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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兩個人的工作都是與人交流的性質,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只要有交流的意向,場面就不會冷下來。你來我往,熱絡得如果有第三人在場,不會有人相信他們只是見過幾次面的關系。

飯後,沒等周茉主動提起下午就醫的事情,郭彥今就主動提出要陪着周茉一起就診。

“啊?不用麻煩,你今天做飯已經很辛苦了!”周茉可沒準備讓郭彥今陪她去醫院報到。

郭彥今噙着笑,沒有松口:“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不然你要帶着鳶鳶一起進診室嗎?”

實際上周茉就是這麽打算的,她估摸着肩頸的推拿也不需要脫衣服,帶着小朋友進診室應該不太影響。

“推拿的時間太長了,鳶鳶在裏面可能也坐不住,還是有大人看着她穩妥一點。”

鳶鳶還挺乖的,周茉覺得她并不算坐不住的小朋友。但想想這個年齡的小朋友确實活潑好動,拘着她在診室呆一個小時确實也不太好,又有些猶豫。

裴知夏怕鳶鳶近視,并不怎麽讓她使用電子産品,如果要鳶鳶自己在旁邊呆那麽長時間,周茉肯定是要把手機給她玩的。況且今天小朋友過節,放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好像确實不太好。

郭彥今看出了周茉的猶豫,主動拉過鳶鳶問她:“小茉莉姐姐要去醫院看病,鳶鳶願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等小茉莉姐姐呀?”

郭彥今狡黠一笑,對着小朋友無賴地使出殺手锏:“還是說,鳶鳶願意和阿今哥哥一起吃着冰淇淋等小茉莉姐姐呢?”

“...”

毫無疑問,最終兩人出門就醫計劃失敗,變成醫院三人游。

考慮到醫院車位緊張,外面太陽很是毒辣,周茉這只能看單邊風景的脖頸也沒辦法開車,三個人最終是打車出門的。

上下車的時候,郭彥今還非常主動地幫後座的兩位大小女士開門。

周茉有一點兒理解為什麽那天那個服務生會提及郭彥今還挺受歡迎的了。郭彥今确實和他自己吹噓的那樣十項全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床上...咳咳,這倒是不知道,但顯然郭彥今身材還是很有看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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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顏值會哄人又貼心的小鮮肉,就算知道他是裝的,哪個富婆會不受用啊?

周六的醫院,人流量也并不小。周茉這會兒倒是慶幸于帶了個識字還機靈的男的出門了,不用她扭着疼痛的脖子帶着個小朋友,四處看指示牌找診室。

“推拿科在三樓,我們坐電梯上去吧。”郭彥今指了指左邊還有段距離的電梯。

一直歪着頭只能看向右邊的周茉餘光并沒有瞄到站在左邊的他的手勢,還在問:“在哪?”

他伸手拉了一下周茉的手腕,略微粗糙的溫熱的觸感在她的腕間一觸而過:“左邊。”

“好。”周茉攥緊了鳶鳶的手,腳步一轉,往左前方走去。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行人自覺地遵守先出後進的原則。只是周茉沒想到出來的這幾個穿着正式的行人裏混着一張熟悉的面孔,她準備往前的腳步一滞,目光正巧對上那人的視線。四目相對,這會兒周茉不打招呼也不行了:“方硯哥。”

“茉茉。”方硯顯然留意到周茉傾斜別扭的脖頸,停下離開的步伐,卻沒忘記站到一旁以免影響旁人進出,嘴裏的話沒停,“身體不舒服嗎?”

一直跟在周茉身旁,護着她怕人多碰到她脖子造成二次傷害的郭彥今自然也停下腳步,目光牢牢地鎖在這個大熱天還穿着襯衫西褲的男人身上。

“是,脖子不太舒服,和朋友來推拿。”

周茉說話間,方硯已經粗略環視一圈,把周茉和她牽着的小朋友,以及一旁站着的年輕男孩收入眼底。

方硯只是教養使然,随便問問,并不關心周茉到底是哪裏不舒服,也不關心弟弟女友帶着孩子和異性朋友來看病的舉措。

方硯那張臉和方羨有八分相似,氣質卻嚴肅冷然,看人時帶着上位者的威嚴,讓周茉有種在顏家見來往的客人的感覺:“平時多注意活動,要是沒有好轉,及時和方羨說。”

周茉忙不疊地想要點頭,想起自己糟糕的肩頸情況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好的,謝謝方硯哥關心。”

周茉和方硯本來就談不上熟悉,她沒有忘記不遠處還有幾個疑似方硯下屬的人在等候着他,看架勢他們應該是到醫院來探病,正準備離開。

周茉懂事地先提出告別:“方硯哥,你有事的話先忙,我有朋友陪我看病,不用擔心我的。”

“好,那我先走了。”方硯本來也只是客套寒暄,沒有別的話要對周茉說,這會兒禮貌地朝她颔首後就擡步離開。

周茉僵着脖子轉過身來,重新和身旁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的人群一起等待下一班電梯,目光随意一掃,不經意地發現郭彥今還在盯着方硯剛剛離開的方向出神。

“怎麽了阿今?”周茉留意到他難得怔愣的樣子,“你認識他嗎?”

郭彥今收回視線,低垂着眉眼自嘲一笑:“沒有,就發現他手上的表還蠻好看的。”

商務場合的配飾其實是社交工具,用于标識身份地位,劃分圈層。周茉并沒看清楚方硯戴的是什麽表,但想來在方程集團高層任職的方硯也只會比他的弟弟方羨更加注重着裝配飾。

周茉并不是聽到這種暗藏着欲望的話就能為男人一擲千金的富婆,她聞言只是輕輕地笑了笑:“讓鳶鳶給你畫一個獨一無二的。”

“好呀!我一會兒和護士妹妹借筆,鳶鳶給我畫一個好不好?”郭彥今順着周茉的話接下去,彎下身子去征求鳶鳶的同意,仿佛剛剛的話只是随口一提,毫無野心。

鳶鳶當然對有人主動當她的模特樂意之至,還伸出兩根肉乎乎的手指頭和郭彥今讨價還價:“阿今哥哥,我要畫兩個表。”

“好好好,就是你能不能只畫一只手?我比較虛榮,一只手戴兩只表好不好?”郭彥今考慮到一只手比較好洗,和鳶鳶還價。

鬼精靈鳶鳶卻沒一口答應他,反而問他:“什麽是虛榮?”

“虛榮就是...一種不好的行為...反正鳶鳶不能學。”面對貶義詞,郭彥今顯然還是知道分寸的,沒有教壞小朋友的打算。

鳶鳶眼珠子一轉,并不準備罷休:“可你不告訴我具體是什麽,我怎麽學呢?”

“那就太好了,你不知道就不用學,也就不會有這種不好的行為。”郭彥今深谙糊弄大法,和鳶鳶開始繞邏輯問題。

見電梯門開,他重新伸手虛攏着周茉和鳶鳶往前走,嘴裏還不忘提醒注意力不集中的鳶鳶:“鳶鳶,注意看路!”

電梯門開合,手上畫着四只手表的郭彥今雙手抱胸,跟在周茉和鳶鳶身後出來。

推拿後的周茉周身舒暢,恨不得原地打一段八段錦。她站在門診大廳裏和郭彥今道別:“今天辛苦你啦,真的很謝謝你,送禮物、做飯,還陪我看病。”

周茉沒想好到底怎麽還欠的人情,也就沒有提及到底怎麽回報他的事情。他們是朋友,但不是那種不計較得失的朋友,所以人情是一定要還的。周茉還沒想好到底是送禮還是酒吧捧場的具體表達形式,不知道怎麽做會比較符合他們之間來往的分寸。

“沒事,下次你想吃家常菜我們還可以搭夥,你負責買食材我負責做飯。”郭彥今眉宇飛揚,好像有人搭夥吃飯是一件讓他感到十分愉悅的事情。

人小鬼大的鳶鳶插話:“我負責畫虛榮手表!”

這話一出,兩個大人都笑了,郭彥今臉上的笑容更是無奈,他的雙手至今仍然在交叉胸前沒放下來過。

不得不說,上天十分地公平,鳶鳶的數學邏輯能力表現很強的天賦,但在繪畫方面就屬于一言難盡的程度。她的藝術作品,屬于郭彥今沒辦法坦然露出手腕,但洗掉又怕傷害到鳶鳶幼小心靈的程度。

“好吧,我已經有四塊手表了,下次鳶鳶能不能負責點別的?”郭彥今低聲下氣地和鳶鳶商量,眼波流轉,撒嬌的意味蓬勃欲出。

如果他的對手是個美少婦,肯定會吃他這一套,然而郭彥今現在的對手是五歲的不講道理的王鳶小朋友,她撒起嬌來只會更加驕橫,更加具備殺傷力。

鳶鳶撅起嘴來,粉嘟嘟的唇上可以挂上一個茶壺,一字一頓地拿捏他:“不可以哦,阿今哥哥,我很喜歡畫手表!”

郭彥今能有什麽辦法,為了那句甜滋滋的哥哥也只能心服口服地認栽:“好的好的,鳶鳶說了算!”

周茉帶着鳶鳶坐上網約車回家的時候,郭彥今頂着大太陽站在原地和她們道別。随着汽車的啓動,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車窗外,像是烈日下一閃而逝的抓不住的光影。

與此同時,手機屏幕彈出新的信息:[帶着小朋友我不放心,到家記得吱一聲~]

周茉看到了但沒回,準備等到家再回複這條信息。

她隐約覺得他們之間的舉措超出普通朋友的範疇。當然,這只是周茉以為,指不定郭彥今對誰都這樣,不過這就不在她管轄範圍內了。

郭彥今待人接物方面表現得很熨帖,但就是太過體貼溫柔,導致周茉腦海中那根弦一直警惕。靠近時被荷爾蒙逼近所産生的心跳加速當然讓人沉溺,任誰也禁不住那樣一張青春洋溢的臉流露出的頑皮和溫暖。

但與此同時,周茉也清楚自己的斤兩,她的性格并不能很好地應付這種疑似中央空調的海王。成為網裏的魚,也就意味着陷入貪嗔癡,沒過幾天她可能就會因為強烈的愛恨和郭彥今鬧掰。

更何況周茉始終覺得郭彥今有一種假面感,像是一個虛拟的紙片人男友,你喜歡什麽樣的人,他就把自己拟造成什麽樣的人。這和她所習慣的真實和放松,背道相馳。

周茉是很固執的那類人,大部分時候循規蹈矩稱得上沉穩,極少一部分時候離經叛道,但叛逆起來沒有人能管得住她。因此她讨厭事情不受控,讨厭陷入愛恨情仇,讨厭被情緒牽着走。

她和方羨相處了近十年,早已熟悉對方的習性,不用費心思去找話題,不想說話就不說,不用琢磨怎麽讨好對方,不高興就鬥嘴吵架,吵架了也會莫名其妙和好。和方羨目前這種誰也不那麽在乎誰,随時可以放手的關系,讓她感到平靜和安心。

這樣穩定的關系即将走到盡頭,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周茉心底會悵然所失。但這樣的惆悵如夏天的風,拂面而過,尋不得蹤跡。成年人只篩選不改變,周茉相信他們都會找到更合适的下一任,開啓南轅北轍、各自精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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