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只貓

六只貓

白佑佑順着錢方圓給的鏈接摸過去，發現那是一個剪輯後的直播視頻，視頻封面就是她蹲在程占工作室玄關處，一手環住膝蓋，一手撫摸咕咕頭頂。

一束燈光打在佑佑纖薄的背上，将她和貓攏進一片柔和裏，少女小臂上裹着紗布，而那只貓仰頭蹭在她的手心，一人一貓的互動看上去十分和諧，甚至有種宮崎駿動漫畫面的童話感。

比起小清新的封面圖，配文就顯得不那麽和諧了。白色的宋體大字幾乎要遮住整個屏幕：咕咕抛棄占星師投入美女手心，負心咕移情別戀為哪般？！

這标題……能瞬間讓人腦補一出抛頭顱灑狗血的三角戀大戲。

佑佑被标題黨的功力折服，好奇心促使她打開了視頻。她發現這個up主用心地剪輯了很多片段，把咕咕和程占相處的畫面和她的做成了分屏視頻進行對比。

佑佑還以為咕咕和程占一起長大，總會對他有點依賴感，沒想到咕咕深有作為喵星人的體面和尊嚴，面對鏟屎官時傲嬌得不行。視頻中，一行小字介紹了程占忘記給它裝滿食盆，咕咕把食盆帶到他面前，丢在他腳邊，一面仰頭沖着他奶兇奶兇地叫，一面看着空空的食盆，最後還把小爪子搭在了食盆上。那表情嚴肅得像在訓小弟：你怎麽可以忘記我的晚飯！

而跟佑佑短暫的相處期間，咕咕一直很乖巧，不管是被抱在懷裏順毛，還是趴在軟墊上等着佑佑給它裝水裝貓糧。背景音是佑佑找東西的聲音，咕咕就站在那裏看她忙來忙去，視線跟着她轉來轉去，一刻也沒有離開。佑佑甚至從畫面裏讀出了咕咕眼神中的意思微妙情緒，但她又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畢竟只是一只剛接觸了一下午的貓，能對她産生什麽情緒？

咕咕面對程占時的霸道和面對佑佑時的乖巧一左一右的占據視頻兩側，鮮明的對比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反差。彈幕被一片‘哈哈哈’承包，甚至紛紛留言讓程占退位讓賢：

“占星師退下吧，這位漂亮的小姐姐才是朕選中的鏟屎官”

“本咕不要你了，要小姐姐”

“小姐姐好溫油哦～”

白佑佑忽略了其中幾個擡杠指責她蹭咕咕熱度的評論，給錢方圓發了條消息過去：

【這怎麽就說明我火了？以及火了又能怎麽樣？可以不去相親了嗎？】

錢方圓三條語音發過來：你知不知道像這種病毒式營銷要花多少錢？這個視頻的主角雖然不是你，你充其量只算是咕咕的女配，但熱度已經超過多少擠破頭在湖濱路拍街拍視頻還要裝作是被拍的小網紅？你蹭了那只貓的熱度從一個素人一炮而紅，四舍五入這就是一個億啊！我知道以你的腦回路聽不懂我現在在講什麽，但接下來這句話你一定要聽懂：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賺個零花錢完全沒問題，再加一點努力和運氣，你甚至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三條語音足足播了一百八十秒，佑佑可以想象錢方圓是用了洪荒之力忍住吐槽她的心情，一邊跟她科普這條視頻的意義，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怕她把握不住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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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佑怕她再說下去激動得要順手出一個推廣方案，又覺得這個視頻的出現實在太過巧合，便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會不會是程占工作室放出來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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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占拒絕了白佑佑主動照顧咕咕的提議之後，溜到了會客廳的桌上坐下，大概是這裏可以看到整個房間的全貌，更有安全感吧。

他鍵盤前按了幾下，發現用兩只爪子在鍵盤上打字需要來回走動來按下鍵程遠的幾個鍵，比如‘Enter’，而擡頭選擇輸入的字形更是需要他不停地擡頭。程占在鍵盤上轉了幾圈，蹲在曲面屏前看着與他的身體形成大小對比的屏幕，不得不放棄使用電腦進行搜索。

用爪子在手機上畫了一個符號——那是他的鎖屏密碼，然後直接打開網頁輸入：變成一只貓……

度娘直接跳出來：變成一只貓是什麽體驗？

下面的答案五花八門，程占還以為能從裏面找出什麽線索，然而爪子在屏幕上劃拉了半天，也只看見下面幾個高贊回答在抖機靈和編故事一樣的假·體驗、真·小說。

他本打算繼續找找有沒有類似回答，微信叮叮當當跳出來幾條信息：

【@程占 ［鏈接］老板，這個視頻是你聯系發出去的？】

【才幾個小時播放量已經推送到首頁了】

還有一條信息矚目：

【程先生，本着互惠共贏的合作原則，我們的合同雖然還未簽定，但合作已然開始。合同細節會由我司員工與您詳談，預祝合作愉快】

什麽玩意兒？

程占脫口而出，然而他只聽見自己柔柔叫了一聲：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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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佑佑等着和錢方圓讨論程占工作室上傳視頻的可能性，結果等來了周崇禮的奪命連環call。

她翻了個身，把電話接起：“老板？”

“是我。”周崇禮說，“錢方圓把你點擊量過十萬的那個視頻發給我了。你知道今天我過去找程先生也是和他談合同的……”

不！老板，我并不知道！

我原本以為你是去找他看運勢的，還在心裏替楊教授惋惜了半分鐘。

白佑佑捏着手機，臉上帶着尴尬的笑，一邊聽周崇禮介紹，一邊點頭如搗蒜，全然忘了對方現在并不能看見她的表情和動作。

“合作的事項被程先生臨時出差打斷。但是現在合作條件有變，他們在合作達成之前用了我們公司的員工作為宣傳人物，基于這個事實，我認為合作提前達成。只是細節上還需要一些溝通，作為老板，我認為這件事情可以由員工推進，對方也是要求你來接手。所以當事人，你的意見如何？”

白佑佑第一次在除了挑刺之外的事情上聽見周崇禮有耐心解釋完所有的理由，但這表面商量實則威脅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而且作為一個有追求有底線的心理學人，我們堂堂一個心理咨詢機構，跟占星博主合作的理由到底在哪裏？

白佑佑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脫口而出：我拒絕！我要堅守底線！辭職！

然而那邊看她沒有反駁，直接敲定：“行吧，你沒意見就這麽決定。這個合作，你全權負責。”

與此同時，微信提示音響起，白佑佑胡亂答應下來，挂掉電話一看，整個人被黑人問號包圍。

程占：【咕咕可能要請你代為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