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失憶

失憶

“別人說什麽你都信，你怎麽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俞夢然毫不客氣地吐槽她說，

梁曉沒有對俞夢然的譏諷生氣，因為她居然認為她的話說得很對。

如果有鏡子在，梁曉一定會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色煞白，嘴唇煞白，臉頰上殘留的血跡因她白紙一樣的臉更紅了，紅得吓人，讓俞夢然不敢直視她。

是啊，這裏是什麽地方她都不知道，所聽所見都是他們說的，難道他們說的就是真話嗎？但是為什麽要說假話，為什麽要騙她？

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她想不明白，她到底是誰？她真的叫梁曉嗎？

俞夢然少見地對她付出善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輕易相信這裏的一切。”

梁曉側開身體，躲開她的手，嗓音發緊：“但是你想殺我是真的。”

俞夢然挑挑眉什麽都沒有說，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綠光再次消失，黑暗降臨，梁曉發現火勢沒了，衣店也跟着沒了，不，更準确的說是這條街上變成了四家店，她毀了眼鏡店，又開了一家帽子店。

梁曉好奇地問：“你為什麽要燒衣店？你是知道些什麽嗎？”

俞夢然擺擺手：“純屬意外，我進了那家酒店，看到了一堆人頭在那裏飛來飛去，随手打了個術法，燒了那群人頭，哎，就是這麽巧，剛好有一只飛進了衣店就把衣店給點着了。”

梁曉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俞夢然，将她的神态盡收眼底，演得真夠逼真的，又在說謊話騙她，她明明看見了飛起的鳳凰，說什麽随手，既然是随手又怎會召出鳳凰，她冷冷一笑：“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

俞夢然眼神一凜：“燒了這裏。”

真是個瘋子，梁曉腦袋裏不斷冒出這個想法，若不是她在衣店裏救下她，梁曉一定會以為俞夢然原本就是這裏的人，不顧別人的死活，也不關心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像做什麽都只憑自己的心意而來。

梁曉：“你不去找牛頭？”

俞夢然鄙夷地哼了一聲 ：“你不是找了，找得到嗎？既如此，還不如讓他來找我們。”

梁曉還是擔心：“你不想知道這些店為何而開？紅綠光又是怎麽出現的？這裏的東西為何會害怕它們？還有人頭怪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也是來找人的嗎？花坊少女說放她進去，到底是進入哪裏？你燒了這裏還怎麽查下去？”

俞夢然對她的話不屑一顧，她目空一切，冷眼旁觀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知道這些有意義嗎？活下去才最有意義！”

她口中念念有詞，兩只手舉在額頭，來回不斷變換手勢，她眉間的鳳凰花紋越來越深，隐隐散發出威勢，梁曉竟不敢直接看她。

“幫不幫我！不幫忙就躲一邊去！”俞夢然的話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梁曉執起手裏的黑傘指着俞夢然，那氣勢并不比俞夢然若，甚至隐隐有勝過她的威壓：“我不能讓你毀了這裏，你知道的，我們兩個若是交手必定會兩敗俱傷。”

兩個人的衣擺無風自動，殺氣騰騰，彼此的眼神射出刀子，在黑暗中電光火石間交手了不下幾百回。

俞夢然依舊不退讓，怒目而視：“你知道什麽！不從這裏逃出去我們就會死在這！”

梁曉面不改色，擡高黑傘直指她的眉心：“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要知道你已經騙了我許多回。”

俞夢然額頭的花紋有些淺淡，她凝視着黑傘，不知為何這東西給她的感覺比那怪人更可怕，她無可奈何地掏出脖子上的項鏈，那項鏈樣式與梁曉所戴的的一模一樣，除了項鏈上刻的名字—俞夢然。

紅光再現，她展示給梁曉看：“你是不是也有一樣的一條項鏈，我告訴你我們是被人抓進來的，一開始想殺你是因為我擔心這是他們組織的一場殺戮，饑餓游戲看過沒有，最後只有一個玩家能夠活下來，我不能死，所以就必須要殺死你。”

嗡——

梁曉的腦子一片混亂，俞夢然說的話超出了她的認知，甚至可以說完全颠覆了她的認知，這裏到底是哪裏？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她的手指尖在發抖，她握緊雙手成拳，盡量保持鎮定：“你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俞夢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放心，我知道你對這裏的事一無所知，而且我也走了一圈發現這裏與饑餓游戲并不一樣，所以我已經不打算殺你了。”

梁曉并沒有放松警惕，她往後退了一步，懷疑地問：“我一直有個疑問，你法術不錯，為什麽會被困在衣店？”

俞夢然：“那是因為我一開始什麽都不記得，無意中走了進去，被怪人給抓住變成了紙人，但是我的靈魂帶着家族傳承的神祗鳳凰，它助我恢複了記憶，我才知道這一切，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紅燈消失，俞夢然心下着急：“你到底幫不幫我？”

黑暗似一個魔鬼，将一切的惡放大，吞噬一切希望，梁曉許久才開口說：“不幫。”

梁曉的聲音變得飄渺：“我差一點就相信你了，只不過有一點說不通，我不知道這裏的一切不代表這不是饑餓游戲，也就是說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才能逃出這裏是成立的。”

她的聲音漸行漸遠，俞夢然勾起一側嘴角，幽幽地說：“你倒是聰明，殺死你還真是可惜了。”

華麗的金色鳳凰劃破了黑暗在空中翩翩起舞，金色的羽毛飄灑而下，所到之處燃起金色的火花，簡直比煙花還要絢爛。

梁曉一邊拍滅身上的火花，一邊往最近的餐館跑去，她沒想到那個廚子大叔死了，這個餐館竟還好好的，她以為她會見到新的人頭怪在這裏，結果她竟又看到了那個廚子大叔，他好似完全忘記了梁曉殺死他的事，向她走過來說：“小姑娘，想吃些什麽？我這裏只有面，別的沒有。”

天啊，這一天到底要吓她幾回，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啊！

她沒說話仔細觀察起這個廚子大叔，沒錯，就是那個人，他這雙手她太熟悉了，尤其是無名指與中指之間的手指縫。

難道他不是人頭怪，那他是什麽？難道真的如俞夢然所說，這裏只不過是個訓練場，這些東西只不過是那些人為了他們殺戮而制造出來的假象？她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無助過。

到底是誰在說謊！

“着火了！着火了！完了完了，被發現了！”廚子大叔驚恐地望着頭頂，棚頂已經被金鳳凰燒出了洞，羽毛飄飄蕩蕩掉落下來，廚子大叔大怒，舉起手裏的菜刀砍向梁曉，“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如今的梁曉對付他可謂是手到擒來，一道坤術而出，廚子大叔四分五裂化成了灰塵。

屋子裏的火勢越來越大，梁曉不敢再停留，她開門往外跑去，外面的場景已然不是她所見的樣子，她就像是在一個夢裏，夢中的場景是可以變得，要不然她真的無法解釋眼前的景象。

什麽街道，什麽燈光店鋪全然不見了，一個巨大的，樣子類似鱿魚的東西伫立在她眼前，只不過這個“鱿魚”不會動，它底下的四只觸角在燃燒，其中一個就是梁曉剛剛逃離的餐館。

其他的按照方位，梁曉估摸是超市、酒店和新開的帽子店，難怪剛沒一個店鋪就會立刻出現一個新的，這些都是那“鱿魚”的觸角，但梁曉有種感覺真相遠不止如此。

因為她在“鱿魚”的腦門上看見三個字“奈何橋”，是誰将奈何橋隐藏起來，又為什麽隐藏它？

人頭怪們在腦門上飛進飛出，梁曉總算知道為什麽酒店的電梯是真的，因為它是将酒店與腦門連接在一起，将誤入酒店的人送到腦門變作人頭怪，而人皮電視的甬道其實是那些觸角，腦子落到餐館，肉身落到超市，衣服落到衣店。

如果幸運如她一樣逃出來，那有可能會再次落到其中一家店，又被抓起來，這是一條完整的黑色産業鏈，意味着來到這裏的人就別想活着出去。

她想起那個碰瓷鬼說的話，“只有打敗牛頭才能出去。”

牛頭？牛頭到底是誰？

俞夢然拍着手哈哈大笑：“你總算出來了，看，我破解了關卡，這果然是一場游戲，是他們為了訓練我們而做的一場游戲，來吧，我們只要有一個人活着，他們就會放我們出去！”

“不過，活下來的人只能是我。”

梁曉用袖子擦了一下汗涔涔的額頭，她不想相信俞夢然的話是真的，但事情好像正如她所說那樣發展了，要不然如何解釋這一切，但是她不能殺人。

梁曉：“我只有一句話，能不能在我們打之前，先去找牛頭，我想知道他們說的‘殺死牛頭能出去‘的話是不是真的。”

金鳳凰盤旋在俞夢然的頭頂，她依舊盛氣淩人：“何必那麽麻煩，區區一個NPC而已，找不找的到關系不大。”

梁曉轉了轉眼珠：“聽說那個牛頭很厲害，實力估計與衣店的怪人不相上下，你不怕我們打着打着他突然出現，到那時就算你活下來說不定也會被他殺死，畢竟饑餓游戲只不過是你以為的，萬一你的想法是錯的呢，你好好考慮考慮。”

俞夢然似被梁曉的話打動了，她剛要收起金鳳凰，忽聽一道尖利的聲音響徹雲霄：“我要殺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