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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手指着的老虎玩偶服下面藏着的是付知，而他旁邊的那只北極熊則是許奉。

許奉深刻記得這張照片拍攝于他們的第一場粉絲見面會後臺。

那時候他們還是小糊糊，能定的見面會場地小得可憐，只能裝下一百人。

更慘的是，當天實際到場的連一百個人都沒有，後排一眼望去很多個空座。

可就算早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成員們在籌備期間還是為此一直辛苦訓練，聚在一起策劃各種創意，想讓粉絲感受到門票的物超所值，想讓她們打從心底覺得喜歡Isu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只可惜，離成功僅一步之遙時，許奉把一切都搞砸了。

而那個起因正是玩偶服。

穿玩偶服跳出道曲作為見面會的ending這個點子是忙內周成提出來的。

雖然出道曲的成績不好，但因為曲風歡樂，滿滿的清爽少年感，又是Isu轉型後再未接觸的風格，所以很多從出道就開始追他們的粉絲都對這首歌有着特殊情感。

當看到成員們一個個穿着可愛的玩偶服出現在舞臺上時，粉絲們都尖叫連連，氣氛一度熱得能将會場的天花板掀翻。

這股好勢頭一直持續到進第一段副歌。許奉在這裏需要移動路線站C位。可這笨重的服裝加上不太清晰的視線，使得他不小心上演了一場平地摔。

盡管許奉反應迅捷地站起來繼續表演，但場內氣氛很明顯的就是從那一刻開始down下來。

粉絲們充滿着擔憂、心疼還有彷徨，不知該讓許奉終止舞蹈下去休息，還是讓他堅持表演完。

就這樣，歡快的音樂播放到結尾卻怎麽也帶動不起歡快的氛圍。見面會不太完美地結束了。粉絲們一個個心情複雜地陸續退場，成員們也帶着遺憾退到後臺。

雖然各自心裏都不好受，但大家都看得出許奉是最懊悔自責的那個人。

兩個年紀小的在這種嚴肅的時刻不敢貿然出聲，而隊長又被經紀人叫去談事去了。後臺休息室裏氣壓低得可怕。

東正和周成可憐兮兮地互換眼色，異口同聲地提出要去衛生間，其實借由出去透氣。

房內便只剩下許奉和付知。

許奉從進休息室就一直窩在沙發角，玩偶服也不褪。他把那當成了一個保護殼，收納難堪狼狽的自己。

他以為把自己套在裏面，不被人瞧見他的真容，就能夠完成自我消化。

偏偏留下來的付知不是個安分的主。

他擅作主張地拔掉許奉的頭套，将那個被汗水浸濕發型坍塌、滿目驚愕又憤怒的倒黴蛋的臉暴露出來。

而這也順理成章成為這個倒黴熊發洩的口，他猛地站起來吼道：“你幹什麽？”

“天塌下來了嗎？”付知反問他。

許奉沒回答，怒視他的眼神看得出有一絲動搖。

付知表情嚴肅，繼續道：“天塌下來不還有我這個個高的幫你頂着麽？”

“你個高了不起！”許奉垂下頭，嗓音悶悶地嗆聲道。

他将付知手上的頭套奪過來重新安在腦袋上，坐回原位。

劇烈的争吵之後随之而來是劇烈的寂靜。

等到兩方都平複下心情，許奉開始釋放出胸腔壓抑着的情感。他說得緩慢而真摯：“付知，你從來沒出過錯，你不會懂我的感受。”

付知張唇想辯白，但隊長的聲音在門外突兀響起：“你倆在這幹嘛呢？”

他朝房門望去，之前溜出去的倆人跟在隊長身後悻悻地回來了。而隊長那緊緊皺着的眉頭一窺便知，陳哥找他談的事不是什麽好事。

“北極熊和老虎還不換裝變為人類嗎？”隊長盡量在用冷笑話開場，但反饋給他的效果并不好。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入主題：“我傳達一下公司對我們的後續安排。大家應該都知道，這次見面會是公司對我們的試水，想看看到底還有沒有在我們身上花錢經營的必要。”

“剛才陳哥說，公司決定三個月後再給我們發一次專輯，如果效果還是不好，咱可能就真的要互相說再見了。”

隊長這番話落完音，大夥心情都無比的沉重。一個個的，像在角逐沉默冠軍。

他不想這樣的，讓大家都這麽的難受。可他也無能為力啊！他自認為他這個隊長盡心盡力，已經做到他所能做的最好程度了。他們團每個人都做到最好程度了。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紅靠命靠運。

算了，這種時候就別讓喪氣話占據自己的大腦了。

隊長鼓起腮幫，擠出笑容，特意提高音量振氣：“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們慣例合照幾張，留作以後紀念吧。”

他拿出手機，召集成員聚在一起，看到鏡頭裏兩只體型肥大的動物，他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付知，許奉，你倆真不換服裝嗎？”

付知瞥了許奉一眼，淡淡道：“就這樣拍吧。”

于是，就有了一虎一熊和仨人的合照。

其實當時照了挺多張，隊長發在聊天群裏，Isu的官方微博也發出了幾張，但許奉都沒有存。

唯一存下來的這張是隊長送他去醫院檢查有無摔傷時，手機接收到的來自付知的微信。

附有一段話：不想摘頭套，我陪你。我會感受你的感受。

——

“許奉！許奉！人呢？”

聽見屋外成員在找自己，許奉從回憶裏抽身，對小老虎道：“我出去看看。”

幾分鐘後，他帶着一套老虎玩偶服和小熊噗噗玩偶服回到房間。

“趕緊換上吧，換上你就能正大光明地出去了。”

小老虎點頭，然後照着許奉的動作有模有樣地穿上，最後頭上再戴一個大大頭套。

“許奉，許奉！我看不見你了。”小老虎伸長手臂四處亂探，着急地叫道。

許奉憋笑，任由小老虎在空中亂撲騰就是不插手幫忙。他沒意識到自己好像無形中在享受被小老虎需要的這種感覺。

那是他之前很少有體會過的。因為團隊裏他經常是被照顧的那個人。

現在，終于他也能照顧別人了。

“笨老虎，戴反了當然看不見。”許奉幫着小老虎調整好頭套的正确方向，“我們出去吧？”

“好。”小老虎努力适應着玩偶服帶來的有限視線，跟在面前這個黃色胖墩墩的身體後面走出房間。

“你倆坐這邊。”陳哥指了隊長左邊空着的兩個位置。

“讓我猜猜誰是付知誰是許奉。”周成從另一側探出頭來，沒有一點依據，僅憑點兵點将，指着小熊服說，“我猜你是付知。”再指着老虎服，“你是許奉。”

“猜對了嗎？我猜對了吧！”他激動地尋求驗證。

“叮！”靠近隊長的小熊開口道，“很遺憾，全錯。”

周成靠回沙發：“好吧。”

“诶，這樣看，你倆不和我們粉絲見面會那次穿一樣嘛，還是一虎一熊。”

東正的突然發現喚起了周成的興趣，他從腦海深處搜尋着那次見面會的相關內容。

無果，只好向記憶大師東正尋求幫助：“咱仨穿的什麽呢？”

東正很快回道：“我是兔子。我記得隊長是傑瑞貓。”

隊長輕笑一聲，搭話：“沒錯。”

“我呢？我呢？”

“你是狐貍。”

“狐貍？”周成低聲重複了一遍，然後一驚一乍地叫道，“這不是付知說的咱各自像的動物嘛。你确定是這樣穿的。這麽巧？”

東正默默翻了個白眼，翻完後意識到自己戴着頭套對方根本就看不見，便又開口：“你可以質疑我的其他，但不可以質疑我的記憶。”

周成壞笑，順着話杆子：“那我質疑你的身高。”

“祁周成！”東正被惹得氣急敗壞了。

這時候，隊長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解救自己被鬧得嗡嗡響的耳根子：“安靜安靜，腦子裏過一下待會兒要說的話，別正式開拍卡殼，耽誤效率。”

東正和周成被迫停止拌嘴，但在這之前很有默契地互相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與兩人勢如水火的氣氛不同，由隊長構成的這條分界線，另一側卻是一派祥和。

小老虎問許奉：“付知覺得你像熊嗎？”

覺察到右側的小老虎好像在說話，但厚厚的玩偶頭套隔掉了部分音量，許奉便側頭朝他靠了靠，問：“什麽？”

小老虎也靠過來，兩位的頭套擠壓在一起，聲音清晰了許多：“我覺得你不像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