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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周女士收到這條信息還頗為詫異，反問她真的想清楚要去相親嗎？得到了周茉斬釘截鐵的回複。

除了和方羨怄氣的原因之外，周茉本身也沒有經歷過相親，對這種模式比較好奇，準備把這段相親經歷當作人間觀察。再說了，萬一真的有合适的人選呢？

周女士已經融入貴婦圈裏十幾年，可她畢竟之前在顏家的公司裏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普通圈層的資源她當然也積累了一些。周女士讓周茉給出明确的要求，她會幫忙物色匹配的人選。

周茉對相親對象沒有具象的要求，只要能過周女士那關她就願意去見一面。

“沒要求”和“随便”性質一樣，是需要另一方花費很多心思揣摩的詞語。周女士知道沒要求就是有很高的要求，暗忖周茉估計是和方羨鬧矛盾了，變着法子較勁呢！不過周女士也樂見這樣的局面，給周茉回了條讓她做好準備的信息。

周茉是執行力很強的那類人，收到周女士的信息後，就花了十分鐘在招聘表格的基礎上修改出一個表格，像對待招聘工作一樣對待相親。

按列分為以下幾個板塊：姓名、照片、身高、體重、收入等人選基本情況，是否一面，是否二面，是否三面，見面時間以及評估結果。其中人選基本情況單列了十幾個問題，橫向排列方便篩選和後續的數據透視。

至于統計數據的原因，除了無聊和職業病也找不到別的解釋了。萬事俱備，就差相親人選了。

離 Maygoo 的月度會議開始還有二十分鐘，周茉和施跡晴在茶水間裏閑聊了幾句，就聊到了這個相親人選表格。

“感覺還蠻實用的，條理性很強，效率很高啊！”施跡晴倒是不覺得刻板，反而朝她擠了擠眼睛，“你如果不介意游手好閑的拆二代，我手上倒是有點資源可以介紹給你。”

說起拆二代，周茉上下打量施跡晴身上行頭的價格，調侃道：“我們 Sunny 看起來也是拆二代呀？”

“是啊，這份工還是家裏人托關系給我塞進來的。”施跡晴毫不避諱提及關系戶的身份，慢慢啜一口杯子裏的咖啡，“我之前在香港那邊讀完碩士，回來之後上一年班 Gap空檔年兩年。深海市快節奏的生活，Gap 就是原罪，一般公司看到我的簡歷都只會搖頭，不當關系戶哪裏找得到混日子的工作？”

周茉的臉色在施跡晴提到‘清閑’的時候，飛快地略過一絲遲疑，被施跡晴精準地捕捉到了。她大方一笑：“之前你那個合同的拖延，我承認我是故意的。”

周茉驚訝地和施跡晴對視，似是不敢相信她這樣直白地戳穿。工作場合，大家說話總是三分說十分，過分誠實的人很容易吃虧。但轉念一想，無欲則剛，以施跡晴的底氣和工作态度，并不需要遵守這些普适性原則。

施跡晴的眼睛微彎，笑容坦蕩又迷人，根本讓人讨厭不起來：“法務審核本來就是按流程順序的，每催一次，事情就會被我往後延一次，所以越催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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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周茉點點頭，她有時候手上事情也會積壓比較多，遇到催促和态度不好的同事也會很煩躁，“只能說大家有各自的立場。”

施跡晴又向周茉抛了個媚眼：“不過我們現在是朋友，以後你催我的話，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盡量幫你加快流程進度...不過嘛，為你加班是不可能的。反正我只上八小時的班，多一秒都是另外的價錢。”

“小施同學的覺悟很高嘛！”周茉臉上的笑容漾開，拍拍她的肩膀又提醒她，“少喝點咖啡，這個會議你應該是第一次參加，沒一個半小時結束不了。”

施跡晴端着手裏的搪瓷杯進退兩難，本來這類型的會議輪不到她參加，法務經理卻十分熱心地說要幫助她适應工作，特地讓總助在參會名單上加上她。

槍打出頭鳥，哪怕是關系戶，人多的地方還是會稍微裝一下的。不喝咖啡施跡晴怕她一會兒困得在會上暈過去，喝了怕咖啡利尿，後半程要痛苦地憋尿。

施跡晴最終還是選擇靠掐大腿度過這場會議。不過，當她看到坐在主位的那個穿着白色 T 恤的男人的時候，瞬間來了精神。

施跡晴偷偷給周茉發信息：[八卦所言不虛，貴司 CEO 确實長得還過得去，尤其是在財務總監發亮的頭頂的映照下，簡直稱得上神仙下凡了。]

周茉這種小角色自然也是在會議室角落坐着，可以偶爾偷瞥幾眼手機的。在收到施跡晴這條信息後，她眉頭一挑，明目張膽地望向主位上那個男人。

方羨單手撐着下巴，像是大學時期聽課一樣，架着副半框眼鏡，認真地盯着屏幕上的彙報 PPT，偶爾垂下頭在手機上記錄下一些需要提問和發言的點。今天估計是沒有商務場合，方羨擯棄了充門面的襯衫，穿着和天氣匹配的白色印花 T 恤，手上戴着積家棕色的皮質腕表，像是課堂上會提問的清爽大學生。

周茉的視線在方羨流暢的小臂肌肉線條上流連幾圈，給施跡晴回了信息：[一般，不過穿衣品味倒是不錯。]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故意的，方羨今天身上穿着的單品都是周茉給他買的禮物。當然，是刷方羨的卡買的。

周茉不認可談戀愛應該男方支出得多，但錢這個東西，她手上确實沒有多少，而方羨作為方程集團的二少爺卻有的是，這種情況她當然不會矯情到拒絕白撿的錢，刷卡的時候她從不手軟。再者，方羨除了擺了兩張額度可觀的信用卡在她這，也沒有給她買過什麽值錢的固定房産之類的東西。

信用卡這東西就像是一根栓狗的繩子，卡的主人随時可以掌握持卡人的動向，所以才會有那麽多金主只願意給信用卡而不是儲蓄卡。周茉對上位者這點小心思認知得很清楚，雖然她和方羨并不屬于這樣的金錢關系，但是她并不想讓方羨掌握她的一舉一動，所以只有逛街買奢侈品的時候才會刷他的信用卡，平時的生活支出她那點工資和收到的房租完全綽綽有餘。

周茉和朋友調侃過，他倆表面上是談戀愛，實際上就是廚子和床伴的關系，飲食男女，方羨負責做飯，吃飽再一起睡覺。

周茉并不需要彙報，心不在焉地摸魚摸完了整場會議，沒有留意到散會時方羨在她身上停頓的目光。

會後周茉倒是及時看到了方羨的信息：[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們聊聊？]

周茉果斷拒絕了方羨：[越級彙報，被我總監知道該多心了...公事找我領導溝通，由他安排我的工作。私事和我另外約時間，不要擅闖我家。]

周茉心情不好的信號在字裏行間呼之欲出，方羨當然感覺到了，他掃一眼手機上的日期，瞬間了然。周茉如果沒注意喝多了冷飲，當月就會犯痛經的毛病，再加上女性經期前後受激素影響，情緒波動得厲害，方羨在那一周多的時間根本不敢惹她，單是從她面前路過都會被她嫌煩。

[不願意就不來，你現在應該是經期，注意保暖。]

周茉看見信息本來想回方羨一句“關你什麽事”，卻發現這樣的頂嘴更加暴露月經期的情緒起伏，索性放棄回複信息，退出和他的聊天框。

退出來卻意外地發現私人微信還有未讀信息的小紅點，是昵稱為[今天也要吃飽]的好友給她發來的信息：[小茉莉，看了一下你朋友圈的招聘海報，你是 HR 嗎？]

[能請你幫我個忙嗎？]

周茉對郭彥今口中的幫忙有了猜測，但結合他身上的衣着價格又不是太确定。她先是點進他的頭像先是加了個他本名的備注，又點進他的朋友圈，發現只有一條音樂分享，是新褲子樂隊的《沒有理想的人不傷心》。

朋友圈裏實在沒有別的內容可以展現他的生活狀況，周茉這才退出來回信息：[是的哦，什麽忙？你說。]

郭彥今很快回了信息：[我最近想換工作在面試，屢屢碰壁，想問你有沒有什麽面試問答技巧的資料分享？]

[有的，你面什麽崗位？我現在還在外面忙，晚點回去發你。]

其實并沒有，HR 定期會組織部門的面試官培訓，但培訓內容都是圍繞着如何辨人識人展開的，周茉手上還真沒有作為求職者角度的面試問答技巧。但是搜集整理一番，對于周茉來說也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因為郭彥今面試的都是銷售崗位，這類崗位的問答普遍适用性比較強，周茉也就沒有和他要 JDJob Description（職位描述），招聘常用縮寫截圖，而是整理了銷售崗位常見的面試問題和參考答案，把文件發給他。

在鍵盤裏無意識地敲出“FYI”For Your Information（供你參考），工作中常用的縮寫，常用于郵件回複的時候，周茉才發現她已經上班上到走火入魔，迅速删去，重新換成了中文表達發給郭彥今：[供參考，祝求職順利！]

既然大晚上的已經開了電腦，周茉也沒有立刻關機，而是選擇點開視頻網站，準備選部片子消磨今晚的時間。

直到周茉看完一場電影，準備關機的時候才看到郭彥今的回複：[感恩，借你吉言！]

[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你周末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周茉扶額，回憶起上次郭彥今掏不出酒水錢的窘境，感慨他真是不長記性。

[不用啦，舉手之勞！企業基層銷售崗位只要你展現出可塑性，基本上面試問題不大的。]

郭彥今很快回複：[唉！如果還是面試失敗，我還是得繼續現在的工作，靠這張臉吃飯了。]

周茉其實對他之前的“工作”就有所揣測，但也不好明着追問，順着他打哈哈：[工作無分高低貴賤，多少人想靠臉吃飯還吃不上呢！]

[青春飯嘛，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才想去公司上班，但又苦于沒有技術，也就只投遞銷售崗位。]

[說來我現在崗位也算是銷售，可惜沒辦法寫進簡歷。]

周茉挑眉，敏銳地 get 到他現在的工作：[酒水銷售？]

她還以為郭彥今在做些家政工作，什麽都得“做”呢！

但也很奇怪，郭彥今本身作為酒水銷售，應該是在固定酒吧哄客人買酒，再拿高額提成。那他那天為什麽不在他的工作場所喝酒，要和“女朋友”到其他酒吧喝酒，最後還被服務員看笑話呢？

周茉心底閃過一堆疑問，卻一個字都沒再多問，她的身份立場不允許她多問。

郭彥今很是坦蕩：[是啊，寫出來企業覺得我不是正經人嘛！]

這個問題，周茉作為招聘方也能理解企業，只能蒼白地安慰他：[沒事的，總有企業慧眼識珠。]

[你把酒吧地址發我，下次帶朋友給你捧場。]

對面回複地址的同時，半是玩笑半是試探：[你是田螺姑娘嗎？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感動得都想以身相許了。]

周茉斟酌了一會兒，才編了個蹩腳又不至于暧昧的理由：[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像我弟弟吧！想起他小時候為我頂的那些鍋了，剛好他不在身邊，看見你還怪親切的，這才忍不住對你好。]

周女士如果聽到這話可能想打人，周茉是她唯一的女兒，她只有一個異父異母的弟弟顏澈。再說了，半道組成的家庭，顏澈不防着周茉就不錯了，怎麽可能為她頂鍋。

郭彥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你想給我當姐姐啊？]

[不行]

[我不缺姐姐呢！你還是繼續做小茉莉吧，獨一無二又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