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走出北國銀行，戶外的天光是與你身後達達利亞的臉色全然相反的明朗，迎面而來的陽光驅散了些暗室浸染在你身上的寒涼。

已經提前約好了下次交易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于是你轉過身友善地向達達利亞揮手告別。

在一片和諧的氣氛中，你看見他同樣“友善”地跟你回禮。

“再見，小姐。”他皮笑肉不笑，近乎咬牙切齒般開口祝願，“回去的路上記得小心，別出了什麽‘意外’。”

你非常感動，老婆他多麽體貼呀，臨行時還要關心你的安全問題。

于是你禮尚往來，語氣堅定地給他壓了一劑“定心劑”，“放心，即便愚人衆出事，我也不會出現意外的。”

定心劑效果很管用，空氣中的水元素力已經開始激蕩翻騰了。

看看，因為擔心你，老婆他都壓抑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了。

于是為表感謝，你——

拔腿就溜。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公子閣下，擇日再續情緣！”

“……”

看着你逐漸遠離的背影，達達利亞不禁長出了口氣，就在剛才跟你談話的那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已經把未來一個月要用的腦力都消耗殆盡了。

而這卻還沒有多少收獲，煩躁憋屈得讓他現在只想找人打架。

然而當他移回目光時，卻猛然瞟見了下屬們互相傳遞信號的八卦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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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內容如下:

甲:不知道公子大人的人生大事談的怎麽樣？

乙:看樣子應該挺不錯的，走之前還不忘關心人家姑娘的安全。

丙:确實。

乙:而且剛才公子大人看向那位小姐的目光還是那樣的戀戀不舍……

甲:有道理。

丙:确實。

乙:要我說，公子大人确實到了這個年紀，也确實該談戀愛了，他們兩個人單獨留在銀行裏那麽久，說不定……

甲:停停停快別溜號了！公子大人看過來了！

丙:确實。

乙:！！！

“你們在交流什麽呢？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達達利亞以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走向他們。

笑容暢快，聲音爽朗，然而三人卻分明感到一陣強烈的殺氣随着他的步伐逐漸逼近。

他以提議的口吻直接下了命令。

“正巧我想舒展一下筋骨，看你們也挺閑的，等會兒就陪我練練手吧。”

“……”

看着達達利亞身上幾乎凝為實質的黑氣，三人身軀齊齊一顫。

……

回去的路上，你看到街邊一個賣糖葫蘆的推車，于是步子一頓，順勢拐了過去。

“哦！小姑娘，來看看喜歡什麽口味的”

見你走過來，攤販大爺熱情地招呼着你。

“……”

你說了句多有打擾，猶豫地看了看周圍不斷往來的行人，随後與他對視了一眼，期盼他能夠瞬間明白你的意思，不必再讓你在這嘈雜人流中多費口舌。

然而，失敗了。

面前的這位大爺看起來并不是很想懂。

“姑娘，要試試這個新品的日落果糖葫蘆嗎？現在年輕人好像都挺喜歡這個的。”

“……多謝您的推薦。但抱歉，今天我不是來買東西的……”

你決定直接開門見山，壓低聲音道，“我想見一下那位。”

“那位”

聞言，大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片刻才後恍然大悟，“哦！姑娘你是說我老伴兒嗎？她大前天回娘家去了，最近都是我自己在這兒擺攤的。所以這個，短時間內可能……”

“……”

……行吧。

你就知道。

禮貌地等大爺說完了他的難處，你倍感無奈，放棄掩飾言辭，“我的意思是，我想見凝光大人。”

“姑娘你可就說笑了！這可不能亂講啊！”

大爺駭然，閱讀理解滿分地完美曲解了你的意思，激動得聲音都高了好幾分貝，“這……我的老伴兒怎麽可能是凝光大人呢？”

此語一出，路人紛紛回首致以注視之禮，你站在目光的焦點，縱享社死。

“……”

你不知該說什麽好。

但。

你必須得澄清一句，凝光……

她是你的老婆！

“……是我表述未清。”

你換了一個問法，不再隐藏聲音，就這麽當着周圍的視線直白地開了口，“我的意思是，能拜托您牽一下線嗎？”

“姑娘，你這可高估我了。”

大爺連連擺手，“凝光大人日理萬機，像我們這種小攤販根本就沒機會見到她老人家，你這讓我引薦，我也沒有門路啊……”

“就是啊，小姑娘，老張這一把年紀了，你不能為難人家啊。”

有打抱不平的聲音從路邊傳來。

“……”

有沒有一種可能，現在在為難別人的人并不是你

……

內心掙紮了片刻，你決定放棄抵抗。

暗自嘆了聲氣，你對大爺開口道，“麻煩給我來九根糖葫蘆，普通的就行……不要糖，不要……山楂……”

“……”

大爺沉默了一下，為了防止自己聽錯，于是确認性地問了一遍，“……那姑娘你這……只要簽子”

路過的人更是神色驚異地打量着你，甚至有聲音問你是不是在找茬。

“……”

說實話，你也想知道為什麽這個暗語聽起來這麽像是在找茬！

不然你開口之前也不至于猶豫。

“沒錯，麻煩您……”

你面不改色地維持着微笑，一字一頓，吐字清晰，“……給我來九根簽子。”

……

“果然如凝光大人所言，您知道我們的暗語。”

登上群玉閣的途中，大爺一改慈眉善目的憨厚形象，微眯的眸子中隐隐流露出精光。

他胸前抱拳，“剛才多有不敬，還望閣下海涵。”

“不必放在心上，您職責所在，我自當理解。”

你口中如常地說着場面話，心裏卻希望他們趕緊改個暗語。次次社死，就算幾乎習慣了也遭不住啊！

見到凝光的辦法其實有很多……要不是當時那個糖葫蘆推車離你最近，牽線也最省事，你是決然不會靠近那裏的！

不過，剛才大爺揚聲提凝光的名字就是為了提醒同僚，而出口幫腔的人也都是凝光的線人。

正經路過的人并不知情，也只是看個熱鬧，所以實際影響并沒有看上去那麽大。

至于凝光對你早有了解這件事，并不讓人意外。

蒙德與璃月兩國素來互有通信，你在蒙德接委托時便刻意展露了情報能力，雖有藏拙，卻并未隐瞞。加之你與空同行，凝光會注意到你是很自然的事。

來到璃月之後，你和空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視，駐守的千岩君，路邊的攤販，逛街的游客，收菜的農民……七星的眼線可謂遍布各處，幾乎不存在死角。

你要做的，是從中找到凝光的眼線，然後約見她。

而這，也正和凝光之意。

因為盡管知道你有超常的情報力，她卻不清楚你對各方勢力的了解程度具體有多深。

所以此次暗語的事其實是她的一個試探——

如果想要見她，就主動展露一些牌面。

另外，是單獨來找她、與空一起見她、還是等她來反過來約你……

示好或是威脅……你的行動積極與否，都會影響到她對你的風險評估。

……

之後你便如願見到了凝光。

不過你是容光煥發地走進去，倍感頭禿地走出來的。

映着夕陽的光，你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發頂，不由感嘆和凝光談判真是要比面對達達利亞時費神得多。

回想一番剛才的周旋與用腦，又思考了一下餘下要做的事情，你覺得自己此後的發量可能有些岌岌可危。

但你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方案，決定回頭從阿貝多那裏進購一些生發劑！

你與凝光交易了不少事項，你提供她希望獲知的情報，她則按照你的要求，以多方隐秘的渠道為你收集你想要的珍惜材料。

除去過程中你們互相拉扯，保持職業假笑直到兩人臉都發僵的事，合作倒是十分愉快。

而關于達達利亞計劃釋放魔神奧塞爾的事，情報交換時你隐晦地提了一句将有水患便沒再多說。

畢竟鐘離本身的意願就是在此，正所謂堵不如疏，不破而不立，為了人與仙的未來，這次的事件不可避免。

……

兩日後，空尋訪衆仙歸來。

首先确認你無事後，他才帶着派蒙去北國銀行找達達利亞。

不過因為這次你不在身邊，所以空對待達達利亞的态度也便沒有那樣溫和，讓對方不由思考起是不是仙人們說了什麽有關自己的壞話，才讓空對他前後态度差距這麽大。

之後的事……無論是空與鐘離準備送仙典儀的事宜、與公子在黃金屋的對峙、還是随七星與衆仙一同迎戰魔神的守戰，你都沒再參與。

趁這段時間，你去籌備了一些別的事。

比如說，之前答應鐘離的……獻花。

……

當你捧着玫瑰一臉鄭重地走向岩神像時，空和派蒙險些以為自己誤入了正在舉辦婚姻的教堂，你是那個求婚的新郎，而岩神像，是你求婚的對象。

“我要是放玫瑰上去的話，帝君大人應該不會生氣吧。”

面對着岩神像，你回過頭，誠摯地問向鐘離。

“……”

看着那捧烈如赤火的紅玫瑰，鐘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