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

第 28 章

“等等！梅開二度是不對的！”

感受到達達利亞已經抑制不住向你釋放出的殺意，你連聲在他凝刀之前打斷了他的行動。

“為了報答不殺之恩，我有話要說！”

“……”

然而比起聽你發言，達達利亞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更想讓你永久閉嘴。

你在他森然目光的壓迫之下一臉鄭重地與他對視半晌，終于等到他皮笑肉不笑又咬牙切齒地從嘴裏緩緩擠出兩個字 ，“……請……講……”

“您可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執行官，公子閣下！”

得到應允，你不禁真誠地開口贊揚，“愚人衆的社畜們……咳……下屬們一定會因為擁有你這樣一個上司而感到驕傲的！畢竟……”

你頓了一下，周圍空氣分外和緩，卻在你說出下一句話之後如溫水入冰般驟然冷凝。

“畢竟如果你不聽完我說的話，就不會知道如果不輔以安全措施直接安裝這個裝置……使用了邪眼的人會在三到五秒內當場暴斃。”

你說這話時臉上帶着些在達達利亞眼裏毫無真誠意味的歉意。

笑望了一眼因你的話而變了臉色的青年，你若有其事似的輕嘆了一聲，轉身用手指輕探了探牆上那即便盡力修複也難以彌補的裂縫，毫不設防将後背的弱點暴露給他。

“而那樣的話，您就可能會損失不止一名優秀的部下……不過這種事不會發生，實在是因為您深明大義，竟然願意聽我這種無名小卒說廢話！”

見狀，達達利亞沉默了一瞬，神色愈發晦暗陰沉，心中無數次想要摒棄思考就這樣放縱地直接将刀刺入你心髒的危險想法略過，但礙于你之前的話語和女皇的計劃……終歸還是沒有動手。

他收回目光，發出一聲冷淡的嗤笑，“……呵，我是該多謝你對我的誇獎……和戲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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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是我感謝你的仁慈，公子閣下……如果你剛才直接殺掉我的話……”

你重新回過身看向達達利亞，“……也就失去了可以延長邪眼使用者生命的珍貴藥方，以及……之後無數次的合作機會，那麽你猜，如果我死去，會不會因此影響到你們最終宏圖的施展與實現呢……”

“……”

那一剎，達達利亞瞳孔微縮，恍然間竟有種被看穿且受到控制的冷意席卷全身。

那是一種不同于真正戰場的，精神上的角鬥與操縱，卻讓他感受到了自身極為真實的弱勢與被壓迫感。

如你所言，如果他剛才控制不住真的對你動手了，會發生什麽呢？

你會怎麽樣呢？

你背後隐藏的人會做什麽？

甚至……之前與你同行的旅行者……會怎麽打算呢？

非常危險。

連續在腦中想過這些問題，達達利亞深吸了一口氣，于心底對你烙下了如此判斷。

不僅掌握了諸多秘密，而且還擁有誘導人心的能力，使得他在你面前時幾次都差點着了道。

如果現在在這裏的是愚人衆其他執行官的話……只怕都會慎之又慎，一旦無法與你結成盟友……那麽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将你永久記入暗殺名單。

但是……

達達利亞想。

但是可惜……

因為不比其他執行官，奔赴争端與危險，本就是他所追求與貫徹的人生信條。

如果你能夠使他付出無數代價，使他被迫面臨無法擊敗的強敵……甚至能讓他瀕與生死的話……

那麽對于未知而不可預判的挑戰，他有什麽理由不對此感到期待呢？

想到這裏，達達利亞心底略微戰栗的冷意與無法預知的猜測一同曲轉成難以抑止的興奮，如火燎原，使得身軀都微微顫抖起來。

“呵呵……哈哈哈……”

你眼睜睜見證了達達利亞的神色從森冬化作炎夏，最後化作看向你時臉上張揚而毫不掩飾的輕快笑意。

與之前的不耐和敷衍不同，他現在興奮的眼神是真的想捅你幾刀來試試看你的反應。

“……”

于是隐隐感覺到不妙的你開始思考起達達利亞是不是被激發了什麽了不得的屬性……

“除了戰鬥之外，很少有什麽能讓我這麽來興致，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被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時，你能明顯感覺到達達利亞一瞬之間對你的好感度上升了一大截。

“……”

“……”

你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太離譜了吧！你難道剛才說了什麽會讓他感到開心的話嗎！

雖然以語言挑釁和優勢展露來獲得談判中的對等地位正是你的目的，看達達利亞的樣子你也确實成功了，但是……

但是你覺得方向可能……有些不對。

他現在看你的眼神并不再像是狼在盯獵物，而像是在面對同類。

只是……自然界裏真的會有雄性成狼在面對欣賞的雌性時，不做求偶而想要約架的嗎？

……

不過總之，聽了你的連珠妙語（連篇騷話）後，達達利亞終于向你展露出了對待同位者的姿态。

收起輕視和傲慢後，他的态度要比之前耐心而溫和許多。甚至還為暗室的簡陋向你補了幾句道歉的話，問你需不需要換個寬闊的地方談話。

于是道了句不必費心後，你在心中不禁盤算着如果現在你再出言調戲兩句，達達利亞應當也不會再向你揮刀了。

所以不如……

試試直接上手！

你得寸進尺地想着。

……

“關于這個能夠增幅邪眼的裝置，還需要與其他措施及藥物搭配才能投入使用……”

你道，“但本質和催動邪眼的原理差不多，都是以放大代價來獲取更大的力量，所以會嚴重透支生命。十倍增幅下，即便輔以其他措施保護，所用者的壽命也不會超過兩天。”

“果然如此……”

達達利亞眯了眯眸子，“天下不會有免費的午餐。”

“但即便這樣，它所能帶來的利益也是極為巨大的。雖然副作用不小，卻也足以組裝一批武裝隊伍，若是全員抱着必死決心作戰的話……”

你頓了一下，與達達利亞那雙無光而沉遂的藍色眸子對視，聲音輕卻篤信。

“連神……都可撼動一二。”

“不過關于保護措施的制作方法與藥方的材料種類及位置，在交易達成之前還恕我不能告知。如果貴方想檢驗我話語的真實性的話，我可以提供一個功能類似的簡略版本。”

你道，“而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一些其他的情報……比如說你們一直想要尋找的浸染無盡魔神亡血的凍土之層的位置，增強對邪眼控制力的方法，甚至是……穩固天之階梯通路的方法……不過，這些就不是現在要談的事了。”

“……”

“……不知道小姐想要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麽呢？”

達達利亞慎重地思考着，斟酌了幾次話語，最後還是幹脆選擇了直白地問你。

于是聞言你也沒有繞彎子，道，“你們正在研究新的邪眼吧，我想要那顆融入了風神之力的邪眼。”

“……”

利用風神的力量來強化邪眼的研究只有執行官和少數幾個人知情。

達達利亞想。

你到底是誰的人，又為什麽會在那麽多執行官中特地來找他做交易呢……

一時間心中閃過許多猜測。

比如卧底，比如陷阱，比如女皇都無法察覺的潛入能力，又或是能夠獲取他人記憶的特殊藥物……

于是在思緒被各種可能的線纏得一團亂之前，達達利亞果斷決定先停止這些思考，首要把眼前的事解決掉。

“小姐，既然你知道這麽多，就該明白這是多麽重要的成果。那顆邪眼可不是路邊的石子，随手就可以拿到。”

他道。

聞言，你知道達達利亞已經開始考慮交易的達成事項了，畢竟如果真的完成了交易，對愚人衆來說是遠遠利大于弊的。

而達達利亞這樣的說法也只是在談判中獲取更大利益的一種手段。

“能增幅邪眼的裝置也不是路邊的石子……這其中的價值，遠比那顆未開發成功的邪眼大。而且風神之心在你們手中，想制作更多也只是時間問題吧。相比之下，我所知道的一些絕密情報，可是你們直到……之時都無法得知的事。”

你輕聲咽下了“傾覆”二字。

“更何況，我們還可以考慮長遠合作的可能性……權衡利弊，相信公子閣下應該能夠做出正确的選擇吧。”

“……”

達達利亞盯着你沉默了半晌，許久後才終于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

他道，“這之後我會回去驗證的，如果你所言屬實的話，我會将那枚邪眼帶來給你。”

“非常感謝。”你毫不意外達達利亞的選擇，于是禮節性的道過謝後，又開口補充，“不過還有一件小事需要拜托你……關于作為提供情報者的我的身份……能否請你向所有人保密呢？”

“……所有人”

達達利亞重複了一遍。

“沒錯……包括各個愚人衆執行官，以及……”

你看向因你的話而神色複又冷寂下來的達達利亞。

“……冰之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