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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鳶鳶,你來招我吧!”◎

那晚之後, 兩人都睡在各自的房間,看似沒有互相打擾, 可睡前, 江枭都會給她打視頻電話。

明明只隔了一個院子的距離,卻只能通過視頻看見對方。

讓人有一種......咫尺卻又有點遙不可及的感覺。

可即便是這樣,陸知鳶依然能被他看得心跳加速, 耳圈滾燙。

因為視頻裏的他,話不多,可一雙眼卻緊緊盯着你,縱然隔着屏幕, 也依舊能把眼裏的滾燙傳到你身上似的。

被他那樣看着,陸知鳶總有種手腳不是的緊張感。

甚至比躺在一張床上,比被他抱着更讓人臉紅心跳。

臉一紅,心一跳, 陸知鳶也就不說話了, 像是怕被她發現似的,垂着眉眼,眸光四處流轉,卻又被那那道目光追的避無可避。

所以好幾次的視頻, 都是被陸知鳶先行挂斷的,以為挂斷就能閉上眼入睡,可江枭又會發來一條【晚安】短信。

陸知鳶便會陷入失眠, 抱着手機在想,如果他能親口在她耳邊說上一句“晚安”就好了。

有了這種想法, 後面她的浮想就開始越來越‘危險’, 危險到開始回味他的床......

好像比她的要軟一些, 枕頭上的味道好像比她的要香一些, 被子裏的溫度也比她的要燙一些。

亂七八糟地想上一通,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半夜......

就這樣魂不守舍地失眠了四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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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熬到了四月十六這天。

陸知鳶這幾天起的都不算早,睜開眼就過了八點。

但是只要她把房門一開,要不了一分鐘,江枭就會從後門出來,笑着走到她面前,揉一下她已經偷偷整理好的頭發,然後去給她的刷牙杯裏裝上溫水,給她的牙刷擠好牙膏,然後趁着她刷牙的功夫又去給她兌好洗臉用的溫水。

最後在她洗完臉,腰挺直的瞬間,用他的高大身軀将她從後面圈住,有點霸道,又有點溫柔,環着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肩窩,歪着腦袋看她的側臉。

直到把她的臉看紅,然後低着聲,用一種略顯委屈的腔調問她:“你的早安吻怎麽還不來?”

看似在等她主動,可只要陸知鳶微微把臉側過來,唇還沒碰到他,他的手就扶上了她的臉。

他的吻從來都不會循序漸進,總是深深淺淺,可能上一秒還很溫柔,下一秒就會吻得你喘不過氣來。

陸知鳶一直都跟不上他的節奏,被他引領的,只能承受。

像前幾天一樣,一吻結束,陸知鳶虛虛被他抱在懷裏,耳邊傳來他的低笑,還有逗她的揶揄:“什麽時候換氣能流暢一點?”

陸知鳶已經被他連着取笑了好幾天。

之前她都是把臉埋他懷裏羞得不說話,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這樣笑着,陸知鳶羞着的同時心裏也作氣。

今天,她不似之前那般不抵抗了,隔着他身前的薄薄布料,不輕不重地咬他一口。

那種雙齒抵着研磨的觸感,也不過短瞬,酥麻伴着輕縷絲疼,像是在警告他如果再取笑她,她就不客氣了似的。

江枭輕揉了兩下她的後腦勺:“上午我要回店裏,你乖乖的。”

陸知鳶這才猛然想起昨晚她和小野的計劃。

她偷藏着竊喜,低哦一聲。

把江枭送到門口,陸知鳶剛要轉身,手腕突然被江枭抓住,陸知鳶心裏一緊張。

“怎、怎麽了?”

江枭歪頭看了眼店裏的小野,問她:“不然讓小野在這看着,你跟我去店裏?”

這要是平時,陸知鳶肯定想都不想就答應,可今天她一堆事呢!

陸知鳶把他的手握到手裏,輕輕晃了晃:“昨天來的那一批新茶,我還沒裝罐呢。”

聽他這麽一說,江枭頓時就往回退了一步:“那我在店裏幫你!”

陸知鳶嗓子裏一噎,正愁着找借口的時候,小野适時‘接’了個電話。

“枭哥馬上就去了,你別急。”

江枭沉着眉眼看過去,小野朝他憨笑一聲:“枭哥,你快去吧,張北要急死了!”

今天也是巧,李松電話打不通,張賀也有事來不了,張北也說有事要去趟縣裏。

看店的事就這麽輪到了自己的頭上。

江枭作氣一聲:“白給你們發工資了!”

他話一說完,陸知鳶忙踮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別生氣嘛!”

江枭:“......”

目光落到她含情脈脈的一雙眼裏,心裏的那點小氣性就這麽消失殆盡了。

等到江枭一走,小野立馬蹿到門口,和陸知鳶一塊勾着腦袋,直到目送江枭的背影在街口轉了彎。

“姐,咱什麽時候走?”

陸知鳶心裏還有擔心:“他中途會不會回來?”

“不會!”小野就差拍着胸脯保證了:“張北張賀還有李松那邊,我都說好了,今天一起消失,沒人會給枭哥看店!”

小野擔心時間來不及:“姐,要走咱就快點走,現在都快九點了!”

“車呢?”陸知鳶問:“還在停車場嗎?”

“不在!我早上來的時候就給停到菜市場那邊了!”

陸知鳶抿嘴笑:“沒想到你心還挺細!”

出了店,兩人可謂是一路小跑到了車裏。

陸知鳶從來都不知道偷偷去給一個人買生日禮物還會這樣刺激。

“你說,他要是真的中途回去找我,然後發現我不在,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接,正生氣要打人的時候,看見我手裏提着蛋糕.....你說他當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啊?.”

小野也跟着想象了一下:“肯定要抓狂!”

抓狂是一定的,但陸知鳶覺得他一定會喜大于驚!

果然,剛到縣裏,江枭的短信就發來了。

【幹嘛呢?】

陸知鳶轉了轉眸子,過了快一分鐘才給他回:【有客人,等會兒說。】

在這之後,陸知鳶的手機消停了一會兒,可也就一會兒,小野剛把車開進商場的停車場裏,江枭的短信又發來了。

【等忙完了來店裏找我?】

陸知鳶依舊沒敢回的太快,直到拎着一個白色紙袋從精品店裏出來才給他回:【那你等我短信。】

取完蛋糕往回去的路上,小野不時地扭頭看一眼後座的蛋糕盒。

最後實在沒忍住:“姐,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說一聲。”

“什麽?”

“枭哥來的這幾年,沒過過生日,”他扭頭看了陸知鳶一眼,見她眼裏有疑惑,又忙補了一句:“可能他一個大男人覺得生不生日的無所謂吧......”

後面的話,他想說又給咽了回去。總歸是覺得陸知鳶在江枭那兒是特別的......

車子開過一號街前面的石子路。

陸知鳶低頭又看了一眼手機,距離她給江枭回的那條短信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這之後,他倒是聽話,沒有再發來。

可不知為什麽,她心裏突然有點不安。

這麽聽話,有點不像他......

像走時那樣,小野沒敢把車開去停車場。

下了車,陸知鳶從後座把蛋糕小心翼翼拎下來,剛剛心裏短暫的疑惑很快被分散,想着他看見這個蛋糕時會有的反應,陸知鳶不由得抿唇輕笑。

走到三號街的街口,陸知鳶的目光頓在路邊停着的一輛黑色轎車車牌上,是海番的車。

她蹙了蹙眉,心裏正疑惑着,小野喊了她一聲:“你先回店裏,我去瞧瞧枭哥。”

陸知鳶點頭說了聲好,再看一眼黑色轎車的擋風玻璃,一個男人坐在駕駛室。

恰好那時,男人擡頭。

她不認識。

想着或許是巧合,陸知鳶便沒有再多想。

踩過街上的青石板路,陸知鳶看見店門被敞開半扇,她心裏一咯噔。

小心翼翼進了店,陸知鳶把蛋糕盒輕輕放到茶桌上,手剛離開盒子上的提繩,一聲“江枭”讓她手指一抖。

幾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一個人影從後門突然邁進來。

江枭目不斜視地穿過店,完全沒注意到茶桌旁站着一個人,幾個大步跨出了店。

陸知鳶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剛剛那道從院子裏傳來的聲音很陌生。

只是沒等她走進院子,一個兩鬓微白的男人從後門進來。

目光撞上,陸知鳶輕吸一口氣:“江叔叔?”

江鴻年也着實愣了一下:“陸小姐?”他看了眼院子,又目光梭巡回店裏:“你、你怎麽在這?”

陸知鳶心裏雖有幾分不知作何解釋的難為情,可還是落落大方地走到他面前:“我在這裏開店,也住在這個小院。”

江鴻年意外之餘,又往院子裏看一眼:“什麽時候的事,上次我去看望你奶奶,沒聽她老人家說起這事。”

“也就三月份,”陸知鳶忙側身招呼他:“江叔叔,您過來坐會兒吧!”

江枭剛剛出門時走路似一陣風,可陸知鳶還是看到了緊繃着的側臉,猜到父子倆之間應該發生了不愉快,但陸知鳶并沒有去過問。

水壺裏的水逐漸咕嚕出聲。

短暫的沉默後,江鴻年突然輕笑一聲:“那你應該也認識江枭了吧,他也住在這院裏。”

陸知鳶笑着朝他點了店頭。

“那小子脾氣不好,若是有什麽......”江鴻年目光第二次掃過桌上的蛋糕盒:“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枭...他對我挺好的。”

陸知鳶的回答讓江鴻年臉上再次閃過意外,但也只是短瞬,或許是覺得她在說着場面的話,他笑笑:“那就好。”

“江叔叔,可能江枭還沒來及跟您說,我和他——”

話剛說到這,店門口突然一條人影擋住了光:“陸知鳶!”

兩人一同看過去。

江枭站在門口,沉沉目光定在陸知鳶的臉上:“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陸知鳶忙站起身,“我、我沒注意到。”說着,她目光在茶桌上掃了幾眼。後知後覺手機應該是丢在車後座了,當時她去後座拿蛋糕......

順着她目光,江枭看見茶桌上的蛋糕盒,他蹙眉:“你上午跑哪了?”

他語氣雖不好,但字裏行間又透着熟絡。

江鴻年坐在椅子上,目光在兩人臉上穿梭。

江枭無視江鴻年的存在,徑直走過來,一把握住她手腕,将她往店外拽。

陸知鳶手足無措地回頭:“江叔叔,您、您先坐一會兒——”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江枭拉到了店外。

“去哪了?”

陸知鳶低頭揉着自己的手腕,不答他反而咕哝一句:“你弄疼我了...”

江枭瞄了眼她手腕,明知她是故意做出那種讓他心疼的語氣,可怎麽辦,他真就心疼了。

吐出沉沉一口氣後,江枭握住她手腕,聲音不自覺低下來:“買個蛋糕至于跟我撒謊?”

“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嗎?”

她總是輕巧就能拿捏他,一個委屈的眼神,一句輕柔的聲音,讓他半點火氣都發不出。

明明上一秒,他心裏郁了一團火。

感覺到他的指腹正輕輕揉在她手腕上,陸知鳶輕輕揪了揪他身前的衣服:“叔叔還在裏面呢,你要不要......”

後面的話她沒說,目光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江枭的臉色,見他神色沒有起伏,陸知鳶反握住他的手,聲音帶出點委屈:“我們的關系,你是不是都沒跟叔叔說?”

江枭看向她,抿了抿唇,表情別扭了一下:“我們倆的事,跟他有什麽好說的。”

陸知鳶知道他在嘴硬,順着他的話,“哦”了聲:“也對,是我們倆自己的事,”她偏開臉,輕嘆一口氣:“本來還想着端午節回去帶你見見我奶奶的......”

江枭等着她的後半句,卻見她半晌都不往下說了,他眉心愈見收攏:“然後呢?”

陸知鳶給了他一記茫然的眼神,“沒然後了呀,”她拿他的話堵他的嘴:“不是你說的,我們倆自己的事啊,那、那就不見了呗!”

江枭氣笑一聲:“故意的?”

陸知鳶不答他這句:“晚上我在挽挽家定了包廂給你過生日,你來嗎?”

這話說的,給他過生日,還問他來嗎?

江枭往前一步,把她抵到牆邊,雙手捧住她臉:“陸知鳶,”他眼裏只剩無奈:“吃定我了是吧?”

今天雖不是周末,可街上還是斷斷續續有不少的游客。

陸知鳶是個在外面有一點親密的動作就會臉紅的人,可這會兒,她卻踮腳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觸即離,腳後跟回落的瞬間,她眉眼彎着,唇角翹着,仰臉看着他說:“男朋友,生日快樂!”

*

江枭知道那晚的包廂裏一定會有他父親,可他還是去了。

不因別的,就因為這個生日是陸知鳶給他過的。是他們在一起後,她給他過的第一個生日。

在他騎了八個小時的摩托站在她面前,看見她眼裏蓄滿淚水的時候,他就在心裏發過誓,他會陪她度過每一個有意義的日子。

她的,以及他自己身上所有無所謂,但因為她的參與而變得有意義的每一個節日。

如他所料,推開包廂的門,江枭一眼便看見了圓形餐桌前的父親。

陸知鳶忙起身迎到門口,挽着他的胳膊,走到江鴻年面前,甜甜地喊了一聲“江叔叔”。

江鴻年在陸知鳶店裏坐了一個下午,也聽她說了這段時間她與江枭的一些事。

意外嗎,當然。

他的确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結緣陸氏茶業董事長陸蕭芸的孫女。

好在他們江海傳媒也有自己的一片天,所以算不上高攀,就是他這個兒子的脾氣,江鴻年有點擔心。要知道,陸蕭芸可是把這個孫女捧在手心裏的。

但是再一想,幾年來都沒能和兒子坐一桌,今天卻能在他生日的時候和他吃上飯,他心裏又有了幾分底,這說明,他兒子有了軟肋。

生意場上游走這麽些年,江鴻年深知有軟肋不是一件好事,可若這軟肋能擰正這小子的犟骨頭,那倒也不失一件樂事。

江鴻年看着面前樣貌如此登對的二人,笑着招手:“別站着了,快坐吧!”

陸知鳶本來還想着坐離江鴻年近一點的,奈何被她挽住的胳膊使了反力,硬是把她帶到了對面。

陸知鳶彎唇朝他一笑,壓着聲兒:“擡頭就能看見叔叔,也挺好的。”

江枭臉色頓時沉了兩分,壓在椅背上的手收回,拉着陸知鳶往回坐。

就這麽和江鴻年只隔開三把椅子。

包廂裏一陣沉默後,江鴻年率先打開了話匣子:“陸小姐,怎麽想起來到這裏開店了呢?”

“江叔叔,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喊我鳶鳶。”

江枭扭頭看她一眼,視線剛要再回手機屏幕,陸知鳶伸手将他的手機給沒收了。

條件反射的,江枭伸手就去桌下奪,結果卻又被陸知鳶另只手握住,細軟的掌心覆在他手背上,拇指指腹還輕輕地刮蹭着。

江枭:“......”

明明只是一只手,偏偏只是這一只手,讓他再無了反抗,一顆心,連帶着整個人都被她的柔軟壓制着,所有的‘反抗’都偃旗息鼓了。

江枭側頭看她,看她彎翹的嘴角,看她盛滿溫柔笑意的一雙眼。

那一瞬,他突然在想,他怎麽就能被她吃的死死的呢?

然後就聽她又甜甜地喊了一聲江叔叔,簡明扼要地說出了來清挽鎮的目的。

之前還對他隐瞞了一段時間的‘秘密’,這會兒,倒是不遮不掩地全盤托出了。

江枭反手握住她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下。

江鴻年看着兩人挨的那麽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又問:“那以後是要在這裏長久地住下來嗎?”

陸知鳶看向旁邊的人:“如果江枭願意在這裏陪我的話......”

這話,聽着像是把選擇權給了他。

重點是,還是以回答的方式說給他的父親聽。

越品越覺得她這是當着他家長的面,把自己的未來交到了他手上。

半晌沒說話的人,在陸知鳶和江鴻年看過來的目光裏,垂着眉眼,小聲咕哝出一句:“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聞言,江鴻年笑出爽朗,連應幾聲好,說:“你們在一塊有個照應,我們做家長的也能放心。”

尴尬的氣氛看似緩和下來,一頓飯,吃的也算愉快,只是江枭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再也沒有開口。

倒是陸知鳶點的那兩瓶白酒,江枭悶頭喝了不少,眼看他第四次将分酒器倒滿,陸知鳶在桌下輕輕拽了拽他的衣擺。

之後江枭沒有再喝。

卻又在飯後,陸知鳶去拿蛋糕的時候,因為江鴻年的一句話,江枭仰頭一口喝幹了分酒器裏的酒。

“不用在她面前刻意營造出你一個好父親的假象!別說三年,就是三十年,我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他在陸知鳶的怔愣裏,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出包廂。

“江叔叔,你、你先坐着,我去看看他!”

陸知鳶是在六號街街口才追上的江枭,“你怎麽走了呀,”她拉住他的手,“蛋糕還沒吃呢!”

“陸知鳶,”他眼底染了紅,分不清是酒意還是因為心裏的酸脹:“我和他的關系,不是你一頓飯就能緩和的,別做這些無用功。”

陸知鳶對他和江鴻年之間的隔閡一無所知,只是單純地覺得只要是一家人,就沒有解不開的心結。

“可他是你父親,你母親不在了——”

沒等她把話說完,江枭揚聲打斷她:“他還有臉跟你說我的母親?”

看得出他胸腔的起伏,陸知鳶忙搖頭:“不是,不是江叔叔跟我說的。”

江枭卻只當她在偏袒。

“你現在是和他站在了一條線上,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陸知鳶看着他眼底的紅,除了搖頭,一個字都吐不出。

江枭苦笑一聲:“那他有跟你說我母親是怎麽死的嗎?”

陸知鳶怔了一瞬,“不、不是車禍嗎?”

“車禍?”江枭像是聽笑話一般,嘴角帶出涼涼的諷刺:“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是一個自私的連自己兒子都利用的人?”

陸知鳶看得出他眼底的怒,雖然不夠了解他們父子之間發生的事,卻也能感受到他心裏的委屈。

“江枭...”她小心翼翼拉住他的手:“失去親人的痛,我和你感同身受,可是——”

“感同身受?”江枭打斷她的話,眼底越發得紅,“你拿什麽和我感同身受?”

不知什麽時候,被他親手拔掉的刺突然又紮滿全身。

陸知鳶怔在原地,心裏又酸又疼,垂在身側的兩手慢慢攥住了裙擺。

可他卻還不知收斂,拖着又冷又懶的調兒,喊着她的名兒。

“陸知鳶,”他撕掉了平日裏只有她才能看見的乖巧皮囊,露出了骨子裏原本的狠勁兒:“別仗着做了我幾天的女朋友,就試圖來左右我,我對你的縱容也不是沒有底線。”

其實他一點都不想拿話傷她,可是他壓制不住心裏的怨氣,她該站在自己這邊的,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他原本無所謂的日子,卻又因為她的參與而讓他倍感珍貴的日子,可她卻在什麽都不了解的情況下,試圖幫那個人說情。

陸知鳶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眼底早已融化的冰在那一瞬,仿佛又凝結出厚厚一層,隔着不許她走近的距離,将她狠狠推出他的世界。

像是回到了最初。

周圍人說的沒錯,他的确是一頭獅子,一頭把自己關在籠子裏的獅子,自己不願出來,也不讓別人走進去。

可是如今,他已經親手把鑰匙遞到了她手裏,而她也打開了他的籠子。

她做不到看見他受傷的同時,還不管不問。

“江枭!”

眼看他往黑不見光的停車場去,陸知鳶從身後喊住他。

江枭站在一片陰暗裏,腳步停住,但沒有回頭。

隔着眼底潮濕的霧氣,陸知鳶朝着愈漸模糊的背影走近幾步。

“那個把我捧在手心裏疼的男朋友,如果......”

她聲音哽咽,眼眶通紅,可即便是這樣,她都忍着沒有讓自己落淚。

“如果知道我也失去了雙親,他是不是就舍不得說出剛剛那些話了?”

江枭眼皮猛地一掀,驀然轉身,可雙腳剛邁出去一步,又猛地收住。

在她身後,還站着一個人,那個把自己僞裝成慈父的男人。

從過去到現在,總能巧舌如簧地把一切責任都推卸的一幹二淨的男人。

而他,就站在她身後......

這一個下午,他應該從她那裏打探到不少了吧,好像他身邊出現任何一個人,都能被他利用。

江枭苦笑一聲,步步後退。

陸知鳶看在眼裏,心髒揪緊,卻在擡腳再次走向他的時候聽見他說。

“別過來,”他一字一頓地喊她的名字:“陸知鳶。”

他說——

“我以為你會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

“我以為你會不管不顧,只聽我說。”

“是我錯了。”

“是我高估了我在你心裏的分量。”

說完,他笑了,笑自己,又像是笑他。

最後,在嘴角的那縷強顏歡笑裏,驟然轉身。

那晚的星星特別的多,每顆都氲出了柔亮的光。

每一顆都像她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嗔起來也亮亮的。

可每一顆都離他很遠,遠到只能遙遙地看着。

後來,他不敢看了,垂着頭,閉上眼。

上一秒還笑吟吟亮晶晶的一雙眼突然噙滿了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也不說話,就那樣看着他。

映在他腦海,晃在他眼前,讓他心髒一點點收緊,最後猛地從地上站起來。

或許是酒精上頭,又或者他意識到自己今晚的口不擇言。

趔趔趄趄跑回去,幾乎沒給自己思考與遲疑的時間,他就慌慌張張敲了她的門。

門開,他兩步往前,都沒來及看清她的臉就急急地抱住了她。

“我錯了,”他抱得她很緊,箍着她小小的一只,在那聲我錯了之後又說了很多句對不起。

就在他一顆心惶惶不安等着她回應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幾聲低低的笑。

江枭緩緩松開雙臂,不安的一雙眼,茫然地看着她嘴角的笑痕。

“江枭,”她此時的眼睛比漆黑夜幕下任何一顆星星都要亮,“你聽好了。”

她像是秋後算賬似的,開始一句一句地糾正他之前說的話。

“我永遠都不會站在你的對立面。”

“我的确會不管不顧地只聽你說,可你卻什麽都不對我說。”

“還有,你的确是錯了,不是錯在高估你在我心裏的分量,而是低估了。”

她一臉得逞的小驕傲:“ 還記得我第一次敲你的門,你怎麽說我的嗎?”

他當然記得,當時他嘲弄地問她:你在招我?

陸知鳶輕笑一聲:“後來在小巷裏,你又是怎麽說的?”

當時他克制着抱緊她的沖動,低聲斥她:我再說一次,別來招我!

想着想着,江枭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垂在身側的手一點一點環上她的腰,把她嬌嬌軟軟的身子往懷裏一攏。

“那你要不要聽我的真心話?”

不等她回答,江枭就俯身抱住了她,滾燙的唇含住她一點耳垂,低低的聲音纏在她耳畔,輕喊一聲她的乳名:“鳶鳶。”

他卸下一身冷硬的外殼,把他的柔軟與不堪一擊全都攤在她面前,低低的聲音像求她:“你來招我吧!”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是正文完結章。

他倆的感情被三次“招”貫穿。

記得昨晚的作話吧,我給記錯了,是明天,嘿嘿嘿。看到有些姐妹問在哪。

薇博!

然後,下一章的更新會推遲到明天下午五點(因為明天換榜,我怕被鎖,苦澀:)

最後跟姐妹們求收下一本《他的小嬌嗔》,京圈大佬為愛費盡心機,年齡差6!

轉專欄就能看見啦!五月中旬就會開!

文案如下:

京圈大佬為愛費盡心機,年齡差6

那不是岑頌第一次見闫嗔,僅有的幾面,小姑娘都是垂眸羞答答,一字不說。

卻沒想,小姑娘一張口,似被蜜糖浸泡過的黏糊嗓,岑頌當即骨頭一酥。

就有點找不着北的感覺!

京圈裏,誰人不知岑總啊,神顏配豪車,惹得一波又一波的女人前仆後繼。

偏偏他一張風流臉卻寫滿了“女人別碰我”。

岑頌以為,哪怕不用錢,就靠他那張臉,也能輕松拿下那個夜夜入他夢的小姑娘。

結果,別說臉了,所有手段都用盡了。

就nm難追:)

*

直到後來,媒體電視鋪天蓋地傳來岑氏集團破産的消息。

酒吧門口,岑頌一手酒瓶一手煙,蹲在牆邊。

一雙他摸過一次的小腳踩進他餘光裏。

“岑頌,”讓他骨頭一酥的聲音響在他頭頂:“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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