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落空

落空

10.

高一開學有一兩個月了，孟樾茴卻還是自己一個人，沒有朋友。

她站在班級門口望着樓道那邊的林熹，她正笑嘻嘻地和朋友玩耍，旁邊有個看起來很清秀的男生，不出意外應該是林熹之前提過的“緋聞男友”。

他們，在一起了吧？孟樾茴心裏猜想。

她看着林熹在那邊笑的很開心的樣子，心裏不禁有笑意，但是現在的孟樾茴笑不出來，最多勉勉強強也只是強顏歡笑罷了。

孟樾茴不喜歡林熹因為身邊有別人，而就此忽略了孟樾茴。

可是誰又知道林熹忽略孟樾茴是因為她身邊有別人，還是因為孟樾茴本來就不重要呢？

11.

林熹曾問過孟樾茴，在孟樾茴心裏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她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按重要程度排名，第一當然是我的寶貝手機，第二嘛，就是我的錢錢喽。”

說完，林熹怒了，用力地打了下孟樾茴的肩膀：“好啊！負心人！我在你心裏居然不是第一！嗚嗚嗚……”

孟樾茴愕然，連忙改口：“你又不是東西，在我心裏你是第一重要的……我最好的朋友。”

12.

林熹從沒和孟樾茴說過，她什麽時候談的男朋友，确切的時間？準确的主人公？孟樾茴都不知道，現在還都是從旁的人口中得知的。

從前的孟樾茴，有事沒事都會和林熹分享，可是現在……打開手機都沒幾條是她發來的消息。有點可悲。這可太令人傷心了。

“林熹不理我，沒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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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想了很久，孟樾茴還是不甘心。

主動去問：【呦？我親愛的朋友，在否？聽說你談戀愛了？說說看（奸笑）什麽情況？？？】

孟樾茴用一種自以為很平常的語氣問候林熹，那人卻始終未有回複。許是不想理，又或許是物是人非。人已變。

孟樾茴盯着手機屏幕，心口有小人在揪她，好疼。

14.

沉寂了好幾天到沒有和林熹聯系。好不習慣。好不開心。

空落落的……

15.

聽說林熹和她那個男朋友分手了。又聽說分手原因是林熹和別的男生出去玩被她那個男朋友看到，所以兩人吵架才分的手。

現在這件事情傳的很遠，孟樾茴也開始會林熹的印象有了改觀。

聽別人說林熹怎麽怎麽樣，孟樾茴會感覺心裏不舒服，想罵罵她，可是，孟樾茴怎麽敢？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別人說的這樣，但是肉眼可見，林熹經常和男生來往，關系好且這點不假。

16.

真心話大冒險。

孟樾茴輸了，真心話。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孟樾茴怔了怔，想了想：“……沒有。”

孟樾茴又輸了，大冒險。

“給你微信置頂的人表白，立刻！馬上！”

林熹是孟樾茴微信的唯一置頂，如果換做以前她也許會立馬照做。可是現在……

孟樾茴的大腦一片亂麻，更多的是緊張和害怕。但還是照做了。

那寥寥幾個字發出去的時候她內心十分不安，對着那些看戲的人道：“意思意思得了，希望這人，不要罵我……”

回複的聲音響起，孟樾茴忽然有些迫不及待，拿起手機的瞬間，按密碼速度又變得緩慢。

林熹回複了，就一個字“滾”。

果然。

果然如此。

……

頓了許久，方才平靜的回了句：【我讨厭你]

然後，她呆了好久把原本備注的“崽”改成了“林熹”。

17.

孟樾茴時不時地就在微信上拍一拍林熹，直到她回應為止。

18.

時間已經很晚了，孟樾茴睡不着，眼睛呆呆地手機屏幕許久，一直盯着和林熹的微信聊天界面發呆。

林熹：【寶，粗來玩啊~】

【餓餓，飯飯】

【在？哥王者輸了，哥的心碎了，哥急需你的安慰……嗚嗚嗚】

【嗚嗚嗚，我滴寶……】

【愛你麽麽噠~~~】

【樓下，速來】

孟樾茴删了很多無關緊要的話，只留下了這幾條信息。

截了屏，然後就把林熹給删了。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這麽做，但是感覺如果不這樣的話……就要徹底陷進去，再也爬不出來了。

19.

隔天放學，走的時候恰巧遇見林熹和她的那些“豬朋狗友”正在談笑風生。孟樾茴默默加快了腳步。

林熹打了她一下：“混蛋！居然敢把我删了！趕緊給我加回來！”

孟樾茴怔了怔，原本冰山般的表情瞬間變得暖陽。

林熹終于給了回應。

20.

騎小電驢兜風，偶遇林熹。

林熹：“呆子想什麽呢？”

“沒什麽。你怎麽了？”

林熹：“我沒想到，有生之年我居然也能被渣？”

孟樾茴垂眸“哦”了一聲：“發生什麽了？說來聽聽。”

林熹：“我不是談了個男朋友嗎？然後我們分手了，原因是他把‘我’給綠了，現在最近這幾天我就從他兄弟那裏聽說他在背後肆意造謠生事。說什麽：‘我’和‘他’分手是因為‘我’把‘他’給綠了！？WTF？我真的是服了，怎麽遇上這麽個混蛋啊！”

孟樾茴笑笑：“真慘。”

輕飄飄兩個字，語氣卻隐約帶着幾分傷感。

林熹蹙着眉頭，探着腦袋去看孟樾茴，疑惑道：“你這是什麽眼神？”

孟樾茴做出一副苦悶臉：“我失戀了嗚嗚嗚。”

林熹：“！！！”

孟樾茴隐約能感受到林熹有那麽一絲的觸動，她眯着眼，等待着林熹接話，但是她沒說什麽，接了個電話，應了幾句，說有事便走了。

21.

孟樾茴和林熹一起去海邊游玩。

她們光着腳走在沙灘上，泥濘的沙子踩起來是軟綿的，孟樾茴時不時犯個賤給林熹潑水。

林熹嬉笑着問：“怎麽樣？海邊好玩吧？”

孟樾茴同樣笑着回應：“可不，比那個‘腦癱’好多了。”

前些天和林熹的朋友帶着她們開了十幾裏路說是要去看海，還說那裏有“一片沙灘”。結果到了後發現沙子是一粒沒見着，“泥”倒是有一片。

孟樾茴便嘲笑這不是沙灘，而是“腦癱”。

玩的天昏地暗，不知過了多久。林熹的白色衣服在玩耍中被水打濕底下，有些不太風光，“阿茴，取岸上給孟樾茴拿外套下來。快去，回去我給你煮蛤蜊吃啊~~~”

她這麽一說，孟樾茴也就沒理由拒絕。

取完外套後許是跑的快了些，沒注意腳下的刺，腳拇指被紮得嘩嘩流血，她蹲下用幹淨的紙巾擦拭，卻怎麽也止不住。

幸好帶了碘伏棉簽等消毒物品。

處理時，孟樾茴說了自己來，林熹反而罵罵咧咧道：“讓你拿個東西都這麽不小心，你多大了？不知道穿鞋啊？”

“……”孟樾茴一時無言以對。

林熹上藥時小心翼翼地問：“疼嗎？”

孟樾茴搖搖頭，嘴硬：“不疼。”

“下次疼死你。”

22.

淩晨一點，林熹發消息說她無聊睡不着，想一起出去兜風，孟樾茴欣然應允。

孟樾茴開着小電驢載着林熹，林熹将下颌搭在她肩上，嘟囔着道：“我好生氣啊！”

“怎麽啦？又發生什麽事了？”

孟樾茴這麽一問，她就再也憋不住了，罵道：“媽的！我的是服了！就是四班的那個劉文雅，她超有病的，看我和我朋友穿漂亮裙子出去拍照，她就造謠說我們是站街女，我特發？她腦子裏裝的都是糞水嗎？這都能往那方面想。”

孟樾茴聽着頭疼，應了聲：“6”

林熹：“她的腦子只配被別人拿下來當足球踢！”

林熹罵罵咧咧的，眼睛卻一直盯着手機屏幕看。孟樾茴透過後視鏡看着她被亮光反照的臉龐，不自覺沉迷。

孟樾茴問：“跟誰聊呢？”

林熹答：“一個朋友，看不慣那個劉文雅很久了，說要找人堵她。”

孟樾茴震驚地挑了挑眉：“豁，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行動？”

“不知道，看情況。”

23.

淩晨十二點，孟樾茴本來都打算洗洗睡覺了，手機忽然彈出一條消息，是林熹的。

孟樾茴看着林熹發來的那則信息頓了許久，想着什麽。過了幾分鐘，林熹見她不回答，緊接着又發：不回算了，我找別人去

孟樾茴心裏忽然咯噔一下，立即回道：做咩啊？大晚上的，孤女寡女，不安全。

林熹：我不管，你必須陪我去！你可以坐那玩手機，陪孟樾茴就行了

孟樾茴妥協了：好吧，我現在去接你

路上，孟樾茴開着電瓶車載着林熹，風很大。

孟樾茴絞盡腦汁想制造點話題，不至于尴尬，便道：“林熹，談戀愛，好玩嗎？”

“還行，也就那樣。”

“……”

“還行，也就那樣”一看就是老手。孟樾茴心裏鄙夷着。

酒吧人滿為患，吵鬧的音樂聲更是讓人感覺像是耳邊有一個喇叭在大喊大叫，簡直難以忍受。

林熹和她朋友跟人玩酒桌游戲——搖骰子，輸了喝酒。

孟樾茴看不懂，也不會玩，更不敢興趣。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玩。

忽然，林熹的朋友拿出一盒煙，很熟練地給林熹遞了一根，同桌的大叔笑嘻嘻地給她點火。孟樾茴嗑瓜子的手明顯頓了頓。

孟樾茴目不轉睛地看着林熹。同桌的一個大叔拿着他的酒杯向她示意，她搖了搖頭沒有答應。

林熹轉頭湊過來對她道：“你喝一點沒關系，這酒度數不高。”

孟樾茴搖搖腦袋：“我酒精過敏。”

……

不知過了多久，林熹湊到孟樾茴耳邊說：“走了走了。”

到了外面後，孟樾茴長呼一口氣，裏面壓抑至極，還是外面的空氣清爽宜人。

林熹扶着她的朋友搖搖晃晃的，孟樾茴連忙幫她穩住。

孟樾茴問：“現在送她回去嗎？”

林熹點點頭。

路上林熹本來還算清醒，送她朋友回去後，酒精後勁随即也湧了上來。

林熹抱着孟樾茴嘤嘤嗚嗚的，大哭着喊道：“孟樾茴做錯了什麽？”

孟樾茴挑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怎麽了？”

“那個梁賀他罵我！嗚嗚嗚。”

“他罵你什麽？”

“他說我出去喝酒喝昏之後就被別人撿|屍回去，就被別人玩的，嗚嗚嗚。他為什麽要這麽說孟樾茴。”

孟樾茴搖了搖頭，無聲的嘆了口氣，其實人家說的好像也沒錯……

林熹哽咽着：“你是不是也嫌棄我？……連你也嫌棄我……”

“嫌棄你的人很多，又不差我一個。”孟樾茴壓低了聲音，說的是實話。

林熹趴在孟樾茴的肩頭，眼角含着淚珠，前面的路很黑，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孟樾茴看林熹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心裏忽然升起一股壞壞的想法。

孟樾茴掐起她的下颌，雙唇粉嫩十分瞧着真是很勾引人。

“我喜歡你——”

“林熹。”

林熹聞聲嗚咽兩聲，并沒有說話。

孟樾茴覺得嗓子有些幹癢，咽了咽脖子，這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周圍很寂靜，也冷清，也沒有什麽人。天時地利人和都齊了。

孟樾茴不禁感慨：“天哪，這真是一個很不錯的機會，不是老天爺賜予的，是她自己送上門的。還好，這裏只有我。”

轉而低下身，對着林熹說：“要不是我喜歡你，你就算是睡在大街上，爛在別人床上，我都不會管你。”

孟樾茴将死氣沉沉的林熹拖了起來，那人睡得正酣，完完全全的不省人事，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沒轍了，拖不動她。

孟樾茴抱膝坐在林熹身旁，夜晚風涼，月亮高挂枝頭，還有好久天才亮。

“林熹，我喜歡你。”

24.

……

自那天之後，再也沒見過林熹，高二開學她同樣沒來學校，她好像真的不想讀了。

25.

憶起往年，依稀記得一件事——

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只記得孟樾茴把林熹給惹怒了。

她很生氣把孟樾茴拉進了黑名單。

孟樾茴毫不在意，心裏早就受不了她這樣了。

後來，又是怎麽和好的？

不知道怎麽講，反正，是把林熹惹得生氣了，她打孟樾茴，打完，孟樾茴們又一起開開心心的去玩了。

哈哈。

26.

孟樾茴想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着沒有林熹的日子。

可是，總還是忍不住想她。

27.

今天很開心，想林熹。

*

今日驕陽正好，不熱不燥，只是風大地讓孟樾茴感覺頭皮能被掀飛。

曾今那一座被孟樾茴當做秘密基地的廟和戲臺，已經被拆除了。

不知道是要徹底拆除還是要重新裝修，那個高處不在能讓人站上去，晚霞依舊美麗，卻總讓孟樾茴覺得，少了一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