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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Maygoo 為客戶提供的物流服務主要是與各大知名物流商合作，并沒有運營自己的物流線路。作為由 Maygoo 倉儲和物流兩大板塊構成的子公司凡嶼，物流中心主要負責線路開發、談價、線路定制化、寄送違禁品限制處理等工作，中心有自己的備戰方案，并不怎麽需要人力的幹預和支持。

周茉制定的備戰六一八方案主要針對的是倉儲板塊。倉儲行業屬于勞動密集型産業，用人具備潮汐性質，用工彈性大。低谷期時用人需求少，電商大促用工需求多。任何工作開展的基礎都是人，因此周茉和團隊工作的重中之重是完成人員儲備。

先是根據預估業務量和人效成本，對業務需要配備的人員需求進行數據分析，制定階段性的人員招聘計劃。接着按計劃招聘充足的短期勞務派遣員工，提前培訓上崗，這些人員按計劃分配到商品簽收、質檢、增值服務、入庫、出庫、包裝、發貨等崗位。

周茉和勞務派遣公司完成了工時談價、合同簽訂工作，将剩下的派遣人員面試和入職流程都交給了手下的專員完成。

因為派遣員工招聘需求比較大，手下的招聘專員分身乏術，所以周茉這段時間承擔了常規職位的招聘工作，這讓周茉夢回之前專職做招聘工作時候的噩夢。

這世界上 98%的工作其實都是變相銷售，招聘專員的“銷售産品”是招聘崗位。他們每天負責在簡歷庫海底撈一樣撈人，向企業看得上卻看不上企業的求職者推銷企業職位，在部門一聲聲的催促中被看不完的簡歷逼瘋，被求職者放的鴿子更是前幾十年累計的數百千倍。

其實不止是求職者會遇到奇葩 HR，HR 也會遇見一言難盡的求職者，聊天面試的基數越大，遇見奇葩的經歷就不可避免。

周茉自認不是那種會問“來了五個領導怎麽分四杯水”、“你怎麽向盲人描述藍色”問題的奇葩 HR，這天卻遇見了一名讓人哭笑不得的候選人。

其實并不是這名候選人不優秀，而是通過現場面試溝通，周茉和部門都認為他确實和招聘的崗位不太匹配。周茉并不是拖泥帶水的那類人，當場就給出了面試結果，婉拒了該名求職者。

不料求職者回去後，給她發了幾十條信息，打語音電話，一直追問她能不能再給一次面試機會，甚至還給她發了紅包。

周茉從業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貼錢上班的求職者，她哪敢收這個紅包，更不可能因為這個紅包就更改面試結果。

身份立場不一樣的時候，所維護的利益不一樣，面對同一件事的思考模式也會不一樣。周茉是從求職者轉換為招聘方的，身為求職者的時候周茉覺得 HR 高不可攀，等她切換成 HR 身份的時候才發現，HR 不過是夾心工具人，嚴格按照崗位說明書開展招聘工作。當 HR 把不符合用人部門要求的人選推薦給部門，不止是在浪費雙方的時間，還會招致用人部門的吐槽。

某些程度上，求職和求偶其實是一樣的，周茉只好又搬出那套“你很好只是我們不合适”的好人卡言論，并提出把求職者的簡歷推薦至 HR 同行交流群的舉措，幫助增加簡歷曝光度。好說歹說廢了好大勁，周茉才終于說服了這名求職者，放棄争取入職公司的打算，完成雇主品牌形象的維護。

幸好這天是周五，即将從工作中掙脫出來，周茉終于獲得了一點兒心理安慰。

離下班還有半小時，周茉終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開始回複私人微信堆積的信息。周茉先是把明天體檢醫院的名字，還有體檢前的注意事項發給裴知夏，然後開始回複周女士的信息，表明她中午已經通過了相親對象的微信，和他約了明天下午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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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才回複方羨晚上應酬完要過來找她的信息：[我明天要體檢。]

方羨在周茉開車回家的路上才給她回了個非常簡潔的問號，周茉甚至能想象出他皺眉的表情，眼見還有八秒鐘紅燈變綠燈，周茉直接給他發語音，語調是故意的陰陽怪氣：“別來！我明天要做婦科檢查，今晚不能侍寝了，請您改日再來！”

周茉在停車場的時候才看見方羨給她發的回複：[你說的我好像是禽獸，天天腦子裏就那檔子事。]

周茉正在心底反問難道他不是的時候，就看見他下面充滿怨念的信息：[剛剛不小心點到公放，被客戶好一頓嘲笑，說我上哪找了這麽大脾氣的侍寝妃子。]

[我說他搞錯了，畢竟哪有人見過這麽卑微的皇帝啊，連躺妃子旁邊都要經過批準。我們的身份其實是調轉的，你才是女王！]

周茉設想了一下方羨在外出糗的畫面，頓覺好笑又解氣，好半晌才壓住上翹的嘴角，鎖上車往電梯間走去。

方羨兩頰酡紅，帶着酒氣進門，襯衫扣子解開幾顆，露出平直的鎖骨，手上纏着一條藍色的條紋真絲領帶，像是藤蔓一樣纏繞在青筋疊起的白皙小臂上，色彩對比極致。

橢圓機上運動的周茉在他的小臂上多掃了兩眼，随即收回視線，繼續專注于 iPad 上的電視劇情。

見周茉不搭理他，方羨也不惱，他知道周茉讨厭煙酒的氣味，他今天喝得也不多，乖乖的去衣帽間裏找換洗衣物洗澡。

等面前屏幕投下一塊暗影的時候，周茉才嗅到那股熟悉的海鹽沐浴露的香氣，一扭頭就發現方羨離她很近，也不怕她随着器材揮動的手打到他，那張臉正好奇地往她的屏幕上湊：“你看什麽？”

“武林外傳呀，你小時候沒看過啊？”說話間周茉不知不覺地停下運動的步伐，目光順着方羨發絲上未擦幹的一滴水珠，滑落至臉頰，再沿着修長的脖頸滑落，最後消失在深藍色真絲睡衣衣領內，“幹嘛又不吹頭發？”

“很渴，想先喝水！”

周茉這才發現方羨手裏還攥着一瓶冰水，說完他就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下幾口，突出的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呈現一種莫名的欲色，周茉莫名想伸手撫摸他的喉結，多看了幾眼就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去給我也拿一瓶！”周茉拿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從橢圓機上下來，支使方羨幹活。

方羨晃了晃手裏喝剩一半的礦泉水，遞到周茉手邊：“還有一半，給你。”

“不要，重新給我拿一瓶。”周茉沒接，她拒絕別人喝過的水。

方羨故意揚眉逗她：“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我們親都親過八百次了，喝一次我剩下的水怎麽了？”

方羨伸出一只手想掐周茉的臉，卻被她敏銳地向後躲開了，方羨一只手僵在空中，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周茉！你真是矯情鬼！”

“就矯情，怎麽了？”周茉也不滿，她不止是嫌棄別人出汗，她自己出汗的時候也嫌棄自己，這點方羨不是一向很清楚嗎？今天是發什麽瘋。

不料下一秒方羨灌了一口水，扳過她的臉就吻上來，非要把那口水灌給嫌棄他的周茉。

這一舉動遭到周茉的拒絕，她狠狠咬了一口方羨的下唇，方羨被猝不及防的疼痛偷襲，沒有含住水，剩餘的那點水混着津液溢出在兩人的臉上，一時之間兩人好不狼狽，被迫分開的時候兩人唇上都挂着亮晶晶黏糊糊的液體。

方羨撫着被咬出血的唇瓣，心情卻突然好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是明朗的笑意，視線鎖在那張和他一樣狼狽的臉上：“周茉，我那天去相親，你是不是吃醋了？不然為什麽一星期都不搭理我？我來你家你也不願意，現在親都不讓親。”

“怎麽可能吃醋？”周茉一臉你在說天方夜譚的表情，她伸出手背狠狠地拭去唇周的液體，擦完還是覺得黏糊糊的很惡心，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方羨盯着那兩瓣被蹂躏到通紅的嘴唇，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

他湊近她，大拇指撫上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地揉，力度帶着和他眼裏一樣的欲望，聲音也變得暗啞：“不讓做，那能不能親？”

似是料到周茉會反駁什麽，方羨又追加了一句：“親都不讓的話，你肯定就是在生氣！”

“什麽邏輯？方羨你這說法很無理取鬧哎！”

在周茉還在忙着反駁的時候，方羨已經瞅準時機，迫不及待地低頭吻了下來，舌頭順着她微張的唇瓣滑進去，纏着她的舌頭嬉鬧，像是久旱的人終于找到了水源一樣，一點一點地汲取她嘴裏的水分。

方羨的吻技很好，舒服得讓周茉想發出喟嘆，很快她就繳械投降，甚至顧不上自己身上運動後的黏膩，雙手搭着方羨的脖頸投入這場親吻裏。

接吻的時候似乎兩個人一起陷入了另一個宇宙，不知道過了多久，方羨鼻尖抵着周茉的鼻尖磨蹭，刻意深吸一口氣，眼裏有明顯的笑意：“我并沒有聞到明顯的汗味，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嫌棄你自己？”

“我是為你好，現在你蹭到汗，又要重新洗澡了。”周茉用眼神警告他，“不洗不許上床！”

方羨聞言不懷好意地笑開，捉着周茉的一只手就要往下帶，被周茉及時意識到不對的時候迅速收回。周茉一把掙脫他的懷抱，防備地盯着那張道貌岸然的臉。

“抱歉，又要浪費你的水費了。”嘴裏說着抱歉的話，方羨臉上卻一點兒抱歉的表情都沒有，反而透着一股焉兒壞的味道。

不知道什麽原因，今天方羨的話格外地多，兩個人一起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甚至主動提起他那天的相親。

他放松地倚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腦後，拿眼睛去瞟周茉：“老方很好笑，居然給我介紹了一個剛畢業的女孩子。”

“那不是很好嗎？誰不喜歡年輕的啊？”周茉漫不經心地刷着手機，目光停留在朋友圈的旅游照上面。

“也就你才只看臉，喜歡小鮮肉。”方羨一臉不認同，眉宇間閃過一絲疑惑，“我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聽不懂她說話的那些網絡梗縮寫梗，一桌飯吃得雞同鴨講。”

“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啊？”周茉這才擡起頭掃他一眼，放縱心底的惡劣念頭，“年輕人沒有共同語言的話，那就直接讓你爸給你整一個比他年紀還大的呗！”

“一步到位是吧？”他給周茉豎起大拇指，嘲諷她，“讓你媽也給你介紹個老頭，我們一起把對方熬死，指不定我倆還能複合呢！”

周茉哂笑：“我又沒野心，才不會選老頭呢！我媽也不會推我進火坑，給我介紹的都是同齡人好不好？”

方羨輕而易舉地抓住重點，扭過頭不可置信地盯着周茉：“你媽給你介紹對象了？”

周茉這才對上他的視線，目光裏是明晃晃的坦蕩，仿佛是真的疑惑他這麽問的原因：“是呀！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方羨迅速反應過來，擠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可惜你明天要體檢，不然我倆必須得為我們共同陷入相親漩渦這件事，喝上一杯！”

“說不定真遇上合适的人呢？”周茉翻了個身，背對着方羨，手機的光打在她沒有表情的臉上，襯得她的眉眼格外漠然。

“哦，也是。”方羨的目光掠過周茉冷漠的背影，逐漸黯淡下來，眼不見為淨，他也順勢翻了個身。

剛剛還友好的聊天氣氛被這樣背向的冷漠動作終結，床上的兩人再無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