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07 .美人魚

第7章 chapter07 .美人魚

翌日,程諾照常上班,晚上她跟燒烤店的老板娘請了個假,帶着陳美芳去看房子。

關越的推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以前她都是盯着外圍的新盤,但是真的上班不方便。

陳美芳那家縫紉店已經開了十幾年了,她現在還不想歇着。程諾知道,她是不想把擔子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所以,她只能考慮縣城中心,近一些的區域。

關越給她的資料裏面有一個很小的樓盤,以前程諾都沒有注意到過,離她們現在住的地方也就三公裏。中心區域,周邊各類生活設施配備齊全。

當然,價格也要比邊邊上的貴。

簇新的房子立在周圍的老舊建築當中,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黃棕色的牆體鑲着白邊,裏面就四棟十五層的高樓。

中心有一個小小的噴泉池,旁邊兩個回廊,裏面的花花草草應該才種上,還是光禿禿一片,上面蓋着綠色的仿真草皮,另外還有幾個公園裏常見的運動器械。

陳美芳住慣了老房子,突然看新房,有點不安:“你說樓層高了,采光好。那要是沒電梯壞了怎麽辦?”

程諾攙着她:“有物業維修,怕啥。”

“哼,機器的東西都不可信,你沒看網上很多電梯事故嘛?”她撅着嘴,看着是真害怕。

程諾為打消她顧慮,說:“那買個樓層低點的。”

“糊弄我。”

旁邊的銷售聽到兩母女的對話,插了一嘴:“姐,這個盤現在剩下能選的不多了,除了包銷出去的,我們手裏也就剩下十來套。您要真想要,早點選更好。”

程諾剛開始聯系的時候還有二十套,現在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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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也有點急,關鍵遇上個合适的真不容易。

“先帶我媽去看一下那個 75 平的吧?”

裏面還是毛坯,中規中矩的兩室一廳,她們兩住也足夠了。

程諾是比較中意這一套的,但是在十層,陳美芳站窗邊嚷嚷着太高了。

她又讓銷售帶着去看了隔壁一棟的三層,樓層陳美芳是滿意了,但是 90 的面積,她讓銷售算了筆賬,價格太高了她承擔不起。

銷售當然是希望他買更大的,勸說:“姐,你現在正年輕,賺的只會越來越多,大一點老人家住着舒服點。”

程諾沖他笑了笑:“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

她也偶爾會對自我的前途産生虛幻的期待,但是更多的時候她承認自己的普通。

陳美芳也嫌太貴了,老房子的錢全塞進去,還差不少。

搖搖晃晃,時間過得很快。

關越推薦的中介還算靠譜,連着一個月已經帶了五六個人來看過房了。但是無一例外都嫌棄她們那個小區太舊了,設施不完善,再加上對口的學校也是個吊車尾的,更不好出手。

原以為這事很快就可以解決,結果一拖就拖到國慶了。

十一海洋館有搞活動,有美人魚表演。

程諾想着還欠關越人情,就給他弄了張海洋館的親子票。原本她是想讓李濤幫忙給一下的,但是李濤說節前店裏很忙,讓她抽個空送店裏。

程諾就去了,她遠遠看過幾眼,沒想到裏面還挺開闊。

一樓很深,裏面停着兩輛車。一輛被千斤頂撐起來,大寶和李濤拿着尖嘴鉗正在幹活。

磊子在最裏頭給另一輛車子做抛光。

天花板沒有吊頂,還是水泥牆面,十來盞強光燈聚着光,白灰色牆皮上的顆粒都能看得清。

李濤見程諾進來,招呼:“程諾,這兒。”

程諾過去,站跟前看了幾眼,有淡淡的機油味,她把手裏提的東西放邊上的器械箱上。

“買了幾瓶水給你們,放邊上了。”

她剛進來前在隔壁小賣部買的,李濤從左側探過頭來:“你客氣什麽呀?”

“哪有,你可幫了大忙。”她也不知道說什麽,随口應和。

大寶在一旁打趣:“濤子,小心我告訴曉曉。”

李濤嘴角一勾,輕嗤他一眼,看向程諾:“我們那可是純純的革命友誼,你說是不是程諾?”

“嗯,”程諾笑着點頭,“一起挨過揍的生死之交!”

他們上學的時候把班主任叫強哥,強哥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小夥,很是兇殘,程諾有次因為幫李濤他們藏手機,一起挨過一頓打。

李濤哈哈哈笑了幾聲,說正事:“越哥在樓上,你上去。”

“好,那你先忙。”

程諾這才擡頭往樓上瞥了眼,二樓就是在西側隔出來的一個閣樓,程諾沿着漆黑的镂空臺階上去,發出一串噔噔聲。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有點緊張,她就沒見過那人笑過,心裏還是有點發怵。

樓上的燈光不似下面那麽亮眼,是比較柔和的暖黃色燈光。

關越手上夾着根沒點燃的煙,在一張放着臺式電腦的辦公桌前寫東西。能聽見清晰的劃痕,筆力很重。

程諾往前走了幾步,看他還沒擡頭,叫他:“關老板。”

語氣不自覺加了點調皮,關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有很意外。

“有事?”

程諾趕緊從兜裏把票掏出來:“我這有張海洋館的票給你。”

關越腳踩在桌腿上一蹬,椅子往後挪了下,眼逢微眯:“給我幹嘛?”

“就......”程諾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結巴了,“你給我介紹了人,幫了我一大忙,想謝謝你。還有就是那次弄壞你燈牌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哦。”關越站起來,程諾一下感到壓迫感十足,他走到程諾跟前,從她手裏把那張票抽過去端詳了一下,“美人魚表演?”

“嗯嗯,”她點頭,“這個很受小孩歡迎,只有節假日才有的。”

關越挑了挑眉:“濤子告訴你的?”

程諾不明就裏:“......?”

關越道:“我有小孩的事。”不然她怎麽知道送這種東西。

程諾根本就忘了這茬,頭頂的白熾燈有輕微的運轉聲,嗡嗡的。

她耳根有點燙:“不是李濤說的。”

這下輪到關越糊塗了:“......”

“我在海洋館上班,見過你和你女兒幾次。”

關越眉心的褶皺舒展開來:“是麽?”

那他怎麽沒見過程諾,他對程諾的印象還停留在那晚護在陳美芳面前的兇狠模樣上。

程諾知道他不記得,每次他都在睡覺,怎麽可能記得住,她強調:“我是海獅表演的馴獸員,就是在臺上和動物一起表演的那種。”

說着還做了兩個在臺上常做的動作。

關越好像是聽懂了,但是程諾心想她解釋那麽幹嘛!

“那這個票給你,我先走了。”

程諾把票塞關越手裏,轉身就下樓了。

李濤和大寶正在拆輪胎,離不開手,看程諾噔噔跑下來,他問:“給了沒?”

“給了。”

“那你玩會,我們這換個輪胎,一會就好。”李濤嘴邊咬着個小鉗子,說話跟大舌頭一樣。

程諾:“不了,出來一會了,等會老板娘該咆哮了。”

“行,那你改天過來玩。”

程諾走後,大寶給李濤遞螺帽沒遞手裏,李濤罵罵咧咧:“我日,你往我嘴裏塞幹嘛?”

“沒看清麽,”大寶說,“這會找對地方了吧!”

李濤接過東西,甩手拎過扳手在螺帽上轉了幾圈:“你小子,有點眼力見,別以後連女人的洞都找不見。

“我草你,濤子。不帶這麽侮辱人的。”大寶憤憤。

關越手裏那根煙冒着青藍色的煙霧,缭繞在眼前,他半倚在樓梯口與看兩人打嘴仗。

聽了一會,才出聲問:“我很兇嗎?”

為什麽她剛才離那麽遠,表現得那麽拘謹。

大寶和李濤都被他吓了一跳:“哥,你倒是弄出點動靜呀!吓死個人。”

磊子從那邊過來,說:“哥,誰特麽說你兇的,我去削他。”

李濤捶他:“你削誰哦!”

“削你。”

“......”

李濤問關越:“哥,程諾給你海洋館的票了?”

“嗯,”關越吸了口煙,“說看美人魚表演。”

磊子來勁了:“靠,美人魚,我也想去。”

李濤噎他:“你還是比較适合看烏龜。”

“操,拐彎抹角罵我是吧!”

關越斜睨他一眼:“你是小孩嗎?

“不是。”

“那就看不了。

磊子不滿:“為什麽?”

“人說了,小孩才喜歡。”

老少皆宜也不矛盾嘛!磊子嘀咕,決定放棄這個活動,又提議:“哥,那我們國慶要不搞個團建啥的,就去很火的那家“魅惑”,怎麽樣?”

關越一支煙抽完,掐了煙頭:“再說。”

他們幾個也沒鬧騰,知道關越帶孩子,時間不像他們那樣自由。

李濤和大寶對關越以前的事情知道的很少,磊子在這方面嘴尤其嚴實,怎麽問都不說。

只知道,他和前妻離婚了,獨自撫養一個女兒。

節假日是海洋館營業的高峰期,程諾一大早來打掃衛生,十點鐘有一場表演。

小白已經回學校上學了,現在和她搭檔的主持人是後來新招的,和小白差不多年紀的一個男生,叫雷東。

程諾見過很多親切的,或者是油頭粉面、頭頭是道的主持人,但是像雷東這樣,憂郁又沉穩的她是第一次見。

雷東長得很清隽,皮包骨的身材,有一種無言的破碎感。大早上他也過來和程諾一起打掃衛生,兩人簡單對了下等會表演的流程。

都不是特別擅長創造話題的人,在一起除了環境聲,基本沒有人聲出現。

兩人各自做事,需要配合的時候也能配合來,總之很舒服。

上午場表演完,中午吃飯的時候,程諾接到領導的電話,那邊火急火燎:“程諾,救個急。”

她夾到嘴邊的半筷子米線放回碗裏,問:“救什麽急?”

“美人魚出事啦!”

“嗆水了?”

程諾剛來海洋館的時候做過一段時間的美人魚表演,就遇到過這種事。

後來她不做了,一是因為投入太大,當時海洋館知名度還沒打開,就停了。還有一個原因是,周成郁嫌棄這活,說像賣肉的,她就轉了崗,做起了馴獸師。

領導氣終于喘順了:“不是...不是,有一個剛才說家裏老人去世了,下午得趕回家,死活不來了。”

“哦。”

她大概知道領導要說什麽。

果然,下一秒:“程諾,這活,你是咋們館裏元老呀!下午你替一下?”

程諾筷子底下攪着沾滿辣油,紅彤彤的米線。

她原本是想裝得為難一些,拒絕的。

但是嘴巴已經先腦袋一步搶答:“算不算出場費?”

“算算,肯定算,她的那份給你。”領導忙不疊,看來找人确實費盡。

程諾挑起煮得沒有生氣的油麥菜順着碗壁刮了刮上面的辣油,應下:“只要跟我表演的時間不沖突,就行。”

“不沖突,不沖突。”領導是松了一口氣,“下午兩點你準時到場館來。”

“好。”

程諾已經好久沒有下過水了,但是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期待吧!

她不是個擅長表達自己的人,所以很多非必要的條件下能躲到幕後就躲到幕後,但這是從小的生長環境馴化出來的性格。

本心上,她也想在人群裏面游刃有餘,所以能夠站到臺前的機會出現的時候,她不會拒絕。

接近兩點的時候,海洋館又迎來了一波人流高峰期。

程諾跟另外兩個美人魚小姐姐一起将魚尾服浸水,各自換好服裝後,一旁的女孩雙手托胸,無奈問程諾:“喂,你怎麽長這麽好的,我這有跟沒有一樣。”

程諾垂眸看了眼,确實挺傲人的,她不太關注這些,不過現在說這話有點凡爾賽,她嘴角彎了彎。

“媽生胸,想低調都沒辦法,不過你胳膊比我細。”

“姐姐,你可真會安慰人,”周楠說,“今晚回去就質問我嗎?”

“後天努力也很重要。”另一個女孩已經穿好服裝,開玩笑道。

“那你跟我說怎麽努力,”兩人在對方光溜溜的腰肢上撓着癢癢,“說啊?怎麽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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