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回憶

回憶

1.

池塘生春草，雨水潤萬物。

一場春雨過後，田野間散發着青草的芳香。

三個小孩子，手牽着手，蹦蹦跳跳，談笑間清風拂面。

村中有一座廟，廟前有戲臺，戲臺旁有條坑坑窪窪的水泥樓梯，走上去可以直達樓頂。

在這裏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藍天、形态各異的白雲。

雲朵似棉花糖，形态變化萬千，逗得孟樾茴和她兩個朋友快樂無比。

天色漸暗，孟樾茴們也該回家了。

走前，林熹拉着孟樾茴和許宥的手，十指緊扣，高舉向天：“先說好了，等将來我們長大了，我要把你們都娶回家！”

孟樾茴聽着林熹的話，耳邊的潇潇聲是傍晚微涼的晚風。

林熹的聲音不止她們聽得見，還有風，它也聽見了，帶着那句話，吹過廣闊無垠的田野，襲進孟樾茴的心裏。

孟樾茴知道林熹只是在開玩笑，不可能實現的。孟樾茴面上嬉笑着，眸色卻不見有多少欣喜。

頓了許久，孟樾茴半開玩笑道：“不可以呦！你只能娶我一個人。”

許宥沒說什麽，只是微笑着。

黃昏的夕陽映照着她們的身影，暖光透過發絲，夕陽散發出金黃色迷人的光亮，映照着她們三人的身影。放肆的少年們在樓頂手牽着手，暢享着對未來美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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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樾茴随口說道：“我感覺我們在發光。”

林熹轉頭沖孟樾茴彎唇甜笑，孟樾茴霎時怔住，感覺心下隐有悸動。

林熹在孟樾茴心中是不可被替代的，是她最好的朋友。

2.

孟樾茴們三人走在回家的水泥路上，這條路很長，就像人生在世間必須踏過的路。

小樹枝幹在晚風中搖曳，它像在與孟樾茴們擺手道別。

黃昏垂覆天際，暮色黯淡，殘陽如血，刺的人眼眸似幻似真。

談笑間，晚霞也在變化，從先前的橘子色，再到現在的紅彤彤。

林熹嘲笑孟樾茴不好好學語文，連晚霞的美都形容不出來。

孟樾茴尬笑着，課上老師不是這樣教的嗎？

許宥提議：“我們不如一起拍個照片留作紀念吧？”

孟樾茴興奮的大聲喊：“我來我來！我帶手機了。”

她們三人便在此處停留許久，晚霞的美難以形容，也拍不下來，但是真的很美。

3.

林熹：茴啊茴，出來玩啊。

孟樾茴：不去。

林熹：為啥？

孟樾茴：天色已晚，柔弱如孟樾茴，不宜出門。

林熹無語：……得了吧你，快點出來。

孟樾茴：好吧……許宥呢？

林熹：她說她不去。

林熹生性好玩，最不喜歡天天都悶在家裏受氣。孟樾茴也一樣，雖然孟樾茴更喜歡躺着，但是陪林熹玩是她不可推卸的……“責任”。

林熹為人強硬，孟樾茴則習慣了逆來順受，有些讨好型人格的影子，事事都順着林熹的心意，即便孟樾茴偶有不滿，也從未同別人抱怨過。

一開始，她們是三個人，許宥、林熹、孟樾茴。

只是每到出去玩的時候，許宥總是推辭，因而她們三人漸行漸遠，又或許是三個人的友誼實在擁擠，無法長久。

孟樾茴并不覺得少許宥一個怎麽樣，她只想貪心的和林熹久久。

4.

初中畢業前夕，林熹說：“阿茴，我想離開這裏，去大城市讀書，我家裏人都給我安排好了。不過……我想和你一起，你能轉學陪我一起嗎？”

“……”

孟樾茴是離異家庭，她沒媽，她缺愛。就連她爸也懶得管她。

轉學倒不是什麽難事，雖然孟樾茴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應該有機會。

林熹蹙眉：“很為難嗎？”

孟樾茴搖搖頭：“不是。我想起了一件事。”

林熹：“什麽？”

“記得當年我剛轉學回來的時候，本來只打算讀一個學期就轉走，是你‘苦苦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淚’要我留下的，你還記得嗎？”

林熹努嘴，撇過頭去：“不記得了。”

孟樾茴沉了臉色：“呵呵。”

孟樾茴想和林熹做永遠朋友，想和她久久，至于轉學……她會想辦法勸說她爸同意。

5.

孟樾茴和林熹在河邊散步，等着八點一到就去看電影。

林熹挽着孟樾茴的胳膊，聲音細軟：“阿茴，我想吃那個烤腸，你給我買。”

孟樾茴則擺着一副冷漠臉，聲音同樣顯得毫無溫度：“想吃自己買。”

林熹垂眸：“我沒錢……”

“我也沒錢。”孟樾茴表現得一本正經：“想我請你？想得真美。”

林熹噘着嘴，嘟囔着道：“你不愛我，嗚嗚嗚。”

孟樾茴瞧着她這幅樣子實在難掩心中笑意，不禁嘴角上揚，眸色輕盈包含着寵溺，又有故作冷漠：“我什麽時候愛過你？你以為你自己有多好啊？”

說罷，孟樾茴便自顧自走到買烤腸的攤子前向老板買了兩根烤腸。左手一個，右手一個，自己咬了一口。那味道，肉香四溢，外焦裏嫩，好吃的一批。林熹卻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孟樾茴心生玩意，壞壞的将烤腸拿到她眼前晃悠：“想吃嗎？——哎~不給你。”

林熹撇過頭去，傲嬌的“哼”了一聲。

孟樾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林熹表情上，最終實在沒忍住，笑聲如流水般湧出：“好啦好啦，給你給你，別生我氣呀~~~”

孟樾茴看着林熹吃東西時鼓囊着的腮幫子，模樣像極了一只可愛的小倉鼠。嘴角不禁呈現出上揚姿态，笑臉盈盈的看着她。

此刻的孟樾茴像一潭汪水，平靜無波瀾。水面有一蓮，暖洋洋的陽光灑在水面，波光粼粼，蓮花綻放。

林熹笑着，孟樾茴也笑着。

孟樾茴現在只覺得林熹好，越看她越好看，越好看就越想看。

6.

電影入場，坐好後，孟樾茴沉默着，喝了口冰的牙齒疼的可樂，指腹被凍得發白，讪讪發問：“林熹，明天去哪裏玩？”

林熹：“不知道，可能在家賴一整天。”

孟樾茴故作很随意，不經意說：“珍惜當下吧，畢竟我們以後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林熹蹙着眉頭，撇過頭來看孟樾茴，孟樾茴回望過去，平靜道：“畢竟我們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見面了。”

“什麽意思？”

“我爸不允許我轉學。”

林熹沉默半響，不在說話，也沒問為什麽。

7.

高中。又是新的開始。

林熹沒有離開，孟樾茴心裏一閃而過的感想是幸運，還能和她在一起。

許宥很不幸上了另一所中學，孟樾茴和林熹很幸運的在同一所學校卻沒能分到一個班。

可惜了，不能時時刻刻盯着她看了。

8.

地方變了，周圍人也變了。她，好像也變了。

孟樾茴以為下課了，她們還能手牽着手聊天。

林熹人緣好，女生都愛和她嘻嘻哈哈，男生也都愛逗她玩、圍着她轉。

一時間，孟樾茴心裏竟有些不平衡。

9.

晚自習下課鈴聲一響，同學們蜂蛹離去。周圍的光線很暗，孟樾茴卻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絕不可能認錯的。不過她也沒有回頭看，徑直離去。

回家路上，孟樾茴呆呆地目視前方。感覺有點心酸，心中胡亂猜想，思緒被自己搞得一團亂。

心累……

孟樾茴嘆了口氣，身邊傳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不用回頭，她知道是她。

林熹道：“幹嘛跑那麽快？孟樾茴在後面喊了你那麽多聲你都不應孟樾茴。”

孟樾茴故作漫不經心：“看你和別人聊的正歡不敢去打擾。這才剛開學沒多久，班裏人孟樾茴都不熟，沒人和孟樾茴聊天，孟樾茴好無聊啊。”說完，眼珠子下意識地去看林熹的表情，期待她接下一句。

林熹道：“那你下課就去樓道那裏等我啊，我一下課就會去那裏待着的。”

孟樾茴點點頭，沒接話。

林熹接着說：“我有點無語我們班那些人。”

“怎麽了？”

“莫名其妙的，我跟那個誰都不認識，他們就管我叫嫂子，想要撮合我和他在一起；而且今天上課我不是沒怎麽聽課嘛？然後他就一巴掌把他的筆記本拍在我面前，讓我抄。”

聽她怎麽講，孟樾茴只覺得心裏很不舒服，有很強的不安感。依舊故作不在意的問：“然後呢？你抄了他的筆記？”

林熹想着，道：“沒有。”

“那……那個人，你覺得怎麽樣？”

“怎麽說呢？也就那樣，長得還行，不過他兄弟特別多，一個班裏超過一半的都是他兄弟。”

“那你可有福喽~~~”

林熹惑道：“怎麽講？”

“他兄弟不僅多，還都管你叫嫂子，那你在你們班豈不是被衆星捧月的情況，以後誰敢惹你啊？”

林熹聞言略加思索：“倒也不是吧，孟樾茴現在只覺得他們現在只是在開玩笑，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孟樾茴搖搖頭，語氣有些頹：“不見得，過一段時間說不定你就和他在一起了。”

林熹不說話了，好像是在想着什麽。

她在想什麽呢？

莫名感覺心口堵得慌，不說話就很難受。

“死林熹，你可千萬不能和別人在一起。”

“為什麽？”

“……”

孟樾茴猶豫了下，用了個很誇張、神經的語氣：“你要是談戀愛了，那我怎麽辦？你要抛棄我啊？”

林熹支支吾吾道：“怎麽說呢？這個不可能吧？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你也會有喜歡的人。”

“……”

會有嗎？

孟樾茴感覺有點苦，奇怪了，今天和林熹待在一起，周圍的空氣怎麽能不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