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chapter53 .逃跑ing
第53章 chapter53 .逃跑ing
程嘉就比程諾小了三歲,她沒有帶小孩的經驗。關越在的時候還好,他不在程諾瞬間有點怯場。
為了不讓氣氛冷下來,她盡量說一些調皮話逗關予芙。
其實關予芙很懂事,也很獨立,沒有過分的孩子氣。
是程諾自己不是個輕松的人,她想表現的好一些,在孩子心裏留下個好印象,讨好意味明顯。
電視調頻到一個搞笑綜藝上,程諾看着裏面接二連三密集的梗,哈哈大笑,關予芙嘴裏嚼着程諾投喂的零食也笑。
程諾在她胳肢窩撓了一下,小孩子兩頰陷下去,大笑起來。
程諾又撓了一下:“吼,原來你怕癢癢啊!”
關予芙邊躲邊求饒:“哈哈...姐姐...哈哈...”
程諾沒放手,笑聲膨脹了腦子裏的神經,大腦反應比不過肢體。
關予芙也加入,她小手也撓程諾,一時間客廳全是兩人咯咯的笑聲,蓋住了電視聲。
程諾将她抱起,兩人又鬧了會,關予芙問她:“姐姐,你會不會和我爸爸結婚?”
程諾垂眸看她,臉有點燒。這感覺有點奇妙,她腦袋在小孩肩頭貼了貼:“會呀!”
她已經盡量表現自然了,但還是擋不住羞赧。
為了遮掩,她又撓了下關予芙,小孩眉眼彎彎,笑道:“姐姐,我爸爸也怕癢。”
關越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嚴父,但也不茍言笑。他們在一起氛圍是靜悄悄的,關予芙沒有這麽大笑過,她一直都是個矜持的小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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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很開心。
程諾也是被此刻的開心沖昏了頭腦,低判了危險。
關予芙從沙發背上側摔下去的時候,程諾那顆心像被潑了硫酸,嗓子眼溢着一股鐵鏽味。
心髒砰砰砰,要窒息。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程諾握着手機的手還在顫抖,腦神經酸脹。
她心裏暗暗求神佛,要是關予芙沒事,她願意舍棄餘下所有的好運。
要是自己的孩子,她也就只剩下心疼這種情緒了。但她還有關越這一層關系,她頭一回覺得自己這麽蠢,要怎麽跟他交代?
關予芙被送進去拍片了,方才她給關越打了電話,只說了一句“關予芙不小心摔了”那邊語調低沉,問了句在哪家醫院就挂了。
程諾腳尖緊緊地并在一起,神情恍惚,渾身的肌肉僵硬。
走廊那頭有急切的步伐聲傳來。
她半期待半害怕地擡眸去看,是熟悉的身影。
程諾屁股離開凳子,眼眶一陣酸乏,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就在她要迎上去的一瞬,她看見緊随其後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男人是磊子,程諾認識。但是那個女人有一種宿命般的似曾相識感,但她說不準在哪裏見過。
她一頭卷發利落地綁在腦後,紮成馬尾,身上穿着一件绛紫色的大衣,盈盈一握的腰束在黑色的羊毛衫裏面,下面套着雙過膝的長筒靴。
很高、很瘦、很美。
這是程諾對她的印象。
他們走過來的時候,裏面的醫生正好出來。關越視線冷情地掠過程諾,到醫生跟前了解情況。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麽?
程諾在他眼神裏看見了失望,本來緊繃的神經在那一瞬斷裂了一半,命懸一線。
她低着頭停靠在一邊,斂了斂情緒, 聽醫生跟家長說明情況。
幸好情況不是很嚴重,醫生建議保守治療,牽引十天之後打石膏固定,休養就可以恢複。
程諾松了口氣,愧疚地看了眼輪椅上的關予芙。
關越摸着她臉,氣壓很低,心疼也很明顯。
關予芙看着站在關越邊上的女人一臉疑惑,程諾看見他們三個人很巧妙地被框進一個畫面裏,心裏沉了一顆石頭,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磊子跟在後面,急于給關予芙解開謎底:“小芙芙,你媽媽,不認識啦?”他指了指關越旁邊的女人。
後知後覺,又轉頭看了眼程諾,臉上有愧疚,關越冷凝了他一眼,視線還是落在身身前的小孩身上。
關予芙重又仰頭去看肖茜,觀察一會,又轉頭去看關越。
他沉默無言。
醫院消毒水的氣味灌進肺裏,再加上明晃晃的樓道裏慘白的地板磚,程諾只覺得憋悶。
剩下那一半神經徹底繃斷。
想逃。
她努力說服自己人本身就是一個複雜情感的交織物,什麽第一第二的選擇往往看着純粹,反觀又泯滅人性,但還是好想感受一下那種被無條件放在第一位的感覺。
兜頭砸下來的雪粒,讓她對自己的矛盾更清醒。
她該知道沒有純粹如黃河源第一滴水般的情感,但是又渴求那樣的純粹。
況且,關越從一開始就帶着三十年的風塵。
她知道。
只是,沒有那麽大方。
或者說,她還沒能在自己的航道裏自圓其說,所以受到外部入侵時的第一反應不是正面對決,而是從一開始就預留的洞口掀開雜草,慌亂竄逃。
愛人這個行為,像灌進破洞氣球裏的水,漏洞會随着盈溢的水一一顯形。她盯着出租車窗戶上一顆顆滾落的水汽,把整座城市劃出一刀又一刀的傷痕,疲憊至極。
陳美芳顯然沒有料到程諾會突然回來,程嘉出去找以前的同學了。她在客廳裏包馄饨,準備給程諾用來當早餐的,她喜歡吃。
“飯吃了沒?”她這話問得有點僵硬,程諾頹喪地點頭。兩人之間被搞冰的關系,一下子讓對方都有些無所适從。
程諾在她目光注視下,兀自回了卧室,她的床還是整整齊齊,沒有被使用過的樣子。
她也無心猜程嘉這兩天在哪裏睡的。
渾渾噩噩爬上床躺着,想着自己給自己加的這些悲情戲碼,心裏那泡酸澀被戳破,先哭後笑。
根本就沒人怪罪她不是嗎?
她到底為什麽生出了這麽一顆脆生生的心髒,一碰就留痕跡。
陳美芳靜悄悄推開門進去,看見被子中央鼓着的小包一起一伏,她過去,側坐在床邊,粗糙的掌心拂去程諾已經滿臉橫行的眼淚,又把她被眼淚浸濕的發別到耳後。
程諾閉着眼坐起來撲到她肩上,剩下無聲的凝噎。
兩人之間那點隔閡和僵硬因着一方的坎坷,就這樣灰飛煙滅。
她在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得住關越。
不,應該是她什麽時候能有毫無保留愛人的能力和勇氣。
.
集中供暖的鍋爐房在洛林的住宅區随處可見,大煙囪直戳天際,每每這個時候程諾會想起夏日太陽最盛的時候,鄉下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在避暑,綠油油的麥田被陽光蓬發出的熱浪壓彎頭,曠野讓人敬畏又孤寂。
在店門口看見關越,是始料未及的。
昨晚他打來電話的時候已是後半夜,像這麽沒有紳士風度,他還是頭一回。
程諾拒接,他也沒有再撥進來。
那份難堪沉澱了一夜,裏面已經灌了些成分不明的水貨,她不知道開口說什麽。
他眉頭微皺,愠怒絲毫不掩藏。
在她悶聲去拉卷閘門的時候,他冷眼看着。她撬開鎖頭的時候,他冷眼看着。
她進去給營業牌翻面的時候,他還是站在那。
程諾深知自己不告而別的惡劣,他好像沒來得及用刮胡刀,下巴有一點點青,眼窩也青,看着更加冰冷。
沒等她開口,關越攥着她胳膊,一只腳跨進店裏:“你昨天怎麽回事?
程諾咬唇看他,不确定:“玩過頭,沒有注意到,她從我肩上摔下去了。”她心虛地解釋,說到後面幹脆不再去看眼前的人。
空氣凝固了幾秒。
關越怏怏道:“你真行。”
他原本堵着想責怪她的心情都沒有了,不是責怪她把小孩摔了,那種事帶孩子的過程避免不了。但他抱着關予芙從觀察室出來的時候,看着空蕩蕩的走廊心裏真的是一涼。
程諾眼睫眨了眨,隐藏淚意:“所以你後悔了?”
關越盯着她病态白的唇瓣,盡量讓自己不曲解她這句話的意思。
可怎麽聽着都是,但凡他說一個跟後悔沾了邊的字眼,她都能立馬給出一句分手的結論。
他克制:“我說過,你要再逃跑我就沒耐心了,我沒工夫跟你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程諾微怔,被關越握着的手臂發燙又疼。
她沒有掙開,甚至害怕他一松開就不會再抓住了。
關越等不到她說話,聲音更沉:“我就解釋這一次,昨天我過去确實有些着急,可能沒有注意到你的情緒,但沒有怪你的意思。至于肖茜,我完全沒有想過會見她,是她想見孩子,軟磨硬泡讓磊子找我出去,想和我談談。”
他沒用騙字,給大家都留有餘地。
程諾輕顫着,一如關越最早在洗車店門口看到她的模樣。
又是一片冷寂。
街上人潮湧動,不過半月就要到農歷新年,很多人都開始準備年貨。
有個小女孩要想買東西,看杵在門口的兩人,小心地問:“你好,能進去嗎?”
程諾收回剛剛流失的心神,僵硬點頭:“可以。”
關越也放開抓着她的手臂,認命又帶着點自輕自賤後的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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