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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總能被她降服◎
第二天一早, 天光剛亮,陸知鳶就醒了。
不知怎的, 只要她醒, 江枭總能感應到,睡意朦胧地掀開眼,見她盯着天花板出神。
“想什麽?”他沒睡醒的時候, 聲音會特別啞。
陸知鳶無意間說過,她很喜歡他那時的聲音,有時還會央着他多說兩句給她聽。
但今天,他用她特別喜歡的聲音跟她說話, 卻遲遲等不到她回應。
睡意就這麽沒了。
江枭撐起胳膊,俯身看她,看了好一會兒,陸知鳶才把視線偏到他臉上。
“怎麽了?”
她還問他怎麽了。
江枭笑出一聲無奈:“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
她在想今天要買些什麽禮物去他家。
不過她沒說, 這會兒要是說了, 以陸知鳶對他的了解,他八成是要躺回去繼續睡。
“昨天電影也沒看。”她語氣期期艾艾的。
聽她這麽說,江枭眉心展開:“晚上再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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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鳶側過身來,挨近他懷裏:“上午不是也沒事嗎, 上午去看呗?”
江枭下意識往床頭櫃上瞥,沒看見鬧鐘,他這才想起來是在酒店。
“下午去吧, ”他想了想:“或者吃完午飯去。”
“哦..”
聽她聲音悶悶的,江枭側躺回去, 掌心撐臉, 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會兒, 驀地, 他眼角一眯:“你到底是想去看電影,還是想去買東西?”
陸知鳶:“......”
所以說,太心有靈犀也不好,心裏都藏不住事。
陸知鳶囊着鼻子朝他笑:“看電影之前,也可以順便也去買點禮物嘛!”
真如她所料,江枭嘁完一聲後躺了回去:“再睡一會兒!”
陸知鳶沒說話,睜着眼睛看他。
眼看他那雙眼睫顫個不停,陸知鳶低低笑出聲:“別裝了,你睡不着!”
江枭把胳膊往她腰上一摟,又往回一勾:“誰說我睡不着了!”
他是真能睡着,昨晚回來以後,江枭拉着她去壓了一個多小時的馬路,再回來,陸知鳶走不動了,是江枭把她背回來的,洗完澡,又給她吹頭發,忙活完,都快一點了。
結果兩人躺上床又聊了會兒的天,最後也不知是誰先睡着......
陸知鳶在他懷裏蠕了幾下,結果摟着她的胳膊越收越緊,掙脫無果,陸知鳶也就放棄了。
想着陪他再睡一會兒就再睡一會兒吧,反正還早,結果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最後還是被手機振動聲給吵醒的。
昨晚哭唧唧的人,這會兒聲音別提多歡快了。
“寶,你們中午還沒吃飯吧?咱們去吃烤肉啊!”
艾黎是個心情一好就會拿肉開涮的人。
陸知鳶揉了揉眼:“才幾點啊就吃午飯了?”
“都十一點了好嗎?”艾黎這才注意到她迷糊的小奶音:“你該不會還沒起吧?”
陸知鳶把手機拿回眼前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氣,手機扔到了旁邊,結果沒等她撐着胳膊要起來就被江枭一把摟了回去。
“再睡會兒......”
只要陸知鳶在旁邊陪他睡,他能睡到天荒地老。
“別睡了,都十一點多了!”她話音剛落,手裏的電話就傳來唏噓聲:“哎呀我這是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呀......”
陸知鳶這才想起電話還沒挂,不過她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了,撐着江枭的心口,掙開他懷,又拽着他胳膊,試圖把他拉起來:“快起來,東西還沒買呢!”
電話那頭在咯咯笑,“你們先忙,我過一會兒再給你打啊!”
等兩人從酒店出來,艾黎和高晟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看見高晟也跟着,陸知鳶很是意外:“你不上班嗎?”
高晟表情無奈:“請了三天的假,今天是最後一天。”
那天的午飯吃的就是艾黎提議的烤肉,去的店也是艾黎和陸知鳶以前愛去的一家。
見陸知鳶熟門熟路的,江枭好奇:“以前經常來?”
“對呀!”
他一臉可惜:“那我怎麽沒遇到過你。”
陸知鳶眼睛都睜圓了:“你也經常來嗎?”
他點頭:“大學寒暑假的時候來的會勤一點。”
陸知鳶算了算時間,輕笑一聲:“難怪,我是去年年底才和艾黎發現的這家店。”
四人去了樓上的包廂,眼看江枭和陸知鳶坐了并排,艾黎眉心一皺。
這要擱以前,高晟會摟着她坐到自己身邊,但現在不行了,他這個小女人懷孕了。
高晟朝江枭“嗳”了聲:“你那個位置是我老婆的。”
江枭先是一愣,轉而氣笑一聲。要擱以前他才不會把自己的位置騰出來,但現在,他總不好和一個孕婦斤斤計較吧!
江枭把位置讓了出去,去了對面坐着。
兩個女人負責吃,兩個男人負責烤。
也不知女人間怎麽就有那麽多的悄悄話,都吃了好一會兒了,對面兩人還在那咬耳朵。
高晟被他一臉嫌棄的表情逗笑一聲:“所以她倆出來逛街吃飯,我從來不跟着。”
江枭嘴角提笑:“那你今天還跟着?”
高晟一時無言以對,反應過來,笑了聲:“這不是懷孕了嗎,醫生說了,頭三個月很關鍵。”
陸知鳶還沒懷孕,所以江枭對此毫無經驗,一笑而過。
對面兩個女孩子已經結束了咬耳朵的話題。
江枭剛把一塊烤肉夾到陸知鳶碗裏,就聽見她問:“你當初去高晟家,都是買什麽去的呀?”
剛好高晟用生菜給艾黎包了一塊肉,艾黎鼓着腮幫子剛要說話,就聽旁邊的人溫言命令:“咽下去再說。”
艾黎在他老公面前,大部分時間還是小鳥依人的,但是她現在懷孕了。
眼睛一睜。
高晟頓時氣虛一截:“說吧說吧。”
當然,艾黎要的只是他的态度,她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才說:“我當時什麽也沒買。”
陸知鳶愣住:“就空着手去嗎?”
“對啊!有什麽禮物比我這個兒媳婦還要貴重的?”
陸知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倒是江枭,非常滿意艾黎的這個說法。
“我就說吧,你什麽都不用買。”
陸知鳶扭頭看他,雖說不想剛剛艾黎那樣眼睛一睜,但她不過眉心輕蹙,江枭就沒轍了。
“買買買,吃完就去買!”
旁邊傳來兩聲低笑。
江枭給了他一個【你還有臉笑我】的眼神。
艾黎喝了口果汁潤潤喉:“當然了,你要非要買,那肯定是更好,顯得你有禮數嘛,”說完這句,她語頓兩秒補了一刀 :“反正我是沒買,主要我公公婆婆喜歡我,不在意那些。”
陸知鳶低頭,手裏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碗裏的肉。
然後耳邊傳來一股溫熱:“你公公也特別喜歡你。”
一句話,把陸知鳶心裏的不安撫平了。
不過也因為那句話,陸知鳶更想給未來的公公買禮物了。
和江枭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中,陸知鳶隐隐摸出了江鴻年的喜好。
飯後,高晟借口孕婦要多休息不能勞累就把艾黎帶走了。
沒等江枭提議去把昨天的電影看了,陸知鳶就先發制人了:“我們先去把禮物買了吧!”
想着買點禮物也花不了多長時間,江枭就答應了。
結果兩個小時逛下來,眼看都快四點了,江枭見她還沒有作罷的架勢。
江枭把手裏的五六個袋子都騰到一只手裏拎着,騰出的那只手拉住她:“電影不看了?”
陸知鳶正在給江鴻年選領帶:“晚上看不也行嗎?”
還晚上呢!
晚上這頓飯不知得吃到什麽時候!
江枭面無表情地動了動嘴角:“反正什麽都比我重要。”
陸知鳶這才收回視線看向他。
明明話說的委屈,偏偏還擺出一副傲嬌的表情。
陸知鳶忍俊不禁:“咱倆天天在一起,哪天不能看啊?”
見他好一會兒不說話,陸知鳶歪着腦袋看他:“生氣啦?”
江枭本想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自行體會,結果被她眼角彎出的漂亮弧度盯着看了幾秒,心底的那點本就沒打算發作的小氣性就這麽被看沒了。
陸知鳶挽住他胳膊:“等晚上吃完飯,我們早點走,看看電影啊,吃點小吃啊...好不好?”
他沒忍住,嘴角開始往上跑:“這可是你說的!”
兩人還在商場裏繼續逛着的時候,江鴻年已經在家裏從早忙到現在了。
江峯是下午被他從公司叫回來的。
看着平時從來不下廚的人在廚房裏忙的直轉悠,江峯抱着胳膊倚着門邊,一副難解的表情:“家裏也不是沒有阿姨,你幹嘛非要親自動手?”
“自己做才顯得更有誠意,你也別站着,過來給我搭把手!”
江峯站着沒動:“要是換個人,”他話裏帶話:“你還會這樣嗎?”
江鴻年扭頭看他一眼,沒說話。
江峯目光從他熟練的刀功緩緩移到他臉上。
母親去世的事,他一個“怨”字都沒對這個男人說過。
他和江枭不一樣,人都走了,再去追究活着的人,沒多大意義。
但他不說,并不代表他在心裏對這個生他養他但沒有陪伴他們成長的父親沒有怨言。
甚至對于江枭的‘離家出走’,他心裏是痛快的。
每次深夜看見這個男人獨自窩坐在客廳,不是喝酒就是發呆的時候,他心裏就無比解恨。
可惜他心裏所有的痛快都是弟弟用自我束縛的四年換來的。
江峯放開抱在胸前的兩臂,走到島臺旁,目光掠過江鴻年手背上的疤,那還是上次江枭過生日那晚,他喝的爛醉,碎了酒瓶,紮到的。
“今晚別喝那麽多酒了。”江峯淡淡一句。
“不喝不喝,”江鴻年笑着保證:“以後都不喝了!”
他用酒精麻醉自己的時候,江峯有時也會心軟,偶爾勸他一句,但江鴻年從來都不下這樣的保證。
江峯臉上似笑非笑,“沒想到一個兒媳婦就能讓你這樣。”
江鴻年手裏的動作停住,默了會兒,他又重新握住刀柄,将牛肉切成細細的條狀:“我沒想到他能把人帶回來,還......”他聲音有了細微的哽咽:“還願意回家吃飯。”
江枭從四年前踏出這個家門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臺面上有一碗墨藍色,還泛着些紫的濃汁。
“藍莓汁?”江峯問。
江鴻年看過去一眼,點頭:“也不知他現在還愛不愛吃了......”
樹影在漸沉的橙黃裏搖曳。
白色沃爾沃駛進誠創名都,最後在5棟別墅前停下。
下了車,江枭去後備箱拿東西,陸知鳶兩手攥着包帶,站在車頭,目光定在棕灰色的別墅大門上。
其實在來之前,她并沒覺得緊張,卻在車子駛進小區大門開始,心跳緩緩加速起來。
江枭站在車尾看她,看她抿唇,看她眉心時而舒展時而輕凝,看着她的手指不安地攥着包帶。
那種感覺很奇妙,想她緊張,又怕她緊張。
不過相比她,江枭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個家門,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踏進去了。
應該陌生的,可心底卻被一股難以名狀的熟悉感一點一點侵入。
陸知鳶回頭的時候,江枭也在盯着那扇棕灰色的大門失神。
她知道,相比她的緊張,他心裏才是最五味雜陳的。
陸知鳶走過去,接過他右手拎着的幾個袋子,用戴着求婚戒指的左手與他十指緊扣。
*
兩米長的餐桌上,擺滿了各種菜色,江枭看了眼他腰上還沒有解掉的圍裙,目光落在剛剛一眼就看見了的藍莓山藥上。
江鴻年在自己的家裏,局促的倒像個客人,兩手垂在身側,攥着還沒來及解下的圍裙。
江峯招呼兩人:“快坐吧。”
陸知鳶說了聲好後,看向對面,從進門後,她就注意到了,江鴻年的目光一直偷偷追着江枭看。
“叔叔,您也快坐吧!”
江鴻年反應慢半拍地連連說好,可人卻沒有動作。
直到江枭擡眼看他:“還吃不吃了?”
父子倆簡直就是角色調換。
陸知鳶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
江枭餘光看她一眼,目光再收回來的時候,眼神比剛剛軟了幾分。
“江枭說你不能吃辣,今天這菜啊,我就沒放辣椒。”
陸知鳶意外到怔住:“這、這一桌子的菜都是您做的嗎?”
江鴻年眼角笑出深深的紋路:“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你嘗嘗。”
江枭拿起筷子給陸知鳶夾了一塊油炸小食,結果對面傳來頗有怨道的一聲——
“你給她夾那個幹嘛,你盛點這個,野米花膠湯,這裏的野米很有嚼勁的!”
江枭擡頭看他:“不都是你做的?”
江鴻年:“......”
就在江枭把筷子放下的時候,聽見陸知鳶說:“我想嘗嘗叔叔說的花膠湯。”
江枭看了她一眼,又瞥向對面。
最後在江鴻年偷偷彎起的嘴角裏,江枭端起陸知鳶面前的碗......
那頓飯,融洽又不融洽。
江鴻年每說一句,江枭就忍不住頂回去一句,然後又被陸知鳶的一個眼神又或者輕輕一句話成功壓制。
江枭本想吃完飯就帶陸知鳶離開的,奈何江鴻年又去切了一些水果過來。
江枭就把提到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見江鴻年的話越來越多,江枭又看了眼時間,都快八點了。
他碰了碰陸知鳶的胳膊:“早上起那麽早,困不困?”
他話都說的這麽明顯了,陸知鳶忍住嘴角的笑:“還好。”
江鴻年看出他這是想走,盡管心裏有些不舍,可又不想把後面的路堵死。
把兩人送到門口,江鴻年問的小心翼翼:“明天就端午了,中午......”
江枭知道他的心思:“明天要去她奶奶那邊吃飯。”
江鴻年輕哦一聲,又問:“那後天呢?”
“後天就回去了。”
陸知鳶把江鴻年眼裏的失落看在眼裏,她心有不忍:“江叔叔,明天晚上,我和江枭再過來陪您過節。”
聞言,江鴻年臉上瞬間展笑:“好好好!”
當時,江枭沒說話,但是回去的路上,他就忍不住了。
“你幹嘛答應他?”
陸知鳶囊了囊鼻子:“叔叔做的飯好好吃。”
江枭笑出一聲無奈:“陸知鳶,你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嘴饞了?”
她低着頭,擺弄着自己的手指,聲音好不委屈:“就是很好吃嘛,在外面都吃不到那種味道。”
見他半晌不說話,陸知鳶扭頭看他,剛要開口,聽見他說——
“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過他做的飯了。”
久到記不清是小學還是初中,但今天桌上的那道藍莓山藥還是當年的味道。
是和他母親做出來的藍莓山藥一樣的味道。
回到酒店後,江枭像昨晚一樣,把車停好後,沒帶她上樓。
微燥的晚風裏,燈影把人影拉長。
江枭牽着她走在青灰色的人行道板上,被江枭握着的那只小手,手腕上多了一個綠镯。
那是江鴻年在晚飯後偷偷給她的......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午要去外地學習兩天,餘下的兩萬字會在周四一次性放上,再做不到我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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