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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周茉和方羨都是冬天生日，算來現在還是 28 歲，還沒到 29 歲。但周茉知道這個圈子結起婚來就和談買賣一樣，說容易很容易，說難也很難，方羨 30 歲之前結婚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天周茉回顏家吃飯的時候，周女士就明裏暗裏地點她，讓她在擇偶方面長點心。周女士的話也就說到這，并沒有多說別的，畢竟是重組家庭并不是顏家血脈的孩子，周茉在這個圈層處境怪尴尬的，有實力的家庭完全看不上她。

便宜弟弟顏澈聞言戲谑地朝周茉瞥去一眼，那意思很明确，是在問她怎麽還沒和方羨掰。這張餐桌上的幾人都對周茉和方羨的關系略有耳聞，卻沒有人覺得他倆真能走到一塊兒去。方家的家庭環境過于複雜，方羨并沒有婚戀自由的權利，更何況他們談了這麽多年也沒有光明正大地上過臺面，更加證明兩人沒有這個打算。

“随緣吧，我有房有車有工作，不結婚也無所謂。”這話不只是用來敷衍長輩，實際上周茉确實沒有把結婚列入人生必須完成的項目裏。

出于維持家庭平衡的原因，周茉從進入這個家起就當着顏澈的面拒絕了顏父給的卡。她自己收入一般般，手上并沒有多少現金，但顏家給周茉在深海市購入了若幹套房産。光是憑借這些固定資産，周茉就已經比普通人生活強太多，即使她不工作也不至于要去讨飯。有財産的支持，再加上方羨珠玉在前，周茉擇偶眼光自然大幅提高。

周女士自己吃過苦，當然知道女性并不是一定要結婚才能度過一生，但周女士提起結婚這件事也有她的目的，她主要是想暗示周茉盡早要和方羨斷掉，她已經聽說了方家開始給方羨物色合适的聯姻對象的事情。

即使是母女，周女士也不會明着和周茉說這些事，她這一生都在為自己而活，和女兒關系算不上特別親近，更不會盲目出手幹涉女兒的情感，生怕吃力不讨好落得埋怨。

因為簽訂了婚前協議沒有利益糾紛，周家兩母女也沒有明顯展露過對顏家財産的觊觎，顏澈和這個便宜姐姐關系明面上還過得去，聞言還有心思開玩笑：“都像茉姐這樣，我國的生育率就沒救咯！”

“生育率就靠你們年輕人拯救了，你生個三胎不過分吧？”周茉順勢将皮球踢到顏澈身上。

“這話說的，我就小你兩歲而已，怎麽你就不算年輕人了？”顏澈借題和餐桌主位上的顏父哭窮，“爸爸，年輕人沒有錢怎麽交女朋友，怎麽結婚啊？您什麽時候把我的卡恢複了呀？我最近窮得都加不起 95 的油，快要下去推車了。”

顏澈畢業後在自家的飲品公司任職市場經理，前段時間因為工作失誤被顏父狠狠訓斥了一頓，顏父認為他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幹脆把他的信用卡全停了。顏澈花錢大手大腳的，誇張的時候一晚上就能刷掉一套三線城市的小三居，他今天這麽乖地回家吃飯，就是因為兜裏沒錢，觍着臉回家哭窮要錢來着。

一直沒出聲的顏父聞言掀起眼皮看顏澈一眼，才慢悠悠地發話：“還有半個月就到 6 月，你這半個月按時上下班，我就考慮把你的卡恢複了。”

“您放心爸爸，我接下來一定一分鐘都不會遲到！”最近被貧窮折磨夠了，顏澈恨不得現在就放下碗去公司上班，以示忠心。

同為打工人的周茉看穿一切，顏澈嘴上承諾一分鐘都不會遲到，也就意味着，顏澈一分鐘也不會早到。

新的一周，周茉陷入新的忙碌中。身處公司不賺錢的後勤部門，周茉的工作既瑣碎又沒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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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畢業的時候，她還會因為招聘達成率、員工滿意度的提升而感到興奮，久而久之，這點成就感也随着經常的背鍋扯皮而慢慢消磨殆盡。但作為一個管理學畢業的文科生，周茉并找不到更好的轉行去處，只好說服自己工作都是當螺絲釘，并不需要有意義，只要按時發錢就行。

“茉姐，下周末就要開展年度體檢，醫院那邊要我們付款才肯為我們空出時間，但現在流程還卡在合同上，法務那邊還一直沒有審批合同。”行政攥着筆記本和她彙報工作。

本來子公司跟着總部體檢就完全不需要周茉操心，但考慮到公司和總部相隔近 30 公裏，員工過去不方便，周茉這次還是沒圖省事，而是選擇了公司附近三甲醫院的體檢中心。

“你沒催法務嗎？”

“原來的法務上周離職了，現在審批合同的是新的法務，她沒回我企業微信。”

職場上有時候官大一級壓死人，總部的同事都是看頭銜再決定對待你的态度。周茉聞言點頭，承諾下屬她會跟進這件事，随手在 to do list 上添上這項工作。

只是周茉沒想到新來的法務，這個叫施跡晴的女生，對誰都一視同仁，并不買她的賬。明明企業微信顯示施跡晴就在電腦前，卻楞是晾了周茉一個小時，都沒有回複只言片語。

事情當然不能就此停滞，既然施跡晴不回複信息 ，周茉只好打電話轟炸她。

短暫的鈴聲過後，電話被接通。

“你好，哪位？”聽筒裏響起帶有磁性的聲音，很符合周茉在接通電話前對她的想象，施跡晴的聲音和她企業微信的頭像很是匹配，是那種烈焰紅唇、風風火火的大女人形象。

“您好，是 Sunny 嗎？我是 Maygoo 子公司凡嶼的人力行政主管 Molly。”

對面頓了幾秒，似乎是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組織架構才出聲：“是那個倉儲的子公司凡嶼是嗎？”

“是的。”周茉也不多廢話，直奔主題，“是這樣的，凡嶼這邊下周要開展員工年度體檢項目，因為時間比較趕，後續還有別的流程，所以需要麻煩您在 OA辦公自動化系統，無紙化辦公，以提高工作效率上審批下體檢合同。”

“這樣啊...抱歉，我剛接手工作一周，堆積的事情比較多。”

施跡晴的話到底是推脫的借口還是真實原因，周茉并不在乎，反正新同事對她來說都是要客客氣氣地對待的：“新入職比較忙能夠理解的，我已經把流程在企業微信上給您轉了一遍，您搜索下我的名字—Molly 周茉，就能順着信息直接審核了。”

“好的，我稍後就審核。”

“謝謝 Sunny，這個合同有點着急，麻煩您盡快哈~”

“好的，沒問題。”

本來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誰知等周茉忙完其他工作，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兩小時，OA 上卻還是沒等到施跡晴的合同審批。哪怕是合同不行，條款需要修改，正常法務也需要回複信息，指出到底是哪裏需要修改。

這會兒周茉是真的有點兒生氣了，明明她已經多次提醒這個合同比較着急，施跡晴也答應她會優先審批，結果審批還是這樣拖延，她在心裏直接給施跡晴的印象分數打至負數。

周茉耐着性子再次給施跡晴發去信息，過了半小時見她還是沒回，周茉又給她打電話，這回電話直接被掐斷，周茉的怒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畢竟以後工作上打交道的地方多，周茉倒也不準備直接去她領導那裏告她一狀，而是忍着怒火選擇委婉的方式給她施壓。周茉找了總部相熟的 HR 同事，讓她去幫忙催促，畢竟是試用期員工還需要轉正考核，面對直屬 HR 的催促她多少還是會重視的。

誰知同事卻告訴她：[提我是能過去幫你和她提一下啦！但 Sunny 可是走後門進來的，提了能不能管用我就不知道了。]

周茉愣了愣，只好回複：[感謝感謝！明天請你喝奶茶！]

關系戶得罪不起，周茉也只能認了，但仍是不死心地八卦:[她是誰塞進來的啊？]

同事很快回複：[不知道，可能是總監的關系，更大的可能是高層的關系。反正總監直接給了份她的簡歷，讓我們聯系她确認入職時間，直接發 Offer錄用通知書。]

周茉頓感頭大，這種油鹽不進的關系戶，以後豈不是每推進一份合同都要頭疼一次？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經過總部 HR 同事的催促後，施跡晴很快就在 OA 上通過了合同審批，附注寫着：[标準合同，無異議。]

除此之外，施跡晴還在企業微信上給周茉回了條信息：[抱歉，确實太忙，不小心又耽擱了一會兒。]

面對不知道背後靠山是誰的關系戶，周茉能怎麽辦，當然是昧着良心說沒事，再虛僞地給她回複一個獻花的表情包。

周茉轉頭就拿私人微信給方羨留言：[公司新來的法務施跡晴，你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