽他們家少爺不喜甜食。”
張琳舒聞言臉色稍緩,道:“這事怪我,不知他竟不喜甜食,那我另做幾樣鹹味點心。”
喜鵲糾結片刻,道:“小姐,您沒聽出來嗎?人家是不想與您扯上關系,這才不收您的點心,您何必這般自降身份?”
張琳舒深吸一口氣,道:“喜鵲,我今年十六了,是該議親的年紀了,在這個時候讓我遇到他,這是上天賜予的緣分。我該好好把握,而不是遇到點挫折,便輕言放棄。”
“小姐,你可是老爺捧在手心裏養大的,想要嫁什麽樣的人找不到,為何非得是他?”
“好了,你別說了,你要是不想幫我,就一邊呆着去。”
喜鵲妥協道:“奴婢幫,幫還不成嘛,小姐莫要生氣。”
“那還不趕緊的。”
“來了,來了。”
晚上,飯桌上的衆人都吃得不多,氣氛顯得有些凝重。楊清寧見狀緩和氣氛道:“你們個個身經百戰,不會現在怕了吧。”
吳乾軍率先出了聲,道:“我們有何好怕的?老吳我是興奮,在這個小院憋屈了這麽久,終于可以出了心中這口怒氣,我高興還來不及。”
小瓶子點點頭,道:“這些村民等了太久,這一日終于來了。”
“沒想到在天子腳下,竟會有這樣被黑暗籠罩的地方。”
提到這個,楊清寧忍不住嘆了口氣,越是了解這裏的情況,心裏越是難以接受,這裏的村民在那些人眼中根本不是人,就是他們圈養的牲畜,不僅要為他們勞作,還要供他們消遣,甚至被當成試驗用的小白鼠,一不小心就會丢了性命。他們出不了村子,報不了官,被隔絕在那個繁華的京都之外,過着煉獄般的生活,看不到一點希望。而張府的小姐卻能過着養尊處優、無憂無慮的日子,是多麽諷刺!這也是吳乾軍對張琳舒那副态度的根本原因,他根本無法做到将她與張財區別對待。
“但只要有光在,黑暗終究會被驅散。”楊清寧不由深吸一口氣,突然感覺自己身上有種神聖的使命感。
“少爺說的是,我現在手癢得很,就想多殺幾個畜生止止癢。”吳乾軍在官場二十幾年,見慣了官場的黑暗面,可來到這個村子後,他還是忍不住憤怒,極端的憤怒!
時間一點點過去,白鷹和于榮帶人悄悄走出雙龍山,朝着他們各自的目标趕去,他們必須在約定的時間趕到目的地,在子時之前做好踩點工作,以期時間一到,将村裏的守衛一擊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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