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傍晚的街景喧鬧，岩王帝君逝去後久染沉寂的街道終于又因為節日的氛圍重新添了幾分顏色。

路邊的小吃攤生意頗為紅火，你手中握着從凝光線人老大爺那裏白嫖來的幾根日落果糖葫蘆，和空一起跟在派蒙身後結賬。

注意到周圍攤販盯着派蒙的灼灼目光，你一邊将糖葫蘆分給二人，一邊心懷敬佩地咬了一口日落果。

自從派蒙來後，這條小吃街的業績可謂直線上升。

做為代價，空的錢包再過不久就派不上用場了。因為他馬上要一摩拉都不剩了……

逐月節，團圓的日子。

而空，卻要和自己的存款永遠說再見。

多麽悲傷的故事。

為老婆花錢義不容辭，為老婆和自己兩人的應急食品花錢也理所當然。只是你提出要幫忙付賬的時候卻被空拒絕了。

他一邊不舍地試圖把最後一枚摩拉掰成兩半，一邊又堅定地看向你，說自己邀請你出來可不是讓你來付錢的。

“實在不行……我就把派蒙賣掉，之前有人找我高價收購過應急食品。”

空手指抵在下巴思索着，“他的名片我一直都有好好保存着。”

“喂！你到底為什麽還會留着那個人的名片啊！”

嘴裏還塞着食物的派蒙表示強烈不滿，“不對！派蒙才不是應急食品！”

“……所以，其實你不反對被賣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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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空一瞬間抓住了重點，兩眼發光地追問道。

“……”

派蒙隔空跺腳。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別這樣，空。”

你真誠勸阻道，“就算把派蒙賣了，大概也只能換到五分之一個野豬。郵費不便宜，得不償失。”

“等等！不要把我的價值和戰力挂上鈎啊！”

派蒙憤憤叉腰反駁。

空嘆氣，“好吧，那連五分之一個野豬也換不到了……”

“什……什麽派蒙可是很值錢的！”

“所以，其實你不反對被賣掉嗎！”

你趁機重複了一遍空剛才的話。

“當……”

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的派蒙瞪大了眼睛，“喂！”

“算了，既然今天是個團圓的節日……”空笑道，“那就明天再賣好了。”

“有道理。”你點頭，“聯系買家也需要一天的時間。”

“啊——好氣呀！派蒙勸你們趁早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

“別生氣。開玩笑的，我們怎麽會舍得賣掉夥伴呢？”

空彎了彎眸子，瞳色與燈火交映出暖金色的流光，和熙得讓人不禁想起晚間的粼粼秋水。

“另外……”

今夜大概是受環境氛圍影響，一向溫和內斂的他露出了罕見的少年意氣的笑容，放松又肆意，“派蒙，你手裏的烤串和糖葫蘆，馬上就要掉了哦。”

“……”

派蒙順着空的目光緩緩低頭，剛巧看到從傾斜的烤串上滑落的蘑菇塊在接二連三地表演自由落體。

“诶！等等——”

她瞬間撲過去試圖挽救食物，但伸出的雙手沒能接住任何東西，反而把手中的食物全都丢飛了。

“……”

派蒙眼睜睜看着空中劃過一條圓潤的抛物線，登時眼神悲怆得如同在悼念墜崖的摯友。

真的只是在友善提醒的空見此目瞪口呆，目光不由飄移了兩下。

在派蒙眼神之悲絕幽怨即将化作實質之前，你飛速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咳！沒事，忘了這件事吧。正所謂那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你輕掂了掂手中的摩拉袋，擡手遞給她，“作為補償，去買想要的東西吧。”

“真！真的嗎！”

聞言，派蒙臉上的沮喪幾乎一掃而空，她正要說些什麽，卻在看清摩拉袋裏的錢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等一下……這個面值！”

她顫抖着拿起其中一枚摩拉，又驚地放回去，“好……好多零。這些難道全部都……”

你點頭，含情脈脈地說出了那句霸總發言。

“随便花。”

“！”

在你和派蒙深情對望的時刻，另一邊忙着感嘆還好沒有砸到人的空，正面不改色地随手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掃帚，開始盡職盡責地清掃。

動作之熟練，不知曾經做過多少這樣的委托。

“……”

轉頭看到這一幕時你不禁沉默。

空的異空間能掏出武器也就罷了，但為什麽還能掏出掃帚這種東西……你至今仍舊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不妨礙你稱贊老婆真賢惠。

派蒙興高采烈地提着摩拉袋飛走後，空也剛好打掃完畢。

你朝他走過去，調侃道，“現在我們兩個人都沒有錢了。”

“你倒還真是一點剩餘都不留。”空聞言無奈地笑了笑，“不過，怪我沒有帶夠錢出門。”

“缺錢的話，現在去賣藝也來得及……”你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比如……胸口碎大石什麽的”

“……我覺得暫時還不用這樣。”

空委婉否決了你的建議。你萬分遺憾。

“不過。”他随後補充道，“沒錢也有其他的娛樂方式。”

“從這裏往西有一條花燈街，之前我從那邊接過不少制作花燈的委托，現在那裏應該很漂亮。”

他溫聲問，“要一起去看看嗎？”

“好啊！”

這可是和空難得的二人約會诶！

別說是花燈街，就是洩露的核電站，你也闖得進去！

至于派蒙，她早已經沒了蹤影。

好在附近許多千岩軍駐守，派蒙也向來有分寸，你和空也不用太擔心她的安全。

當然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她不會有事。

……

在這個因為清泠月光影響而變得柔軟的夜間，你們并行走進了璃月此時最為明耀的地方。

金紅交織的燈火落在發頂，映于側頰，躍入眼底。紛然如長久不謝的煙花，繁華得如同落入人間的萬千月亮。

行人嘈雜的交流與驚嘆彙成浪潮，一同組成了這片華彩的語言，織就盛景。于是此時行人不禁意識到，這是一個不應人類缺席的節日。

每盞明燈都像是一輪月亮，而每一輪月亮都承載着九分願望。

月不可觸，故逐月非逐天上月，逐人間之萬景。

空的眸光晃了晃，他感慨地偏頭望向你，那樣一如既往地向你展露笑容。

“果然還是比我想的更震撼一些。”

輕煦的聲音幾乎隐入周圍的喧嘩，但你不會将他混于人潮。

在這燈盞與月色之間，他是淩駕于二者的金陽。

是如此的……動人心魄。

你想，眼前的這一幕，自己已經見過多少次了呢

關于你的願望……璀璨的明燈與那抹你一直希望留下的笑容。無論重複多少次，你都期待着再稍微停留片刻。

于是你同樣回以笑容，“我倒是覺得，這裏和我想象的一樣漂亮。”

“謝謝你，空。”

……

“……你知道嗎？其實……這裏七成以上的燈，都是我做的。”

花燈街逛到一半，空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話。

“……”

……你心說怎麽會不知道呢。

但聽到空這樣說，再看看那麽長的街道，你還是覺得……太慘了！

“啊……咳。原來都是你做的，我就說怪不得這麽好看！”

你張口就來地誇贊道，“不愧是空，如此心靈手巧，匠心獨運，這些花燈更是精妙絕倫，巧奪天工，着實堪稱人間奇跡……不！是神跡啊！”

“……謝謝。”

空的神色逐漸從幽怨變成無奈。

“雖然很誇張，但是能聽到你這麽說，我很高興……我們再往前走走吧，沒記錯的話，那邊還有其他活動。”

“……”

短短一分鐘手中就被塞下了五六張店鋪的免單優惠券後，空陷入了沉默。

逐月節當日，不少商家借此良機推出活動宣傳自己。

諸如猜燈謎，投壺，擲飛镖等活動，贏家則可獲得各個店鋪的優惠券，頭彩也多半是限時免單。

為了限制實力一些高強的冒險家借此賺取過多優惠券低價倒賣，影響其他人的體驗，除燈謎這類活動之外，都有不少參與限制。

所以為了方便，你們就直接去猜燈謎了。

這本來沒什麽，但離譜的是……你在猜燈謎的時候，幾乎是頭都不擡，看也不看地就說出了謎底，簡直比出題人都要熟練，使店家和空的表情都無比迷惑。

店家是沒想到煞費苦心想出的謎語一眼就被破解。

而空則是因為，他完全沒想到你會在這種地方展示自己的情報能力……

但是想想你之前花費大力氣打造出一張弓箭就只為了射鴿子，他忽然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了。

好在你的目的只是取樂，并不打算幹那種天怒人怨的掃蕩光所有獎品的缺德事，所以馬上也就收手了。

……

玩鬧了一段時間，你們回到小吃街找到了派蒙時，她正在萬民堂裏打包食物。

見到你和空，派蒙興奮地揮了揮手，“你們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們兩個呢！”

她飛過來，往你們手中一人塞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謝謝，這是……”

空一邊左右擺弄着包裝，一邊問道。

“是吃的哦！”

派蒙得意道，“是一種叫月餅的點心，最适合在賞月的時候吃。我專門給你們帶的！”

“謝謝。”

你将剛才和空一起贏得的優惠券與小禮品回贈給派蒙，“這是帶給你的。”

“竟然還有派蒙的份嗎！”

“當然。”

空笑道，“你記挂着我們，我們又怎麽能忘記你呢？這些幾乎都是知名飯館的免單券，明天開始就可以用了，保存好哦。”

“嘿嘿放心！這麽重要的東西，派蒙絕對不會弄丢的！”

……

走出繁華的街道後，原本被燈火染成暖色的月光也變得有些清冷，空回望了一番璃月港的喧嚣，只覺得山野間愈發寂寥。

“完全截然不同的氛圍呢。”

你出聲評價道。

“果然還是人多的地方更加熱鬧呢！”

派蒙也點頭附和。

沉寂被猛然打破，空恍然有些如夢方醒的錯覺。

他看向你們，不自覺斂去的笑意複又重新挂上唇角。

“抱歉，你們本來可以先回去休息的。”

“這沒什麽。”你道，“登高望月本來就是一件浪漫的事。剛好現在月光明亮，能把山路照得這麽清楚，在整一年裏都算是少見的時刻。不賞月就可惜了。”

“對哦對哦！這可是你們來到提瓦特的第一年，不好好紀念一下怎麽行！”

深夜不去睡覺忽然跑來爬山，單是想想，空都覺得自己過于任性了……但你和派蒙，卻還是以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跟了過來。

雖然嘴上說的是對這種事感興趣，但空知道真正的原因。

你們是希望他不要獨身一人。

尤其在這樣的節日裏。

“謝謝。”

空道。

“有你們一直陪我，真是太好了。”

因為顧慮你，空并沒有選擇很高的山。

“聽說逐月節這一天，如果有家人沒有辦法團聚，那他們就會相約擡頭看月亮。月亮能傳達思念，所以在那一刻，兩人就能得以對視，如同見面。”

到達山頂時，空擡頭沉默了半晌，忽然開口道，“我只是在想，現在……熒的身邊，是否也有人與她同行呢。

“一定會有的，空，你要相信。”

在空的面前，你很少以這樣肯定的陳述語氣說話。

“所謂旅行，就是在追尋的道路中不斷探索。這條路上一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無論是你，還是熒，一定都遇到過行人、敵人、以及友人。”

“只要還在往前走，就不必擔憂。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熒，相信你們彼此之間的決心。”

“當然，如果你也願意相信我的話……”

你語氣輕松道，“我想說，不管經歷了什麽……沒有人會永遠幸福，但是……”

“也沒有人會永遠孤獨。”

吹了一會兒山風，又跟你和派蒙互相調侃着聊天，空的心情已然開朗許多。

你們趁此時機把之前的月餅拿出來，又從空無所不能的異次元空間裏掏出了兩把折疊馬紮，坐在大風呼嘯的山頂賞月。

一分鐘後。

“……”

“……”

“……我覺得，這個活動，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高雅呢……等等！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風好像越來越大了”

在派蒙雙手抱住空的披風，斷斷續續的吐槽聲中，你拼命抓住被風吹到倒立的頭發，又與旁邊發型和衣衫同樣被吹得淩亂無比的空對視一眼。

若無其事地，飛速地收拾好了東西，就那樣匆匆逃離現場。

沒有人注意到，在風無法吹到的岩石角，擺放着一個精致的月餅包裝袋。

“如果有金發白衣的月亮仙子看到，請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