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舞會

第91章 舞會

“怎麽樣？”

塞倫多有些緊張地理了理衣領, 問身邊的夏謝爾。

“唔，光彩照人。”

哪怕是用相當挑剔的目光去看塞倫多，夏謝爾也依舊得承認自己的這位侄子确實是帝都一頂一的好相貌, 輕易就能奪得淑女們的視線。

塞倫多是知曉這點的，因此總能做出種對容貌滿不在乎的姿态來。

但是這會兒他卻緊張地打量着自己, 生怕有一絲一毫的錯漏。

夏謝爾看這模樣可總算是有種“你小子也有今天”的爽感了。

塞倫多知曉自家姑姑這會兒百分百在看自己的熱鬧，但是卻顧不上這些。

他滿心滿眼地都是即将到來的舞會。

這場舞會塞倫多其實也算是主角, 畢竟能夠在學生時期就通過“杜桑試煉”的騎士在巴比倫學院也是僅此一位，學院院長本來就應當給予表彰。

而塞倫多這會兒在意的當然不是表彰, 而是瑞伊。

她是否會因此而注意到他？

相比起當年, 現在的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 已經不再只是當初那個只能仰望她的人。

“得了吧, 你不會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她壓根兒就不想要這場婚約吧？”

這話說得相當辛辣，艾克斯臉上的笑容也是如此。

這只精靈今天簡直就像是打劫了滿樹林子的月光然後在自己身上兜頭澆下, 哪怕是說着這般挑釁嘲諷的話語，模樣卻依舊可以用聖潔來形容。

約書翰因為欺騙加上私自給瑞伊打上血契被自己家的長老拖回去受罰了，艾克斯原本還在慶幸。

可是沒過多久, 卻又聽說了約書翰進入“鬼月之地”接受試煉的事情。

約書翰原本是吸血鬼在教廷布局的一步棋, 昔日的勢如水火雖說現如今不再影響吸血鬼和教廷的關系, 卻也讓吸血鬼在下定決心要入局光明勢力之後更有野望。

而約書翰這一支血脈就是他們野望的載體。

可現在約書翰卻說服了他們，讓他進入了“鬼月之地”。

這不僅表現了約書翰的決心, 更是變相地表現了吸血鬼的态度。

這已經讓艾克斯的心情相當糟糕了。

偏偏又在這個時候，塞倫多還相當高調地給自己扇了兩耳光，将當初的話統統都作廢, 表示要追求瑞伊。

雖然說接下來的每一次瑞伊和塞倫多的見面都以大打出手告終，但是艾克斯卻仍然還是擔心的。

畢竟塞倫多的背後站着的是當初和瑞伊母親定下盟約的家族, 更有夏謝爾這個女巫從中斡旋。

想象一下倘若他們兩個真的“不打不相識”，最後成為了“歡喜冤家”，艾克斯就覺得他都要瘋了。

塞倫多當然知道艾克斯這會兒的心情，因此他可并不把他放在眼裏。

“她不想要婚約，但并不代表不想要我。”

塞倫多這話說得傲慢至極，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狀似不經意地露出了腕上縱橫的傷痕來。

那是上次他在和瑞伊争鬥時瑞伊留在他的手腕上的，瑞伊的風刃魔法穿透了塞倫多的層層護盾，最終差點給他的手臂來了個淩遲之刑。

竟然拿這個來作為炫耀的資本，艾克斯可從來沒發現過塞倫多竟然是這樣的變态。

但是偏偏最變态的事情是，他竟然真的為此感到嫉妒了。

塞倫多當然知道他是會嫉妒的。

“你有多久沒有和瑞伊說過話了？”塞倫多笑着問了艾克斯這麽一句，成功叫他的臉徹底黑了下去。

不過塞倫多到底也沒有得意太久。

當聽到門口的驚呼的時候，塞倫多和艾克斯當然都知道是誰來了。

但叫他們意外的事情，卻是瑞伊并不是一個人來的。

她身邊的男人幾乎有一種美到足夠叫人窒息的憂郁感，當那雙眼睛掃視衆人的時候，幾乎帶來了一種實質性的戰栗。

而當瑞伊邁着輕盈的步伐挽着這位男人走進來的時候，在某一瞬間，他們兩個人身上簡直多出了一種奇異的剝離感。

他們好似屬于這個世界，卻又仿佛是從另一種遙遠的境界降臨至此。

這種感覺塞倫多可真是讨厭極了。

剛剛自矜的姿态拿捏不住，他沉着臉就要向瑞伊那邊走去。

“怎麽着，嫉妒了？”

拿着酒杯的紅發少女是難得的姿态優雅，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和她哥哥傳承一脈的陰陽怪氣。

“我們騎士團的未來之星竟然也會嫉妒啊。”翡麗雖說對自己的哥哥這次的操作有些無語，但肯定更看不爽塞倫多，這會兒自然逮着機會就要反擊一番。

“真好笑啊，覺得我哥哥沒有競争力，那只臭蝙蝠肯定也會早早出局，卻不想想，瑞伊還有可能找別人呢。”

“還真的以為天才女巫就你們這幾個選擇啊。”

這話可算是徹底激怒了塞倫多，而翡麗卻趁此機會再就朝着瑞伊過去了。

離開之前，她不忘沖着塞倫多做了個鬼臉，她可不怕惹怒他。

“畢竟我都已經把我自己賣給你了是吧？”翡麗看着面前的瑞伊，說的話帶着抱怨的意思，語調卻有種甜蜜的意味。

“當然，相信我，這會是你做過最劃算的買賣。”

“你的傭兵團會在五年之內成為世界第一的傭兵團。”

以默的手輕輕一晃，水晶花就生長出來凝結成了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其中微微旋轉，果香便幽幽地飄了出來。

“最好是這樣。”翡麗輕哼了一聲，卻毫不猶豫地接過了以默手中的酒。

小朋友就是好騙啊。

以默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将酒一飲而盡雙頰暈紅的翡麗，就像是看到頭撇着腦袋卻甩着尾巴來示好的獅子。

僅僅只是因為愧疚自己哥哥的所作所為就跑來道歉，稀裏糊塗地就把賣身契給簽了下來。

平日想要拐帶獅族未來的女首領，可不見得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所以，這就是你的想法嗎？”

海迪爾陪以默見了不少人，也算是知道這位小姑娘到底對這個世界打的是怎樣的“小主意”。

“你的想法是不是有點太瘋狂了？”

哪怕是海迪爾在聽到以默的想法的時候，都還是覺得實在是有些意外了。

用造神的方法來迫使這個世界升維？

這簡直就是在拖着整個世界飛躍幾百年的時光了。

“海迪爾，你本來就是神，所以或許不會明白，欲望會給世界帶來怎樣的改變。”

神只會俯首，因為仰頭已經看不見什麽東西了。

但是生在這世間的其他物種卻是完全不同的。

“欲望會帶來不幸，事件的紛争都是從欲望而起。”

“但欲望是最強的驅動力，也是所有幸福的來源不是嗎？”

以默舔了舔嫣紅的唇瓣，實在像極了窺人而食的魔女。

海迪爾的心髒劇烈跳動着，但是卻實在不适應這樣猛烈而洶湧的情緒。

那簡直讓他有了一種抽離感，就像是這具身體并不是他的一樣。

但海迪爾卻無從尋找答案，畢竟他已經是神明了，已經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讓他去尋找答案了。

而在今天晚上，懷抱着疑問的自然也不止他而已。

“你是誰？”

哪怕是面帶敵意，可是那俊美的容貌卻并不因此而遜色分毫，水晶燈将那頭金色的短發更照得耀眼。

今日塞倫多本該出盡風頭，但此刻的他卻完全不享受這榮耀。

他充滿敵意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也毫不遮掩自己的嫉妒：“你不應該肖想不該屬于你的人。”

塞倫多從沒見過海迪爾，可瑞伊帶來的人卻怎麽都不應該是個無名之輩才對。

可哪怕是自己的姑母，卻也并不知曉海迪爾的來歷。

塞倫多終于是忍耐不住，上前來想要認識認識這位先生了。

海迪爾微微怔神了一下，以默就離開了，變成了面前這個孩子。

他曾看過塞倫多的命運，也隐約和世界意識有過默契，自然知道塞倫多的身份。

這孩子的命運齒輪在遇到瑞伊的時候已經發生了嚴重的偏移，竟然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通過了杜桑試煉。

但是他骨子裏的驕傲狂妄卻并沒有因為“命中注定”應當給他的磨練而消減，相反，這份狂妄是更加不知收斂了。

“如果你不明白這一點，我不介意幫你明白一下。”

“你能殺了我嗎？”

塞倫多以為自己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面前的男人要麽會被激怒要麽會露出受辱的表情，但是并不是如此，他只是看着他，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饒是這會兒的塞倫多隐約有要往偏執狂變态的方向發展，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卻還是懵了一下。

可還沒等塞倫多再反應過來，海迪爾就已經自顧自地得出了答案。

“不，現在的你雖然成長得夠快，卻還是殺不了我。”

“能殺了我的人，只有她。”

海迪爾嘆了口氣，随即擡眼看像塞倫多，那眼神中帶上了塞倫多最不喜歡的東西。

輕蔑和睥睨。

“既然這樣的話，那麽我就只能做她的工具了吧。”

“所以說，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別人不知道海迪爾是誰，但是約書翰卻在瑞伊将之帶來的第一眼，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或許也不是猜測，畢竟鬼月之地的經歷讓他到現在都擁有某種近乎神異的第六感。

更何況，瑞伊的行動也并不是那麽的隐晦。

從結果再返回去看整個過程，與撥雲見霧的感覺并沒有差別。

“那麽，你真的誘惑了，一個神？”

約書翰在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地舔了舔唇，只感覺心髒被攥緊，喉嚨都有些幹澀。

以默則笑了笑，伸出手拽住了約書翰的領子。

“當然，我想要的，只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