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顆梨

第二十九顆梨

“剛好路過。”江檢說。

“嗯嗯嗯。”

江檢抿唇,看面前的人已經轉身向遠處走,背影不乏透露出主人心情愉悅,他還是沒說出反駁的話來。

等到房間門口,黎夢妧打開門,她回頭看江檢:“進來坐坐。”

江檢看她,走廊的燈光明亮,男人的眸色卻暈染出夜的深沉,他往前一小步,只是彎腰湊近,獨屬于他身上才有的氣息灌入鼻腔,鋪天蓋地,逃無可逃。

江檢嗓音低沉:“行。”

“嗯?”

黎夢妧不确定的眨眨眼。

怎麽不拒絕了。

她退出一步,看着男人走進來,将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在沙發上坐下來,黎夢妧忽然變得興奮起來,莫非鐵樹開花突然開竅了?

她剛要說話,就聽見客房電話鈴聲傳來,她蹙眉,江檢看她,她就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讓江檢去接。

江檢開了外放。

電話那邊的人說:“您好,房間號為1221的客人,您有一份快遞放在前臺未取,麻煩您下來取一下。”

江檢問她:“什麽?”

黎夢妧說:“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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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通知完就挂斷了。

黎夢妧一臉疑惑,她在這認識的人基本都在這層樓裏,誰會給她送東西呢?思及此,試探着問江檢說:“你陪我去看看?”

江檢起身,外套裏的東西本已經撚在指尖,又放回去,他站起身來:“走吧。”

黎夢妧率先邁進電梯。

江檢也跟着進來,他按了一樓,又雙手插在外套裏,倚在電梯壁的紅絨上,他本就膚色偏白,此刻更白得耀眼。

電梯只剩他們倆。

黎夢妧還想着任務進度。

她默默往江檢那邊移動兩步,江檢偏頭瞥她,黎夢妧楚楚可憐的說:“總感覺這電梯會出事故,我害怕。”

“我也害怕。”

黎夢妧看他,哪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啓唇還不待說話就見電梯裏本來還明亮如新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像是恐怖片裏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才會出現的場景。

“不、不是吧?”

這嘴開過光啊?

黎夢妧本來只是打嘴炮,現在真往江檢那邊貼過去,手抓住他的衣袖。

“這都到一樓了,還能這樣??”

燈光閃爍,頃刻變得漆黑。

江檢和她調換位置,将她推到電梯角落裏,黎夢妧感受到他的手握住她的,将她引到欄杆的位置抓住。

“手抓穩。”

聽他的語氣,她莫名覺得不妙,結結巴巴說:“真、真假的?我嘴這麽靈啊?真壞了?”

下一秒,就有“咯吱咯吱”的聲響。

“……”

“……”

黎夢妧真服了。

黑暗之中她能看到上方的角落裏監控的紅外線,像只紅色的眼睛,她抓緊江檢的衣服,将人往自己這邊拉。

“江、江檢……”

“別怕,我在。”

他伸手想拍拍她的背,安慰小朋友那樣,卻被她會錯了意思,黎夢妧緊緊将他的手臂抱進懷裏。

他上前,黎夢妧也跟着上前。

江檢:“……”

黑沉沉的小匣子裏,他看不見人的位置,感官卻在放大,他能聞見她身上的香水味,甜花香,他沒抽出手,由她抱着。

另一只手迅速将所有樓層的按鈕都按了一遍,然後按了警鈴按鈕,好在不存在電梯內沒信號的情況,他撥了求助電話告知酒店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那邊确認情況并告知會盡快安排人員檢索救助,讓他們不要驚慌。

挂了電話,江檢回到角落,黎夢妧就緊緊貼在他身上。

電梯只是停住了,沒有急速往下墜的征兆。江檢讓她站在角落裏,江檢護在她身側。

他試着安慰她:“沒幾層了,就算砸下去,我們也不會死。封頂是個殘廢。”

黎夢妧:“……您快別說了。”

黑暗的這段時間裏讓她覺得格外漫長。

感受着身側人傳來的體溫,她因為受驚狂跳的心髒似乎穩定了點。

多久沒有離死神這麽近了。

太久了,久到那段記憶已經模糊了,很久未曾想起了,此刻卻又被激發出來。

她清楚的記得大地無聲的靜谧,似乎方圓幾公裏都不再有鮮活的生命。她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所處什麽地方,只知道手腳被禁锢住了,動彈不得,她能感受到血液漸漸流失,身體失去知覺。

有什麽聲音滴答滴答,溫熱的混着血腥味。

母親撐在她上方的身體一寸一寸變得冰冷,而後再也聽不見她的氣息。

那年她只有五歲。

黎夢妧不想想起這段記憶,她晃晃腦袋企圖将它丢掉。卻不想它愈發清晰,那種窒息感再度上湧。

江檢的手臂感受到那股力度,她的指甲幾乎深陷他的皮肉,他沒吭聲,以為她真害怕,說:“我開玩笑的,你別怕。”

另一只手的指尖動了動,猶豫了會,最終還是落在她的肩上,他動了動身位,将她圍住角落裏,幾乎是圈在懷裏。

感受到他的動作,黎夢妧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平展的襯衫被攥緊,形成一圈褶皺,帶着她的溫度,是一種只屬于她的形狀。

黎夢妧頭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

或許是空間、或許是黑暗,她此刻只想找個人說說話。

“江檢。”她喊他的名字。

“我在。”

落在肩膀上的大掌輕輕拍了拍。

“現在真糟糕,和地震一樣。”

“地震不這樣。”他說。

“你怎麽知道不這樣。”

江檢抿唇,不語。

感受到身前人的沉默,黎夢妧緊閉着雙眼手動了動,往邊上摸索,江檢一把抓住她的手:“別亂動。”

黎夢妧說:“不是啊,你手上的菜呢?我們蹲這兒吃兩口好了。”

“……”

江檢說:“在你房間裏。”

黎夢妧記得有杯奶茶來着,她有點惋惜的嘆了口氣。

現在稍微好點兒了,她又能做亂了,離這麽近不做點什麽都可惜。

這麽想着,男人就冷聲問:“你幹嘛?”

黎夢妧無辜的說:“什麽?”

江檢說:“手。”

她圈住他的腰,縮進他懷裏,他沒說什麽。偏她的手還要他的身前勾勾畫畫,意圖還有更深的發展,江檢不得不握住她的手腕:“別亂動。”

“噢。”

她背靠着冰冷的壁,身前又是溫熱的一片,江檢的身形将她包圍,黑暗中,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呼吸噴灑的熱意。

她頭湊近他的胸膛,鼻尖動了動。

“你用的什麽香水呀?”

江檢說了個小衆的男香。

“噢。”

清冽的木質香,像是上京的春天,初有榮榮綠意的春天。

她說:“你還用香水啊。”

說完又覺得不妥,補充道:“不是說你不能用啊,我是說嗯……醫生也可以用嗎?”

“可以。”

“我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他像在解釋。

“啊?不喜歡你還當醫生啊。”

“只是想治病救人。”

“……你這麽說顯得我一點抱負都沒有。”

江檢說:“我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兩人身體距離幾乎為零,貼近的似乎又不止是肢體上的這點距離。

黎夢妧手還抓在他腰間的衣服上:“我大學專業是我爸選的,我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他還指望靠我學成歸來将家族産業發揚光大呢。”

“回國之後就一直忙着花錢了,別的什麽也沒幹。其實我也挺想做點什麽,但又不知道做點啥。”

“……都能一直忙着花錢了,你還想做什麽。”

“就是像你這樣上上班啊。”

有時候真是沒辦法與資本家共情。

江檢說:“我看你是閑的。”

“……哼。”

“要不我們一直在這白頭到老吧,也挺好的。”她說。

“那待會我先出去,你自己在這孤獨終老。”

“……”

黎夢妧忽然想起來又說:“我之前和你說和我結婚的話,每個月給你十萬,是真的哦,我家很有錢的。”

江檢說:“我知道。”

黎夢妧不信:“你知道鬼哦,我才不信有誰能扛住這麽大的誘惑,除非你在欲擒故縱。”

江檢:“……”

黎夢妧抱着人,即使電梯危機尚未解除,也沒有絲毫擔心。她側耳就能聽到男人的心跳聲,漆黑間一聲一聲。她心癢癢的,又軟軟的。

抿抿唇,沖江檢勾勾手指。

黑暗之中,他看不見,黎夢妧又說:“江檢,我和你說。”

江檢低頭:“什麽?”

她說:“你頭低一點,悄悄話。”

江檢不疑有他,配合的低頭。

黎夢妧遽然用力拽住他的衣領往下拉,江檢被迫俯身。

黎夢妧想親親他,哪裏都好,黑暗裏找不準位置,親在了他的下巴上。

她微微失望。

柔軟的唇落在有棱角的下巴,溫溫熱熱的。

江檢一愣,下意識低頭。

于是,雙唇相觸。

黎夢妧感受到唇邊的觸感由硬變軟,意識到那是什麽,眨眨眼。又感受到男人的怔愣,她主動嘟起嘴,“啵”的一下親了親,然後微微離開了點,笑眯眯的說:“江檢,你偷親我。”

江檢喉間滾動。

手不自覺的攔上了她的肩,黑暗裏看不見彼此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明明淺淺一下,他的手心卻熱出一層薄薄的汗意。

他無法忽視自己的心跳聲。

愈來愈快,風雨欲來,他那些有意無意回避的內心,似乎在借此表達不滿。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好像不能自控了。

低頭的動作又是否是有意的,他說不清了。明知她和阿明曾差點訂婚,互為牽扯,明知道母親曾有意于她,讓她和阿明扶持…還是不受控的任由她一次次招惹。

心裏覺得慶幸,此刻離京尚遠,短暫的讓他能夠不考慮別人,只想自己。

他在黑暗裏,覺得自己實在卑劣。

他手動了動,黎夢妧說:“江檢,不結婚也行,我們先試着在一起怎麽樣?”

試着在一起?真的可以嗎?

他想到母親又想到阿明。

江檢想說好,可話到唇邊又變成一句:“…先出去。”

黎夢妧哼哼:“親都親了,我肯定是會對你負責的。”

江檢欲說話,

外面傳來聲音,有人問:“裏面有人嗎?”

黎夢妧眼睛一亮,本來也不是真的不高興,聽見之後激動回應:“兩個!兩個人!”又興奮的拍拍江檢:“我們得救了!”

江檢此時心跳還有些不穩,但也平靜的“嗯”了聲,摁住身邊激動的她:“再跳說不定沒等開門我們先下去了。”

她瞬間停住。

“呸呸呸。你別說風涼話。”

“你們別害怕,也別亂動,馬上就能出來了。”

“好的好的。”

她乖巧應是。

電梯剛剛還在一片黑暗,轉瞬恢複光明。

黎夢妧這才看清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到能夠看清對方臉上的痣和他鴉羽般的睫毛,他也正在垂眸看她,眼睛镌住她。

他站在她的身前,将她圈在懷裏,電梯的角落裏,江檢一只手撐在她身後的牆面上。

她抿唇,想起那個幾乎不能稱得上吻的觸碰,忽然覺得自己呼吸不暢,臉上隐隐開始發燙。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一個眼神,一個心跳。

頻率在加快。

她略顯狼狽的率先移開視線。

電梯門打開整扇,維修人員和酒店工作人員都在外頭,有人伸手,黎夢妧拒絕了。只是電梯斷電,工作人員一直在道歉,黎夢妧知道不是他們的問題,擺了擺手。

她覺得命大,開心的看身邊的人,一轉頭,就見工作人員身後不遠處高價收入的古董油畫下方站了個男人。是程澈。

西裝革履,卻又一副懶散的樣子,見她安全出來,就斜斜靠着牆。

黎夢妧一見程澈在這就覺得不對勁兒,這麽晚了他怎麽在這,不會特地等她呢吧?她緊張的往江檢身邊挪了挪,試圖擋住他。

程澈滿臉無語。

他下巴往前臺處點了點,黎夢妧在電梯裏就懷疑是他搞的鬼,果然是他送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什麽鬼東西。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工作人員提出賠付江檢拒絕了,等人散了,他走過去,見黎夢妧呆愣站着,望着某處發呆,那裏只有一副油畫,她看得出神。

他拍拍白襯衫手肘不存在的灰,喊她的名字,黎夢妧回神應他。

江檢示意她走吧。

黎夢妧應好,又覺得不是什麽好東西,就說:“你在這等我,我過去拿。”

江檢說好,站在原地等她。

她過去報了房號,前臺就遞上來一個卡包。

黎夢妧拉開一看,裏面是一張銀行卡。

他既然知道她的房號,想必已經知道江檢了。

為什麽給她送卡呢?是看她住标間以為她沒錢了?這麽好心?都不像他了。

不過,只是一張卡,用得着親自過來嘛,以他的德行扔前臺讓她自己來取才是,怎麽可能會在附近等她過來。

看他的樣子,倒像是急急忙忙過來的。

總歸是給她送錢來了,黎夢妧勉強将小時候讓她被狗追的事一筆勾銷了。

她心情愉悅,程澈出手從來都大方,現在有了他的卡,黎夢妧實實在在能包養江檢了,她小跑過去,打算說那個吻她會負責的,以後一定不會虧待他。

就見江檢也遞來一張卡。

不是黑色的,很普通的一張卡。

奇怪,今天怎麽都給她卡,她看起來很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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