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只貓

二十七只貓

從兩人在甜品店重逢開始，見了幾次用一只手就能數得出來。而這幾個月裏的溝通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圍繞着貓和工作進行，他的态度也不見得熱情。白佑佑思前想後，沒有找出能夠佐證他喜歡的半點證明。

真的，喜歡嗎？

光腳站在地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過來，臉上卻是一陣發燙。她伸出手背放到臉上企圖讓自己冷靜一點，開口聲音卻有些顫抖：“你喜歡我，所以直接溜到了我床上？”

“程占，”她站直身體，慢慢走到床邊看着他，“你走吧。”

程占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白佑佑知道他的動作，低着頭沒有動。

門被輕輕地帶上了。

他走後，白佑佑靠在書桌邊站了好久，直到天已經透亮的時候，感覺手腳都被凍僵，才起身換了衣服出門上班。

周崇禮看見她頭上頂着的紗布，笑她：“我說你好歹注意點兒形象，這樣怎麽找男朋友？”

說着，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白佑佑只是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上整理材料的手也沒停，一言不發地像個只會機械動作的機器人。

周崇禮被無視後也沒繼續，掏出手機給錢方圓發了條微信：

【你小姐妹心情不好。】

被錢方圓罵了一句多管閑事的周老板不打算管這樁閑事，把白佑佑的工作時間占了個十成十，一整天連上廁所都得擠時間的那種壓榨剝削。

白佑佑從善如流，周崇禮怎麽安排，她都照做，既不像以前那樣氣得牙癢癢還要面帶微笑，也沒有半點推脫。

【完了，你小姐妹心情差到極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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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堵在橋上的時候收到周崇禮的信息，本來就被堵得很煩的錢方圓瞬間路怒症爆發，一路見縫插針愣是在下班高峰期的時間段裏半小時就從橋頭到了白佑佑的公司樓下。

那抹藍影映入眼裏的時候，白佑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錢方圓把車窗降下來，伸頭朝她喊：“白佑佑！上車！去吃好吃的！”

她默默走過去上車，轉身把安全帶系上的時候錢方圓問她：“去哪兒？”

白佑佑笑得無奈：“大姐，你突然過來吓我一跳，還問我去哪兒？”

“我還以為你安排好了呢。”

錢方圓摸着下巴想了一下：“那你下車。”

“你辦事這麽野的嗎？”白佑佑搞不懂她要幹嘛，把頭靠在座椅上耍賴，“我累了，不走了。要你帶我吃好吃的。”

錢方圓擡手朝左前方一指：“那裏，看見了沒？我安排！做完再吃！”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家風評很好的泰式SPA。不僅因為裝修風格清新吸引了衆多年輕人來打開體驗，技師也都是專門從泰國請回來的，手法非常專業。

白佑佑聽話地下車，兩人直奔店裏。

房間裏遮光簾拉了一半，光線柔和，加上舒緩的音樂和好聞的香薰，白佑佑趴在按摩床上昏昏欲睡。

錢方圓端了一杯椰汁放到她床頭的小推車上，說話半遮半掩。

“那個……我聽說……”

白佑佑打斷她：“你聽誰說？”

“哎喲！火氣別這麽大嘛！”錢方圓把手裏的椰汁遞過去，吸管正好在她唇邊。

佑佑撐起來狐疑地看她一眼：“你突然不怼我我有點不習慣。”

啪！

那杯椰汁被她重重一放，錢方圓噼裏啪啦倒豆子似的開口：“我聽周崇禮說你心情不好搞得他都不敢讓你去跟程占讨論公衆號引流的後續項目。而且他說你一整天都不說話就連他嘲笑你都沒反應搞得我有點慌！”

“哦。”白佑佑又趴下，把腦袋朝向另一邊，留給錢方圓一個後腦勺，“就這事兒啊？”

錢方圓正要開口，被一聲‘薩瓦迪卡’打斷，是技師進來了。

按摩的九十分鐘裏，錢方圓一直在琢磨要怎麽開口，但不停被自己喊疼的叫聲打斷。

其實周崇禮給她發完消息之後她以為是周崇禮沒話找話，到中午一個陌生的電話打過來她才猜到可能真是有什麽事情。

程占中午約她去F。Style，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樂呵呵地問他：“喲！你出差這麽久終于回來了？”

結果見到程占的時候他一臉憔悴，吓得錢方圓都不敢認。

聽他說完是因為什麽原因喜歡白佑佑，其中還有星盤的關聯，錢方圓驚得眼睛都瞪圓了。

程占只說自己喜歡白佑佑，但好像告白時她很生氣，想要問問錢方圓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她消消氣。

啧啧啧，她在心裏搖頭，癡情種。

“行吧，我去幫你看看。”

她回頭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白佑佑，伸手拍了她一下。

“程占是不是回來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白佑佑猛地一下坐起來，直勾勾地盯着她，錢方圓甚至從她眼神裏看出了一絲殺意，吓得直搓手臂。

“鑰匙是你給他的？”

白佑佑沒頭沒腦問了一句，錢方圓沒聽懂：“什麽鑰匙？”

想了一下她反應過來：“程占去你家啦？”

還挺有行動力的啊！

白佑佑‘嗯’了一聲，含含混混地答應過去，沒敢跟她說早上起來的時候程占在自己被窩裏。不然照錢方圓的腦回路，肯定會拍着她的腦袋罵她傻，這麽好的資源趕緊收了啊還在猶豫什麽！

她想了想又說：“要是你沒給他鑰匙，那肯定是咕咕給他開了門。”

“你說貓能給他開門？”

貓确實會開門，不僅給他開門，還給我開過門。

錢方圓沒養過動物，不能理解這種離奇的經歷，只能贊嘆：“這貓真是神助攻！”

白佑佑給了她一個眼神威脅，錢方圓立馬改口：“這貓真讨厭！那程占去你家幹嘛？”

剛剛還擺出兇狠表情的白佑佑被她一問突然埋頭，好在房間裏光線弱，錢方圓看不見她紅透的臉。

“他去我家……接咕咕。”

錢方圓一臉我真的信了的表情看着她，似笑非笑地揶揄：“哦~”

白佑佑卻突然想起，好像……今天早上真的沒有看見咕咕。

經歷了早上醒來發現程占躺在自己床上尴尬以及他那句能吓死她的話，白佑佑一點也不想聯系他。

但思來想去，真的只有問他才是最直接的辦法。

錢方圓裹了一條浴巾過來，拿起起剩下那半杯椰汁貼到她臉上，語氣暧昧：“想什麽呢？”

白佑佑沒在意，脫口而出：“程占。”

一句不過腦子的程占導致後來從SPA館離開，一直到吃完飯，錢方圓都不停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佑佑你看着我。”她雙手撐在桌沿，湊到白佑佑面前，“你摸着你的良心說，對程占沒有半、點、感覺。”

白佑佑聽話地把手放到了胸口，手下傳來心髒有力的跳動——越來越快。

對程占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确實很複雜。想想一個十多年沒見的人，因為巧合碰上了，在工作上有了那麽一星半點的交集。突然有一天早上你醒過來，他躺在你的床上，醒來就跟你表白。

這誰能接受？

白佑佑臉都皺在一起，手掌還壓着胸口。

“行了，”錢方圓瞄了一眼她的胸，涼涼道，“你那點兒良心還不夠你摸的。”

好在錢方圓沒有繼續糾結自己到底對程占什麽感情，白佑佑松了口氣。

飯後，錢方圓把她送回家，白佑佑先是去找了公寓樓那個胖保安。

“我們這邊也挺忙的，哪能天天幫你盯着貓啊。不過這次是真沒看見。”見她又來問貓，胖保安面上有點不大高興：“我說你那只貓三天兩頭都在往外跑，你要不要考慮給它栓根繩子什麽的？”

佑佑跟他道了謝，轉身進了電梯間。她考慮要不要問問程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它，但拿起手機又很猶豫，聯系他實在是太過尴尬。

電梯門一打開，白佑佑低着頭走出去，一個不小心差點撞進別人胸膛裏。

“不好意……”說話間一擡頭，才發現原來是程占，那個思字憋在嘴裏，說不出也咽不下。

白佑佑收起略帶歉意的表情，低頭繞過他，徑直往前走。

她掏出鑰匙去戳鑰匙孔的時候，程占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身後。白佑佑放棄開門，轉頭問他：“什麽意思？”

“你不是問我什麽時候請你吃飯麽，我回來了，不走了，每天都請你吃飯。”

“呵，你說請吃飯就吃飯？”白佑佑被他氣笑，“我問你，咕咕呢？咕咕去哪兒了？這兩天你一來它就不見，你別說你們又是換班。”

程占上前一步轉動鑰匙擰開門鎖，熟門熟路摸了進去，他往小茶幾上一坐，低聲道：“我們……真的是換班。”

說罷他又擡起頭，目光灼灼望着她：“如果我說，我就是咕咕，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