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三日時間匆匆而過，很快到了方臨寧和張童生比試的日子。

這日一大早，李老三身後跟着一群看熱鬧的人氣勢洶洶的來了陸家，熙熙攘攘的人聲夾雜着大黑的狗吠聲，嘈雜無比。

“李叔，你怎麽帶這麽些人過來了？”陸禾從院裏兒出來，瞧到這麽多人，驚訝道。

“這大夥兒啊，都想想瞧瞧你家那位方小哥有多厲害，這不都來主動捧場了，他人呢？”李老三不客氣道。

“我在這兒。”方臨寧人還沒從屋內出來，清潤如風的聲音卻直達院外。

衆人皆昂着頭往裏瞧，只見一位身穿白衫布衣的溫潤如玉的公子緩緩走了出來。

分明就是尋常百姓的粗布衣服穿在那人身上卻格外好看。

“李叔，咱們約好的時辰是辰時初，而眼下不過卯正，急什麽？”方臨寧不緊不慢道。

“這大家都想瞧瞧你的真容，而且因着想觀看比試的人越來越多，比試地點臨時改在村內的望山臺，離陸家可有一段路程，此刻就得往那趕。”李老三道。

方臨寧明白，這怕是李老三等人故意散布消息，才引來這麽多人前來湊熱鬧，不過他一點兒沒覺着不好，這反而陰差陽錯合了他的意。

方臨寧和陸家四人走在人群最前邊兒，倒不是他們走的有多快，是其餘村民自然而然的落在後面，打量的目光一寸寸落到方臨寧身上，議論聲四起。

數月前陸乾從冰涼的河水中救出來的還是個臉色蒼白，發絲淩亂，着裝怪異近乎等于屍體的方臨寧，當時衆人都不覺着這人能活，根本沒多瞧一眼。

而如今看到身體恢複的健健康康、樣貌清秀的方臨寧，自然就生出些其他心思。

“還是頭一次瞧到這小哥的正臉，還真是一表人才，舉止言談都像個大戶人家的公子。”

“可不是嘛，早知道長這麽俊，還會讀書識字，我就讓我家那口子把人救回去了，做個上門女婿多合适！”張嬸兒止不住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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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還不一定，瞧着人模狗樣的，到底會不會識字誰說的準呢！而且身份還來歷不明的就讓做上門女婿，你可真膽大兒！”王二麻子嫉妒道。

……

一路上，各式各樣的議論聲就沒停過，有說好話的也有譏笑嘲諷的，但說來說去大都抱着觀望看戲的心态。

離辰時還有一刻鐘的時候，衆人到達了望山臺，這兒已經聚集了更多的村民，畢竟剛忙完一陣農活，大家也都想歇歇看看熱鬧。

而參與比試的另一位主角張童生也早已抵達，瞧着倒是神色頗為悠閑的坐在一把木椅上。

“陸禾，這位就是你家大哥幾月前救的那位方小哥？”只見一位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視線落在方臨寧身上，開口道。

“王裏正，正是。”陸禾恭敬道。

“瞧着模樣倒是端正，”王成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真才實學，方小哥，張童生已将你們二人比試的事說與我，是否屬實？”

“屬實。”方臨寧肯定道。

“那成，那咱們便在大夥兒的見證下開始比試，一共三場，分別是識字、作詩以及寫文章，輸掉之人便履行諾言，在衆人面前道歉，你們二人可有異議？”

“無異議，只希望某人輸掉後不要賴賬便好。”張童生嚣張道。

方臨寧聞言，只露出個不甚在意的淺笑，随即禮貌回道：“無異議。”

這反而讓王裏正以及其他一些百姓對方臨寧刮目相看，這小哥不僅樣貌出衆，連性格脾性也是大氣規矩的。

比試正式開始，第一場識字規則很簡單，由王裏正和其他幾位小山村識字的老者從典籍內随便翻找出十字，總共五十字，由方臨寧和張童生依次讀寫，出錯少者獲勝。

一開始兩人不相上下，但讀到後面，張童生顯然有些吃力，在出錯兩次後，逐漸滿頭大汗，直到最後輸給了方臨寧，還一臉不服地狡辯道：“只怪我這場運氣不好，偏偏分到了幾個難寫難讀的生僻字，罷了，這場便權當是讓與你這後生了。”

方臨寧聞言，只覺這人臉皮還真是厚，“張童生，此言差矣。”

而後沒再多說一字，利利索索将對方方才讀錯的五個字擲地有聲的讀了出來，又下筆一一寫出，随即不卑不亢地開口詢問道：“王裏正，不知我所讀所寫是否有誤？”

王裏正和幾位老者對視一眼，回道：“均無一錯。”

“寧寧好棒！寧寧最厲害了！”陸乾極為捧場的大聲道，還啪啪啪鼓起掌來。

陸野見狀也跟着鼓掌道：“臨寧哥贏啦！真厲害！”

其餘村民也紛紛議論起來，

“我就說這小哥人長這麽俊俏，一看就是個會讀書的。”

“對，我覺着這小哥也是不錯，應該能贏。”

“就是，這張童生寒窗苦讀十幾載，還只是個童生，八成也就确實不行。”

……

張童生頓時慌了，忙催促道：“裏正大人，咱們進行下一場，作文章吧。”

“這第二場不是應當比作詩麽？”有圍觀村民疑問道。

“這場次順序又不是一定的，為何不能作文章？”張童生反駁道，他沒預料道自己第一場會輸給方臨寧，他作詩本就不擅長，這次還是現場出題現場作詩，他現在完全沒把握，還是作文章更胸有成竹些。

“方小哥，你是否同意？”王裏正詢問道。

“可以，那便先比作文章。”方臨寧應聲道。

文章題目是由幾位老者和王裏正一起商量出的，只定了一個農字，自由度很大，但不确定性也增加了。

作答時間為一刻鐘，方臨寧二人在衆人注視下一前一後動了筆，又在時間到的鐘聲響起時落筆。

幾位老者和王裏正先瞧的是張童生的文章，看完後表情自然，也都出口肯定道：“這樣短的時間能作出這樣一番文章，已然不錯了。”

圍觀的衆百姓大多數都不識字，聽到這句評價，剛剛還在贊賞方臨寧的村民瞬間轉變态度。

“這張童生畢竟讀了這麽些年書，還是有才學的。”

“對，不然也不能一舉考中童生。”

“是啊，我看今年科考沒準能考取個秀才。”

張童生聞言，剛剛還忐忑不安的神情瞬間變得胸有成竹。

可沒等他神氣一會兒，只聽王裏正激動道：“方小哥，這文章果真是你自己所作？”

“自然。”方臨寧回道。

“妙哉，妙哉，沒成想你年紀雖不過及冠，卻能有如此見解，實屬不易，後生，不知你是否有科考打算？”一位坐在正中央的白發白須的老者問道。

方臨寧着實沒想到會被問這些問題，一時愣住。

“柳公，咱們要不還是先将他們二人的勝負評定出來再說其他事情？”王裏正解圍道。

“好，評吧。”

“行，那我宣布本場所作文章勝出着同樣是方臨寧方公子。”王裏正宣布道。

話音落下，各式各樣的議論聲又在人群中炸開。

張童生坐不住了，剛剛氣定神閑的模樣早已不負存在，質問道：“王裏正，為何能這般迅速便判定他的文章勝出？”

“張童生，你若不服，便可自己瞧瞧。”王裏正說着便将方臨寧寫好的文章遞給了對方。

張童生憤憤不平的接過，但臉上不屑的神色很快轉變為不可思議。

“張童生，是不是自見分曉？”王裏正問道。

張童生無話可說，低頭不語。

王裏正由此宣布道：“方臨寧和張童生二人比賽結果已出，三場中前兩場方公子皆已勝出，我宣布方臨寧獲勝，由張童生道歉。”

“方公子，是在下眼拙，在之前多有得罪，請見諒，而陸家大哥，我不該實話實說，不能因為你真的傻就直接說出來……”張童生話中帶刺道，但只說到一半就被方臨寧打斷了。

“張童生，道歉之事是我們一開始便約定好的，你若不願那當初便不必提出要比試，如今輸了又在這兒陰陽怪氣，呈口舌之快，怕是讓大家恥笑，讀了幾十年聖賢書，也不過如此素質罷了！”

張童生被怼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依舊死不承認。

卻聽李老三見風使舵的道：“張童生，當日确實是說好要跟陸家大哥道歉，你願賭服輸吧。”

而其餘幾個當日在場之人聞言，也趕忙依次附和道：“是啊！是啊！”

張童生眼見沒法再耍賴，只得道：“陸家大哥，當日是我不對，出言不遜，看低于你，請你原諒。”

“陸乾，聽到了嗎？”方臨寧看向身旁之人。

“嗯嗯，聽到了，寧寧。”陸乾道，“但我不喜歡他，也不會原諒他。”

“聽到了，你開心便好。”方臨寧道，他沒說什麽讓陸乾懂事的客套話，不知為何在對待與陸乾有關的事上，他一點兒不大度。

左右如今的陸乾只是幼童般的神智，說出什麽都不為過，不原諒便不原諒。

張童生在衆目睽睽之下道完歉，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時，等待已久的白發白須柳公再次開口詢問道：“後生，你今年準不準備科考？”