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第 29 章

“你想讓我……隐瞞女皇陛下”

達達利亞暗下的眸子掃向你，語氣和緩卻危險，讓人不禁聯想起平瀾海面下潛藏的伏船暗礁。

“這可不能算是小事啊……小姐。”

“怎麽會？這對你應該只是舉手之勞。身份信息被愚人衆高層知曉對我而言沒有半分好處……”

“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你道，“試想一下，如果你的家人被信息公開成為衆矢之的……随時都面臨着被尋仇的亡命之徒暗殺的風險的話……”

“那麽你會怎樣做呢？阿賈克斯閣下……”

“……”

在你叫出那個名字之後，本來打算無論如何都要拒絕你這個要求的達達利亞猛然變了臉色。

你知道這個名字，也就意味着……

“你在……威脅我？你還知道些什麽？”

他的聲音沉如死水，卻難掩心中被激起的波瀾。

家人是軟肋，浮躁是弱點。

而在交易中暴露情緒……是受制與退步的前兆。

你添了把火，語氣和緩而平靜地将他家屬的詳細住址、長相特征、人生經歷、甚至是作息時間、日常愛好以及周圍鄰居、仇家的消息都一一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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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說一句，達達利亞眸中的陰沉與憤怒便更盛幾分。

“當然，并不止這些……如果你有興趣繼續聽下去的話，我也不介意再多說一些。”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周身涼意驟起，你不禁感嘆一位水系神之眼的擁有者竟能單憑殺意就将室內溫度壓得如同地窖冷庫一般森寒。

這樣看來，如果達達利亞還能再獲得一枚邪眼或神之眼的話，十有八九能夠天賦異禀地激發出冰元素力，然後獨自完成凍結、感電、超導等元素反應……到時候別說是弓和水刃，連冰槍和物理大劍都不在話下，絕對稱得上諸武精通！

“請先不要對我出手。不然頃刻間愚人衆包括你在內全員的背景以及親屬信息都會被散布出去……相信作為執行官的你也不想看到愚人衆僅僅因為這種小事就變成一盤散沙吧。”

“……呵……出手”

半晌無言，達達利亞平複了幾次呼吸，明晃晃地在你面前凝聚出了武器，口中卻語氣嘲諷地說着相反的話，“您都這樣說了，我怎麽還敢對您出手呢？小、姐。”

“……”

說的跟真一樣……

不敢的話你倒是把刀收起來啊！

再次感受了一下周圍的溫度，你覺得得更正一下之前的想法了。

或許達達利亞不需要冰系神之眼或邪眼也能完成凍結反應……

這樣僵持了片刻，你看着青年愈發難看的臉色，決定見好就收，不然容易翻船。

于是你迅速換成了一副誠摯又歉意的神色，道：“抱歉，我實在沒有威脅你的意思。只是做個類比，或許這樣能讓你稍微理解一下我艱難的處境。”

愚人衆中特設過一支專程收集和整理絕密情報的隊伍。

你曾有幾個周目在裏面待過，那其中的成員無不擁有着過人的計謀與非凡的手段，是冰之女皇極為重要的心腹。

女皇制訂各項計劃前會首先同他們商議，遇到難以抉擇的事情也會經常向他們過問。

所以即便你能依靠達達利亞說服女皇向其他執行官隐瞞，也無法阻攔她與心腹共享情報。

但事實上，在連女皇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深淵的影子悄然籠罩在了情報隊的某一人身上，使女皇的心腹中……出現了叛徒。

如果現在就讓那位叛徒得知你的身份，那麽你之後的某次行動會受到很大攪擾。雖然不至于說無法解決，但終歸也是個不小的麻煩，不如趁現在直接從根源将其掐斷。

另外，即便不考慮那位受到深淵影響的內部叛徒……單是被冰之女皇得知了身份這件事，你的境遇都會變得如履薄冰。

冰神并非如岩神那般守信，她向來優先考慮子民，其次才遵循道義。

對她而言，為了稱得上是不可控制的巨大變數的你向手下隐瞞情報，只會白白降低了自方警戒，實屬得不償失。

所以屆時她會遣人前來向你招安，如果不歸順，那麽你就只剩下被囚或被殺兩條路，即便能夠逃脫，身為空旅伴的你，也會給空帶來數之不盡的麻煩。

為了避免之後無謂的紛争，一開始就不透露自己的身份是最優解。

至于為什麽不必瞞着達達利亞……

是因為你需要一個與你接頭做交易的愚人衆高層，而達達利亞是十一位執行官中最為合适的人選。

而選定交易對象之後，主動袒露身份未嘗不是一種示弱以令對方感到安心的手段。

因為心裏有底，所以可以接受更多、更大的籌碼……

你敢保證，如果自己披着一身黑袍戴着面具過來見達達利亞，那麽今天的交易……可就遠沒有那麽容易達成了。

“……”

拜你所賜，達達利亞今日終于見到了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教科書級規範示例。

但是……

得了勝卻不繼續追擊嗎。

他凝視你的目光愈暗。

倒是和愚人衆所信奉的理念相背。

“請務必考慮一下我的請求！正處于碧玉年華的花季少女……我的未來不應該在愚人衆的監視和控制下慘痛度日！”

達達利亞對你言辭懇切的訴求是一個字都不作相信。他挑明了話，直接問道，“你是想讓我背叛女皇嗎？”

聞言你“嘶”了一聲，連聲辯解，“不不不……這個罪名可太大了。我怎麽會這樣想呢”

“嗯……不過……”

“……不過”

你垂眸認真思考，“不過你這麽說，好像也不錯……”

“我同樣能讓你變強……我有情報，我有秘術，我比偉大的冰之女皇更接近真相。在我這邊你可以得到最大的提升，遠超于愚人衆和深淵。反正你是為了追求實力……”

說到這，你不由笑了一聲，“就算效忠我也無所謂吧。”

你似是随意的開口，如此輕飄飄地說出了令人動容的話語。聽起來像是說笑，但剛剛深刻了解到你情報能力之棘手的達達利亞卻清楚其中沉重的分量。

他于是立刻想要出言反駁，以此表明他對女皇的忠心。

但話要出口，他竟驚覺自己心中産生了些絕不應該存在的遲疑。

“……”

“只是開個玩笑，請別在意。先不提你，即便是你的家人……想必也是誓死都不會同意的吧。”

你略帶笑意的聲音及時截住了達達利亞微亂的思緒，反倒令他略微松了口氣。

于是為了避免被你帶偏，他迅速轉回到當下的話題。

“呵……你對他們還真是了解……”

“過獎過獎。”

畢竟提前打聽岳父岳母的性格，可是很必要的事！

“哦對了！”你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及時補充了一句，“其實……其實身份不用卡的那麽死，你不願意背叛女皇效忠我……”

“我做你的狗也是可以的！”

“……”

“”

此語一出，技驚四座。自損為零，傷敵一千。

達達利亞看着你，震驚而又茫然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

達達利亞老婆果然還是太矜持了……

待到他心中的情緒平靜下來，你遺憾地開口談回了正題。

“請相信……我并沒有其他目的。隐瞞身份也只是權宜之計……說了這麽多也只是想要保證一下我自身的安全。”

“安全？你不信任與愚人衆的合作嗎？”

達達利亞反問，“身為友方，除非你主動出手 ，否則我們是絕不會威脅你安全的。”

哦！不愧是至冬國最棒的玩具銷售員！

能把方的說成圓的，黑的說成白的，遺跡守衛說成獨眼小寶，甚至把愚人衆說成友善守序的……達達利亞做推銷果然很合适！

“我當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你的某些同僚，我并不想結識……嗯，也自然不敢高攀尊貴的女皇陛下，所以就得麻煩你對我的身份稍微保密了。”

回想起曾經被關在地牢受到審問的那些日子，你輕笑了一聲。

“畢竟少許的隐瞞，可算不上欺騙……閣下覺得呢？”

“……”

達達利亞用那雙藍色眸子盯了你半晌。

雖然他是想用鋒銳的眼神給予你壓力，但你只會覺得老婆的眼睛真好看，再多盯一會兒。

“……呵。”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呀，小姐。”

你知道他态度開始松動了。畢竟之前用他家人的事脅迫他并非無用之舉……比起他家人和整個愚人衆的安危，你提出的條件确實算的上一件小事。

“那您的意思呢？公子閣下？”

“……如你所願，我們的交易達成了，畢竟愚人衆對待協助者向來很寬容。”

達達利亞繼續推銷，“不過在面對敵人時，可就沒那麽仁慈了，希望小姐仔細衡量一下自己的立場……”

“不要與我們為敵。”

達達利亞一字一頓，神色冷肅。

“放心，我會一直站在愚人衆這邊的。”

你微笑着緩緩吐露出一句達達利亞無法辨明真假的保證。

“直至……最後一刻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