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8章
它醒得很突然, 郁理和喬越西都來不及隐藏,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和它對視了。
結果他們發現,這只怪物根本沒有眼睛。
或者說, 它連臉都沒有。
也許它曾經也是有臉的, 但現在卻被無數只蝴蝶替代了。
這些蝴蝶斑斓而豔麗,密密麻麻地落在它的臉上, 遮蓋了它的五官, 堆疊成了“一張臉”的樣子。
随着它擡頭,蝴蝶也撲扇着飛起,漂亮的翅膀輕盈忽閃, 像是眼睛在眨動一樣。
喬越西:“嘔。”
郁理奇怪地看向他:“還在暈車?”
“不是……”喬越西又發出一聲低嘔,“密恐犯了……”
郁理:“……”
怪物聽到他們的聲音,歪了下頭,慢慢站了起來。
它非常高,雙腿尤其修長,加上那對漂亮的大翅膀, 有種強烈的非人感。
郁理這才發現,它的雙足也像節肢動物一樣。
足背纖長, 五指成爪,爪尖堅硬而漆黑,在黯淡的月光下閃爍着金屬般的光澤。
尖銳、冰冷、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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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理本能地察覺到,這只怪物非常危險。
“太沒有禮貌了。”
怪物發出了嘆息般的聲音, 像月光一樣, 清冽而低柔。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們, 打擾別人睡覺是非常不好的行為嗎?”
“抱歉。”郁理鎮定地說, “我們不知道你在睡覺。”
怪物輕笑一聲,身後的蝴蝶翅膀也跟着輕輕顫了顫。
“那你們以為我在幹嘛?”
郁理:“我們以為你死了。”
“……委婉一點!”喬越西連忙小聲提醒。
“哦。”郁理面不改色地改口, “我們以為你去世了。”
喬越西:“……”
他已經不敢去看那只怪物的臉色了——雖然對方的臉上都是蝴蝶,壓根看不出任何臉色。
然而怪物并沒有表現出憤怒的情緒。
它微微歪頭,臉上的蝴蝶也跟着它簌簌而動。
“我的确是快死了。”它說,“但不是現在。”
郁理恍然:“所以你是在這裏等死?”
怪物又笑了:“算是吧。”
郁理發現這只大撲棱蛾子的脾氣還不錯。
如果對方真的是在等死,那自己或許可以和它友好協商一下。
郁理想了想,大概确定了自己的需求,然後禮貌地開口:“這位……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既然要跟人家談條件,态度自然得客氣一點,起碼不能再大撲棱蛾子、大撲棱蛾子地稱呼人家了。
——可以等吃了它之後再這麽叫。
喬越西沒想到她居然也有這麽禮貌的時候,一時忍不住睜大眼睛。
“我的名字很重要麽?”怪物緩緩舒展背後的蝴蝶翅膀,“反正我都快死了。”
郁理:“好吧。那我叫你大撲棱蛾子先生?”
怪物:“白夜。”
喬越西:“……”
看來連将死的怪物都受不了她的起名風格。
“好的,白夜先生。”郁理立即改口,“是這樣的。你知道你的蝴蝶已經飛到外面了嗎?”
“嗯……”白夜懶散地應了一聲,“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郁理:“有關系,非常有關系。”
她頓了頓,繼續說:“你知道能力者嗎?”
白夜擡手接住一只蝴蝶,似乎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看來八成是不知道了。
可惜現在時間緊迫,沒機會跟他詳細講解這些東西。
郁理言簡意赅:“總之那是一群專門讨伐怪物的人,現在他們正在調查蝴蝶的來源,估計很快就會查到你這裏。”
“所以呢?”白夜意興闌珊地說,“他們會殺了我嗎?”
“不會。”郁理搖頭,“他們會抓走你,把你關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裏,然後定期對你做實驗,研究你的身體構造和異變能力。”
喬越西:“……”
她明明才剛進入異常控制局,連自己的工作職責都沒搞清楚,卻說得像親眼所見一樣。
不愧是她,睜眼說瞎話的能力真是一流。
“哦?你好像很了解啊。”白夜輕輕笑了一聲,“那你又是什麽人呢?”
“我是你的同類。”郁理表情誠懇。
白夜聽了,歪了下頭,然後擡起鈎爪,慢慢走到郁理面前。
他微微俯身,巨大的藍色翅膀像傘蓋一樣收伏,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來,将翅膀輝映得流光溢彩。
“你看起來不像。”
他臉上的蝴蝶太多了,翅膀上的鱗粉也很細密,喬越西一看到就害怕,連忙一溜煙躲得遠遠的。
但郁理卻很平靜。
一根觸手從她的腰後鑽了出來,漆黑柔軟,像尾巴一樣,游動着來到她的身旁。
“我沒有你這麽明顯。”她說,“但我們确實是一樣的。”
白夜微微低頭,臉上的蝴蝶輕盈移動。
郁理猜測他應該是在“觀察”。
“這就是你的全部了?”
白夜的“眼睛”對着郁理的觸手,聲音略微好奇。
郁理神色如常:“對。”
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底牌都亮出來。
白夜搖了搖頭:“太弱小了。”
郁理:“……”
喬越西躲在樹後面不敢出聲。
說完這句,白夜又直起身子,翅膀也随之展開。
“所以你來這裏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麽?”他微妙地停頓一下,語氣裏有顯而易見的嘲諷,“別告訴我,你只是為了‘好心’提醒。”
刻薄,這家夥太刻薄了。
郁理無奈嘆氣:“好吧,我确實沒有你說的這麽好心。”
白夜了然地笑了一聲。
“我只是不想浪費食物而已。”
郁理擡起眼睫,一臉真誠地看着他。
“所以,我可以吃了你嗎?”
躲在樹後的喬越西再次震撼了。
居然當着人家的面,詢問可不可以吃了人家……這也太直接了吧?!
白夜似乎也沒想到郁理的真正目的是這個。
他安靜了許久,突然出聲:“你喜歡吃同類?”
郁理:“不,只是普通的進食。就和吃飯、吃菜一樣,只不過怪物的營養價值更高,也更能滿足我的胃口。”
白夜:“你的胃口也太變态了。”
喬越西在樹後默默點頭。
“還好吧。”郁理并沒有要辯解的意思,“所以你覺得怎麽樣?反正你都快死了,比起被能力者抓走,還不如被我吃掉,也算是做了一些貢獻。”
白夜沉吟道:“我就不能逃走嗎?”
郁理:“當然可以。但能力者有槍,你的翅膀這麽大,很容易就會被他們打個稀巴爛。”
“那我就跟那些能力者走。”白夜笑了笑,“我的死亡是必然,臨死前換個新環境,感覺也不錯。”
郁理:“……”
現在她已經基本确定,這只大撲棱蛾子是個比喬越西麻煩百倍的家夥。
情願被控制局抓走也不願意被她吃,很明顯,這件事已經沒有友好協商的必要了。
郁理深吸一口氣,擡手摸了摸身旁的觸手。
白夜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注視”她。
下一刻,觸手突然猛地繃直,如同閃電般飛快地向他襲去!
這個過程發生得極快,但白夜卻并不意外。
他倏地扇動翅膀,狂風刮起,他像真正的蝴蝶一樣,極為輕盈地飛到空中,巧妙地避開這一擊。
“靠靠靠,果然還是打起來了……”
喬越西看到這一幕,急得在樹後來回轉圈圈。
一個用觸手,一個會飛,還有一堆蝴蝶擾亂戰場,他這是上還是不上啊?
就在他頭大糾結的時候,郁理已經放出了更多的觸手。
十根、十一根、十二根……
越來越多的觸手從她腰後湧出,它們潮濕而陰冷,每一根都靈活無比,像游蛇般在茂密的樹林中穿梭,争分奪秒地追逐着飛行的白夜。
白夜扇動着巨大的蝴蝶翅膀,懸停在夜空下,愉快地笑出聲。
“你還真是滿嘴謊話啊。”
郁理直直盯着他:“不也沒騙到你嗎?”
“但我差點就相信了。”
白夜嘆息,再次扇動翅膀,大量鱗粉從空中抖落,晶瑩剔透,像細雪一樣漫無邊際。
如果唐邵他們在這裏,一定會震驚這些鱗粉的規模。
這裏的鱗粉實在太多、也太密集了。
散播在紅松路的蝴蝶雖多,但它們落下的鱗粉也很分散,只要保持冷靜、及時避開,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但白夜降下的鱗粉卻多到了恐怖的地方。
它們十分浩瀚密集,光芒也更通透,在黑暗中降落的時候,就像傾瀉而下的流沙,将整片夜空都映亮了。
這種密度和規模,根本不可能躲開。
但郁理卻做到了。
她緊緊盯着白夜的身影,以一種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收回觸手,然後轉身,向鱗粉覆蓋不到的區域跑去。
這個白夜确實很棘手。
和他比起來,喬越西簡直就是寶寶巴士的級別。
但也不是毫無辦法。
郁理在林中疾跑,周圍靜得可怕,她的聽覺卻越來越敏銳。
她能聽到來自樹林上空的風聲、翅膀扇動聲、還有俯沖而下的呼嘯聲……
“快跑!”
遠處響起喬越西的驚呼,電光火石間,一片巨大的陰影猛地落下——
郁理驟然出刀,薄而鋒利的刀刃貼着金屬般的利爪劃擦而過,發出刺耳的聲響。
“這是什麽?”白夜的聲音裏有輕蔑的笑意,“指甲刀?”
郁理:“……”
她收起軍刀,同時放出全部觸手,以收束之勢齊齊襲向他。
白夜翅膀一振,轉眼飛離觸手的包圍圈,并再次抖落大量鱗粉。
他飛行的姿态非常靈活飄逸,完全沒有一點将死之人的樣子。
郁理不得不繼續往前跑。
很顯然,她的觸手對上這只大撲棱蛾子,幾乎沒有優勢。
白夜不僅飛得特別快,而且随時都能降下鱗粉。只要一沾上那些鱗粉,觸手就會失去控制力,甚至還可能影響到她自己的意識。
郁理邊跑邊思考對策。
目前能打敗白夜的辦法有兩種。
第一種是将白夜拖進湖裏,翅膀一旦浸了水,就無法再飛起來,更無法抖落鱗粉。
但前提是必須能接觸到他,還得繞過他的翅膀,不能碰到那些無處不在的鱗粉。
第二種是限制白夜的行動,讓他失去到處亂飛的能力。這樣他就和普通的走地怪物沒有區別了,即便有鱗粉,也無法造成大範圍污染。
缺點是郁理沒有槍,沒辦法在不接觸他的情況下遠程攻擊他。
除非……
郁理想起白夜剛才的突襲,忽然心念一動。
她扭頭便往回跑。
喬越西正在抱頭躲避漫天飄落的鱗粉,忽然眼前一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郁理一把拽走了。
“要、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喬越西邊跑邊說,“大不了我給你一顆頭,咱們放棄這撲棱蛾子,他太難搞了!”
“不行,來都來了。”郁理跑得飛快,但聲音依然很冷靜,“但你的确要給我一顆頭。”
喬越西:“啊?”
不等他回複,郁理擡手便是一刀。
這一刀揮得出其不意,随着一道寒光掠過,喬越西的頭顱已經被她割了下來。
鮮血噴濺出來,被郁理及時用袖子擋住了。
一轉眼,又一顆腦袋從脖頸處長了出來。
喬越西滿臉震驚:“你怎麽殺自己人?”
“我需要你的血。”
郁理将腦袋舉到自己的肩膀上方,鮮血滴到她的衣服上,很快洇成深暗的血紅色。
喬越西下意識皺眉:“喂,別這樣,鮮血會滲透下去的……”
“我知道。”郁理将腦袋還給他,然後擡頭看向上空。
白夜還在空中盤旋。
他沒有離開這裏,也沒有找個地方躲起來,反而饒有興致地和她相鬥。
這說明他也有怪物的本能。
他渴望殺戮,渴望殺死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同類”。
而她,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郁理深吸一口氣,全速向那片深湖跑去。
從樹林上空俯瞰,能明顯看出她的目的性,堅定得沒有分毫遲疑,仿佛那片湖就是她制勝的關鍵。
白夜懸停在夜幕下,輕輕扇動翅膀,臉上的蝴蝶随之變幻,組成一個模糊的笑臉。
太天真了。
他合攏翅膀,朝着郁理奔跑的方向,俯沖而去。
而郁理此時也跑到了湖邊。她環顧一周,正要做出跳水的動作,頭頂突然傳來呼嘯的破空之聲。
——來了。
郁理故意慢了半拍。與此同時,一對尖銳的鈎爪扣住了她的肩膀,猛地一提,抓起她便向上飛去。
公園的上空寒風瑟瑟,雖然月光更亮、視野更開闊,但溫度也更低一些。
白夜提着郁理,聲音從上方傳來:“感覺怎麽樣?”
郁理:“有點恐高。”
其實她不恐高,她只是客氣一下,讓這只大撲棱蛾子高興高興。
果然,白夜發出了輕飄的笑聲。
“你覺得,如果我現在把你丢下去,你還能活下來嗎?”
郁理很認真地考慮了這個問題:“應該能,我的觸手可以起到緩沖的作用。”
白夜:“那就換個方式吧。”
他輕輕扇動翅膀,似乎想讓鱗粉落到郁理的身上。
但他的翅膀卻遠不如之前靈活了。
翅膀扇動的幅度太小、也太僵硬,仿佛正在脫離他的控制。
白夜随即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緩緩垂頭:“你做了什麽?”
郁理:“你聞不到血腥味嗎?”
白夜終于反應過來。
她的肩膀上有血。
原本他以為這些血是被他抓傷流出來的,現在看來,是她故意讓他接觸到這些特殊的血跡。
白夜立即松開鈎爪。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翅膀變得僵硬、不受控制,他像一只斷了翅膀的蝴蝶,從空中急速墜落。
郁理也墜了下去。
她迅速放出觸手,十幾根觸手柔軟地包裹住她,在她落地的瞬間猛地一震,又彈向了另一邊。
“接住了!”
喬越西及時趕到,一把抱住了她。
兩人同時滾出幾米遠,好在這裏樹多,在撞到第三棵樹後,他們終于停了下來。
喬越西艱難地爬起來:“我的腰,我的腰快斷了……”
郁理用觸手撐地,也站了起來。
她環視一圈,奇怪道:“白夜呢?掉哪兒去了?”
喬越西擡手指了指:“湖裏呢……”
郁理連忙走到湖邊,探頭往下看。
果然,白夜正在下沉。
他已經僵硬得無法動彈,那對巨大的蝴蝶翅膀在水下呈現出光怪陸離的藍黑色,看起來仿佛正在被湖水吞噬。
郁理見狀不妙,立即控制觸手下水。
開玩笑,這可是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抓到的,要是就這麽淹死了,那她今天可就真的白幹了。
觸手親水,在水下更加靈活,轉眼就纏上了白夜。
白夜就這麽被撈了上來。
他全身都濕透了,翅膀上的鱗粉被沖刷得很徹底,衣服濕漉漉地粘在身上,映出腐爛的、肉粉色的肌膚。
他臉上的蝴蝶也都被浸濕了,即便如此,它們仍然緊緊圍繞着他,細小的口器不斷顫動。
郁理俯身湊近。
她終于看清了白夜的臉。
他的臉殘破不堪,骨肉已經接近腐爛,而這些圍簇的蝴蝶,正是在分食他。
怪不得他說自己快死了。
白夜發出微弱的輕笑:“還想吃我嗎?”
郁理點點頭:“想。”
白夜慢慢閉上眼睫。
“你還真是不挑。”
喬越西又在一旁默默點頭。
郁理瞥了他一眼,他立即移開視線,一副乖巧無辜的樣子。
月光斑駁,淺淺地灑落在潮濕的蝴蝶翅膀上。
郁理認真地打量白夜,考慮該從哪裏下口比較好。
雖然他已經快死了,但畢竟還沒死。自己又不是虐待狂,做不出生吃活物的壯舉,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好下口。
喬越西見她眉頭輕蹙,根據這幾天的相處,也隐隐約約猜到了她在猶豫什麽。
“要不先吃翅膀?”喬越西提議,“反正翅膀已經沒有知覺了,你現在砍下來他也沒感覺的。”
郁理略一思索:“也行。”
于是她控制觸手,伸向白夜的翅膀根部。
這個部位很薄,觸手沿着翅膀的脈絡向上,緩緩蠕動。
“怎麽樣?”喬越西好奇地問,“能吃嗎?”
郁理表情複雜:“怎麽評價呢……”
她正在組織語言,喬越西突然臉色一變。
“不好。活死人自爆了!”
郁理動作一頓:“控制局的人來了?”
喬越西用力點頭:“咱們快走吧。他們人多,估計很快就找到這裏了!”
郁理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她看了看平靜等死的白夜,忍不住嘆氣:“讓你不聽我的。現在要被抓去做實驗了吧?”
白夜閉着眼輕笑:“我不是說了麽?我很快就死了。”
誰也不知道這個很快究竟是多快,但他的語氣又很篤定,仿佛能清楚地預知自己的死期一樣。
喬越西:“要不把他打包帶回去?”
“不行。”郁理搖頭,“如果控制局沒有抓到他,肯定會繼續調查。到時候我們就危險了。”
喬越西頓時想起了那三個活死人。
“那……”
“放這兒吧,反正他自己也無所謂。”
喬越西:“那你……吃飽了嗎?”
“差不多了。”郁理收回觸手,“我有預感,明天我會再長幾根觸手。”
其實,要不是她在有意識地壓着,估計現在就長出來了。
喬越西:“……”
他默默解除對白夜的控制,然後起身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郁理點點頭,正要站起來,衣袖忽然被扯了一下。
“翻一翻樹洞。”白夜輕聲說,“有我的遺産。”
郁理:“?”
樹洞?這裏哪有樹洞?
她正要細問,突然聽到一陣平穩的腳步聲。
速度居然這麽快。
郁理一把抓住喬越西,左右看了看,然後拉着他跑進樹林。
跑之前,她還用觸手把雜草叢裏的腳印都掃幹淨了,以防被他們發現行跡。
幾分鐘後,一群人從遠處走了過來。
領頭的是周屹和唐邵,後面是幾個全副武裝的外勤人員。
除了周屹和唐邵,那幾個外勤人員的防護頭盔上都有星星點點的螢光,看樣子也被蝴蝶“關照”過了。
郁理和喬越西藏在樹叢裏,屏住呼吸,靜靜看着他們接近湖泊。
他們很快發現了湖邊的白夜。
“周隊,這只異常好像已經死了。”唐邵用槍管戳了戳白夜的翅膀。
白夜還是閉着眼睛,仿佛已經進入了之前的睡眠狀态,身體沒有一絲起伏。
周屹微微蹙眉:“他在腐爛。”
“都腐爛了?”唐邵很驚訝,“這麽說,它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就在這時,白夜忽然擡起一只手,伸向唐邵。
周屹眸光微沉,冷冷開口——
“把手放下。”
白夜的手随即放了下來。
藏在樹叢裏的郁理緊緊盯着這一幕。
雖然看起來像是白夜自己放下了手,但她卻很清楚,白夜應該是受到了一種強制性的力量。
和她當時一樣。
聽到自家隊長的這一聲命令,唐邵這才發現白夜沒死。
他立即将白夜铐了起來。
“周隊,我看它好像真的要不行了。我們還是趕緊把它帶回去吧?”
周屹正在巡視四周,聽了唐邵的提議,他朝白夜看了一眼。
“帶走吧。”他說。
白夜被帶走了。
一直過了很久,郁理和喬越西才從樹叢裏出來。
郁理還沒忘記白夜之前說過的話。
她對喬越西說:“去找樹洞。”
“樹洞?”喬越西也和她一樣的反應,“這裏哪有樹洞啊?”
“先找再說。”
兩人來到湖邊,将周圍所有樹都檢查了一遍。
結果一個樹洞都沒發現。
喬越西:“那家夥是不是故意耍我們……”
郁理:“再找看看。”
這次她用上了軍刀。她還讓喬越西找一塊尖銳的石頭,兩人就這麽一棵樹一棵樹地敲過去,半小時後,郁理終于敲到了一個洞。
這個洞很小,如果沒有足夠的耐心,根本發現不了。
郁理把這個洞挖開,然後打開手電筒,往裏一照——
一個拇指大小的、白色的圓形物體正靜靜地躺在裏面。
喬越西懵了:“這什麽東西?”
郁理:“……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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